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可惡……曜那傢伙到底躲哪去了……」

 

渡邊家的宅邸裡，曜的哥哥煩躁的想著，自從發布通緝令已經過了將近一年，但沒有一個士兵有曜跟梨子的消息，不只是曜的哥哥，連櫻內家主也很困擾。

 

「報告！櫻內軍的一名士兵把我們的據點給破壞了！」一名渡邊軍的士兵慌慌張張的跑進宅邸，跟曜的哥哥報告。

 

戰爭期間，不管是櫻內家還是渡邊家的據點都遭到士兵蓄意破壞，奇怪的是雙方的開戰協定裡面並未提到這點。

 

「什麼？！櫻內家主那傢伙……說好的名義上開戰呢？不管了，我們把戰場引導至皇宮附近，至於那名士兵，殺了。」曜的哥哥有些不悅，拿起自己的佩刀，「我也下戰場，跟將軍說指揮權交給我，我要去找櫻內家主好好談談。」

 

「是！」

 

「曜這小鬼……到底躲哪裡了……」

 

*

 

那名櫻內軍的士兵就是黛雅，她在渡邊軍那裡待了一陣子後便假死脫離，轉而潛入櫻內軍，打亂雙方原先預訂的步調。

 

「什麼？渡邊家主參戰？開玩笑的吧？」軍營裡，一名士兵訝異的說，家主參戰，這代表著要用盡所有兵力在戰爭上了。

 

成功了，黛雅微微勾起嘴角想著，將近一年的擾亂行動終於促使整個戰爭要變得混亂了，只要一方家主參戰，就會逼得另一方也要全力應戰，這下這兩個家族的戰場就會遍及全國了。

 

現在最重要的只剩找到曜她們跟救出果南跟鞠莉了。

 

「說起來，不覺得國王軍的行動很怪嗎？」一名士兵突然說道，引起了黛雅的注意。

 

「雖說國王軍大概三個月前就參戰了，但總感覺沒有受到他們的襲擊，甚至幾乎沒有看到國王軍的人，總覺得很可疑。」

 

「或許他們是在等那個叫松浦果南的殺手加入軍隊吧？那傢伙很久之前就被抓了，但似乎一直沒有妥協呢。」

 

「不過啊，我聽說國王要拿出殺手鐧來逼她加入了，或許再過個幾天就會妥協了吧？反正不管怎樣，國王軍現在沒動靜是最好的了。」

 

黛雅聽著士兵的對話感覺到不妙，若果南加入戰局就沒人保護鞠莉了，而自己要在戰場上找到果南的機會也很低，這下子計畫全亂了。

 

“只能先去找到曜她們再重新計畫了……”黛雅想道，並等待時機離開軍營。

 

*

 

「已經快要一年了啊……時間還真快。」曜看著外頭說道。

 

這段期間，曜她們藉由自給自足以及所處偏遠這個優勢躲避了軍隊的追捕，或許是戰爭開始混亂的關係吧？小屋附近那一帶已經很少看到軍隊了。

 

「不知道黛雅さん怎麼樣了……」梨子擔憂道，畢竟已經一年毫無消息了，也沒有從外面聽到任何消息，難免有些擔心。

 

「黛雅さん絕對不會有事的，再等一陣子吧，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黛雅さん過不久就會來了。」

 

「嗯，千歌ちゃん說的沒錯，而且比起這個，我們有其他要擔心的事。」曜的表情變得嚴肅，似乎在苦惱著什麼。

 

「曜ちゃん妳是指……抑制劑嗎？」

 

「嗯……印象中只剩下2支了，這個月也差不多了。」

 

「果然還是沒辦法避免嗎……」善子面色凝重的說道，現在這個情況進行標記真的很糟。

 

正當大家都在煩惱的同時，梨子奪門而出。

 

「啊，梨梨，妳要去哪？」善子要衝出去追梨子時有個身影從旁邊跑過。

 

「梨子ちゃん！不要跑走啊！」曜立刻跑出去追梨子，留下千歌和善子兩人。

 

「不去追沒關係嗎……」善子看千歌沒有要處理的意思，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問題的沒問題的，過一陣子就會回來，不用擔心。」千歌看來毫不顧慮她們倆的事情。

