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位於北京小西天的中國電影資料館第一次舉辦「跨年夜」活動,用 2-3 部經典影片陪伴觀眾迎接新一年。今年出乎很多人意料,資料館跨年片單竟都和一位日本音樂家相關:坂本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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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特別放映 100元 】12.31 週一

21:15《坂本龍一:終曲》(2017)

23:10《末代皇帝》(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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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作為世界知名的音樂家,被粉絲親切地稱為教授,他在個人音樂、電影配樂上都有很高的聲譽。本次跨年夜選擇的兩部,剛好代表了其電影配樂最高榮譽,和其作為音樂人成熟卻依然保持探索的一面。

《末代皇帝》講述了清朝最後一個皇帝愛新覺羅·溥儀轉變為新中國平民的故事。影片拍攝於 20 世紀 80 年代,正是國內如火如荼開展改革開放之時,也是坂本龍一創作力的巔峯。配樂中的《The Last Emperor (Theme) 》《Rain》,時至今日仍然受到很多影迷的歡迎,也一直是坂本龍一公開表演時的熱門曲目。憑藉此片配樂,他收穫了第一座金球獎和奧斯卡獎,也正是它拉開了坂本走向國際的大幕。

右二為坂本龍一手捧奧斯卡小金人

邂逅導演貝納爾多·貝託魯奇是在 1983 年的戛納電影節上,之後兩人便開始合作《末代皇帝》。受導演之邀坂本龍一為影片配樂,也是在這次,讓他意識到住在地球另一面的侷限——溝通成了大問題。

在自傳《音樂即自由》中,有這樣幾段記錄:

當時還沒有網際網路,因此我借用 BBC 與 NHK 之間的衛星聯機,與倫敦的工作人員相互傳送數據。衛星線路傳輸一首樂曲得花上一個小時左右,談不上多好用,不過我沒有時間等郵件寄送,也只好將就……通過這樣的方式,我總算完成了四十四首曲子,接著就與一直幫我的上野耕路帶著這些曲子飛往倫敦。[1]

經過東京一個星期、倫敦一個星期,總計僅僅兩個星期的時間,在這種魔鬼行程下,《末代皇帝》的電影配樂總算寫好,並完成錄音。幾乎不眠不休的工作結束後,我就因為過度勞累而住院。對我來說,這是第一次發生的狀況。[2]

隨著越來越多國際化的音樂邀約,坂本龍一的音樂重心轉向歐洲和紐約,這最終使他在 1990 年移居紐約,奔往更方便自由的音樂環境。沒有居住在好萊塢的腹地洛杉磯,也許會與很多機會失之交臂,但也因此可以選擇更加多樣的合作,貝託魯奇的「東方三部曲」,西班牙導演阿莫多瓦的《情迷高跟鞋》、墨西哥導演岡薩雷斯的《荒野獵人》,每部配樂中都透著不一樣的色彩。

移居紐約除了工作便捷,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它的冷漠讓坂本龍一感到莫名自在。像無名小卒一樣的生活,可以讓他偶爾從音樂中抽出身來觀察世界,發出不只限於音樂的聲音。9·11 、反戰、反核、環保……他鮮明的態度比起多數不問時事、政治的音樂人,要顯得尖刻很多,他的音樂也因匯入諸多主題,風格一直都千變萬化。尤其是 2008 年親赴格陵蘭島考察後,大自然給教授帶去前所未有的震撼,用自然之聲便成了之後他音樂表達的重心。

我現在身在紐約的曼哈頓,這裡可說是全球最富人工色彩的地方……然而,我在這個地方創作的音樂,說不定最後會與人類世界,或是現在的事件帶有一些距離,轉而傾往遠方的世界。我儘可能不作任何修飾,不去操弄或加以組合,讓原色的聲音直接排列,然後仔細地觀察看看。通過這樣的方式,我的嶄新音樂也將逐漸成形。[3]

2014 年,一向音樂活動頻繁的坂本龍一宣佈罹患喉癌,病痛使他工作一度停滯,也給了他進一步思考的時間,思考自然之力,也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正值導演史蒂芬·野村·斯奇博在跟蹤記錄他為日本 3·11 海嘯災後重建奔走,為反核人士發聲,便也將他療養和重新思考的過程記錄下來,成為了紀錄片《坂本龍一:終曲》。

與 2008 年時不同,紀錄片中坂本對自然之音的探索更進一步,瓷器器壁振動發出的嗡鳴,雨滴打在不同物體上的聲響,以及被海嘯大浪打回木頭原形的鋼琴鍵,都成了他對所謂「音樂」重新解析的載體。

而經歷過癌症也讓他感到每一天都彌足珍貴,用他曾配樂的《遮蔽的天空》原著點明感悟,再適合不過:

因為我們不知道死亡何時到達

所以會把生命當成一座永不幹枯的井然而,所有事物都只出現一定的次數並且很少,真的你會想起多少次童年中某個特定的下午某個深深成為你生命一部分的下午如果沒有它,你甚至無法想像自己的人生

也許,四或五次吧?甚至可能沒這麼多

你會看到滿月升起幾次呢也許 20 次,然而這些都看似無窮

《終曲》記錄下了許多音樂雛形,它們的成品便是 2017 年坂本龍一發行的專輯《非同步 (Async) 》,那些聲音如何從雛形轉變至成品,都能聽他親自講給觀眾。影片中還有對過去音樂的梳理,甚至收錄了《末代皇帝》不曾公開的創作花絮。

為《末代皇帝》伏案寫譜的坂本龍一

值得一提的是,上文提到的《遮蔽的天空》摘錄也成為了新專輯的一曲,名為《滿月 (fullmoon) 》,《終曲》中教授表示只想在音樂中加入 3 種語言朗讀,但成品實際使用了 11 種語言。其中的義大利語男聲,正是來自貝託魯奇導演。

「Coda」 一直是教授表達中使用的高頻詞,在音樂中是「休止」的意思。一個樂章結束,同樣意味著新樂章的開始,他的新嘗試也剛剛開始展現。

與《終曲》配套的,還有史蒂芬·野村·斯奇博的另一部紀錄片《非同步》,記錄 2017 年坂本龍一專輯《非同步》在美國紐約的首場演奏會。

平常聽到的 CD 只有雙聲道。但是在現場的音樂是來自四面八方的,3D 的空間……而且每一次的現場音樂都是獨一無二的。對於 async 的音樂來說 CD 不是最佳的載體,而 live 去表演它是一個較為理想的方式。[4]

2019 年,紀錄片《非同步》也將由新現場 New Live 引進國內放映,敬請影迷期待。

不論鼎盛期的《末代皇帝》,還是重新起航的《終曲》,都是告別過去迎接嶄新的過程,一個是歷史大環境下的轉折,一個是中年人生勇敢的探索。不論環境、境遇如何改變,希望通過這兩部影片,帶給大家面對嶄新未來的勇氣,共同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參考資料:

[1]坂本龍一.音樂即自由[M].北京:楚塵文化,2017:186.

[2]坂本龍一.音樂即自由[M].北京:楚塵文化,2017:189.

[3]坂本龍一.音樂即自由[M].北京:楚塵文化,2017:249.

[4]雲隱.自由的儀式:坂本龍一的聲影世界[J].深焦DeepFocus,20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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