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理解你,但卻看不得你痛苦。

我從小到大沒有和我媽一起生活超過一個星期,她很忙,總是四處奔波,離我遠遠的。她也說不來溫柔好聽的話,偶爾見面時對我非打即罵。所以我總是很怕她,心中媽媽的形象就是那個遠遠的又生疏的影子。

直到上了大學,因為得了抑鬱症,獲得了一次和媽媽生活兩個多月的體驗。她不懂抑鬱症,只是從我老師那兒聽來,知道這是個不輕鬆的病症。在住院期間,她常常會說,我這麼好的生活過著,衣食無憂,怎麼會抑鬱,就是你自己想太多,為什麼不堅強一點。這些話入了耳朵實在是讓人不舒服,所以我鼓起勇氣將她約到星巴克,想要將壓抑多年的話說出來。

當我說到,我希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希望看到她幸福,甚至當我說起她從來不知道的我被性侵的經歷時,她只是看起來情緒很低落,或許是對我為何抑鬱有了一點點瞭解,但她依舊是冷冷的樣子。我媽就是這樣,她自己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打拚,喫了太多的苦,丟了太多的尊嚴,所以她對這些痛苦能夠容忍,她覺得即使這樣,我也能夠堅強起來過好未來的日子。那時我見終於有了這麼個機會和自己的媽媽靜靜地說話,我鼓起勇氣掀起了袖子,將手臂舉到她面前,因為我知道,這個時候我做了什麼傻事,她都不會罵我。

當我亮出手臂,一直靜靜聽著的媽媽一下子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星巴克人很多,但她的情緒一下子就噴發了,就是一瞬間,眼淚湧出來打濕了她整張臉。

手臂上有我自殺割腕留下的刀傷,除了脈搏以外的地方也不能倖免,因為自殺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能幹脆的離開這個人世,讓我很痛苦和憤怒,我將情緒發泄在了偏離脈搏的地方,整個手臂看起來很猙獰斑駁。

在聽我說那麼多話之後,她只明白我喫了些苦,卻無法真切的感受到我難受。但當我露出手臂時,她才知道她的女兒真的快要承受不住,才發現原來不是住住院做做電休克就能解決的事情。我知道她一定心疼自己的女兒了,一個要強一輩子的女人,在熱鬧的星巴克哭得無助又狼狽。

她那時候的哭聲我怎麼也忘不掉,將這件事寫下來,我也在屏幕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痛哭了一場。

她真的很辛苦,她也不知道怎麼用正確的方式來愛自己的孩子,但是我知道,她真的很愛很愛我,因為在這世上,再找不出一個人與你的悲傷相通。

我真的很愛她,就像她愛我一般。


你感覺全世界都不會幫你的時候,你的媽媽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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