曹操取得的成就,若非曹操這樣的凌厲、冷酷的人,恐怕是做不出來的。

但這種爭取成功的方法雖然迅速、高效,但存在的弊端和後患也是顯而易見的。

毛宗崗評價曹操說:「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曹操早年調皮搗蛋、受人冷眼的經歷,其實才給曹操奠定了在亂世中複雜又充滿矛盾的情感吧。

歷史上很多人都能說出一句千古名言,更何況曹操這句是被修飾過的。


你等見識過社會諸多陰暗,人性之醜惡,背叛與誣陷,但你還要走政治這條路,就必然會放棄一些正常人的道德和情感。

曹操是公元二世紀的50後,他從小就看著宦官與清流鬥爭,大批士人、太學生遭到逮捕,這其中少不了親友為自保而舉報或遭拷打出賣同夥的事情。當然,清流一方也不是什麼善類,他們對宦官勢力動起手也絕不手軟。雙方都想方設法挖對方罪證,往死里整。

有個叫張儉的名士受到黨錮牽連,和劉表一樣屬於重犯。他一路逃到山東,凡是他經過並住宿的人戶,全部受到牽連被誅殺,宗族也遭遇屠戮。這還是張儉名氣大,人們肯冒風險收留。像曹操逃亡時名氣還不算大,能逃過一劫是運氣,被人賣了也實屬合理。

當然,這張儉後來跟曹操也不合,不肯為漢獻帝偽朝廷做官。

曹操十多歲見證了大將軍竇武與太傅陳藩起兵誅殺宦官,行動遲疑遭反殺。後果是家族被誅或流放,黨羽遭到肅清,還有宗族、門生舊部被黨錮,正是由諸如此類事件構成了曹操青少年時期的記憶。

他也曾熱血過,受喬玄喬太尉影響,心懷匡扶天下大志,成為喬喬意志的接班人,所以曹操的韓語讀法就是jojo,與官宦惡勢力鬥爭到底。

當然,劉表、劉繇、袁紹、袁術、韓遂也曾如此年輕,充滿了活力。

「我劍又何嘗不利。」

他們又不是一出場就成了中年大叔,就好像蔡徐坤未必有年輕時候的李幼斌俊俏。誰不想成為開創新時代的天皇巨星呢?

竇武死後幾年,曹操舉孝廉到了洛陽,頂著得罪當朝權貴風險,用五色棒震懾京師。期間也曾受牽連被罷官。而後曹操成為議郎,也曾為竇武、陳藩申冤,沒有被漢靈帝理睬。大概也是在洛陽那幾年,他認識了還在讀書的劉備。

在184年黃巾之亂前,曹操就已經認清現實,徹底拋去天真想法,往非常人方向發展,人類的陰謀詭計是有極限的,所以他不做人了。

曹操從此不再是喬喬的繼承人。

順便一提。司馬昭可能就是曹操的繼承者,他成為魏國權臣,有一次召見了官員鄭小同,正好司馬昭在拉屎,好吧,我也不知道司馬昭當時是大是小,這不重要。司馬昭回來看到鄭小同在自己辦公室,質問對方有沒有偷看自己的文書,鄭小同說沒有,司馬昭對他說「寧我負卿,無卿負我。」將其毒殺。

這個鄭小同也不是普通人,他是東漢大儒鄭玄的孫子,曹髦的老師之一。

司馬昭也是從大規模政治血殺才走到了今天,尤其是司馬懿對曹爽的絕殺簡直就是終生教科書。

正因為曹操、司馬昭殺人之果斷,才讓他們可以走到今天。你想在惡劣的政治環境下做一個人好人,又想要勝利,那可能只會墮入無盡的無間道。

「現在我只想做個好人。」

「對不起,我是警察。」


曹操是在189年,從洛陽逃亡陳留的路上,因多疑而誤殺了好友呂伯奢一家,有了這句「寧我負人,毋人負我」。這一年曹操34歲,他的信仰奔潰了。

早年的曹操也是個熱血青年,出身閹黨,卻喜歡和「清流」們混在一起;那時他是真心認為清流能夠挽救大漢。在朝廷任職期間,也曾祭起五色大棒,嫉惡如仇。

但王朝的末世往往是爛在了根子里,不僅朝廷爛,清流一樣爛。朝廷的高管都是花錢買的,皇帝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宦官們貪婪成性;清流們嘴上說的不要,身體都無比誠實。那些世家門閥們,一面擁護大漢,私底下確都在做著「謀廢立」之事,就差把改朝換代擺在明處了。而武將們,以董卓為代表,更是掀翻了上面的一切,用刀來奪取他們想要的一切。

