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几年了,乃至看到它要大年初一上映的消息我都一愣:这两年电影是被雪藏了,还是说品质太烂放弃了?

放出来的预告片告诉我,它是去做特效了。

我对这部电影感兴趣,一是因为演创人员强大:路阳导演、宁浩监制,雷佳音、董子健、郭京飞主演,哦对了,还有杨幂。

第二是在于故事的情节,从名字就能看出一二,因为小说家的故事对现实世界产生了影响,于是映射在小说中大反派的超级富豪派出杀手,在小说完结前将其杀掉。虽说书与现实相互影响的设定不算得新鲜,但无疑给了影视广阔的奇幻创作空间。

出于期待,我在电影上映之前找来了小说同名原作去读,作者双雪涛,是真正的小说家。

这个故事是个约3-5万字的短篇,很快就能看完,之后我陷入沉思。

首先不得不惭愧承认,刚读完时我是懵的,因为结尾部分并没有读懂。而且就算把情节全都梳理清楚了,故事背后所蕴藏的含义也远远达不到吃透的程度。

这部小说,后劲太大了。

和电影目前放出的预告片不同,小说描绘的重点不是书中的奇幻场面,以及与现实世界的联动。读完脑海中最深的印象,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小说家,每天固定在小区的院子里散步。他一方面为构造想像而满足,另一方面所有的作品都暗无天日又令他沉郁。

而杀手也有另外的伤疤,女儿丢失后他到处寻找无果,心里的那团火渐渐熄灭。他愿意承接杀人任务的动机更显得荒谬——想去北极看北极熊。

越是荒诞,越显出人物内心的荒芜,让所有一切故事情节交汇到一起的,在于小说中的小女孩叫小橘子。

小橘子,也是杀手走丢的女儿。

小说故事情节推进到现在,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但对于读者来说,就好像酒过三巡,一切都铺垫得当,表面看起来神色正常,就等最后一杯酒下肚,醉意立显。

这个「醉」,既有陶醉的意思,也有迷糊的意思。

为了防止剧透,不去过多解释,小说结尾剧情的转折,似乎有些仓促,但又留下许多猜想,让我在里面都绕不出来:小说家有在他的小说里安排什么角色吗?所谓现实世界里的那些人,真得是在现实世界吗?小说家和杀手,他们之间有没有更深的关系?这个故事在「刺杀」背后还有没有其他含义?

一切是没有答案的,或者说思考的答案是没有对错的。这就是一篇优秀小说的威力——不是所有的小说都能呈现出一千个哈姆雷特。

当我读完小说,再看一遍电影预告片后,觉出几分担忧:这里面特效惊人、气势宏大,料想故事逻辑和演技也都不会拉胯,但是它会给我小说一样的醉意后劲吗?

大概也不必太担心,路阳是个讲深度的导演,他手里两部《绣春刀》里藏了许多深刻的韵味。宁浩则是个讲故事高手,特别是交错时空的把戏玩得很溜,相信会带来反转的惊喜,故事未必就如简介里那么简单。

我觉得《刺杀小说家》成为一部好电影的基础有了,但它究竟会是个怎样的水平,却没法估量:有可能玩砸了,也有可能搞浅了,但成为神作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说,一切期待或者疑虑都在大年初一那天揭晓,华丽特效之下究竟能讲怎么一个故事,我对此还是抱有乐观态度。

特别希望,看完电影我也能同样生出「醉」的感觉,为了身体健康,少喝一些酒,但是能在文学和影视作品中醉倒,真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呀。


他 妈 的。

都有人开始说双雪涛就是一网文作家,电影里的小说家是他的投影。

电影完全拍不出双雪涛那种冷冽的文风,除非拍成艺术电影,而这部电影就是个图个乐子的奇幻电影,差距太大了,我因为双雪涛的小说对这电影怀有很大的期待,在临开场前我甚至还在希望这电影不要太好,因为我希望假以时日让我来做的更好,现实的确如此,不仅不太好,而且不太好。

