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老人说蝗虫吃多了脸会肿——这肯定是经历过蝗灾的人得出的经验。

虽然原问题问的是经验,但是很多同学答了很多有意思的经历,姑且把题目改一下吧。多谢各位分享!


分享一个我大学同学冰糖的真实故事(已经在某杂志发表,所以比较规整,但是确保是真实的故事):姥爷和姥姥

除了在当年的入党申请书上称呼了一次外公和外婆,其他时间我都叫外祖父母姥爷和姥姥。

今年姥姥和各位姨妈们在我家过年,午饭用罢,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闲话家常的时候,我终于第一次听姥姥讲述了她和姥爷的故事。

话说姥姥和姥爷的初次见面是这样的:太姥爷托人给姥爷说了亲,雇了姥姥的爹结婚那天给帮厨。姥姥平时一般都跟著爹打下手,按照以往的习惯,在结婚前一天一个人先来到姥爷家搭锅台,准备第二天需要的工具和食材。

因为婚期是大年初四,所以俩人见面这天是大年初三。姥姥那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过年刚扯著红布做了身新衣裳,穿在身上舍不得换,便穿著它来到了姥爷家。

姥姥进院的时候姥爷正在院里搭土砖砌大灶,村里来帮忙的小伙子们有的上房修房顶,有的在劈柴火,很是一番繁忙的景象。

「愣头小子娶媳妇那是真高兴啊,我进院的时候你姥爷就穿著个没袖的夹袄,两条胳膊都在外面露著,旁边放著一桶砌土砖用的凉水,半瓢水浇在土坯上,剩下半瓢就直接往嘴里倒。大冷天的看著牙根都凉,他还在那傻乐。」

姥爷那时候正因为干活甩的一身泥,姥姥自然没太细看他。倒是姥爷一抬眼见到姥姥进院,楞得一下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原来姥爷和定亲这家姑娘还没见过面,见姥姥玉面红衣的顾自走进来,还以为是新娘子提前来家里了呢,一下就看直了眼。

「媳妇儿?」姥爷眼睛一亮,把水瓢往桶里一扔就喊了出来。

来家里帮忙的小伙子们自然也看到了姥姥进院,听姥爷这样喊了一嗓子,哗啦一下子都朝他们走了过来,围著姥爷和姥姥起哄。

「去一边儿去,谁是你媳妇儿。你想的倒是美呢,我是明天给你家帮厨的,今儿替我爹来看看你们家大灶搭好了没。」姥姥毕竟跟她爹走东家串西家的习惯了,见到这场面也没害羞,抬著下巴把一群穷小子骂了回去。

包括姥爷在内的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哦」一下子笑了起来。姥爷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一边挠挠后脑勺,一边咧著嘴对著姥姥直乐。

姥姥走上前打量眼前这个傻小子:虽然沾了一脸泥巴,还是能看出他长的浓眉大眼,肩膀头上的肌肉像要跳起来似得鼓胀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姥姥,像能喷出火。

「还看什么呢,看你垒的这灶火,以为是自己家过年啊,能煮几口人的饭,连我家的大锅都放不下!」姥姥多少还是被姥爷看毛了,赶紧白了他一眼训斥道。

姥爷终于缓过神来,在姥姥的指挥下和小伙子们一起把原来的高瘦子扒了,垒起了一个张著大嘴的矮胖子。

事情都准备停当的时候日头已经过晌了,姥姥安排好了活计,本来打算直接回家的,可姥爷非留她和帮忙的兄弟们一起吃了饭再走,姥姥拗不过他,再加上肚子也饿了,也就留了下来。

一起干了大半天的活儿,姥姥和姥爷还有其他小伙子们也都熟悉了。大家吵吵著先喝喜酒提前庆祝庆祝,姥姥没推辞,自己倒了半碗。姥爷一看姥姥倒了酒,便也来了劲,一边嘴上说著谢谢姥姥帮忙,一边自己咣咣干了三大碗。

姥姥走了以后,姥爷脑袋里炸开了锅。他一个人躺在炕上,一闭上眼就是姥姥俊俏的脸蛋和爽快的神气。心里琢磨著自己明天要娶的新娘子如果是姥姥这样的就好了,或者干脆跟爹说说把原来的亲退了直接娶姥姥?唉,可是爹的脾气自己知道,要是敢把这话说出口,自己非被爹把腿打折了不可。

酒劲加著胡思乱想,姥爷居然一晚上都没睡著觉。第二天早上天刚见放光,姥爷干脆一拍炕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先去姥姥来的路上截姥姥,跟姥姥问个明白。如果姥姥也相中了自己,干脆就把姥姥先领回家来,到时候大事已定,爹就算打死自己也没用了。

说干就干!姥爷想到这里,果断招呼也没打,就著蒙蒙亮的晨光就朝姥姥家的方向迎去了。

姥爷走的早,眼看著走到路程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不能直接跟姥姥她们打照面,万一姥姥的爹跟著一起来,同时听到了姥爷的意思,这事死活都是成不了的。可是这时候回家也来不及了,姥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躲到了前面土坡背风的地方,打算等到姥姥她们来再做决定。

