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攝圖網


“520來了,喫頓好的。”

“分手了,喫頓好的。”

“今天拿下一個項目,喫頓好的。”

“社畜太苦了,喫頓好的”……


2018年,我國餐飲收入首超4萬億元。民衆在“喫飽”基礎上,開始更多地追求“喫好”,大大小小的餐飲品牌和餐飲IP也隨之誕生。


日本學者大前研一在《M型社會》中寫道,全球化後,“能夠負擔得起的奢華”是未來消費的主流。並且,這種消費升級提供的不是炫耀品,而是體驗品。


這一預言正日益走進現實:北京三里屯、上海外灘、廣州興盛路、杭州楊公堤、成都IFS……都市男女們擠進各式精緻的網紅餐廳,成爲忙碌日常中必不可少的“儀式感”。


哪家餐廳菜品更“精緻”?哪座城市最愛“精緻餐飲”? 這樣的話題自然浮現。


在國外,具有百年曆史的米其林指南,是精緻餐飲的“權威榜單”;而在國內,美團點評也順勢推出黑珍珠餐廳指南,希望打造“中國人的美食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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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亞洲文明對話大會配套活動,成都熊貓亞洲美食節5月16日正式開幕。5月16日下午,美食節重要活動之一——黑珍珠主廚俱樂部啓動儀式暨論壇舉行,數百位國際名廚、美食大咖齊聚蓉城,並首發《2019中國精緻餐飲行業報告》(下稱《報告》)。以此爲據,也可一窺高端“精緻餐飲”背後的城市格局。


接着城叔上次寫的《廣州成都杭州,誰對喫這件事更認真?》一文,我們又來說一說誰更“精緻”。


根據《報告》,“精緻餐飲”的統計定義爲:人均消費價格在當地正餐門店平均價格三倍以上,且口味、環境及服務平均評分中至少一項在8分(滿分10分)以上的正餐門店。


廣州精明VS成都隨性


哪座城市最熱衷“精緻餐飲”消費?


按理說,高端餐飲市場與城市經濟能級、人均可支配收入等指標正相關,但《報告》的答案卻略有不同。


從2018年精緻餐飲門店數量看,四大一線城市出現明顯分化。


圖表來源:《2019中國精緻餐飲行業報告》


上海、北京大幅領先廣州、深圳,是難以逾越的“第一梯隊”。其中,上海共有720家,遙遙領先於第二名北京460家。而深圳、廣州則與成都、南京、杭州一起組成“第二梯隊”, 精緻餐飲門店數量均位於150家至250家區間。


值得注意的是,廣州、成都兩座都以美食著稱的城市,卻展現出明顯不同的消費傾向。


近幾年,成都、重慶及西安“西部三雄”快速崛起,成渝GDP更已躋身全國前十。但計算人均可支配收入,深圳、廣州、南京、杭州等沿海城市還是明顯高出成都、重慶等內陸城市一頭。然而,2018年,成都精緻餐飲門店數量超越廣州,成爲一線城市之外最大的精緻餐飲市場,也由此打破北上廣深包攬前四的格局。


這一點在黑珍珠餐廳指南上亦有體現。2019年,成都共入選15家黑珍珠餐廳,其中川菜大師蘭桂鈞主理的“玉芝蘭”更是連續兩年上榜。從數量看,成都超越廣州的14家,位列全國第四——僅次於上海、北京和香港。


“我有時也困惑,(我們)收入好像也不高,哪裏這麼多錢消費?”知名食評人、四川通喫幫“幫主”九喫笑言。


九喫告訴城叔,成都人骨子裏確實有愛享受、愛消費的休閒文化“根脈”。四川旅遊學院烹飪學院副院長李想所見略同:“四川人樂觀、愛生活的集體性格,使得消費理念相對隨性、灑脫。”


按“城市精緻餐飲人均消費價格/當地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相對消費成本”計算,2018年,精緻餐飲門店數量最多的十座城市(上海、北京、深圳、成都、廣州、南京、杭州、蘇州、武漢、天津)中,上海相對消費成本最高,爲0.9%。成都、天津相對消費成本與一線城市北京、深圳相近,爲0.8%,體現出當地較高的消費熱情。


圖表來源:《2019中國精緻餐飲行業報告》


有意思的是,十城中廣州相對消費成本最低,爲0.5%。究其原因,主要在於其精緻餐飲人均消費價格較低——廣州排名第九,僅高於武漢,爲327元。反觀上海、北京、深圳,分別爲590元、535元、470元。


相比成都人愛消費,廣州人則既追求品質,又追求實惠。作爲千年商貿之都,實用主義、精明計算,已在廣州沉澱爲一種集體性格。


“廣東人是不願意和廣東人做生意的,福建人也不願意與福建人做生意。”自小學習粵菜的廈門人、成都世紀城天堂洲際酒店羣廚房營運總監林述巍向城叔說道,“因爲彼此知道從對方手裏賺不到多少錢”。


沿海菜系風頭強盛


這幾天,亞洲美食節正在北京、廣州、杭州、成都四城同期舉行。從精緻餐飲“最強”地方菜系來看,粵菜、本幫江浙菜(囊括江浙滬三地菜系品類)、川菜正是中餐地方菜系“前三甲”。


