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 | 兼併格魯吉亞：亞歷山大一世劍指南高加索（上）

亞歷山大一世的《兼併格魯吉亞詔書》，是俄國沙皇收集土地的一個轉折性標誌。其一是，對新土地的收集，不再打着“庇護”、“保護”的旗號，而是明確宣佈，帝國對新土地的態度就是“合併”、“兼併”，就是被收集土地的“絕對效忠”和“永遠臣屬”。其二是，收集土地的老辦法——哥薩克的“探險”“開拓”、富甲一方的商人和莊園主的支持與合力、談判桌上的較勁和爭鬥，轉爲俄國軍隊直接、血腥的幹預，用馬蹄與刺刀解決問題，而將軍們、統帥們則上升爲收集土地舞臺上的重要工具和主角。

亞歷山大一世畫像

瓦·祖博夫、卡爾·克諾林這兩位將軍，之所以能先後被沙皇委以爲“收集”東格魯吉亞的主要人物，就是因爲他們主張採用強硬手段兼併東格魯吉亞，使其永遠臣屬沙皇。這些被稱之爲“帝黨”的強硬派，在保羅一世與亞歷山大一世統治交替之際，將這樣一種戰略觀點灌輸給了沙皇：大高加索山脈是俄羅斯帝國的天然邊界，守住了這條邊界，就守住了俄羅斯帝國遼闊無邊的土地；高加索是擴大俄國亞速海、黑海沿岸土地的基地和出發點，佔領了高加索就能牢固佔領亞速海和黑海並建立可攻可防的亞速海黑海戰線；南高加索的一系列小王國和汗國也是信奉東正教的，讓它們臣服於俄國，不僅能組合對抗伊斯蘭教和天主教國家侵犯的力量，而且在能在此基礎上建立起一個大一統的東正教帝國。

卡爾·克諾林將軍畫像

對於這種局勢，克諾林將軍作出了極爲樂觀的判斷。1801年6月，克諾林回彼得堡向亞歷山大一世報告：雖然東格魯吉亞上層人物中紛爭內訌仍然不止，但是總體上來說，這個王國已經完全臣屬俄羅斯帝國，接受俄國的保護，因爲他們自己絕對沒有能力再來抵抗土耳其和波斯的進犯，也不可能有實力與俄國軍隊作戰。

克諾林的報告極大地影響了亞歷山大一世身旁的兩個重要決策機構——爲沙皇新政出謀劃策的、具有改革色彩的祕密委員會，和實際爲沙皇決策定計的強硬派、被稱爲“帝黨”的常設委員會。這兩個委員會在格魯吉亞問題上原本是相向而立的，祕密委員會主張先進行國內的改革，反對對格魯吉亞的兼併，主張“保護”，而常設委員會卻是一直堅持應立即兼併格魯吉亞，接下來是迅速向高加索其他地區進軍。克諾林的報告後，兩派在格魯吉亞問題上暫時取得了一致意見——立即兼併格魯吉亞。亞歷山大一世的《俄國兼併格魯吉亞詔書》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產生的。

卡爾·克諾林將軍進入格魯吉亞後，立即命令各地將當地居民集中於一地，在軍隊的包圍與監視下，勒令居民當衆宣誓效忠於俄國，不宣誓者則要受到嚴厲的懲處。在俄國刺刀保護下的東格魯吉亞，表面一片寂靜，但深層動盪不安，地火在運行。亞歷山大一世的兼併詔書廢除了東格魯吉亞的卡特爾-卡赫基亞王國，這個王國的子孫們不再有繼承王位的權力，這引起了卡赫基亞的部族首領們的嚴重不滿，他們認爲俄國違反了《格奧爾基條約》。於是，1801年7月，首領們在卡赫基亞的基裏基城集會，向亞歷山大一世請願要求恢復自己的王國，還選出了新的國王，這一明顯反對俄國的集會有數千人蔘加。要求恢復王國，就是反對俄國對格魯吉亞的兼併，這是亞歷山大一世絕不可能接受的。

