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跟自己沒有關係的第三者,也是在我們的世界、在時空連續中的一份子。就像pocky(一種巧克力餅乾),製作它的小麥粉來自植物,是生命體。我們喫了以後,變成營養,排泄出去。這本身是生態食物鏈的一部分。我們喫的時候,沒有人想到這是生命”


本文首發於南方人物週刊2019年第13期

文 | 本刊記者 張明萌 發自廣州

編輯 | 周建平 [email protected]

全文約7029字,細讀大約需要15分鐘

 “teamLab 生命之森與未來遊樂園”藝術大展



在至少兩個teamLab團隊作品上,創始人豬子壽之觸摸到了他創立teamLab的初衷:打破邊界。


2016年10月,teamLab團隊在日本德島縣做了一個項目,結束後並沒有把設備運回東京。豬子堅持在家鄉的峽谷中做一個動態投影,儘管團隊集體反對,他僱了幾個山民幫他搭建,最終在德島的深山瀑布裏做成了《Flowers Bloom on the Waterfall - Deep in the Mountains of Shikoku》。他將整個過程的照片存在手機上,便於向人展示。


黑暗的世界中,流淌的瀑布中有水的顆粒在反光,一泓光顆粒的瀑布照亮四周。花的影像被投射到瀑布之上,它們不斷重複着從出生到死亡的循環。豬子試圖用這樣的形式讓人們感受人類生命體經歷的幾十億年變化。他認爲,在這個作品中,自然與科技結合,創造出了藝術。


2018年6月,teamLab在東京開設了自己的美術館teamLab Borderless,超過一萬平方米的空間展示了六十多件作品。展覽主題爲“無界”,所有作品都打破原有的框架,相互連接,成爲一個整體。至今入場人數已過百萬。這是迄今爲止teamLab最大型的展覽,其美術館也被視爲世界上第一個沉浸式藝術展館——“沉浸式”是豬子壽之針對teamLab作品提出的概念,即通過科技造就沉浸其中的藝術體驗。沉浸於作品中,人和作品的邊界變得模糊,“人與作品就會不知不覺一體化,我們與他者的關係性也會隨即產生新的變換,更會變成我們去重新思考與他者的關係性的重要契機。”他說。


高中時期,豬子壽之第一次對世界產生了困惑,困惑的源頭是電視機屏幕。他生於四國徳島縣,那兒絕少平原,多是山海。德島舊稱阿波,位於日本四國島東部,以阿波舞聞名。他所在的小鎮不遠處是原始森林。電視機上放的是東京或大阪的城市生活,那個世界車水馬龍,燈火通明。屏幕橫成一道牆,兩個世界看起來毫無關聯。



豬子壽之   圖 / 本刊記者 大食


當他1996年進入東京大學,這種邊界感更爲明顯。“在原始森林待了一段時間後,感覺到自己融入大自然,跟自然產生了連接。但在城市裏生活有太多條條框框,感覺自己獨立於城市,不與任何人發生關係也能夠獨自生存下去。但是任何物體在世界上都是相互聯繫的。”


他攻讀計量工學,原本想通過科學瞭解世界。然而在科學認知中,世界被細化到了分子、原子甚至更小的粒子,離生活太遙遠。他看了一幅19世紀90年代法國畫家畫的巴黎大街上的雨,雨沒有實體,通過地上積水反光、路人打傘表現天在下雨。同一時代日本畫家畫的雨是線條,這些作品慢慢傳播,日本繪畫中雨的表現就成了線條。他發現藝術作品對人類認知世界起了很大的作用,開始研究藝術。“科學幫助人把世界看得更清楚,而藝術則能使人看到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接觸了互聯網,大量新生事物通過網絡進入日常,他對數碼技術如何改變世界產生好奇,感到數碼技術或許是能夠聯通科技與藝術、幫助人認知世界的媒介。