几个联系的地方

1.路空看哭的小说是《跷跷板》是双雪涛飞行家的第一篇 哈哈还挺逗的。

2.双雪涛是个东北的作家,关宁也是东北的,双雪涛毕业后也在银行工作,关宁也是。

3.关于原著电影的区别

我个人一直觉得双雪涛是个相当优秀的青年作家,而且他的短篇很先锋很成熟,(虽然他的长篇有点烂哈),但他值得期待。

原著中对「小说家」的处理可能更偏向「文学家」,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严肃文学家,所有文章都被退回,贴了满墙,但这是因为赤发鬼的原型——大人物在从中作梗,大家都知道,他写的极好,只是妨碍了大人物的行动。所以所有文章都不得发表,但他并不在乎,用文中的一句话来说。

「我听见遥远的一个地方有个声音在跟我说话,你这个人到了这个时候,只能作为一个写小说的人存在了,你被选中了,别无选择了。」

这话相当打动我,这也是我对小说中的小说家的最直接认识,但电影中似乎把这个小说家塑造成了个通俗小说家…无论是直播还是写的小说名字《弑神》……把这个人物变得更加值得同情了。在导演的世界里,或许这样才能更好表现他的奇幻电影吧。

小说中也没有直接指出几者之间的联系,除了赤发鬼和大人物,但在电影中这种联系过于直白的表现了出来,这也是这电影和小说背离的地方吧。

但我想双雪涛是认可这部电影的,因为他以前说「我得看看电影拍的如何,再考虑要不要加上原著改编自双雪涛。」

这次他加上了,或许也是一种认同?

另外双雪涛不是网文作家!不是网文作家!

是严肃文学作家,而且是80后写的最好的那一批人,请不要因为电影对他怀有偏见。

(这里强调两类作家的文章差异——对于情节这一要素的地位考量不同)

这几分钟的播客值得一听,让我觉得难过的是:大家都知道拍出来的东西不会很好,但为了受众广还是这么做…


双男主(雷佳音和董子健)的设定符合小说原著预期。对电影最大的期待是导演如何靠特技展现出双雪涛笔下光怪陆离的异世界。


但如果你想看一个好故事,原著粉当然更愿意沉浸在小说里。最重要的是,看这个短篇小说不但不会被剧透电影剧情,反而让观影体验更加顺畅。

走廊的尽头是两扇门。是两扇门。他们摘掉我眼睛上的黑布之后,我看见了那两扇门。紧紧关著,结婚照上的夫妻一样靠在一起。我在心里打了个比方。


「你在这里等一下。」引我前去的西装人指著门口的沙发说。


「好,需要多久?」

「不知道。」他把自己的领带向上推了推说,「等著就好。」


「那就等著吧。告示上说的一大笔钱,具体是多少,可知道?」


「不知道,我这个级别的人不会知道。」


「我想去北极看北极熊。」


「北极熊?你说的是这个?」


「是北极熊,北极的特产。」


「知道了。」他侧过头扯了扯西装的垫肩,好像不准备再说话了。


走廊好像宇宙飞船的航道一样长,不知道这两扇门是终点还是起点,另一头又通向哪里。我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其实并没有办法睡著。


离开家已经五年,走了二十几座城市,去过的村庄数不过来,想不起来是从哪一条线索开始的,又是什么东西把这么多的地方一个接一个地衔接起来,总之是一无所获,除了花光了卖房子的房款,和十年来所有的积蓄。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还记得那个傍晚。那是在云南的一个小旅馆里,应该是第四个年头了吧,吃过晚饭,坐在床上看电视,忽然放出了日本动画片《阿拉蕾》,我看了一会,听见自己脑中的什么「刺啦」一声冒出一股青烟,伸手在脸上摸,发现眼泪已经流过了下巴,鼻涕也出来了,而自己完全不知道。

拿起电话打给妻子,一连打了三十几个,没有人接听,我跑出门,看到街上有一个过街天桥,于是跑上去从上面跳了下来,没有死成,骨折了几个地方,鼻子也摔塌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把号码办理了停机,再也没有和妻子联系过,自己一个人在中国闲逛,总是睡不著,有时候也打一点零工,只是我这个年纪,能胜任的零工很少,卖过房子,也在搬家公司搬过家具。直到剩下最后一点钱,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的附近了。


