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技術開發人員開始對長時間的工作提出抗議，剛剛走出資本寒冬的中國科技行業可能又要步入另一個怨聲載道的冬天。

隨着技術開發人員開始對長時間的工作提出抗議，剛剛走出資本寒冬的中國科技行業可能又要步入另一個怨聲載道的冬天。

3月，在微軟（Microsoft）供開發人員共享軟件代碼的論壇GitHub上，一位匿名中國用戶的帖子在網站的常規用戶之外引發了關注。這個帖子名叫996.ICU，是對中國科技行業的開發人員忍受超長工作時間——每週6天，早上9點至晚上9點——的抗議。

這個被保存了超過23萬次的帖子解釋道：“工作996，生病ICU。”這個帖子自稱這是一次法律運動，而不是政治運動。它詳盡解釋了996文化如何違背了中國的勞動法。按照法律規定，每週的工作時間爲40小時，每月的加班時間最多不超過36小時。作者以一條標語結束：“開發人員的命也是命。”

這種情緒甚至可以在硅谷引發共鳴。幾十年來，硅谷的技術精英讓加班帶上了些許自豪感。不過這種文化在中國蓬勃發展的科技行業得到了熱捧。前谷歌大中華區總裁李開復在著作《AI未來》（A.I. Superpowers）中將中國科技公司的高管比作角鬥場裏的角鬥士，他寫道：“與中國初創公司裏的景象相比，（硅谷的）公司顯得昏昏沉沉，工程師看起來也很懶惰。”

即使反對加班的運動愈演愈烈，阿里巴巴集團（Alibaba Group）董事局主席馬雲依舊支持中國的加班文化。圖片來源：Photo by VCG/VCG via Getty Images

李開復寫道，中國早期的科技界企業家的驅動力，部分源於成爲脫離極度貧困的一代人的敏銳意識。在20世紀70年代末市場改革推動中國經濟崛起之前，這種貧困一直困擾着中國。隨後幾十年的大部分時間裏，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年均增長率都超過了10%。不過2017年，按照決策者的話來說，經濟進入了中速增長的“新常態”，國內生產總值的年均增長率如今維持在7.6%左右。

香港中文大學的一位社會科學教授陳力表示：“如今996的反對呼聲高漲，是因爲過去十年飛速增長的中國互聯網行業如今感受到了經濟增速放緩的壓力。”

經濟的疲弱驚嚇了投資者，也引發了中國科技界的恐慌。中國的研究機構的數據顯示，今年第一季度，風投資本家和私人股本公司的投資金額同比下滑了87%。

許多中國的科技公司選擇通過裁員來應對下行壓力。據報道，打車巨頭滴滴出行正在醞釀裁掉15%的員工，而中國無處不在的消息服務微信的開發商騰訊也計劃削減10%的管理人員。本月又有報道稱京東計劃裁員8%，也就是大約1.8萬名員工。

儘管如此，中國一些科技巨頭的高管還在不斷表達對於加班的支持。

在GitHub上的抗議引發主流關注後，京東的創始人和首席執行官劉強東發聲支持996文化。他表示那些拒絕996工作的人“不是我的兄弟”。阿里巴巴的創始人和董事局主席馬雲同樣贊同長時間工作，並表示996工作是“一種福報”。

被996.ICU的帖子點名實行996工作文化的科技公司旗下的瀏覽器也在阻止對GitHub這個帖子的訪問，這引發了人們對於整個運動可能遭到審查的擔憂。不過這一點不太可能，因爲刪除GitHub的帖子需要微軟的直接介入，而微軟的員工正在請求公司不要這麼做。

然而，目前還沒有跡象表明中國政府打算通過微軟審查帖子。實際上，多家國有媒體已經斥責了996文化及其辯護者。《人民日報》甚至表示，996工作文化的合法性“顯然是存疑的”，並表示應當對此加以審視。

這一非官方的支持是否代表着政府的政策還有待觀察。不過，在維持經濟增長的同時保護員工權利，是中國政府想努力達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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