没过太长时间,姥姥果然来了。还是昨天的小红袄,还是走路一阵风。

因为姥姥她爹要赶著驴在后面驮大锅,所以姥姥还是一个人先来的。姥爷在坡上见姥姥独自一人,心里一阵高兴。刚要起身往下跑,就看到路对面有两个鬼子朝姥姥走过去了。

「其实那时候的鬼子没有现在电视里演的这么凶,咱们县那么大的地方,一共才来了十几个鬼子。平时和老百姓买东西的时候他们也都给钱,所以我开始也没怎么怕他们。可是那天那两个鬼子不知道是咋了,走到跟前的时候我就瞅著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对,我当时要跑已经来不及了,就被他俩逼到了坡根底下。我当时吓坏了,心都要跳出来了。」

姥爷在坡上自然把这些看得清楚,眼瞅著两个鬼子要欺负姥姥,心里肯定不能答应。他眼睛一横,拽出腰里的柴刀就猫著腰摸了下去。

临近鬼子身后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对姥姥推推搡搡的坏笑,姥爷二话没说,举起柴刀就朝一个鬼子的侧脖颈扎了就去,跟过年宰猪一个刀法。

「那鬼子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挨这么一下子,『啊』了一声就栽倒到地上了,血跟水枪里的水似的喷起来老高,溅了你姥爷一脸,我的红棉袄上也都是了。」

「剩下的那个鬼子一下就慌了神,慌忙端起枪来要拉枪栓。也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吓得著急,那枪栓死活拉不开。你姥爷看鬼子要动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直接朝他扑了上去,俩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他们俩就这么互相掐著对方的脖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憋得脸都通红通红的。还没容我醒过神来,就轱辘一下子都滚到坎下边去了。我喊叫著跑到坎边,看著你姥爷和那个鬼子一直往下滚,好几十米的大直坎,快到底了才停下来。」

「我就开始往下跑啊,连滚带爬的。当时也顾不上害怕了,就想著赶紧下去看看这两人到底咋样了,嘴里还一直喊著你姥爷的名字,生怕他不行了。谁成想我还没跑到跟前,你姥爷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拿起块大石头,举起来就朝那个鬼子脑袋上砸。看他这一砸我腿就又软了,直接坐到了坡上不敢下去了。我就坐在那看著你姥爷一下一下的往下砸,别的也看不清楚,就看到那鬼子的脑袋上红的白的的往外冒,硬生生的给砸瘪了。」

「再后来,你姥爷就爬上来找我了。说他想跟我好,让我嫁给他。我看你姥爷身上脸上都是血,瞪著血红眼睛看著我,我自己脑袋也不清楚了,就是心里想著人家好歹救了我一命,为了我连人都杀了,我也不能对不住人家。就稀里糊涂的点头答应了。」

「那后来呢?鬼子还有太姥爷没找你们?」

「后来我们俩把坎上面的鬼子也给滚下去,连下面的鬼子一起挖坑埋了。又拿雪抹了抹身上的血就跑山里去了。那时候我们不怕你太姥爷找人,就怕鬼子找人,让你姥爷去偿命。也说是我们两个命大,就著山里的雪还有野鸡野兔子什么的,我们就在山上躲了一冬天,活过来了。」

「等我们出了山回到家,把事情都跟你太姥爷说了,你太姥爷居然没生气。他说以为儿子死了,没想到儿子不但没死还领回来一个儿媳妇,这是好事,就吩咐你太姥姥给我们烧水做饭,我就成了你姥爷家的人了。」

估计各位妈妈们也没听过这段历史,等姥姥讲完了,大家还都意犹未尽的听著,完全忽略了电视里的声音。

「你和我姥爷忒浪漫,那后来呢?」我感觉自己跟听小说似的,还没听够,又接著问。

「啥浪漫不浪漫的,后来净过苦日子了。我和你姥爷生了你姨她们一堆丫头,一个小子也没生出来,那时候没少受你太姥姥白眼。后来总算好点了,又遇上文革了,你太姥姥娘家成分不好,我跟你姥爷又跟著沾了光,村里的人转著心眼欺负我们,可把我们收拾惨了。要不是放不下你妈还有你这几个姨,我们早不活了,反正杀了俩鬼子,我们俩也值了。」

「要不说还是老妈好呢,没舍得撇下我们。」老姨听到这,接了一句话。

「要是真的把你们撇下了,你们兴许自己也能活过来,就是现在肯定没有我这大外孙子咯。」

姥姥说到这,摸著我的脑袋笑了起来,带著全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我也笑著拿起手机,我靠,微信红包又被抢光了,你们这群强盗。

(文by冰糖)


说的大多是战争见闻啊。我也写过曾祖父目睹「一骑当千」,几十人破省城的奇迹——《与朝鲜战争相关的家族记忆碎片》。这里贴几段:

1933年3月3日,冬末春初,长城外的田野还没化冻,热河省南部和长城平行的大路上开来了两辆汽车,一辆是卡车,一辆是在汽车底盘上加装钢板的「山寨」装甲车。

同期拍摄的日军卡车,一辆差不多也就是装十几个人

这对当地的农民来说可是个稀罕事。以往这条路上除了行人外,只有驼队和木轮马车来来回回。虽然直奉大战前后也有东北军的汽车过路,但那都是跟著大队人马前进,哪有这样孤零零两辆车就敢上路的?不怕半路坏掉?不怕土匪劫道?

