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浦筆記:餐桌上的板浦河鮮

  文/潘友國

  我家世居蘇北古鎮板浦。我的骨子裏受着家鄉文化的滋養,流的血也是鹽河水的清流。

  這些年,我內心有一種濃濃的鄉土情結。我一直都不曾忘記,自己是一個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板浦人。生於斯、長於斯,我無法不爲我的家鄉板浦代言。

  今天,我再一次,在電腦上雙手敲打,題目叫《餐桌上的板浦河鮮》一篇小文。

  關於家鄉板浦的印象,其中飲食文化有一部分註定與水相干。

  在我們老家板浦民間流傳一句俗話:靠山喫山,靠水喫水。

  水是家鄉的鹽河水。水乃生命之源,水滋潤萬物。

  鳥語花香的春三月,鹽河岸邊,菜花泛黃,淺草盈寸,柳絲飄拂。鹽河水,百般柔情,一河錦繡,細碎浪波,孕育了千年滄桑古鎮板浦,其獨特的地理優勢造就了板浦口福之地,“河鮮之鄉”。

  曾經市井繁華、富甲蘇北的鹽都板浦,無不是託鹽河之福。

  河鮮是野生的、綠色的。

  何爲河鮮?顧名思義就是生長在鹽水河中的魚、蝦、螄螺、蜆子、昂刺魚、小肉狗、鯽魚、河蚌等可食用的生物,皆屬於河鮮之類的。

  河鮮,平民價,不貴。

  臨河的板浦人,尤喜河鮮。可能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緣故吧。

  每到春天,這些河鮮便成了板浦平常人家餐桌上常見的食物。

  舊時,河鮮上市,家鄉板浦百姓爭相購買。

  隱居在通魚巷,著書立說的板浦著名文人許桂林《吟水饞魚》鮮活地描述了當地的食風。

  才過桃花雨,春潮漲一杴。

  嘗魚驚美異,破浪奮鐫剷。

  亥市逢時品,魚翁到岸帆。

  虛名無利鍔,蠢質擬方函。

  試沃甘泉濯,爲消滷氣鹹。

  輕磨刀霍霍,報切手摻摻。

  珍錯誇鄉物,新鮮快老饞。

  入筵真美口,佐酒易傾械。

  風味高蝦蟹,餚羞罷蛤蜮。

  板浦人家特別講究喫頭水。總是以喫到頭水貨爲榮。二水貨不喫,喫了二水貨,就等於喫了“下浮”、“剩飯”。故家鄉有句俗話:“喫上頭水鮮,死了也不冤”。

  菜花蜆子清明螺。

  蜆,俗稱蜆子。淡水貝殼類,形如文蛤但體積略小,殼面呈褐色或黑色。

  蜆子這道河鮮,的確稱得上是美食,到大市場買上斤把,放入鍋裏用清水一煮,煮的時間不宜太長,五分鐘就足夠了。如果煮的時間太長,蜆子會很老的,就不鮮嫩了。出鍋後的蜆子殼,一個個小扇似的全部張開了,炫耀它肚子裏的雪白鮮嫩的美味呢。用手輕輕地一抹,蜆肉就下來了。撈勺撈出來,炒韭菜,燒黑菜,燉雞蛋亦可,皆是人間美味。

  再說說螄螺。螄螺,又叫螺螄。螄螺也令人難忘。螄螺之所以被板浦人鍾愛。它無論下飯還是下酒都是一道絕美的菜。那紅通通的辣椒、白的大蒜瓣、碧綠的芫荽,還有什麼比這種搭配更誘人?甭說喫了,望一望,就是一種享受。

  螄螺的喫法比較獨特,得“嘬而食之”。

  享用這道小喫,不需要筷子,捋長袖子上陣,可直接上爪,捏一個,嘬盡油鹽,連肉帶湯一吸,入喉,而滑膩之感猶在齒間,妙不可言,空殼哐啷扔掉。喫螄螺,不適宜喝白酒,喫螄螺講究喝啤酒,喝上兩瓶啤酒,更帶勁。