《格奧爾基條約》文本圖

卡爾·克諾林動用部隊抓捕了一些“鬧事者”，將他們押解至梯弗里斯，強迫他們當衆宣誓效忠亞歷山大一世。這種鎮壓和高壓手段並沒有平息東格魯吉亞對俄國的不滿，局勢更爲動盪。此時，在格魯吉亞問題上，俄羅斯帝國面臨更爲複雜的局面：不僅東格魯吉亞王國的“遺老”和地方首領不滿俄國破壞了《格奧爾基條約》，而且俄國對東格魯吉亞的兼併，使其與土耳其和波斯的矛盾進一步激化。一個動盪不安的東格魯吉亞不是俄國所需要的，克諾林管理東格魯吉亞的失敗就在於，他沒能將兼併後的格魯吉亞平定下來。1802年9月，亞歷山大一世召回了克諾林，改派帕維爾·齊齊安諾夫任東格魯吉亞駐軍的總司令。

帕維爾·齊齊安諾夫畫像

亞歷山大一世給他的詔令是：“你要弄清楚這個邊區的真實情況和理清那裏亂麻一團的事情，態度要好，要公正，但也要斷然行動，竭力取得不僅是格魯吉亞，而且還有與它毗鄰的汗國對政府的信任。”沙皇還在詔令中寫道：“我相信，您會深刻理解讓你去效力的事情的重要性，我對該地區規定的辦法你要理解並遵循，也要以您自己的理智去完成您的職責，公平和公正，就像我始終建議和尋求的那樣。”

在這份詔令中所強調的，在處理格魯吉亞問題時要“好態度、公正、公平、理智”，這表明亞歷山大一世在收集格魯吉亞乃至南高加索土地上的對策與手段發生了變化。這個變化與徵討巴庫汗國的俄軍統帥瓦列裏安·祖博夫施加的影響密不可分。這個祖博夫是個堅定的“帝黨”，《俄國兼併格魯吉亞詔書》就是他起草的。當他徵討巴庫汗國時，手下沒有人能懂這個民族的語言，不瞭解他們的文化、習俗，萬事皆靠武力解決，所以他在格魯吉亞問題上給亞歷山大一世的獻策是：必須要有一個能懂格魯吉亞語言，瞭解格魯吉亞當地情況的“聰明人”來負責進一步兼併整個格魯吉亞的事情。

瓦列裏安·祖博夫畫像

最後，亞歷山大一世把目光落在了帕維爾·齊齊安諾夫的身上。齊齊安諾夫出身格魯吉亞一個叫“齊齊什維利”的望族。但他本人在俄國長大，接受的是這個帝國的教育和傳統。他是個俄國化了的格魯吉亞人，按照俄國帝王們俄化他族人的做法，其名字也俄國化了，由“齊齊什維利”改名爲“齊齊安諾夫”。一個格魯吉亞的“齊齊”加上了俄國最通俗的“諾夫”，於是一個爲俄羅斯帝國作戰、謀福利的俄國格魯吉亞人（或者格魯吉亞俄國人）成了一顆新星，在沙皇收集大高加索山脈以南土地的舞臺上冉冉上升。

齊齊安諾夫參加過三次瓜分波蘭的戰鬥，指揮過鎮壓波蘭塔迪烏什·科斯秋什柯領導的起義；徵討巴庫時是祖博夫的親密助手，先後成爲巴庫、卡特爾-卡赫基亞的司令長官。有了這樣的經歷，有了祖博夫的信任與支持，更重要的是，他是個完全俄國化了的格魯吉亞將軍。在宮廷中，在帝王的面前，他曾經申述過對自己的故鄉格魯吉亞和高加索地區的總的看法：“在亞洲，所有的見解和談判都毫不足道，一切都取決於力量。而在高加索只有俄國能成爲這樣的力量”。

齊齊安諾夫所接受的是傳統的歐洲教育，而他的出生和身世又使他對格魯吉亞、高加索的傳統文化和行事方式瞭如指掌。所以，他對帝王的獻策是：治理格魯吉亞、高加索單靠“歐洲方式”不行，要歐洲方式和亞洲手段並行，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把東方文明架在刺刀尖上”。在齊齊安諾夫的文字和語言中，很少用“格魯吉亞人”這個詞，而是習慣於用“亞洲人”、“山地人”來代替。