于是,我非常想去北极看熊。


「醒一醒,可以进去了。」西装人推了推我的肩膀。


「没有睡著,闭目养神而已。」


「无论怎样,请进去吧。」他一手拉开了一扇门,另一只手拉了拉西装的下摆。


房间很大,好像是刚刚租用的办公室,旧东西刚刚搬走,新东西还没有进来,地上还有曾经摆放的隔断留下的灰尘。左侧的白墙上挂著一幅画,尺寸不大,四四方方,上面画著一个金色的佛像,佛的眼睛闭著,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头上是山峦一样的卷发。


另一个西装人提著公文包站在房间中央,细高的个子,戴著无框眼镜,深黑色的西装上衣系著最上面的一个扣子。手上戴著一双白手套。若不是看见我之后向我走来,还以为是谁摆在那里的指路模型。


「千兵卫先生是吧?」他停在我面前两步远的地方。


「电话里留的是这个名字,不是真名。」

「没关系,这个名字就好。我是老伯的律师,让你久等了,应征的人实在太多,请不要见怪。」


「不会,正好累了,在外面睡了一会。沙发倒是很舒服,人一坐进去就想睡觉。」


「失礼失礼,弄这样一个这么容易让人睡著的沙发实在是过意不去,没有著凉吧,回头我让人换一个让人清醒一点的放上。」


这个人怎么回事,客气得实在过头,啰里啰唆。一面大谈门外的沙发,一面不肯在房间里放两把椅子,嘴上的客气又有什么用呢。


内心的焦躁情绪向上涌动一下。为了防止做出过分的举动,我努力不去看他的嘴,转而盯著他的脖子看。每当我觉得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我就去看别人的脖子,无论是多么难看的脖子,都有柔和的曲线可以让人略微放松一会。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他的喉结终于动了。


「可以了。」


「请问您现在从事的是什么职业?不方便可以不说,有时候职业是一个人的隐私,其实在下知道这么唐突地问对方的职业十分失礼,只是既然是受人委托寻找合适的人选,只好硬著头皮问这么一下,您能理解吧?」


「曾经是银行职员,现在什么也不做。」


「失敬失敬,原来曾是金融家,社会能够运转全靠金融家调配各渠道的资金,说是某种程度上的枢纽也不为过。没有金融家,钱就成了死钱,世界也就回到了古代。请问是前台金融家还是后台金融家呢,可否方便告知?」

「前台金融家是?」


「不好意思,是在下描述得不够清楚,模糊得厉害。前台金融家换一种说法,也许稍微有些粗鄙和不敬,不过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说法代替,只能姑且这么一说,没有丝毫冒犯之意。前台金融家就是柜员。」


「那我确实曾是货真价实的前台金融家。有点事情能不能先讲一下?」


「当然当然,是在下考虑不周,没能想到您一直有话要说,其实从您的眼神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只是一天之中面试了几十个人,神经有点麻痹,才出现了这样的疏漏。请讲吧。」


「我曾经出过一点问题,具体说是神经上面的一些事情,所以偶尔的暴力倾向在所难免,想来您这样的人应该能够理解。」


「十分理解,精神问题是现代社会……」


「所以为了您的安全,请您说话尽量切中要点,有一说一,如果再这么绕圈子,我一时控制不住,跳过去掐死阁下也说不定,我的意思您明白了吧?」我盯著他的脖子说。


「那就太好了。非常明白。」律师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声音里没有丝毫别的什么东西。


「下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我们招聘的是什么人?」


「告示上写的是特殊情况处理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确实如此,为什么来应征,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胜任?」


「我很需要钱。」我诚实地说。


「似乎这不算什么胜任的标志。」


「想用这笔钱去北极看北极熊。非去不可。」


「很好。看完了熊呢?」


「还不知道,先看熊再说。」


「所以你目前只是为了去北极看北极熊,而愿意来应征这个工作,特殊情况处理师的工作。」


「可以这么说,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事实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搞清楚,所以这么说没什么问题。」