车上乘客也的确惴惴不安。他们是从90公里外凌源县城开来的日军。发动机的马力不大,在良好的公路上也只能装一两吨货物,现在到平日只有马帮驼队通过的土路行驶,饶是还没化冻,还是步履维艰。所以,除了油料电台之外,两辆汽车只搭载了17个步兵,另一辆装甲车已经半路抛锚。只靠剩下半个排的兵力,日军甚至没有能力驱散一路上好奇围观的村民,对付不了任何一路有名号的土匪。几年前日本驻赤峰的外交官员就曾经被土匪劫持过,他们的确有必要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这样一支小部队,任务却是攻占平泉县城——日军主力和热河省会之间唯一的设防城镇。

平泉县城此时由东北军重将、第四军团长兼53军军长万福麟驻守。万福麟麾下有6个师旅,平泉附近直接掌握的部队过万人。日军需要以一当千才有胜利的希望。我家就在平泉北门外,我的曾祖父近距离看到这两辆汽车毫无戒备地驶向县城:「汽车开的叮当乱响(快散架了),手电筒绑在架子上当车灯,要是有人带头,几十个民兵就收拾了他们」。

不过,能组织几十个武装民兵打伏击,那是10年后李运昌到热河之后的事情。八十年前的史实是17个日本兵在3月3日占领了平泉县城。鉴于此前与日军作战未尝一胜, 53军主力未发一枪一弹即撤向唐山方向,留下空城给日军接收。此时距离90公里外凌源城的陷落不足24小时。热河省会承德完全暴露在日军第八师团面前。

后续部队入城

对于如此大的空档,日军连一秒时间也没有浪费。上午占领了平泉,下午就发动汽车向承德前进,他们前面还有近100公里的路要走。汽车一路抛锚,随后赶来的骑兵接替了前锋任务。据说路上有东北军后卫截击,但显然并没有影响日军的前进。3月4日,中午12点不到,几十个疲惫不堪的日本骑兵奔入承德市区,不仅没有碰到巷战,甚至找不到军事长官向他们投降——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一大早就跑了,两个旅守军瞬间溃逃。在日军进城之前,承德已经陷入了无政府状态,抢掠四起,直到日军弹压才开始恢复秩序。13万正规军、6万义勇军防守的热河省就这样儿戏一般沦丧。(承德位于热河省最南部,距河北省数十公里,承德陷落意味著全境失守)

日军向承德进发的途中不忘自拍

日军在承德举行入城式,装甲车也赶上来了

1933年的立法院长孙科是个军事外行,但热河「抗战」的「成绩」已经不需要内行来分析了:「热河天险,守军达10余万人,中央虽明知结果必败,然无论如何以为至少当能支持两三个月。不料战争竟未及10日,而全线崩溃,承德陷落,诚出人意料。计算日军每日进展,途经50里,如入无人之境。谓为抵抗,谓有激烈战争,其谁人能信?」

作战地图日军自夸以一当十,看来还有点谦虚

10天的热河「抗战」决定了我祖父辈的命运。他们必须在殖民政府统治下成长,把政府推销毒品当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3月4日承德陷落,6日伪满洲国派出的「热河鸦片5人工作班」就进驻热河省,带队的是日本人岛崎庸一(后任伪满农业部常务副部长)。在东京的规划中,热河山区是满洲国的鸦片种植基地。日伪专卖鸦片号称「西土」(热河在伪满洲国内为西南省份),销往全中国。种罂粟、造鸦片成了我家乡最正常不过的一门手艺,我曾祖母就是当时的割烟好手。

后续点这里,还有我祖父那一辈的直接见闻,从解放战争到朝鲜战争:

对了,曾祖父还对我祖父、我父亲讲过蝗灾,我听过转述。说是蝗灾初起时会从地里拱出无数蝗虫,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铺天盖地像云彩一样,落到地里能听到密集的啮咬之声,几分钟就能让一块庄稼变色,甚至会扑到人身上啃咬衣服。

一直想不通为何蝗虫会集体冲破地面。后来查资料,看到这样的解释:

(蝗灾前)蝗虫产卵数大为增加,多的时候可达每平方米土中产卵4000~5000个卵块,每个卵块中有50~80粒卵,即每平方米有20万~40万粒卵。

莫言也有类似的回忆:

他攥著一把滚热的黑土,坐在麦田里抽烟,不经意地一低头,忽然看到脚前有一片干结的地皮在缓缓升起。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急忙搓眼定睛,那片地皮还是在缓缓上升。紧接著,那片地皮像焦酥的瓦片一样裂开,一团暗红色的东西长出来,形状好像一团牛粪。爷爷心中好纳闷。他是他农业知识相当丰富的人,也不知道地里冒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他蹲起来,仔细观察,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团暗红色的牛粪似的东西竟然是千万只蚂蚁似的小蚂蚱。这些东西虽小,但一切俱全,腿是腿眼是眼,极其袖珍。三步之外看,是一团牛粪在阳光下闪烁怪异光芒,近前一看,只见万头躜动,分不清个儿。爷爷胆战心惊地看著那团蚂蚱慢慢膨胀,好像昙花开放。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发现奇迹的兴奋促使他转动头颈想找一个人交流惊叹,但田畴空阔,渺无人迹。地平线犹如一条银蛇在翻腾起舞,阳光炙热如火,高空鸟鸣惊心,军队在远处开枪放炮,没有人来关心蚂蚱出土的事。但我的爷爷还是跳起来,大叫一声:蚂蚱!蚂蚱出土了!