 

「希望回來的時候曜さん不是發情狀態啊……」

 

*

 

「梨子ちゃん停下來！為什麼要跑掉啊？」曜對著跑在前面的梨子大喊，因為以前有訓練過的關係，曜很快的就追上了。

 

「梨子ちゃん等等！」曜抱住梨子，阻止梨子繼續跑，但因重心不穩，兩人都向前跌去。

 

「唔哇啊啊啊——」」

 

「唔……」雖然摔倒了，但預期的疼痛沒有迎來，總覺得自己不是跌到地面，低頭一看，發現曜被壓在底下。

 

「曜、曜ちゃん？！為什麼妳在底下？」梨子訝異的問道，照她們剛剛的姿勢，應該是自己會跟地板親密接觸才對。

 

「痛……因為不想讓梨子ちゃん受傷……」曜揉了揉自己的頭，看起來傷勢沒有很嚴重。

 

「笨蛋！有沒有哪裡受傷？為什麼要這麼衝動？」梨子慌張地問道，她已經不想再有任何人因為她而受傷了。

 

「沒、沒事啦，只是小擦傷而已……」曜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流下來的些許血液暴露了她受傷的事。

 

「還說沒事……這不是流血了嗎？」梨子抓起曜的手，仔細地審視傷口。

 

「嘛這不是什麼大事啦，倒是梨子ちゃん，為什麼要跑掉？」曜抽回手，坐正問道。

 

「……」梨子別過頭，沉默不語。

 

「吶，跟我說啦。」曜抱住梨子，有些撒嬌的在梨子耳邊道。

 

「……」梨子仍舊沒有說話，但是伸手輕輕勾起了曜的下巴，很溫柔地在唇上落下一吻。

 

「我很害怕標記這件事。」梨子抓住曜的衣服，手微微抖著。

 

「明明知道那是遲早的事，但想到被發現後的下場，我就會想要逃跑。」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的家族要這樣逼迫我們？」

 

「故意把我們的abo性別對調，營造讓我們見面的機會，卻又因為一己之私把我們分開，他們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肯收手……」

 

「到他們的野心完成之前都不停下的。」曜嚴肅的說。

 

「但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他們為了奪取皇位的所作所為，我會全部奉還給他們。」

 

「不論是渡邊家，還是櫻內家，每個試圖傷害梨子ちゃん的人，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們的。」

 

「但我會跟梨子ちゃん妳相遇，也是因為他們，總覺得……有點諷刺啊。」曜苦笑道，確實，沒有他們，曜跟梨子就不會遇到，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坐在一起聊天。

 

「曜ちゃん……」

 

「關於標記，我也很不安，但是……」曜堅定地看向梨子，說道，「只要是跟梨子ちゃん在一起就沒問題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跟梨子ちゃん在一起就能夠解決。」曜勾起了嘴角，淺笑了起來。

 

「所以，不要害怕了，我會一直待在妳身邊的，不管發生什麼都能夠一起面對。」語畢，曜湊上前淺吻了梨子一下作為回禮，接著抱住梨子，用自己的信息速包圍對方。聞到曜的味道的梨子安心許多，也伸出手回抱住曜。

 

“曜ちゃん果然很令人安心呢……”梨子閉上眼睛，感受著曜的氣息，彷彿置身於大海旁，曜的味道很柔和，總是能令梨子冷靜下來。

 

「差不多……該回去了。」過了一小段時間，曜輕聲道，發現梨子在自己的懷裡睡著了。

 

「真是的……」曜抱起梨子，起身走回小屋，有些寵溺的說道。

 

*

 

「千歌ちゃん……」入夜，曜從床上爬起，走到千歌的床邊，輕喚她的名字。

 

「唔嗯……怎麼了嗎，曜ちゃん？」千歌有些睡眼惺忪地回答，看起來是被吵醒了。

 

「抑制劑……放在哪？」曜的臉色有點不好，聲音也有些顫抖。

 

「在抽屜裡，需要我幫忙嗎？」千歌一聽到曜在找抑制劑，睡意立刻消失，坐起身子把抑制劑拿出來給曜。

 