格魯吉亞俄國人——帕維爾·齊齊安諾夫畫像

所以，亞歷山大一世在1802年9月任命齊齊安諾夫公爵爲阿斯特拉罕總督和格魯吉亞總司令不是沒有緣故的，它顯示了這位沙皇對俄國力量在高加索決定一切、左右萬事前景的雄心大志。同年12月初，齊齊安諾夫來到格魯吉亞，迅速採取了一系列格魯吉亞人可以接受的措施，取消或暫緩執行了一些他們不能接受的行動，用一種“親善”的面貌對待格魯吉亞人以及其它居於此地的各族人。而實際上他執行的，依然是用軍隊、武力征繳糧食、賦稅，剝奪當地居民財產的措施。

與其他俄國司令官不同的是，他雖爲格魯吉亞人，但對自己的同族人——格魯吉亞人卻是鄙視的，懷有極大的偏見與惡意。格魯吉亞人對他的到來寄予極大的希望，給他上書，請求他不要像克諾林將軍那樣實施絕對的俄國化政策，到處殺人放火，別將他們自己的糧食剝奪乾淨。但是，令他的同族人沒有想到的是，齊齊安諾夫卻是發表了下述文告：“你們，這些個不守信義的歹人，大概是認爲，我是格魯吉亞人，所以你們纔敢這樣寫。我是生在俄國，也長在俄國，我有一顆俄國心。你們等着吧，我會來的，那時，我燒的不會是你們的房子，而是燒你們，把你們孩子和女人的內臟挖出來。你們不交出糧食，就別想安身，但是我要以神的名義向你們保證，如果你們不繳納所需的糧食，你們也就不會有自己喫的糧食。這就是我向你們這些背叛者要說的最後的話。”

帕維爾·齊齊安諾夫畫像

在克諾林治理時，東格魯吉亞鬧鼠疫。所以，齊齊安諾夫到梯弗里斯後首先要做的就是消滅鼠疫，這是亞歷山大一世要他急辦的事。如果亞歷山大一世只停留在鼠疫問題上，他就不是胸懷大志的俄國沙皇了。他在給齊齊安諾夫的諭令中還明確指示，要他迅速將格魯吉亞王室成員——那些有繼承王位權的王子們遷居到俄國本土來，以防發生權力的突然變故：“在您的最重要的職責中，您要立即盡力說服、堅決要求，最後採取強制措施，把所有不安分的王子們，特別是達利亞的王后送到俄國來。我認爲，一旦發現他們在爲其幸福而確立的秩序中不斷動搖，有所圖謀和動作時，這就是馴服民衆的主要措施。”

齊齊安諾夫治理格魯吉亞時的梯弗里斯。畫作，米哈伊爾·萊蒙托夫。

在馴服了東格魯吉亞的各個汗國之後，齊齊安諾夫向亞歷山大一世進言：阿塞拜疆在俄國與土耳其及伊朗（波斯）的爭奪中，具有極爲重要的戰略地位，應當迅速佔領阿塞拜疆的各個汗國。齊齊安諾夫立即採取了三大措施：一是迅速、徹底地將卡特爾-卡赫基亞王國的王室成員遷移到俄國去，將這個王國內部（包括曾經屬於這個王國的各個汗國）不服兼併、試圖復國的力量摧毀；二是，對與這個王國毗鄰的各汗國採取大軍包圍，各個擊破，先以“保護”之名，再達兼併之實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在對達吉斯坦的一系列小汗國的徵討中，齊齊安諾夫動用了三個連的步兵和數百名哥薩克騎兵，迫使他們“自願接受俄國的保護”。隨後就在這些地區建造軍事要塞，控制道路與河流；三是，逐步向西格魯吉亞進逼，也就是說，在齊齊安諾夫的治理下，俄國軍隊開始向阿塞拜疆地區的各個汗國挺進。