这种景象还是不见的好——不想看的就不要往下看了,直接去点赞!


我也讲几个吧。

先说两个鬼子相关的,一个是我外公的父亲经历的,应该叫宗外公吧,他年轻时是县里的一个流氓混混,有次被鬼子抓去挖壕沟,一起看押他们的,除了鬼子,还有几个伪军。当时是冬天,天比较冷,宗外公穿的比较单薄,冻得要死,一直抖个不停,一旁的鬼子军官看到了,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罩在外公身上,然后朝他挥了挥手,叫他快走。翻译看到了,赶紧叫外公下跪,要谢谢皇军。军官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大意好像是,欺负平民是军人的耻辱,违背了武士道(原话肯定不是这样,这是我妈妈转述的,宗外公去世多少年了,没法考证)。然后外公就走了,第二天一同挖壕沟的几个村人回来了,说管了顿饭,不过很难吃。我估计那个日本军官应该是洗脑没彻底那种吧,还有武士道信仰,他的故事很像姜文的《鬼子来了》,在县里驻扎的时候,欺负平民的事情不多,这样的鬼子看起来比一般的好,但站在中国的角度,这样的鬼子麻痹了一部分中国人的斗志,其实比三光政策的那种更危险,伤害力很大。

还有一个关于鬼子的,是外婆,她小时候见过鬼子兵,说鬼子兵进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翻箱倒柜,到处搜刮。

外婆自己经历过一次,两个鬼子兵跑到她家,都是饥肠辘辘那种,太姥姥急得要死,将唯一的一点米饭,藏在淘米箩,缝在帐子里,居然躲过了一劫。鬼子没找到,就跑到下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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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再说几个父亲他们那个年代的,都是文革时候的事情

一个是夫妻反目的故事,当时闹武斗,夫妻两个分别加入了不同的造反派,妻子加入的那方口号是「保护毛主席」,丈夫加入的那方口号是「保卫毛主席」,两个造反派分别称对方是反革命,彼此间水火不容,弄出好几条人命!(别笑,是真的,我看到好多文革回忆都涉及到这个梗,敌对双方往往是因为几个字不一样,就成了对方眼中的反革命)

当时夫妻两个加入了不同的派别,白天打得死去活来,但晚上还是一起睡,毕竟革命要搞,生活需要也得解决嘛!

就这么打著打著,两边的矛盾越级越深,妻子那方的头头,也就是他们的一号勤务员,认为这个女同志立场不坚定,要将她开除出去,妻子急了,说要戴罪立功,向革命表忠心。

于是妻子叫了几个造反派的同志在家埋伏,等丈夫回家之后,几个人一拥而上,将丈夫绑了,将他装入麻袋,系上大石头,直接沉进我们那的一条大河。

据说丈夫死的时候一个劲地求饶,但妻子非常坚定的说,我不能做叛徒,不能背叛毛主席!

这个女人现在还活著,之后再没结婚,我曾经从她家门口走过,到现在还住的是土坯房,还是当年她那个丈夫盖得,唉!