「沒關係……這支用完還剩多少？」曜拿著針筒的手微微抖著，對準自己的左臂，咬牙打了下去。

 

「只剩一支了……」千歌看了看抽屜內，只剩下一根針筒在裡面。

 

「……。」曜把用過的針頭折斷，用紙包起來後丟掉，接著不發一語的走出門外，千歌見狀也跟著出去。

 

「曜ちゃん……發熱的狀況應該沒這麼快消吧，外面很冷，這樣會感冒的。」千歌拿了一件毛毯披到曜的身上，試圖把曜帶回屋內。

 

「梨子ちゃん在的話我的狀況也很難好轉，還是出來吹吹風比較好。」曜接過了毛毯，蓋在身上後倚著們坐下，抬頭看著星空，千歌見狀也跟著坐下。

 

「我決定好了。」

 

「嗯？」

 

「在黛雅さん來之前如果又有一次發情的話就讓梨子ちゃん標記我。」

 

「黛雅さん來了的話……一定會有辦法找到抑制劑的，但如果真的來不及……」

 

「梨子ちゃん是怎麼想的？」

 

「梨子ちゃん她……自然是不想要標記，但我們遲早要面對這件事的……」

 

「再怎麼說，也還是要問過梨子ちゃん的想法，自己擅自決定，梨子ちゃん可不會答應。」

 

「不說這個了，曜ちゃん，要練劍嗎？」看曜沉默了一下子，千歌輕嘆了一口氣，把曜的佩劍遞給她。

 

「咦？千歌ちゃん妳拿著它啊？」

 

「這之後如果有要戰鬥的話技巧可不能生疏吧？現在也沒什麼人，要不要來練？」

 

「當然好！」曜接下佩劍，拔出劍，覺得有些沉重。

 

「阿，有點久沒用了呢，看來要練回手感要一段時間了。」曜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接著擺好架式，而千歌早已進入狀況，準備好要開始了。

 

「千歌ちゃん，我們要不要之後也教梨子用刀啊？」曜一邊防守千歌的攻勢一邊問道。

 

「嗯……可是我們好像沒有多的武器可以用。」

 

「我有送梨子ちゃん一把小刀，讓梨子ちゃん防身用的。」

 

「原來如此，那找時間來教梨子ちゃん吧。」

 

而千曜兩人，就這樣練到了太陽升起才回到屋內。

 

*

 

「混帳……」果南的右手滲著血，緊緊的抱著鞠莉，殺氣騰騰的盯著眼前正用刀指著自己的警衛。

 

「快點決定，國王陛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到底要不要參戰，還是說，妳寧可公主殿下死了也不參戰？」那名警衛兇狠地說道，看來是國王的指示。

 

「……」果南只是死死的盯著警衛，一句話也不說。

 

「我明天再來問一次，這是最後通牒，妳明天再不給我答案我就殺了公主殿下。」那名警衛丟下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鞠莉……」果南放開鞠莉，看著她身上有沒有傷口。

 

「我不想參戰，也不想妳死。」

 

殘酷二選一，國王的惡趣味。

 

鞠莉心裡不斷咒罵著自己的父親，為了戰爭的勝利竟然不惜拿自己的女兒的生命去威脅別人。

 

儘管鞠莉知道依照果南的個性，她一定會選擇保護自己，但看到自己父親利用這點逼迫果南參戰心中便燒起一把火。

 

「但我別無選擇了，鞠莉，抱歉。」果南握緊雙拳，有些憤怒的說道。

 

「果南……」鞠莉看到果南這樣痛苦的樣子，不免覺得難受。突然間，腦中閃過一個點子。

 

「吶，果南，我有一個idea。」

 

如果父親要用這種方式逼迫果南的話，不如反其道而行吧。

 

*

 

「哼，到最後還不是選擇了加入國王軍嘛，堅持這麼久做什麼？」那名警衛把果南押出監牢，把她的小刀還給她，並把她帶到軍營裡面包紮之前受的傷。

 

「閉嘴，不關你的事。」果南冷冷地回答。

 

「好好好，不準反叛阿，只要妳有要反叛的行動就會被處死記得阿。」

 

