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积极治疗 比死期更重要的是爱

(优活健康网记者林奂妤/编辑整理)如果现实生活中,人类可以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大家还会选择目前的生活继续下去吗?《死期大公开》电影里,那些知道自己死期的人,分别做出了些许的调整,抛开社会及家庭的枷锁,开始思考自己在死掉之前,还想要做些什么?体验什么?开始认真的为自己而活。

等待死亡那一天的到来

很喜欢电影里有句话:「人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去,所以更加小心翼翼地活著!」我常在想,那罹癌的人呢?他们有因此而改变生活方式吗?有更加珍惜活著的每一天吗?还是每天盯著天花板,想著哪一天才可以摆脱这个充满病痛的躯体呢?

最近病房里住著一位目标是「等死」的淑芬阿姨,当主治医师告知她只剩下一个礼拜的生命后,她就开始等待死亡那天的来临。没有经历悲伤反应的愤怒与否认,她直接跳到最后接受的状态,看来她等这天等很久了。

淑芬的病历上清楚的写著:「病人拒绝抽血、输血,抗生素就使用到静脉留置针再也打不上的那天为止。」这样的要求非常罕见,尤其身处大医院的癌症病房,养成教育中所教的都是「积极」的救治,对于「消极」的支持性照护,较为少见,但两者也并非如此绝对。

就在今天,淑芬身上仅存的静脉留置针果然再也撑不下去,比她抢先一步,迎接她的是举国欢庆的双十连假,没有IV nurse(专门放置静脉留置针的人员)的日子,让她等死的过程更是雪上加霜,为了让大家都不要再继续互相折磨,我已经做好推销CVC(中心静脉导管)的准备。

有人牵手的感觉,真好!

但是想要接近被隔离的她,得先全副武装(口罩、手套,以及隔离衣),依稀还记得淑芬那时候被告知要隔离时的反应,她只担心的说:「那以后就更没有人要靠近我了!」在医院里隔离,通常是身上被培养出存有抗药性细菌的菌株,而隔离是一种策略,局限抗药性菌株的蔓延,保护其他抵抗力也低下的病人,避免交互感染,然而对于有正常免疫力的健康人其实无碍。

听到她的忧虑,我立刻牵起她的手说:「不会啦,我们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来看妳啊!只要多洗手就好了,没有这么严重啦!」淑芬的肚子也大大的,并不是肥胖造成的大肚腩,相反的,是因为营养不良,再加上肿瘤产生的恶性积水,让她肚子里装著三公升的腹水,魏医生为了减缓她腹水的压迫,推了超音波过来,要帮她抽掉一些腹水,在抽水的过程中,由于担心病人的手会不自觉碰触无菌范围,于是需要先将她们的手摆在适当的地方。

「妳希望,我把妳的手摆在哪里好呢?」魏医师拉著她的手询问著。「有人牵著很好!」淑芬不加思索直觉式地说。这才发现,或许她真的很渴望每天这样例行、简单的碰触。当然不包括替她打静脉留置针时,找寻血管的抚摸。

没有隔阂,最后的成全

通常在我们全副武装,拿著打针设备进来时,她就会先行抗议,表示自己真的不需要点滴及抗生素,不想要再受任何一点委屈。今天早上安顿完其他的病人后,我走了进去,替她量完体温及血压,我开玩笑的说:「是不是不打针的话,我们的关系比较没有那么紧绷?」

她一副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打针的话什么都好。」顺著她的话,我表达了同理她的害怕与我们的极限,忘了聊了多久,只知道阿姨眼睛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仿佛没有了打针的隔阂,我们之间变得无话不谈,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我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评估留置针放与不放的优劣,最后她同意,如果在医师有把握的情况下,可以放置中心静脉导管。

然而,故事当然不会这样就画下句点,主治杨医师查完房之后,决定把针剂全部停止,当然也就不需要放置任何的导管,杨医师在评估完淑芬的病情后所做出的决定,他知道淑芬不想这样拖拖拉拉的活著,他答应过她:「该放手的时候就会放手!」淑芬谢过杨医师的成全,转过头来看我:「不是我不要打针喔,是天意!」

「好啊,没关系,妳的白马王子杨医师来救妳了呀!」我不甘心也要挖苦的说。「哪有啦……」换来她腼腆的一笑。果然每个女人的心中都住著一个小女孩,而死亡到底什么时候真的会来,也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只要活著的时候感觉到爱,舒服的过每一天,那么也就够了。

(本文摘自/存在的离开:癌症病房里的一千零一夜/博思智库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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