先到这吧,待会再更


大量朋友反映称为太混乱…………好的我改我改我改改改。

=====割割割割割割=====泄药。其实我也不知道所谓奇特的标准是什么,只不过将我无缘经历的事写在下面。1、外婆家是宁波慈溪观海卫人,新教教会家庭,也算是生活条件比较好的市民阶层。外婆的父亲,也就是太公是教堂负责人(牧师之类的),外婆的母亲,也就是太婆,是教会学校校长。外婆家姊妹三个,兄弟两个,就住教堂里。后院有花园和池塘,种了花,养了菜,还有其他小鸡小鱼小乌龟和一只小狗。我曾见过他们1935年拍的全家福,大家穿著皮鞋和发亮的绸袄子,面容焕发。外婆的二姐,我的二姨婆还穿著胶底帆布鞋,就是现在我常穿的converse的高帮chuck taylor的款式。那在当时是相当新潮的。直到1937年。37年底,战火烧到江浙,杭州被占领,宁波随即沦陷。日本人进了观海卫,教堂被军队进住。一大家子只能七口人挤到很小的库房里去。这是五个孩子第一次知道了饥饿和贫困是什么滋味。但我相信,虽然挨过饿,但他们的境遇比当时的乡村好多了。有一天,太婆出城办事,遇到日军在城门设的检查卡。日本人要太婆把身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还脱了几件衣服,都一一检查,很久才放行。太婆赶忙奔回家,翻箱倒柜,找出她和两个英国人的合影,扔进火里烧了。因为英国是盟国,是日本人的交战国;如果被日本人发现她认识英国人,全家都活不了。那两个英国人是商人,宁波是开放口岸之一,他们在此做生意,常来教堂,就和母亲学中文。太婆开明地主家庭出身,没有缠足,从小也是受的西式教育,不仅会英文,也会拉丁文,又是教育工作者,十分耐心善良,英国人很喜欢在她这里学中文,来过的人不少。只可惜因为照片已被销毁,之后太婆因为害怕,也不再谈论这两个英国人的事。所以谁也不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多少人和太婆学过中文。我十分想知道20、30年代对外汉语教学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可惜无缘得见太婆。那时我外婆已上小学,回家告诉太婆,说老师告诉他们,不要害怕日本人,我们共产党会组织抵抗,最终会把侵略者赶走。外婆告诉太婆,她想加入共产党。太婆沉默了很久,最终告诉她,你太小了,再长大一点吧。后来,因为宁波呆不下去了,全家连夜逃出慈溪,坐船前往台州避难。外婆在船上看见河边的树上、路灯上挂满了人头,青白色的脸,眼睛微张,好像要说什么似的。都是共产党。后来再没有人提加入共产党的事了。45年日本人走了,一家人回到观海卫,教堂一片荒藉,墙上布满弹孔。太婆收拾家里,从墙壁里掉出来一支枪。墙都被挖空了。教堂已经没法再住了,于是太婆最终决定,全家去杭州,大女儿在那里工作。所以,外婆也来到了杭州,后来在大学遇到了外公。40年代后期太婆罹患乳腺癌,发现时已近晚期。她毅然无视周遭人的建议和劝阻,去绍兴找到一个当时在那儿工作的德国医生,做了切除手术。后来老太太高寿九十多岁无疾仙逝,第二年我出生了。我只在我妈肚子里见过太婆。所以我很小就知道,乳腺癌不是致命的疾病,只要积极治疗。2、我奶奶是湖州长兴人,家里从前曾经营大米生意。那里的人大多做米商,奶奶家不算顶富的,但也过得不差。37年日本人来了,全家南逃。那时家里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奶奶的父母(我称他们为阿太和太公。我见过阿太,我三岁时她才去世)带著四个孩子向杭州走,先是到了萧山,阿太的娘家。娘家条件也不好,没地方给六个人住,更何况阿太肚子里还有第五个孩子。小点的孩子挤在屋里,大点的孩子,比如奶奶,就得住外面,奶奶当时挤在羊圈里,羊骚味非常浓重。所以她直到现在都不只羊肉。不过,说句题外的,她来北京时我带她去大顺堂吃饭,在没告诉她是羊肉的情况下她吃了一些葱爆羊肉、他似蜜甚至麻豆腐。说明大顺堂做羊肉的确有一套。后来娘家实在呆不下去了,一家人就想跑去杭州城里,当时杭州尚未沦陷。没想到路上遭遇空袭。那一天,阿太带著不到十岁的大儿子(我的舅爷)、大女儿(我的大奶奶)在前面跑,我的奶奶当时两三岁,和她当时一岁左右的妹妹(我的三奶奶)一人一边坐在竹筐里,太公用扁担挑著她们俩在后面跑。他们沿著城墙跑,飞机的机枪从天上扫射,子弹劈里啪啦打在城墙和地上,还有其他逃难的人身上。好多人摔倒了死在那里,他们一路边逃边求神拜佛,终于一家人都活了下来。后来第五个孩子生下来,是个小女孩,非常漂亮聪明,但大概因为孕期颠沛流离,小姑娘三岁时得了一场大病。所有医生都宣告不治,说她死了。于是父母把她放在稻草上,算是准备抬走埋了。奶奶很伤心,跑去看小妹妹最后一眼,发现她还活著。后来她果真活了下来,只是终身聋哑了。她是我的四奶奶,小辈们,也就是我爸他们叫她「欧婆阿嬢」(杭州人管哑巴叫「欧婆」,管姨妈叫「阿嬢」)。她确实是姐妹里最漂亮的,只能说天妒红颜吧。后来舅爷考上浙江大学读机械,不久赴苏联留学。奶奶也考上了省立一师,就是后来的杭州高级中学。她因为家中行三,父母又本想要个儿子,便就被起名「良三」,像个男孩名字。入学安排宿舍,学校给她排进男生宿舍。她打听一下,发现有个男生叫「美琴」,被排进女生宿舍,于是两个换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讲这段完全是觉得好可爱。一师的北操场(也就是现在杭高体育馆那里)以前有个游泳池,游泳池东北边曾有一个土坡,上面种著些树,学生们叫它「东北坡」,以铭九一八事变之耻。有一回奶奶清早晨读,发现一个人在那儿上吊了。然后也没有然后了,听过这故事以后我中学放学后在体育馆打排球都不敢呆到太晚。奶奶读高中是50年左右,那时解放军正经历著最惨烈的舟山战役。奶奶是班里团支书,号召女同学们一道绣了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寄给前线。就是后来插上一江山岛的那一面,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博物馆那面。