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通過法考的小韭菜
今天法考出成績了，朋友圈一片祥和，過了的比較多，當然，沒過的都比較低調，在暗黑處舔舐自己的傷口，所以造成了好像大家都過了的錯覺。
看到一群人在朋友圈報喜很感慨，喜憂參半，一開始高興，然後難過，現在處於日常佛系的狀態。想起自己去年通過司考的時候，一大早便醒來了，守著時間點查成績，過了，開心，給爸媽打電話報喜，給朋友報喜，把舍友吵醒讓她們陪我開心，然後拾掇上班。覺得自己連這麼難的考試都過了，往後還有什麼能難住我？
開心是真的開心。隨後而來的繁瑣也是真的超乎想像。對比起之後的困難，過司考，彷彿真的沒有那麼難了。
2018年9月份，實習半年，連續三個月分文未入的我已經瀕臨奔潰邊緣，每天在辦公室無所事事，自己看看新聞看看書，寫點東西之類的，偶爾辦公室老大派點活兒，屁顛屁顛去幹了，回來又是無盡的沉默和無聊。
我不開心，這種不開心如影隨形，從早上醒來開始，到下班才得以解脫。
也許有人會說要主動，要自己找活兒干，我只能呵呵一笑，我們辦公室除了兩位實習律師之外，有三名執業律師，其中只有一位有案源，且也是吃老本，每天在辦公室刷刷抖音打打遊戲，哦，對，還有搞搞外遇。剩下兩位就是幫助他做案子，沒有自己的案源，這兩位律師已經足夠做完所有的工作了，給我做，就是增加他們的工作量，當然，我也有拿著一摞文件去裝訂的活兒，也有去檔案室找一百份卷宗的活兒，也有的，不過，有什麼意義呢。
我也去過庭審，半年，去中院一次提交上訴材料，檢察院一次談話調查，基層法院一次開庭，還有幾次和當事人溝通談話，辦委託手續。
以上，就是全部了。
我找了個家教兼職，在下班後趕去小朋友家裡輔導功課，小朋友其實也不小了，個子比我高多了，每天被如山的作業和補課壓垮，張口閉口就是髒話，但看得出是個善良的小孩，思維也完全是個大人了，和我聊天說「你說中國人奴性怎麼那麼重」「中國的電音是垃圾」，喜歡給我科普各種動植物，罵罵學校和老師，我不知道該怎麼去作為「老師」去教育他，我自己也很迷茫，作業明明全會卻要一遍一遍地重複去做，不讓他抄答案顯得我迂腐，抄答案我沒有存在感。實際上抄完答案時間就已經很晚了，如果自己全部去做的話不知道要到幾點了。我也著實鎮不住他，比我高一頭的男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鎮。。。
突然覺得，小孩子的煩惱也很多呀。想起他說的那句「我都快抑鬱了」，也不知該苦笑還是該嘲笑。
我也快抑鬱了。
當時，我整個人充滿了負能量，整天都在思考我要不要離開，離開，半年實習期化為烏有，不離開，不知何時才是個頭，在這種糾結中，我充滿了對未來的惶恐，覺得自己的命運被抓在了別人手上，這種不自由的感覺每天都在折磨我。
終於，在某一個時刻，我下定決心要離職，寫了辭職信給辦公室老大，他什麼都沒說，只說了按照所里程序走就行，他沒意見。
所里的程序，說來可笑，我那個時候才知道離開所里要走多麼繁瑣的程序，首先，拿一張離職申請表填好離職信息之後找每個辦公室的老大及主任副主任，行政主管等簽字。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二十人左右要簽字，一個個辦公室跑就算了，往往逮不到人，只能打電話約時間，這樣耗下來，順利的話也得好幾天。
你以為簽完字就完了？現實證明我真的只是棵小韭菜。
很多人可能以為律師行業光鮮亮麗，只有業內人才知道頭兩年真的不是人。半年我總共拿過兩次工資，一次三千，一次一千五，我離職最後找主任談話的時候，先是給我下馬威，在氣氛上壓垮我，然後叫我退三千工資走人，因為我手上一個所里的案子還沒歸檔。
我當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辦公室。來到了我的辦公室，找老大聊。
辦公室老大的意思是什麼呢，所里招我進來的，與他無關，他不參與這件事，至於我給他乾的活，是應該的，就是免費勞動力。他微笑把我送走，因為我即便訴訟，也訴不到他頭上。
我驚訝於他竟然能夠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絲毫不覺不妥。我兩次的工資確實都是所里的案子分成，而沒有一分錢是他的，這也是我離職時才發現的。我為他乾的所有工作，一分錢酬勞都沒有。而這，辦實習證之前我並不知情。我只知道律所承諾一年三萬的工資。陷阱一步步設計地非常完美。
不愧是律師啊。
全程錄音。我收拾好東西出了辦公室，離開前我對辦公室老大說，法庭見吧。
出來之後，我的孤獨感籠罩了我，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我不想認慫。記得一個青年律師朋友對我說，被社會操過之後還硬才是真的硬。
當時我趴在橋上看著流水憤怒地哭泣，如今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我內心平靜，且依舊不打算認慫。因為我一想到我要回去律所，退還工資，我就覺得我愧對這幾年學的法律，我就覺得我的自尊會被人踩在地上。
律師，我還是要做的，慫，我也絕不認。
大不了就是耗時間，我晚幾年做律師也無妨，反正我也需要時間來養精蓄銳。除了工作，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如今，我在深圳做法務，今天得知辦公室另外一位執業律師也辭職了。前不久所里另一個實習律師也問了我辭職的事情，因為她當月有個案源，所里當月就沒有給她發承諾的工資，她氣不過，不過最終她也決定忍了。
辦公室另外一個實習律師說，他都快抑鬱了。
我熱愛法律，這群爛人也不足以消滅我對法律的熱情。實習律師不能提供太多的價值我也同意，但是人，不能做的太過分。先做人，後做事。
不止我一人會碰到類似的事情，類似的事情並不少，聽群里的小夥伴說其一位學姐被拖了兩三年，大學舍友說其發小在上海某top所被壓榨（高強度的工作並不是我所說的「壓榨」）。
剛通過法考的朋友們也別被我說的給嚇到，只需記得面試律所是個雙向的選擇，不要因為一個看起來不錯的律所給了offer就急忙進去，可以先進去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是否掛實習證，擦亮眼睛，不要被無良的律所給坑了，一句話，不給工資的律所都是耍流氓，儘早離開。
出了成績的話現在就可以準備面試相關事宜了，無需等到拿資格證以後再準備。多給自己一點觀察和適應的時間。
再多說一句，天津律師的行情真的挺慘的，深圳這邊不錯，選擇城市很重要，朋友們來深圳的話是個不錯的選擇。起碼，社保肯定會交，月薪平均水平是四千。
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
祝大家好運。
12.1更新
剛在貼吧上看到一個帖子，真的是很生氣。
貼出來給大家看看。真實性我不確保，但我覺得不會是假的。
補充一句，這不是我做實習律師的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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