根據《報告》,在中餐菜系中,粵菜連續兩年居國內(不包括港澳臺地區)精緻餐飲門店數量第一名,2018年爲360家。本幫江浙菜緊隨其後,2018年爲300家。


圖表來源:《2019中國精緻餐飲行業報告》


粵菜之 “精緻”,從選料、商業等多種角度均可解讀。


首先,粵菜對食材新鮮度、自身品質等極爲挑剔;同時,其選材以海鮮爲主,不說鮑參翅肚,最常見的魚蝦蟹貝大多也價位不低,餐飲業態自然也更容易往高端走。


另外,縱覽這些精緻餐飲門店,“創新”無疑是其中的重要元素——不管是菜品創新,還是商業模式、環境風格等創新。


美食評論家、黑珍珠餐廳指南理事彭樹挺認爲:


最高境界的粵菜,不僅要在食材上呈現其自身個性,在環境上也要讓消費者回歸自然,呈現文化和品味。


文明要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必然需要與其他文明交流互鑑,美食文化亦是如此。


不論粵菜還是本幫江浙菜,它們從廣東、江浙滬等沿海一帶孕育而生,並在頻繁的對外交流中改良創新。


李想告訴城叔,粵菜廚師在學習新烹飪技術、嘗試中西融合上,起步很早。舉例來說,早前就有文化學者考證稱,遠近聞名的順德雙皮奶和沙灣姜撞奶,正是得益於對外交往才得以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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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開放風氣之先,廣東、浙江的商人也善於把握市場需求,創新商業模式。


如今聞名全國的小南國、外婆家等本幫江浙菜品牌,早在上世紀90年代就已開始創業。


1994年,由麥廣帆在廣東中山成立的海港飲食集團,更是在精緻餐飲市場發展歷程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王子飯店、海港大酒樓、麥家小廚等品牌,一時成爲精緻餐飲的“代名詞”,風頭無兩。當時,川菜界還掀起一股向粵菜餐廳學習廚房管理、運營經驗的潮流。


川菜,正在進擊


對於川菜,大衆印象更多是接地氣、家常菜。近幾年,精緻川菜發力迅猛,也一改往日“街邊小店”的風格。


《報告》顯示,備受歡迎的川菜品類呈現存量尚可,增量強勢的特點。2018年,精緻餐飲門店人均消費價格同比增長超過10%的品類,只有川菜。同樣,川菜精緻餐飲門店數量2018年同比增長29%,在中餐各傳統菜系中增速最快。


圖表來源:《2019中國精緻餐飲行業報告》


川菜精緻餐飲井噴,是近年以成都爲代表的的西部城市加速崛起,日益成爲對外文化交流門戶的時代縮影。


改革開放初期,四川身居內陸,經濟起步緩慢。20世紀90年代,四川是我國勞務輸出主力省份之一。連接着成都與廣州的321國道,曾將成千上萬的四川人浩浩蕩蕩送往“世界工廠”珠三角。


有人的地方,就有煙火。隨之走出的川菜館,定位爲家常菜,追求實惠、夠味,解決溫飽之餘能有一份舒緩勞累的味覺刺激。


隨着城市變遷和產業轉型,2018年,180多萬農民工離開珠三角,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孔雀西南飛”。人流、物流、信息流在這裏加速聚集,也爲餐飲創新提供更多可能。


圖片來源:張建 攝


自2010年起到成都從事餐飲行業的林述巍說,作爲一名外地人,他的感受可能比本地人更敏感一些。


“近幾年,成都交通環境改善、對外交流擴大,比如高鐵線路、國際航線增長等,都給川菜帶來非常重要的機遇。”在林述巍身邊,有川菜廚師一年出國三、四次進行業務交流,也有同行嘗試將川菜與土耳其料理、意大利料理融合創新。


九喫告訴城叔:“從五、六年前開始,川菜在擺盤、裝飾上,就開始探索融合很多西式方法。在餐廳環境設計上,也更加註重審美、風格與體驗,這個趨勢甚至超過粵菜。”


位於成都太古裏的四川老字號、連續兩年上榜的黑珍珠餐廳馬旺子,正是因爲經營者的“走出去”戰略,在餐廳環境裝修、菜品擺盤設計等方面大膽創新、追求年輕化,纔將一家傳統川菜餐廳,經營成頗受歡迎的“網紅店”。美食作者爾雅評價它:“看着像喫創新菜或融合菜的餐廳,反正不像川菜館子。”


實際上,國內外人流聚集,也帶來市場需求改變,倒逼川菜創新融合。這一點,多次擔任高規格晚宴主廚的林述巍感受深刻。


“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大會、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西博會、糖酒會……這幾年,成都各類國際性、全國性會展越來越多,那些政商嘉賓到四川,自然想品嚐四川味。但很多原汁原味的川菜別人接受不了,這是‘逼’着我們做融合、做創新。” 林述巍說。


林述巍團隊創新的川味煎烹澳洲鮑魚 圖片來源:林述巍提供


如果說粵菜一直走在時代前沿,那川菜則更像是中國轉型升級的一個側面。隨着區域經濟實力提升,川菜也不斷從“粗糙”走向“精緻”,從功能走向審美。


當下,食客對川菜精緻餐飲期待頗高。《報告》顯示,44%的精緻餐飲消費者對川菜品類有所偏好。而李想告訴城叔,很多川菜高端餐廳正在繼承挖掘菜系傳統之上,適當融合新元素,發力文化菜。


“交流互鑑是文明發展的必然要求。”在傳承與創新中精妙地把握平衡,不管粵菜、本幫江浙菜抑或川菜,都不約而同走上這樣的發展之路。


文字 丨 朱玫潔



本文轉自我的小夥伴:城市進化論

微信號:urban_evol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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