奶奶来北京时看了看,没认出来。「早知道绣个名字上去啦。」3、外公是泰州(当时是扬州)泰兴宣堡郭家寨人,标准江北人,家里穷得一踏糊涂,不过倒也不算村里顶顶穷的,还是读了几年小学。到最后一年,家里实在交不起一个月两升麦子的学费,只能回家种地。毕业考试的时候,校长带话来,说你来考个试吧,考过了给你发毕业证。外公去了,考了第二名,拿了高小毕业证。可还是没钱继续读书,于是带著高小毕业证回家种地。种了几年地,邻居小孩从镇里回来,说你快去读乡村师范学校,读书不用钱,还给钱。外公二话不说就去了,果然每人每月发一升半麦子。外公高兴得很,只要有书读就好了。后来才知道,学校是共产党办的。读了两年,日本人开进苏北,学校不得己解散,学生被随机编入新四军。外公被编入文工团,演了两年戏,团长很喜欢。后来学校复课,团长不肯放人,外公软磨硬泡才回到学校。师范毕业以后,外公为了继续读书,考了卫生学校。卫校毕业因为成绩不错就进了战地医院,在后方。他在卫校有四个好朋友,只有他一个人活到了战争结束。有一次过年吃年夜饭,吃完我和外公站在门口看放鞭炮。外公突然说:「声音像打仗一样。」外公从抗日战争打到解放战争,从苏北到上海,接收了很多医院。后来在上海某部队医院当了护士长,不过他给我讲这段的时候,他的苏北口音是这么说的:「当了个副师长。」我大惊,后来外婆给我翻译我才明白过来。后来外公转业,去了虹口区卫生局当书记。正好浙江医科大学开设有基础的干部班,他便去考。只有两个月准备,考国文、英文,还有医学专业课。他在卫校学的都只是皮毛,英文更是天方夜谭。他从图书馆借来书,两个月闷在家里,只喝凉水啃大饼,不眠不休看书复习,硬是考上了。他的作文得了满分,还被老师当作范文念给大家。这事是外婆告诉我的,因为她和外公是大学同班。后来外公当了党支书,外婆是文艺委员。没有比这更般配的组合了吧。4、爷爷是绍兴诸暨王家井镇关湖村出身,村里徐姓是个大姓,所谓「关湖徐」。如有老乡可以相认一下。爷爷没见过父母,从小姑姑带大,好在家族不小,都可以互相照应。在私塾读过几年学,又能言善道,十六岁土改时被选为村长。干了几年朝鲜战争爆发,于是响应国家号召加入志愿军,当了空军地勤,一直在丹东。后来转业到杭州钢铁厂,当了人事干部。爷爷有个表哥,我叫他大爷爷,抗战时在金霄支队(宁绍地区的一支游击队),后来编入华野,参加过渡江战役,《渡江侦察记》演的就是他和战友的故事。他后来在病榻上曾说:「以前我喊:冲啊——就冲过去了。现在冲不过去了。」大爷爷从部队转业后在浙大工作,组织上准备给他解决个人问题。因为也算老干部,就带他到一个纺织厂,问他女工看上哪一个,组织上给做工作。大爷爷就选了奶奶的大姐。所以我才叫他大爷爷。后来大爷爷带著刚专业到杭州的爷爷去他的妻子家做客。当时奶奶一眼就看上爷爷,两个人就处了对象,最后结了婚。兄弟娶了姐妹,也算是佳话了。当时爷爷个子挺高,仪表堂堂,又是厂里笔杆子;奶奶小巧玲珑,长得漂亮,人也能干,是区团委的干部。两个人也算是非常般配的一对。60年代,爷爷又响应国家号召,报名去参加三线建设。爷爷带著奶奶和我爸,一头扎进丽水龙泉的山沟里去了。奶奶为了跟著爷爷走,辞去了团委的工作,放弃了当时非常高的工资(48块多——直到退休,她仍是48块钱的工资)。那里真的是开门见山,翻过了山还是山。我妈告诉我,在没建隧道之前,汽车得走三天的盘山公路才能到厂区,她一路都在吐。现在的人爱极了龙泉的山野清新,却不知道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奶奶在爷爷加班的夜里,一个人在厨房里遇到误闯进来的豹子时的恐惧。豹子眼里闪著绿光,直勾勾盯著你;人也不敢大叫,不敢乱跑,怕惊吓了它。就这样对峙了很久,后来好几个男的拿著农具才制服这只野生动物,装进笼子里送去了杭州动物园。没准杭州的朋友们的长辈还见过这只豹子。爷爷奶奶九十年代退休,爷爷的户口至今在厂里,没有和家里人一起。5、60年代国家开始往非洲派援助医疗队,外公是第一批援马里医疗队副队长。他和我介绍,马里人住泥房子,走半天看不见一棵树;鸡都会飞起来,夜间在树上睡觉;当地人吃一种不知成份的糊状物。糊状物先在土坑里揉匀,然后用右手抠起来,单手搓成团,用舌头舔著吃。以及当地妇女生下小孩直接往背后一放,让小孩趴在背上。「马里的女同志都不穿上衣,乳房露在外面。」在马里,常见病有消化不良、贫血等。落枕算是非常严重的疾病。现在的马里乡村仍是这样。6、外婆的小弟是新中国第一批飞行员之一,在南海舰队服役,是一名海军航空兵。60年父亲去世,他回到杭州,紧接著又生了一场病。家里人劝他多休息一段时间,他不愿意;母亲让他考虑转地勤或当教官,他也不愿。他说飞行员是国家拿金子堆出来的,他还年轻,应该多飞。61年2月,他执行飞行任务,起飞后不久从雷达上消失,与地勤失去联系。后来部队听文昌的一个小学的老师说他们看见了这架飞机从天上落下来,后来又在小学上空突然爬升了一段,才在小学远处堕落下去。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时候他才二十几岁,没有结婚。他的遗骨收得不全,埋在小学附近。小学每年去扫墓。然而即便他后来被追认了烈士,在那个疯狂的十年当中,家里人还是因为这件事而受了不公正待遇。竟有人污蔑他是投敌了而非牺牲,指著家人的鼻子骂敌特分子!如果是我,我一定操起榔头打碎那家伙的脑袋。可是他们还是默默忍受了下来,直到一切都结束。后来家里人去海南,把他的遗骨坐火车带回杭州。一路上,带著遗骨的那个舅舅用一个塑料袋罩在黑布裹起来的骨殖盒外面,轻声对骨殖盒说了一路:「小娘舅,我们到广州了………我们进江西了……现在火车进山洞了……我们到杭州了……」之所以选择坐火车而非飞机,是因为我们相信,魂灵是会跟著骨殖一道走的,但飞机太快了,魂灵会跟不上;而且在飞机上不知道身在何处,也没法给魂灵指路。一路上一个中年男子抱著盒状物喃喃自语,这画面真是挺萌的。骨殖回到杭州之后、下葬之前,放在舅舅家的一个五斗橱里。我有幸与骨殖打过照面,雪白而带著自然的起伏,像是半夜的雪一样平静。到了这里就不再是听说的了,所以就说到这里吧。

