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景芳:科幻作家、散文学家、代表作《北京折叠》。

  |姬少亭:未来事务管理局创始人及CEO、果壳网联合创始人、亚太科幻大会创始人。

  这是关于“科幻究竟有没有明天”的圆桌论坛@一刻talks。科幻作品如何跟所处的时代产生共鸣?国外的科幻小说界从关注遥远的技术,转而关注人权和环保,究竟是好是坏?科幻在中国的发展将何去何从?本期圆桌嘉宾郝景芳、姬少亭将就以上问题展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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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慈欣老师认为科幻很快就会没落,您怎么看?

  姬少亭:刘慈欣经常有一句论调我非常反对的,他经常说一些我真的想强烈反对一些话,他们不要觉得是中国科幻写的最好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首先不能这样的一个共识。他应该在很多场合说过这个话,最近在中国科协举办中国科幻基地年会上讲的,因为这个年会开了一天多,大家都在讨论他的作品,他听到大家讨论他的作品之后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其中就提到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其实后来在,包括他在领克拉克奖的时候也提到一件事情,克拉克想去写带这种冒险精神的非常科幻硬核技术内核这样的作品,现在在西方确实已经比较少了。

  近几年得雨果奖的几乎都是讨论人性的作品,最热的话题是人权,还有环境保护,我们也去美国那边有个港湾研究中心,每年都会有一些坎贝尔专业论坛,会在论坛当中听到大家最关注的,科幻的坎贝尔,他们就在讨论的话题就是人权跟环境保护,大家觉得有责任去探讨这样一个话题。

  在中国现在不是这样的状况,所以说刘慈欣他觉得他自己这条道路上孤独的前行,包括他在克拉克讲的时候就说现在在全球写这种东西是非常少的,他愿意继承这样一种精神。

  我觉得他确实是在非常努力的继承克拉克这种精神,但是我觉得在中国社会现在的状态下来说,中国的科幻作家是非常关心他想关心的事情,是有很多人去他这种精神,确实没有他写的好,大家没看见,他这么说,

  他讲的是一个全球范围这么一个趋势,因为确实就是科幻的主流仍然还在西方,没有完全到达中国。在主流的科幻主流核心的地带,大家所探讨话题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他很敏感感受到了这一点,我觉得科幻会不会没落,我觉得要看中国的发展,我一直就是有一个观点,如果黄金年代会再度降临的话,肯定会在中国,因为基于中国现在社会经济发展的状态决定人会思考跟科技之间的关系,人一定会去思考科幻思考方式。

  焦虑是一方面,科技发展到一定速度,经济发展到一定速度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一直保持在的话,中国肯定会作出非常多优秀的作品。

  郝景芳:实际任何一个科幻故事其实都有两个级,一个是设定的非常遥远的一些跟科技有关的东西,真的就是想象力让你想到一些从来没有过的。

  另外一部分,肯定还是植根于现实生活中人心的部分,所以其实软硬科幻在我看来更侧重哪一块了。不管怎么说都要结合的很好,大刘毫无疑问更侧重于这一端的。确实是像《三体》,有些地方都没有来得及展开故事情节,但是他想象世界的奇观。

  以前编剧给我的批评就是没人物,想一些空的设定,因为有的时候对于科幻小说家来讲,最enjoy的部分就是想这个设定,想了一个从来没有的设定就很好了,根本就没有兴趣再写这个故事了,这个编什么人物,就没兴趣。

  但这确实科幻小说家都有,但我只是想说在任何一个时代,科幻作品作为一个文学作品不可避免的其实是要跟这个时代的一些人关注的内心关注的东西是产生共鸣的,这个确实肯定是大部分作品都会这样子。

  大刘说的情况,这个现象,比如说国外的科幻小说界已经不关心去设想一个很遥远的这些技术,大场面,或者怎样,而是说更多的都写人权,包括肤色,包括环保等等,肯定因为这些话题就是他们社会当下最讨论的话题,包括现在我们看到这两年的奥斯卡得奖的电影,肯定都是黑白肤色,这个就是他们这个社会的大家的人心话题就在这儿。

  所以我自己觉得这个也无可厚非,因为一个写出来在社会语境中被人阅读。大刘喜欢这种远征遥远大科幻,之所以在美国六七十年代是黄金时代,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确实整个社会里面就是有那么多人关心这个宇宙远航的,他可能只不过就是说这个话题在整个的美国这个社会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的没落了,就是这个宇航没有那么多人关心了,大家开始关心真的变成人权肤色问题了。

  在我们中国首先就是从来就没有那么多人关心大的技术发展变迁,一个纯的技术新的时代,说实话很多人对此是没有概念的,其实在中国想象一个宇航时代好想一点,想象一些其他的那些新的技术时代就是一个技术异化的时代,或者是说这样的一些新的科技可能会把我们整个社会形态所颠覆等等,其实这样的一些纯科技的想象在国内原本就不是特别的,就没有那么强的社会基础。