爲此,他與五個志同道合的夥伴一起創立了teamLab,team指大家共同協作與創造,Lab指的是實驗室,模糊邊界、聯通世界成爲豬子的終極目標。“我覺得如果自己將來能夠創造屬於這個數碼時代的設計,一定會非常有意思。到了新時代,不應該是個人創作,更應該是集體創作的時代,這個時代是各個專業集合在一起的樣子。”


五個人都是理工科出身,經過18年的發展,teamLab擴展到了650名成員,藝術家、程序員、工程師、CG動畫師、數學家和建築師等各種專家組成了teamLab的團隊。單個成員也很可能有跨學科背景,工程師Elliott Davis在2016年加入teamLab,此前他在大學唸了兩年平面設計,轉校學了四年計算機科學,畢業後在電子遊戲公司寫程序。


創立十年之後,teamLab經過日本藝術家村上隆的推薦,走出日本,多次獲得國外藝術和設計獎項,進入大衆視野。從2011年開始,teamLab團隊多次在東京、米蘭、硅谷、倫敦等地舉辦巡展。2015年米蘭世博會,觀衆爲了看一次teamLab展,排隊八小時。2017年,teamLab在北京、深圳兩地舉辦展覽,入場人數皆超過29萬人。2019年3月和4月,teamLab再次來到中國,於上海和廣州舉辦展覽。現在,teamLab已經進入了國際藝術領域,並以創作者的身份而變得強勢,某種程度上,這份強勢已成爲豬子壽之攜teamLab打破邊界的力量。


地形的記憶·秋    圖 / 受訪者提供



“對不起,今年又虧錢了”


2001年,teamLab建成後,團隊迅速接到第一個任務,在音樂節上歌手錶演時,進行網絡實時播放。豬子設計了一個平臺,大家可以登錄留言。他用投影儀將留言投射到舞臺上,留言增多後會形成一棵樹的形狀。因爲沒錢,投影儀只能用膠布粘住。從操作模式和效果來看,這個作品更像是彈幕實體化。此時,距離彈幕網站始祖niconico的誕生還有五年。


第二個作品於2002年完成,以真實的樹作爲媒介。豬子在樹上綁了一些感應器,人走到樹附近時,樹因爲感應將光散佈到周圍的牆上,人走後,光會回到樹上聚攏。第三個作品也在這一年,六塊電視機屏幕拼在一起,將日本的古典藝術品拼在屏幕裏。


這三個作品是豬子想法的初步展現,但囿於技術的發展與互聯網尚未全面普及,這些作品很難形成可觀的經濟收入,在團隊創立前十年,與藝術相關的項目都被視爲teamLab的副業。豬子只會在半夜開始討論與藝術相關的課題,常常到深夜甚至第二天早上,再慢悠悠走回他位於秋葉原的公寓。


21世紀初是日本網頁設計需求較大的時候,teamLab爲不同企業和品牌提供大量網頁技術和設計服務。至今這依舊是teamLab業務的重要組成部分,在teamLab東京總部的650名成員中,有70%~80%爲技術類人員,藝術項目與設計項目是兩個區分明顯的部門。


兩者互相影響,完成一個新的藝術作品後,teamLab可能將它應用到商業作品中,從商業作品的創作中獲得的經驗、素材、甚至是設備,也可能應用到之後的藝術作品中。在精品商店的委託中,teamLab在門口設置的塗鴉牆上,文字能根據繪畫內容做出不同的反應,這個商業作品的創意來自teamLab的kids系列作品;而在德島案例中,豬子想做的燈光項目缺乏足夠的預算,也從其他的商業項目中援引經驗和設備。


“那時候差不多都是靠商業項目的錢來養藝術的創新。”豬子說。每年總結會,藝術部門的領導都會站出來鞠躬道歉,對所有成員說:“對不起,今年又虧錢了。”