7、再加几个吧。

之前在第6个故事里面提到了文革时的事。那个被指著鼻子骂敌特的是我的二姨婆,外婆的二姐。她和丈夫原本在杭州工作,丈夫是中学物理老师。后来因为丈夫与校长产生龃龉,因此携家带口远赴徐州,两个人都去了徐工(当时叫徐州重工厂?)工作。姨公家旧社会时是在宁波开邮局的,因此姨公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小开。听外婆说,二姨婆是家里三个姐妹最漂亮的一个——现在九十多岁了,还是非常漂亮,手指纤细修长,皮肤很白,杏花眼,眼光温柔。二姨婆常常在教堂里弹风琴。姨公非常喜欢姨婆,非要和姨婆搞对象,姨婆一开始不愿意,但最后两人还是结婚了。有点霸道总裁的意思。后来就到了文革的时候。因为姨公家里多少算是个「资本家」,因此一家人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姨婆在厂里挨整,造反派指著鼻子骂她是敌特,说她的小弟根本不是牺牲的,而是去投敌了。姨婆在厂里一句话也不说,回到家里闷在被子里呜呜哭。好在后来历史还给了她的全家以公道。后来去海南接小舅公的骨殖回家的,也是二姨婆的小儿子。12年过年之前,我的大舅公,我外婆的哥哥、二姨婆的弟弟因为直肠癌在杭州去世。在他病重的时候,二姨婆多次提出要回杭州看弟弟最后一眼,但因为当时她已经九十多岁高龄,加上姨公也病重了,家里孩子不让他来。在大舅公临终那一天的下午,我妈和徐州的亲戚通了电话,我偷听了一下,听见二姨婆在旁边不停地念叨大舅公的名字,并呜呜地哭。我妈放下电话,我跟她说,我把笔记本电脑带去医院,用视频让二姨婆看看大舅公。于是我就带著电脑,在病房里用手机打开热点,和徐州的亲戚连上QQ。外婆也在,她坐在一边拉著舅公的手,我在另一边把电脑屏幕举在舅公的面前。那时候还是用的GPRS网路,流量费很贵,但是我怎么能让姨婆呜呜地哭呢?那样做和那些造反派有什么区别?砸锅卖铁我也得让他们视频呀。当时舅公的血氧已经只有40%以下,这是什么概念呢?普通人70%以下就已经昏迷了。但是,大概因为身体素质太好,舅公这时候并没有昏迷,他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有人叫他名字的时候,他会把眼神转过来看著你。他一开始看著外婆,我打开视频以后,他转过头来看著电脑里面姨婆的脸。姨婆叫他的名字,他的眼睛里竟然放出一点光来。外婆和姨婆给舅公唱了一首赞美诗《再相会》。

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

以其恩言常引导你在他圈中常保护你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再相会 再相会再相会在主足前再相会 再相会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

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

在其翼下庇你平安日将吗哪白天赐你。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再相会 再相会再相会在主足前再相会 再相会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

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

世之危险密密绕你愿主圣手常扶持你。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再相会 再相会再相会在主足前再相会 再相会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

愿主偕你至再相会

以主爱旗招展引你死亡冷波不会近你。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再相会 再相会再相会在主足前再相会 再相会愿主偕你以至再相会

这是我从老人口中听到过的最难忘的,也是我永远没办法求证的经验:兄弟姐妹四个人(那时候他们的小弟,也就是后来牺牲的那位飞行员还没有出生)手拉著手,在1935或者1936年,在观海卫的教堂里,在风琴的伴奏下,围在一起,对著神像,毫无忧虑地唱赞美诗。那时候是最好的时候,是最平静的时候,没有战争,没有饥饿,没有恐惧,所有的一切都那样地安宁和温暖。

我曾看过电影和电视剧版的《金陵十三钗》,那里面所表现的战争尚未来临时,在神的庇护下的宁静和美好,以及孩子们的那种虔诚和纯净,远不及我所听到的,外婆和姨婆所唱的赞美诗的十分之一。唱完赞美诗以后,姨婆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在视频里和舅公道了再见。不久,舅公的血氧含量迅速掉到30%以下,逐渐陷入了昏迷。我爸也赶到了,告诉我仔细聆听舅公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这就是死亡咆哮音。」那一天深夜,舅公离开了。这是我第一次面临死亡,但却毫无恐惧。因为我深信,家人在是会再相会的。在前路的某个地方,无论是大舅公,还是小舅公,或者我在2011年去世的外公,一定在那里等著我们,直到我们重新找到他们。阿门。