189年的曹操剛剛經歷了這一切。袁紹、袁術利用皇帝更迭之際,屠殺了外戚和宦官,從此東漢外戚、宦官、朝廷相互制衡的政治基本盤不復存在,袁氏挖跨了漢室的根基。董卓來了,做的更到位,直接行廢立之事,威望不夠用刀子直接上,漢室、清流和門閥的權威掃地,國家制度被徹底摧毀。

曹操本人是個很感性的人,好的詩人都是這一派,從小任俠,蔑視傳統。現在傳統都沒有了,之前為之奮鬥的信仰被打翻在地,宣告破產。逃亡過程惶惶不可終日,更是冤殺友人也是恩人,鑄成了大錯。

至此曹操悟了,他不在為了別人的政治理想而活,他成了一心貫徹自己意志的「政治利己生物」,他任俠、蔑視禮法的性格,成了打破門閥界限,不拘一格降人才,唯才是舉的政治主張。同時又善用權術、行苛法;治下的軍隊也十分暴虐,干出了屠城的「赫赫武功」。

對於自己的功過是非,曹操本人十分清楚。建安十五年,56歲的曹操剛剛經歷了赤壁的失敗;政治威望到了低谷,朝廷內有人想拱他下去,宣揚曹操不是忠臣,想改朝換代。不得已,曹操寫了《讓縣自明本志令》(《述志令》)來剖白心跡。

《述志令》裡面都是大白話,說自己的志向就是漢征西大將軍曹,這個已經實現了甚至超過了,曹操本人沒有更進一步的想法。自己的功績就是「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壞人太多,我壓制了壞人,我算忠臣。但是你要說,忠臣就應該把軍權交出來,那我也是不幹的,明說交出了就會被人害死。

曹操的所作所為我們暫且不提。這種敢在政府行文中,剖白心跡,一副坦坦蕩蕩的「真小人」的行跡;倒是令人羨慕不已的胸懷。

那麼最後,如何能像曹操那樣「寧我負人、毋人負我」呢?

我們肯定不像曹操所處時代那麼黑暗『』但這個世界毫無疑問不是天堂,一部分是白的,一部分是黑的,但大部分是灰的。就像《潛伏》裡面謝若林說的那樣,大部分人「嘴上都是主義,心裡全是生意」。馬克思不是說過嘛, 資本主義最大的特點就是把一切都變成可以交易的東西。

我們生在這個世界裡,不得不追逐利益,大部分人卻又不敢說,不敢做,唯唯諾諾;和曹操相比,一方面沒有他的進取之心,另一方面也沒有他那種深入自我的坦蕩。

實際上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在大多數時候都在為別人而活,甚至我們並不自知。小時候我們活在別人的期望里,工作了我們活在高管的「願景」里,家庭中我們限於瑣事,卻又忘記了精神的共鳴。我們追求房子、車子、票子、鋪子,卻往往要給他蓋上冠冕堂皇的借口。

放棄對世界不合理的幻想吧,「為自己而活」。不要指望別人,用自己的行動貫徹自己的意志和理想。認清自我,接受自我,勇於言利,承認我們就是經濟利己的生物。功過由我、毀譽由我,不用活在別人的眼裡、嘴裡,讓他們去說。等咱們掌握了利益,掌握了資本,掌握了權力,才有資格談理想、報復。

然後你就發現你接近了曹操的境界,那是一個大寫的「我」。


起碼曹操知道,做了占別人便宜的事情,叫做負人。好過當代某些人,佔了別人的便宜,還好意思說這是「福報」。


向當地派出所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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