在齊齊安諾夫徵討阿塞拜疆的計劃中，甘賈、梅格列爾、伊梅列基亞三個汗國首當其衝。齊齊安諾夫在給沙皇的呈文中，說“甘賈的戰略地位尤爲重要。它是通往伊朗北部各省的鎖鑰之地。佔領了甘賈，就可輕取伊朗。”此外，甘賈還有豐富的銅礦、鐵礦。1803年12月，齊齊安諾夫親率大軍將甘賈汗國的首府——甘扎圍得水泄不通，他給甘賈的扎瓦德汗通牒，讓其臣服俄國並公開宣誓效忠，威脅說，若不從命，則是“火與劍”的結局。齊齊安諾夫是個極爲了解格魯吉亞情況的將軍，善於利用當地族人的力量。在攻打甘扎的圍城之役中，齊齊安諾夫利用了近千名甘賈汗的反對者和阿塞拜疆其他汗國的軍隊。結果是，甘扎城破，甘賈汗扎瓦德死，平民百姓也死傷無數，甘賈汗國被滅，被兼併爲俄國的土地。齊齊安諾夫還是個極爲了解帝王心意之人，他把甘扎改爲名“伊麗莎白堡”，以表示對亞歷山大一世的虔誠、敬意——因爲亞歷山大一世的皇后叫伊麗莎白。

俄國史學家謝·法爾福羅夫斯基的著作《俄國人佔領甘扎》一書中的插頁。圖中人像爲甘賈汗扎瓦德。文字是：“俄國齊齊安諾夫公爵五次要求交出甘扎城堡。齊齊安諾夫寫道：‘我會攻佔城堡並殺死你。’扎瓦德汗回答道：‘你在城牆上找到的是我的屍體。’”

齊齊安諾夫的軍隊圍攻甘扎城，畫作。

在俄國大軍的威脅下，1803年底，梅格列爾汗宣誓“自願臣服”俄國。齊齊安諾夫的下一個目標是伊梅列基亞汗國。它是西格魯吉亞的一個有實力的汗國，歷史上很長時間向土耳其納貢。但是，這個汗國所覬覦的是能成爲西格魯吉亞的統治者，所以雖向土耳其稱臣，但暗中與土耳其的爭鬥卻使它不得不數度請求俄國的保護。在1769年的俄土戰爭中，俄軍曾攻一度佔領了伊梅列基亞的重要軍事要塞。1774年的庫楚克-凱納吉條約規定，伊梅列基亞不再向土耳其納貢，但是俄國並沒有將佔領的軍事要塞還給土耳其。因此，從那時起，伊梅列基亞就成了俄國和土耳其爭奪高加索的前沿陣地、雙方軍事力量不斷衝突的戰場。隨後，它又成了卡特爾-卡赫基亞王國的一部分。

在梅格列爾臣服俄國時，伊梅列基亞汗所羅門二世不願臣服俄國，曾試圖尋求土耳其和伊朗的保護。齊齊安諾夫迅疾率大軍進入伊梅列基亞，強迫所羅門二世簽訂接受俄國保護的條約。所羅門二世的回答是：“我可以臣服俄國，但是要遵循亞洲的習俗：‘國王還得是國王’。”齊齊安諾夫重複了“火與劍”這樣的警告，所羅門二世無法抗拒這種刺刀下的“保護”。1804年4月，他與齊齊安諾夫在埃拉茲浩裏村（今格魯吉亞瓦哈尼——聞注）簽下了接受“保護”的條約——《埃拉茲浩裏協議》。

所羅門二世畫像

在“臣服”於俄羅斯帝國的格魯吉亞的土地上，齊齊安諾夫實施了一系列“俄國化”政策。

其一是，格魯吉亞東正教的俄國化。格魯吉亞和俄國都信奉東正教，東正教是國家政權的核心力量，是人民精神的不可動搖的支柱。俄國在收集土地的進程中，讓被收集土地上的居民在信仰上俄國化是首要之舉。在格魯吉亞，首先廢除了格魯吉亞東正教會的獨立教會地位，改爲由俄國的東正教最高會議任命的教區長來管理。所有的教區長都由俄國人擔任，而且他們從東正教最高會議領取薪俸。還嚴格規定，教堂的祈禱必須用俄語。這就使格魯吉亞的東正教成爲俄國東正教的附庸，居民的信仰也就轉到了俄國化的軌道上來了。