成員很少因藝術項目不賺錢有意見,相反,豬子認爲他們一直在全力支持藝術項目的工作。在團隊早期,公司目標未明確,業務也繁雜,爲夢想工作成爲成員口中常掛着的話。一位成員的父母甚至跑到東京,想知道這個公司是不是一個邪教組織。豬子事後自嘲,teamLab是一個有信仰的組織,成員們都因認同信仰而拼命工作。


豬子正是這個組織極富魅力與價值的部分,這緣於他的審美與與做事風格。除去商務,公司的事物他幾乎都會參與,大到公司決策,小到項目創意,他時常身處三十多個項目中,輾轉於不間斷的頭腦風暴。在日本節目《情熱大陸》中,豬子因太過疲憊在會議上打起了瞌睡,又如同夢囈一般說出好幾個新點子。他的點子經由teamLab工程師的手逐漸成型。


工程師Davis回憶,一個作品的形成需要很多次會議。豬子、程序員、設計師等等都坐在一起討論,想做什麼,能做什麼,要挑戰什麼,“從一個很抽象的次元開始想象。”在製作花迷宮時,豬子提出要很多花,慢慢地開。Davis負責讓這句話變成影像,再開會,項目組成員評估花是不是這樣開,應該怎樣開。影像基於現實,豬子提出的原則是,只做日本有的花,便於觀察,接近真實。在真實的基礎上,Davis擁有一定的創作權,他能決定花開的姿勢,花瓣凋謝後飄落的方向,“用唯美主義詮釋出藝術性。”


花與人的森林   圖 / 本刊記者 大食


豬子與團隊彼此依賴。他曾退租了房子,扔掉所有東西,白天工作,晚上睡在公司或者借住在朋友家裏。需要見客戶的時候,去便利店買剃鬚刀到公共廁所刮鬍子。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三年。他終於打破了城市的邊界,感覺東京就像是他的家,他並不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只有失去所有東西之後,你才能清醒認知什麼對你的生活來說是最重要的。因爲人擁有太多重要的東西,心裏的負擔也會越重,就會沒有自由。當時我感受到最重要的東西是共事的夥伴。”


三年後,他迴歸了正常生活,比之前更全身心投入工作。那段經歷讓他更加明晰了目標:“現在已經進化到了脫離物質性的社會了,很多體驗,包括一些數碼技術,其實已經沒有物質性,可以單純靠人的感官來體會。我不是極簡主義者,只是覺得在逐步脫離了物質性的社會裏,有很多東西在精神上體驗到,已經可以得到滿足了。”


創造!天才跳房子   圖 / 受訪者提供



“永遠不要結束懷抱希望和夢想的青春”


2011年,村上隆到teamLab參觀,看了作品後認爲teamLab應該迅速將作品推廣到海外。“當時在日本我們並不被認可,我們太新穎,日本人更傾向於用傳統思路製作有內涵、經過時間考驗的成熟作品。”teamLab中國區負責人仲巧榮說。


在村上隆的邀請下,teamLab在臺北畫廊Kaikai Kiki舉辦首次海外個展《活着》。他們的作品賣價並不高,收入的一半分給了畫廊。在teamLab作品受到是否爲藝術的質疑時,新加坡收藏家真田告訴豬子壽之,teamLab正在創造藝術。雖然這與傳統定義的藝術作品不同,但攝影和錄像剛出現時也面臨着這樣的爭議。“十年後,人們會意識到teamLab正在開拓一個藝術表達的新領域,那就是數碼藝術。”


真田擔任了teamLab的藝術顧問和全球代表,在真田的幫助下,teamLab加入了佩斯畫廊、Martin Browne Contemporary等國際藝術組織,得以真正踏入藝術界。


在巴黎舉辦的歐洲虛擬技術競賽裏,teamLab的漢字作品獲得了最具藝術性作品獎。觸碰文字時,與文字相關的圖像便會顯現,風、雷、雨、日、月在文字與圖像間變換。


2011年,teamLab爲人氣組合ARASHI定製了演唱會舞臺交互視頻,在當年的紅白歌會上,他們再度合作,ARASHI成員與大屏幕配合,彩色方塊持續聚攏炸裂,這段視頻在twitter上獲得超過300萬次點擊。