  所以,科幻本身这个东西就本身就不是很大众,所以在中国也还没有一个没落之说,就是还没辉煌过,怎么可能没落呢,就是一个就是有一点种子。以前确实理工的大学生之间、工科的大学生非常喜欢,大家讨论讨论,看一看,未来可能随着科技发展看的人会多一点,总的来讲它始终还是一个比较小众的东西。

  大刘还有另外一个观点,就是说科幻小说未来可能会变成一个科幻影视的种子期,他会觉得科幻小说很可能失去自己的独立地位,写一个科幻小说更多的是给科幻影视做服务。

  总的来讲,科幻影视在未来中国是一个很大众的,就像好莱坞科幻影视大片一样,很能赚到钱,但是科幻小说一直以后也赚不到钱,就是它这是文学和影视这两个大的门类不一样,在美国很多获奖作品的,就是真正是得过好多次什么雨果奖之类这些作品的作家一年卖,写一本书卖几千本他们就很高兴了,因为销量就真的就是整个就那么低,所以卖书卖不出去,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然后写科幻小说。

  这是现状,认清现状,所以小说这个文体本身在未来也不是一个大众文体,写科幻小说自己想好了这是一个小圈子的事儿,这和影视本身是一个大众文化是两回事。

  中国科幻群体画像长什么样,数量最多的科幻迷他们是一群什么人?

  姬少亭:现在对于中国的巨大的科幻迷群体来说,大多数人其实根植于说科幻世界这么多年的贡献。对于从九十年代开始到现在《科幻世界》这本杂志还有一些出版社对科幻的引进奠定了这么一个阅读的巨大的群体。

  这个群体的数量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很小的数量,这个数量只不过它因为阅读科幻过去曾经有一个,大刘喜欢讲他叫公交车理论,就是说会有一个上车下车的过程,就是你在十岁左右上车,十几岁下车,或者二十几岁下车,不会再看这本杂志,也很少有人畅想这个世界。

  这个跟大家对这个科幻的窗口期也有很大关系,就是有很多著名的理论,还有很多著名一些科幻作家大家这个理论,有一个窗口期,十几岁喜欢这个东西就爱这个东西,你不喜欢这个东西,长大了也不可能喜欢他,所以说这个窗口期特别的重要,奠定了今天大量的科幻迷是跟这件事情有大量的关系的。

  大家可能觉得科幻迷是不是一个很小的数量,一本书买两万册就很了不起了,其实我接触到的情况并不是完全这个样子的。我们可以看到《三体》的销量大概是八百万册,这还只是纸质书,有多少人在网上看过?这个还是一个很老数据,我不知道是不是很真实的最新的数据。这只是中文的,而且只是纸质书的数量,有多少人对他有了解,现在这个数据不是特别的明确。

  另外,对于科幻的不同产品的这种消化来说,大家的人群的数量是有巨大的差异的,比如说看漫威的人,喜欢星战的人,喜欢看《星际穿越》,这些人数量是不一样的。有多少人会消化这个东西的话,其实主要看这个产品本身是个什么东西,是小说,网络小说,还是出版的小说,还是一个电影、漫画还是什么,其实不同的文化产品针对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群,人群画像差距也很大。

  比如漫画当中去看科幻的人年龄层就是中二年级,初中二年级,看电影来说,比如说看科幻电影的人,很多人习惯看大片,他不认为这个是科幻,但是我会大量消费这个产品,脸上不会写科幻迷这三个字。

  现在确实没有看到一个完整的数据说对科幻迷有一个特别明确的用户画像,我觉得过去大家一段时间提到科幻迷,很多都是认为是阅读科幻小说的人,就是阅读科幻小说的人这个数量不可能特别大,因为现在阅读小说的人的数量就不大,在这个中间你划一圈人出来是阅读科幻小说的人,但是去消费不同产品的人我觉得这个数量是很难完全给出一个一个很明确的东西的,比如动画品科幻,科幻当中有多少人绝对是接受科幻元素的,有多少人是愿意看电影看剧的,这些人有多少是绝对接受科幻元素的。

  我觉得有两种人绝对消费科幻产品的主力,一种人它对科技非常感兴趣的这样一群人,对科技感兴趣的人。包括我从做记者到现在这个阶段,我接触大量科技工作者和科技公司从业人员,包括科研院所从业人员,这些人很少有人说自己不喜欢科幻,包括各个圈层各级的大佬创投圈这些人,愿意思考未来的人,愿意关注科技的人这些人很少有人完全不喜欢科幻,不接受科幻产品。

  所以这个群体首先他是高知,然后是一个能够消费高额定价产品这样一群人。还有一群人我希望从年龄上来给大家有一个划分,在从80后出生的人,尤其是90后、00后出生的人无法避免在自己的长大的成长过程当中接触到科幻产品,完全无法避免,完全无法跟科幻隔绝,所以这就意味着在未来中国有这么一群巨大的人群,尤其是90后和00后人群,对中国国家的认同感比我们之前的人还要强烈的多,对中国国产科幻消费的数量将会增大到一个什么程度是非常具有爆发性的想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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