其二是，王國的前貴族和各級官員都失去了從前的尊貴地位，他們原先掌控的政治和經濟上的權力被剝奪。主持格魯吉亞各級政權機構的幾乎全部是莫斯科派來的人。政權機構中俄國人的大量集結，管理制度的絕對俄國化，讓梯弗里斯絕對服從莫斯科的大一統政策，所有這些使格魯吉亞的傳統、習俗、道德準則受到衝擊，它們逐漸偏移，直至面臨被徹底摧毀的境地。政權機構的俄國化，體現並深化了羅曼諾夫王朝長期利用的“以夷制夷”的手段和葉卡捷琳娜二世的“狼牙狐尾”的狡黠運籌，而格魯吉亞俄國人齊齊安諾夫就成了“以夷制夷”、“狼牙狐尾”的勇往直前、毫不留情的執行者。

其三是，格魯吉亞的農民處境更爲艱難。他們承擔了俄國所不斷附加的各種名目的賦稅。此外，還有不堪重負的勞役。格魯吉亞的農民和農業，成爲伴隨俄國殖民而來的農奴制的犧牲品。最後一點是，齊齊安諾夫以軍事管制的辦法控制着格魯吉亞的一切事務，鎮壓和懲處成爲日常的、普遍的現象。

在齊齊安諾夫的統領下，俄國大軍以極快的速度蠶食西格魯吉亞的土地，甘賈、梅格列爾和伊梅列基亞的先後臣屬俄國，這大大觸及了伊朗在這一地區的利益。西格魯吉亞如同一團地火在悄悄地，但猛烈地運行，俄伊兩國都在爲一場新的戰爭作準備。對於俄國來講，原先的“格魯吉亞軍路”已經不能適應對土耳其、伊朗爭奪的需要，修建一條由梯弗里斯向西的新軍路是勢在必行。這條新軍路要經過格魯吉亞最長、最險峻的峽谷之一——阿拉赫峽谷，它的環境極其惡劣，峭壁懸崖，遍地溝壑。

齊齊安諾夫一進駐格魯吉亞，就勒令當地的農民限時、快速修建這條新軍路。監工的俄國軍官隨意鞭笞勞役者，俄國士兵姦殺沿線的婦女，再加上飢寒交迫，新軍路上的不滿與騷動頻發。到1804年5月，阿拉赫峽谷的農民終於忍無可忍，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武裝起義。很快這場起義由阿拉赫峽谷擴展到了卡特爾的整個山區，被廢除的卡特爾-卡赫基亞王國的王位繼承人們也參加進來，匯合成一股強大的反對俄國的軍事力量。到8月，格魯吉亞沿線的山民都捲進了反俄的起義，格魯吉亞軍路完全被起義者所控制。

格魯吉亞的阿拉赫峽谷

當年峽谷中城堡的遺存

這一武裝起義是齊齊安諾夫不可能接受的。在他看來，起義的山民是暴徒，試圖復國的卡特爾-卡赫基亞等的汗的子孫們背叛了臣服俄國的誓言。就在阿拉赫峽谷起義爆發和擴展期間，齊齊安諾夫正忙於對西格魯吉亞的新的軍事徵討，率軍兵臨埃裏溫城下。齊齊安諾夫一面上報亞歷山大一世，請求派軍隊從北高加索穿越最近的達利亞峽谷來鎮壓起義，而他自己則從埃裏溫迅速撤軍，返回格魯吉亞阿拉赫峽谷，兩軍會合，一舉殲滅起義者。結果是，在齊齊安諾夫的統領下，俄軍在阿拉赫峽谷實施了極其殘酷的徵討和殺伐，大量的格魯吉亞當地人被殺害，300多名起義者被逮捕，格魯吉亞汗國的王子們試圖逃亡伊朗，但先後都被俄軍抓獲。隨後，齊齊安諾夫下令將他們全部押送至俄國監禁起來。

面對鎮壓格魯吉亞土地上第一次武裝起義的輝煌戰績，齊齊安諾夫十分得意。對他來說，他終身奉守的一個信條又一次變成現實：弱者必須順服於強者，而格魯吉亞是弱者，俄國則是強者。齊齊安諾夫胸懷大志，他在期待着，或遲或早，俄國總得要徹底地、全面地解決高加索問題。齊齊安諾夫站在格魯吉亞的土地上，嚮往着這個俄國的偉大計劃能自己親手來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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