8、我爸跟著爷爷奶奶刚到龙泉的时候,正是读小学的年纪。一年之后,我爸因为身体不好加上龙泉医疗条件差,被奶奶想方设法送回了杭州,跟著他的外公,也就是我的太公住。因为我爸年纪偏大,因此直接上了二年级;而又因为龙泉的小学教学质量比较差,我爸在龙泉读一年级的时候根本没学拼音,而杭州的二年级已经教完拼音了,所以我爸直到现在都不会拼音。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后来的学习。

我爸身体非常差,家里人带著四处求医问药,一度送去了上海看病,住在大伯家(我爸的大伯,也就是我爷爷的亲哥,我叫他大爷爷),由大伯母(我爸叫她大妈妈,我叫大奶奶)照顾。大奶奶经常带著自己的孩子和我爸一道去娘家玩,娘家在江湾(当时算是乡下),家里有一个大柴灶。有一天我爸和小朋友们一起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毛主席像,大奶奶大为恐慌,首先确认邻居们并不知道家里打碎毛主席像这件事,借著就把碎片拢到一道,塞进柴灶里面烧掉了。那种恐慌,我想我完全无法确认了。我爸的呼吸系统比较差,因此时不时会发出不正常的呼吸声(他们管这叫「拉风箱」)。小学时有一次出操,全校站在操场上,校长正在传达中央最新指示(好像是比较严肃的一件事),突然我爸就开始「拉风箱」。旁边的小朋友举手检举,说:「老师!他在笑!」我非常想知道那个检举的小朋友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惜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验证的经历。后来老师了解了我爸的健康情况,又考虑到爷爷奶奶的成分比较好(爷爷贫农,奶奶城市贫民),加上爷爷奶奶是在三线支边,于是也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文革确实是非常混乱和疯狂的。我爸说,原来太公家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青瓷花瓶,可是为了躲避红卫兵的查抄,太公把花瓶砸碎,连同许多古书全都一把火烧了。太可惜了。9、外婆的父亲,也是我的太公,之前讲到,是个牧师。后来大概是为了不被划右,家里从不说他是牧师。直到90年代,外婆告诉我她的父亲是牧师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的,说完还告诉我:「不要告诉别人啊!」太公的父母的故事也非常有意思。太公的母亲,我的高祖母,是杭州的一个大户小姐。她的家族住在吴山下的白马庙巷,而这个地名早就从杭州的地图上消失了。我们只知道她家里非富即贵,家里墙门非常大,而至于她家是做什么的、到底这户人家有多大,我们全都不知道。而原因,我马上就会说。高祖母家里雇有一个长工,是个铁匠。虽然高祖母是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和家里的长工,多多少少会打些照面。和琼瑶小说一样,大户小姐和铁匠相爱了,家里非常愤怒,把铁匠赶了出去。后来两人偷偷约了一个地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户小姐跑出了白马庙巷的大墙门,和铁匠私奔了。后来两个人私奔到了慈溪,路上高祖母跌了一跤,成了瘸子。家里知道了这件事,立即宣布将这个女儿扫地出门,从此与她没有关系。到了慈溪,两个人什么都没有,高祖母一下子从大小姐变成了贫穷的农家女,里里外外都得操持;又瘸了腿,过得并不幸福。她后悔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从此再也没回家,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到后来,高祖母生下了太公,太公也从未与白马庙巷联系过。后来,第一个重新与白马庙巷联系的,是我的大姨婆,我外婆的大姐。她考上了杭州的一所护士学校,从宁波来到杭州读书。她当时只身到了杭州,也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投靠,就硬著头皮找到了白马庙巷。白马庙巷请她吃了一顿饭,之后她就再没有去过。后来我的二姨婆也到了杭州念书,也是独自去白马庙巷,白马庙巷请她吃了一顿饭。回来之后,大姨婆问二姨婆:「请你吃的什么?」二姨婆说:「白菜,肉圆。」大姨婆说:「哦,好的。」自此之后,关于白马庙巷,再也没有更多的故事了。外婆到杭州的时候,也不再去白马庙巷。而白马庙巷的人到底现在在哪里,也成了一个永远没有办法考证的迷。
今年过年在家里听的, 才知道我们村原来和历史也有过交集.村里祠堂前面一二百米有个小山,小山下开辟了不少菜园子, 我家在那儿也有三块小菜园. 那儿特别阴森, 小时候老妈叫我一个人去拔葱拔蒜, 万物俱静中, 却总感觉周围有人盯著你, 每次都是拔腿跑过去, 又拔腿跑回来, 实在不敢多呆一秒.今年才从奶奶和叔叔嘴里, 知道那里当年杀了不少人, AB团事件, 大部分就杀在那个小山下. 红二十军的数百名干部, 被骗至家乡附近的富田开会,被红军另外一批人包围, 押解到我们村. 当时我们村有绕村的围墙, 修得像个碉堡, 插翅难逃.这几百个人就被关在祠堂里, 早上上午一批批的带出去, 挖坑, 下午就直接处决在自己亲手挖的坑里. 几百个人, 杀的干干净净.奶奶说当时有个女红军, 带了个孩子, 孩子直接被人拿长矛从肛门处捅入至死,像个肉串,女红军当时就悲痛过度死去了.这么惨烈的事情, 现在应该很少见到了. 红军给我的印象, 以前一直以为是祠堂里那过时难以辨认的标语, 没想到内部的斗争, 竟然如此残酷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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