律师把公文包放在地上,看起来很沉的东西,扎实地立住,没有向侧面倾覆。他走到我面前说。


「请把手伸出来。」


他拿住我的手,看过了手掌又看手背,然后捏了捏我的手腕,好像法医在检查尸体。


「曾经受过伤?」


「大学打篮球的时候,曾经弄折过一次。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


「可当过兵或者混过黑道?警察局的事务也算。」


「没有,毕业之后就做了银行职员,只不过中途换过一次银行,行业一直是这个。」


「可曾与人起过纠纷,动手那种,被打或者打了别人?」


「偶尔会有,近几年的事。」


「此事可能与你的精神问题有些关联,不过在此不用多谈,像你说的,啰唆无益,我又不是给人催眠的心理医生。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让你去杀一个人,你会怎么行动?如果不愿意回答,今天我们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也许到时候就会想到。」


「什么意思?」


「就是去杀的时候,也许才会有灵感,毕竟杀一个人不是什么清空别人存款账户那么简单的事情,无论怎么谋划,到了真正动手的时候,可能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


「有道理,虽说你是个普通的银行职员,可是说起杀人来好像有点心得似的。」


「银行职员这种东西需要后天训练,杀人恐怕不用,只要是人大体上都具备这种能力吧。最近可看了新闻?」


「抱歉,确实看了,不知道说的是哪一条。」


「几个游人跑到动物园去看鳄鱼,鳄鱼正在冬眠,几人觉得无趣,就丢石块把鳄鱼砸死了。在旅馆的电视里看到的。」


「这条确实没有看到,鳄鱼就这么死了?」


「嗯,就这么死了,睡著觉被别人用石块砸中要害死了。」


「知道了。我想打个电话,不打扰吧。会不会因为我打个电话就犯了精神病?」


「你可认识我老婆?」


「在下是个同性恋者,认识的女人不多,除非同在法律界谋生,或许可能有所耳闻。」


「不是法律界人士。请便吧。」


「虽然是同性恋者,刚才碰您的手可是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人从来不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对患精神问题的银行职员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知道。」我无所谓地说。


在律师走到房间的最远处打电话的时候,我开始觉得此事有些意思了。难道是让我去杀人不成,这个特殊状况处理师其实是个杀手?如果果真是如此,可一定要问清楚才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跑去杀掉的,哪怕是会得到一大笔钱,哪怕是可以就此去北极看熊,也一定要问清楚才好。


「让您久等了。情况比我预想的顺利,看起来我们下面可以进入实质的阶段,不知道阁下可准备好了,因为之后谈论的事情有些敏感的东西在其中,虽然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不知道对于您来说是不是觉得别扭。


而一旦进入了实质阶段,即使最后没能够合作,这方面的事情也需要保密,阁下一旦泄露或者有泄露的趋势,恐怕会有对阁下不利的事情发生。所以,阁下准备好了吗?」


「你们说的一大笔钱到底是多大一笔?」


「很大的一笔,去北极看熊绰绰有余,这么跟您说吧,即使每次去只看到一只,这笔钱也够您把所有北极熊都看个遍的。」


若是在从前,恐怕一定会给妻子去个电话,妻子是善于决断那种人,无论面对何种状况,用不了三五秒时间,就把手掌当胸一拍说:就这么办吧,这么办一定不会有错。


而事实证明,绝大多数情况妻子都是正确的,或许不是正确那么简单,而是一旦她做出选择之后,就与自己所做的选择融为一体,患难与共,即使有时和预期略微有些小出入,她也会冷静地告知我:所有事后认为并不是完全明智的选择,在事前都是必须的,这个道理你懂吧。


妻子就是这样的人,小到一卷卫生纸的牌子,大到是不是忤逆父母与我结婚,都会用两只灵巧的手掌在胸前一拍,然后绝不后悔,那一拍与其说是对自己的鼓舞,不如说是与其他可能性的告别,一别之后,再无瓜葛。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请讲吧。」我在心里从一数到十,然后努力抓住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念头,那个念头是:面对一条没有桥的大河,只能游过去,如果想绕行的话,也许在找到河的尽头之前,我就会气馁了。