「不用你提醒。」

 

「喂，那邊那個警衛，沒你的事了，回去你的地牢吧。」一名軍人看到那名警衛後沒好氣地把他趕走。

 

「抱歉阿，在地牢裡的警衛都很討厭。」

 

「妳是那個吧，松浦家的繼承人，被迫來到國王軍裡面不太滋味吧？」

 

「你是來挑釁的嗎？」果南微微皺眉，怎麼每個人說話都這麼帶刺。

 

「抱歉抱歉，不小心冒犯了，妳有想去什麼地方嗎？」那人看來並非故意要刺激果南，而是單純的想問罷了。

 

「如果妳是被迫來到這裡的話一定會想逃走吧？還是說，妳想把公主殿下救出地牢？」

 

「確實是想逃跑，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找到我朋友。」果南明顯感覺到這人對自己沒有敵意，於是便回答他。

 

「嗯……妳在地牢待了一年多了吧，照妳的身體狀況，不管要做什麼都不要逞強比較好喔，如果要逃跑的話，就等到上戰場之後再逃，成功率會比較大。」那名軍人稍微看了看果南，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口，就算大多都痊癒了，實力也被削弱很多。

 

「你跟我說這些沒關係嗎？」

 

「軍隊裡面的人只要留自願待著的人就夠了，如果不是自願留下的，不管對軍人還是指揮官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這人真有趣阿，嘛，謝謝你的提醒。」

 

「不會不會，有幫到你的忙就好了。」那名軍人笑著回答。

 

“接下來……等參戰之後就行動吧”果南想著鞠莉昨天跟她說的點子。

 

*

 

「果南，你就join國王軍吧，不用真的幫忙他們打仗，藉著這個機會離開地牢，到外頭去打聽黛雅的事情，then，找到黛雅之後就離開軍隊，再跟黛雅一起討論之後的對策，這樣的話既不用幫父親打仗，果南妳也能順利跟黛雅會合。」鞠莉笑著說。

 

「確實，這是個好方法呢，但是留妳一個在地牢裡面真的沒問題嗎？」雖然果南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但還是不太放心讓鞠莉一個人留在地牢。

 

「No problem－－警衛會攻擊我是因為要逼迫果南妳加入國王軍，之後妳加入了，他們就真的沒有理由可以攻擊我了，果南妳儘管放心。」鞠莉仍保留著她的從容，看來是真的不擔心會有什麼事發生。

 

「出去之後，我會盡快跟黛雅會合的，等一下下就好，我一定很快就讓妳離開這裡。」語畢，果南輕吻鞠莉的臉，向她約定道。

 

*

 

「哈哈，照這情況看來啊，用不了多久就能攻下皇宮了。」曜的哥哥拿著劍，看向那群落荒而逃的國王軍笑道。

 

「趁現在進攻！在他們的援軍到來之前至少要先看到皇宮！」曜的哥哥對渡邊軍下達命令，接著率先衝了出去，帶領著軍隊往皇宮的方向殺去。

 

「那、那個，家主大人。」有名士兵慌張的跑到曜的哥哥旁邊。

 

「有什麼事嗎？」

 

「聽說……松浦果南加入了國王軍，近日應該會跟著軍隊來抵抗我們。」

 

「松浦果南……啊，那個殺掉父親的小鬼啊。」

 

「她是殺手世家的繼承人，實力肯定不容小覷，若是現在貿然進攻的話，可能會被突襲的。」那名士兵有些畏縮的說道，看來是害怕自己提的意見使家主不滿。

 

「嗯……說的也是，不如先停一下好了，等我搞清楚國王軍的底細之後再行動，現在先在這附近紮營。」曜的哥哥想了一下子後重新下令。

 

「我到附近去看看地形，你們不要忘了要注意周遭。」他對軍隊下完這個命令後便離開了。

 

「曜……那小鬼到底躲哪邊去了……」曜的哥哥走到河流旁邊坐著，將水潑到臉上讓自己冷靜一些。

 

「那傢伙總是在妨礙我……可惡，不早點除掉不行。」曜的哥哥握緊拳頭，咬牙說道。

 

「誰都不準……妨礙我成為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