這次合作引來了MUJI的關注。teamLab協助MUJI製作了muji to relax(原名 muji to sleep),18個人的項目組用六個月時間收集了大海、鳥叫、篝火、山澗、森林、瀑布這六個場景的聲音,放入這款APP中幫助睡眠。


2015年,米蘭世博會日本館展出兩件teamLab的作品。2016年,美國硅谷舉辦“Living Digital Space and Future Parks”大型個展,據媒體報道,這個展覽吸引了超過15萬人次參觀。團隊從此以沉浸式互動裝置而聞名世界。


“與其說可能成爲未來指引的事物會被歸類到藝術的領域,倒不如說希望藝術能夠作爲一個容器接受這些事物。說到虧錢,做這些更像是把錢白白花掉。不過如果社會健全的話,如果真的能夠感受到未來的指引,那工作總會到手邊來,因爲社會總是想邁向未來的。”豬子曾對媒體這樣表述。在達成了一系列藝術和商業的成績後,teamLab邀約紛至,豬子口中的未來似乎正迎面走來。


在打破科學與藝術的邊界時,teamLab似乎也在勾連着藝術與商業。


teamLab中國引進方、要看文創聯合創始人劉延軍看中了teamLab的商業價值,參與投資了teamLab上海和廣州的展覽。“它們非常知名,全球有很多的邀約,但目前產能跟不上,所以要很早預約。”此次廣州的展覽,劉延軍在2017年就開始與teamLab團隊挑選場地,他只提供選項,團隊纔有決策權。與商業相關的內容都是與teamLab商務負責人松本溝通,豬子很少參與,“他不太關心,他是個藝術家。”


豬子爲商業劃的邊界極爲牢固,採訪時聽到相關話題能避則避,面對追問會面露難色,回答最多的是:“我不知道,我不參與。”他一直抗拒商業,在日本的一次與動漫產業相關的會談中,聽到旁邊的專家將文化置換成金錢的論述,他起身反駁:“我認爲這是一個即使社會與政府無視,也會在臺面下慢慢成熟的文化。然後政府突然察覺到說這樣不錯,無視它的發展背景和教育情況,開始幹預,原本成熟的文化難以進行下去。文化能不能賺錢這點先放在旁邊,如果能讓人喜歡上某些東西,像漫畫、卡通,很多都是日本製作的,這樣一來就會成爲日本值得讓人在意的東西。大家都在討論能不能賺錢,但是讓文化傳播纔是更重要的事情。”


當teamLab走上正軌,豬子似乎終於能夠享受作爲一名藝術家的偏執,而事實上,他的偏執一直埋藏在teamLab近20年的創業過程中。


創業早期,teamLab招聘條件只有一條,一定是宅男。這在豬子身上也有一定的映照,他的公寓有大量漫畫,漫畫旁邊是數學和電腦等相關書籍。對外稱愛《海賊王》,實際上更喜歡中二的《寄生獸》。他對語言沒有什麼興趣,深信“將來社會的一切都會電腦化”。


在幾個朋友的聚會中,他一邊煮咖喱,一邊討論“感情是由純量決定的。你感覺情緒有好幾種,其實不是。比如你和對方去吊橋約會,感到恐怖,感情的純量上升了,因爲你處在約會的環境中,這個感情轉化成了喜歡,你喜歡上了對方。”


他偶爾去大學講課,會對着課堂的濟濟人頭講:“老師們講的大多是謊話,學校啊,好像不能講實話的樣子,我認爲應該更多講些真正的事情比較好。比如,長得可愛有利而長得醜可能會喫虧,當你變成大人後,沒有價值就沒有人會在乎你。講些真正不公平但是實際存在的事情。”