  “清明螺,肥似鵝”。

  說完螄螺之後,虎頭鯊該上場了。

  虎頭鯊,稱呼很多。

  上海、蘇州把虎頭鯊稱作塘醴魚,杭州人叫做土步魚。

  虎頭鯊這種魚,其貌醜陋,面目兇惡,頭寬而扁,大嘴,有細小牙齒,渾身黑褐色,魚鱗極細。

  虎頭鯊屬下沉魚,常趴在泥土附近,或休息,或覓食。很容易捕捉,家鄉板浦人故稱呼它“虎頭呆子”。

  清代陳璨在《西湖竹枝詞》中讚歎:“清明土步魚初美,重九團臍蟹正肥。”

  高郵作家汪曾祺對虎頭鯊也鍾愛有加,甚至還作歌傳頌。他在《虎頭鯊歌》寫道:“虎頭鯊味固自佳,嫩比河豚鮮比蝦。最是清湯煮活火,胡椒滴醋紫薑芽。酒足飯飽真口福,只在尋常百姓家。”

  據聞,宋慶齡宴請外賓時,宴席就上了虎頭鯊這道河鮮,外賓品嚐後,叫絕不已。

  虎頭鯊喫法多種,以汆湯爲最佳。

  比虎頭鯊還招眼的是長魚。

  長魚,時髦話,土話就是鱔魚。

  燒沸水將鱔魚汆熟,劃成鱔絲,清水洗淨,吸乾水分,用刀切成細絲,紅辣椒、洋蔥同樣切成絲,把鍋、以及油燒熱,添入調料爆炒,洋蔥不能炒的太熟,斷生即可,然後勾芡,再撒上胡椒粉出鍋,不要用味精,一時間,鱔絲的鮮香、洋蔥的辛辣、紅椒的辣香,融合在一起,整個世界都飄蕩着香氣,那香氣,奇香撲鼻,蕩氣迴腸,鮮而可口,相當勾魂。

  在春天裏,叫上幾知己,遠離塵世間的喧囂與浮華,泛一葉小舟,在鹽河悠哉悠哉,自在暢遊,任遊東西。

  離鹽河不遠,秋園裏有一片偌大的桃林。桃林北側,有一“秋園人家”酒肆。“秋園人家”酒肆店幌在春風中迎風晃盪。

  酒肆老闆,姓陳,名朝陽,個子高高的,身材瘦瘦的。他經營有道,生意興隆的很,從早到晚絡繹而至的食客,無一不以品嚐河鮮爲雅。

  鹽河遊罷,然後,直奔“秋園人家”酒肆,尋一窗口坐下,點上幾道河鮮,上一壺燒酒,一陣春風從窗口湧進,空氣裏浮動濃濃的菜香、酒香、桃花香。因爲菜香、酒香、桃花香,人在微醺中愉悅,興奮。

  鹽河裏的河鮮,不知道到底,滋養了多少代板浦人,河鮮的味道始終浸潤在板浦人的歲月裏,流淌在板浦人的血液裏。

  可惜,現在我至愛的家鄉板浦,暫時落後了,但我們總還可以回到口腹之樂的享用裏,在脣齒間細細地品嚐家鄉古鎮板浦原來的,河鮮的滋味。同時,衷心祝願,我的家鄉板浦未來會越來越美好。

  千字小文《餐桌上的板浦河鮮》一稿,終於寫成,擱下筆,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作者簡介:潘友國,土生土長江蘇省連雲港板浦人,喜歡看書、寫作。時常有文章發表。連雲港作家協會會員、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

  微信號搜索:中華詩文學習,或shiwen_xuexi

  歡迎讀者朋友以個人名義分享,未經授權,禁止轉載用於商業目的。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