鰣魚在台灣許多人是陌生的,牠出生於江,成長於海,成熟交配後又返江下卵。每年約五月到秋初是肥美之際。 

 

鰣魚離水即亡,如果沒有當天吃掉,就算冷凍,第二日也泛腥了,此魚肉質鮮細,刺雖多,但長粗不費嘴,最具特色的是牠的鱗,其鱗皮處有特殊的膠質鮮味,料理時講究的是不刮鱗而食,且把鱗片拾起,吸吮一番,再啜口小酒,由古至今都是饕餮最愛! 

 

第一次吃鰣魚是民國六十六年的暑假,在親家傅培梅家裡(我稱傅老師為程媽媽),席間她說:「這魚可是特殊管道來的!」鰣魚扁長,鱗色白銀, 這魚的鱗大且圓,記得她說;「行家是不去鱗、直接蒸。」就是我前面說的取其鱗片原味之鮮。那天程媽媽用清蒸的,人多,我夾了一兩口,肉柴帶腥。記憶裡不甚美味,我想是沒把握住那字吧!之後在台灣的市面上也從沒再看過, 接著都是在些小說裡看到片片段段此魚的名貴記述! 

 

五年前香港的好友曹氏夫婦,特別安排到(蘇浙會所)用餐,這是間不對外開放的俱樂部餐廳,席間一大煲上湯煨海虎魚翅與當天空運來的清蒸鰣魚為主!鰣魚上桌時侍者熟練地用單手持兩大湯匙成夾,輕巧撥開鱗片,用匙將群圍的魚汁淋回魚身,一直在每個部位澆淋了兩遍,接著橫劃一線,再用匙往魚身輕輕分切刻劃著,光這麼看,就可感覺魚身塌軟誘人;待者分好的魚,大伙兒小啜一口路易十三,清了口,再將鰣魚就口,那一股嫩滑鮮色,解了我三十年來對鰣魚的誤解。 

鰣魚  

 

去年七月到上海埔東一個美食座談會演講,問接待我的朋友,可不可以透過關係、或「特殊」管道,我要早上抓的鰣魚、中午就在他的餐館裡吃,朋友一口允諾。隔天在會展廳十一點半散會時,朋友即刻告訴我貨到了!我興奮地被前呼後擁進了廚房,剛抓來的鰣魚亮亮地躺在那兒,一片片亮勝珠貝的鱗光,使得整個廚台光亮了起來,我翻開它的鰓貼近嗅了一下,還帶些土味,我請廚師借個位,我把鰓用短筷撐開,額骨小跺一刀,沖了五分鐘的水,另外用蔥薑煮滾半鍋水,關了火,用這水再去淋魚鰓的內側和洗淨魚腹;接著噴少許的紹興酒,這魚的土腥味頓時減了大半,。記得大廚還拍拍我肩,用表情告訴我他學了一招。同樣地,不去鱗,我從魚頭下額開刀口由魚腹片開到魚背,把魚開成兩片大,冬菇火腿包油網,加點蔥薑上鍋蒸,因魚一開二,薄了,蒸的時間減半,加上捕魚離水後即時進廚入饌,而留住了鱗鮮,自然肉嫩味鮮了!上海朋友告訴我,這條魚可是他們吃過最鮮美的一次,當然,我也一樣,滿足了自己廚藝的虛榮心。  

 

鰣魚要把握那鮮,就貴在那字。清代有個吃的故事:因為鹽商多為暴發戶,常怕被看不起,鹽商又特別喜歡在布商前顯富,更喜用吃來較勁,一次聚會,布商特請大廚用他的方法岀菜,鹽商一看這蒸好的鰣魚,鱗居然已被刮了,即刻毫不留情的譏諷一番,說道吮吃此魚的鱗香最為重要,刮了鱗就是暴殄天物,不懂吃的遜角兒啦!誰知,布商不溫不火的把油網撥開,再撥開魚腹,只見腹中有乾貝、雞絲、羊柳、冬菇、上方等料,慢慢掏出一串串由腸線串連的魚鱗,請大家先吮汁再啜酒,這種吃法,可比那拾起亂堆的鱗片貼心高級的多了。之後那場面我就不再敘述了!

 

 學問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吃更是如此!所以我常說,吃是種愉悅,要分享而不要炫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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