“社會達到某個程度的豐富多元,我的工作纔能夠成立,如果社會能夠多元,那麼未來也會跟着變多元。不然沒法進行這樣的工作。就算別人說你再怎麼難看,永遠不要結束懷抱希望和夢想的青春纔是。”他說。


豬子壽之與“無重力生命的森林”    圖 / 本刊記者 大食



重新審視慾望:“擁有”不一定能滿足你


人物週刊:teamLab的作品能給受衆交互式的體驗,你認爲其目的是希望人跟世界的連接更緊密,這其實是一個很抽象的表達。你希望teamLab的作品具體怎麼改變人們的觀點和看待世界的方式?


豬子壽之:前兩週我在香港巴塞藝術節,看到大家都很熱衷去買一些藝術品,以爲買了就擁有了藝術,擁有了價值。傳統意義上,大家認爲有價值而去購買這個東西,肯定是一個獨立的東西。它不會跟其他東西發生影響。因爲它能夠獨立,纔會讓大家覺得有價值而去購買。因爲它獨立,纔可以單獨購買回來。但其實世界上有很多美的東西是連續的,在一段時期裏面互相影響、連續不斷髮展,跟外界所有東西發生相互影響,這纔是更有價值、更好的東西。


我們有擁有的慾望,擁有了纔有價值。這個時代應該改變一個想法,有很多東西,擁有了並不一定能夠滿足你,但融入這個作品之後,能夠得到更好的體驗。可能這個體驗會超過擁有的滿足感。我們想通過這個方式,讓大家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慾望,實現共同價值。 


人物週刊:teamLab的作品依託技術,現在作品裏最尖端的技術是什麼? 


豬子壽之:東京的“無界”。在大空間裏面,我們嘗試了難度非常高的技術:所有的作品不是在一個空間裏停滯的,它會穿越到其他作品空間遊動,互相影響。複雜程度變高了,而不是說技術本身多先進。如果你理解成“像”方面的一些原理,就會知道,控制這麼多內容,在一個投影上播放是沒辦法的事情。其實內容之間的切換很簡單,但要在一萬平米的空間不停地流動,且讓人不會看到它有斷片,是非常複雜的事情。


但teamLab不以純粹的技術爲驅動,這是外界對我們的誤解。我們的技術其實並不高級,遠沒有中國的微信和支付寶厲害。


人物週刊:你提到未來的計劃是使生活在城市的人們之間關係變得更加積極,這個積極指的是什麼? 


豬子壽之:我實際上是想讓大家都認識到,看上去跟自己沒有關係的第三者,也是在我們的世界、在時空連續中的一份子。就像pocky(一種巧克力餅乾),製作它的小麥粉來自植物,是生命體。我們喫了以後,變成營養,排泄出去。這本身是生態食物鏈的一部分。我們喫的時候,沒有人想到這是一個生命。其實我們生活中碰到的東西都有生命,都在時間長河的生死循環中。


人物週刊:但是因爲teamLab有很華麗的視覺效果,在體驗之後,很多人會覺得視覺震撼是第一位的,可能就不會去思考背後的人與城市、科技與藝術的關係。


豬子壽之:大家在裏面覺得很漂亮,拍照的時候,其實已經改變了自己的一些審美觀。大家在裏面是和作品融合在一起的。你在看的時候,你也在被人家看。如果有一個小孩從小就是在我們作品裏面成長,當他第一次看到傳統藝術品,肯定會覺得爲什麼這個東西是成立在物質上面的。


大家在展覽裏面會和作品發生互動,而自己和作品發生互動的時候,又形成了一個新的作品,讓在場的第三者看到。所以我們和這個作品之間的聯繫,有複雜的變化,這個變化每次來看到的都不一樣。


(參考資料:《情熱大陸:豬子壽之》《你永遠不可能兩次走進同一個teamLab》。實習記者餘佳、蔣珊珊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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