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垚

《红楼梦》中有一回，写到贾政过生日。

正当荣、宁两府齐集庆贺、热闹非常的时候，门吏忽然来报，皇宫里有太监前来降旨。

这可急坏了贾家人，尤其以贾赦、贾政等一批在朝挂职为官的最为不知所措。

难道是今天的宴请规模超标准了？

还是借祝寿为名，违规收取份子钱的事实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或者是宴请现场谁喝多了，在大庭广众下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又或者是......

未经证实的事情，总会激发起人类无穷的想像力。

这句话，这个时候，在贾家一干人等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办呢？传旨的太监就在门外面等著，总不能不去见人家吧。

算了，赶紧先把超标的酒席给撤了，摆上香案，打开中门，硬著头皮先迎接吧。

原想著见了传旨的太监后，是福是祸、是悲是喜能有个准话。

可没想到的是，太监的一句话，把贾家人本来就悬著的心提的更高了。

太监夏守忠满面笑容，口内说：「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

这就好像，一个省级干部正在家里大摆宴席，给孩子过满月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人说：麻烦你跟我们到北京走一趟，车就在门外，直接走吧。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做官的人身上，估计滋味都不会好受。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走吧。

这应该是贾政一辈子中最难忘的一段路了。

他可能会继续反思自己或者家里人这些年到底犯过什么错误，以便于到时候坦白从宽。

他可能也会想著自己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宝玉和贾母该如何是好？

他也可能会想，会不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万一圣上龙颜大怒，株连家族怎么办？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难道要毁在自己手里？

总之，这一路贾政的心情，一定比那打碎的五味瓶还要难看难受纠结复杂。

而贾政被太监带走之后，贾府上下是什么状况：

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安，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告。

可见，真是一人当官，一家享福，又是一家受难。

直到宫里确切消息传出的前一刻，贾母仍然是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

消息笃定了。

不是什么宴席超标，也不是什么违规乱收份子钱。而是贾家大小姐贾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这时一家人的心才放了下来。转瞬间又欢呼了起来。

贾政听到好消息的一刻，心情是什么样子，书上没有写。

但可以脑补一下：他肯定会笑，会大笑。这是一定的。

可是，笑的同时，他一定会先做一个动作。

什么动作？

他会先长吁一口气。注意！是长吁！

这一声吁的长度，一定会达到他肺活量的极限。

为什么会这样呢？

贾政告诉你：这特么真特么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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