「爽快。还是老伯的眼光厉害,在下虽然站在阁下面前,也没看出阁下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们想请阁下帮我们杀一个人。」


「哦?」


「阁下可看小说?」


「看。实话说,精神好的年头里,很喜欢看。通俗小说。」


「那就好办了。想请阁下去杀一个小说家。」


「小说家?」


「确实是小说家。一个以写小说为生的人,虽然生活得不怎么顺利,毫无名气,一篇小说也没有发表过,和所谓的文学圈子几乎没有联系,可是写小说的能力相当好,而且不论困顿与否,一心想把小说写下去,所以我们称之为小说家。」


「恕我直言,这样的人一定是相当稀有的吧,饿著肚子写小说的人,为什么要去杀他呢?」


「他对老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可饶恕的事情?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


「当然当然,你不问我也会解释给你听,我们已经是一个战线的人,不会让你有只为了钱而去杀人的愧疚感。这个小说家到目前为止,短篇小说写了九篇,塞林格你可知道?」


「完全没有听说过。他和此事有什么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随口一说,塞林格是个死去的美国作家,据说晚年喜欢喝自己的尿液,不好意思又扯远了,看你的样子情绪已经平稳,不会再跳过来掐死我了,所以仗著胆子闲扯了一句。


塞林格写过一部书叫《九故事》,九个短篇小说,小说家的那九篇小说和这部书有点像,应该是受了塞老兄的影响,说是影响有点不太准确,应该是在与他较量,多奇怪的一个人,喜欢和死去的喝尿的美国作家一较高下。


小说家的这九个故事,有八个和我们毫无干系,只是八个很精美的小说而已,无论是被埋没还是突然有一天因为这八篇小说得了诺贝尔奖都和我们毫无干系,只是另外一篇,名字叫做《心脏》的,和我们有了关联,或者说,对我们造成了困扰。」


「《心脏》?」


「是叫这个名字,九篇小说的名字大体如此,也有叫《静脉》《阑尾》的其他几篇,有问题的这一篇叫做《心脏》。」


「这个《心脏》问题何在?」


「你可听过盅蛊之术?」


「没听过,也不知道盅蛊两个字怎么写。」


「很像的两个字。你有没有一直记恨的人。」


我想了想,说起心结的来由,似乎有几个人需要记恨,可是仔细推敲,又不知道具体是谁,或者说,如果知道是谁,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没有。没有记恨的人。」


「那说起来就要费一些功夫。盅蛊之术便是如果你有记恨的人,照著他的样子扎一个小人儿,用银针刺入小人之中,你所记恨的人也会跟著受苦,如果法力很强,疼痛的位置都会大体一致。」


「有这样的事?」


「传说而已。现代社会,若是有记恨的人,非要去寻仇不可,用这样的方法岂不是会让人笑死,有扎小人买银针的功夫,还不如去雇个打手或者请个律师,实际得多。盅蛊之术在我看来,只是无能之人的浪漫幻想。」


「很实际的想法。」


「确实如此,在下是律师嘛,浪漫主义律师不会有好下场的。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然在我看来无论多么玄虚的事情,内在一定有现实主义的规律在推动,只是我们没有找到那个规律才觉得玄虚。


老伯最近碰到的所谓玄虚的事情,就是因为这篇《心脏》,简单来说,小说家在这篇小说里写了一个人物叫做赤发鬼,不是水浒传里的刘唐,是他创造的一个新的人物,而小说中发生在赤发鬼身上的事情都会发生在老伯身上,说来奇怪,每一件事都会应验,这让老伯很困扰。


「具体都是些什么事呢?」


「这里不方便说,涉及被代理人的隐私,但是事情是实实在在发生了,当然我还是相信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解释它,可是按照老伯的意思,与其说去寻找此事运作的机制,还不如把源头消灭掉。


而且最棘手的是,根据我们的情报,按照小说家一贯的进度,再有三天,小说就会结尾了,虽然在写完之前结局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但是从目前的趋势看,老伯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就超出了一个体面人能够忍耐的极限,老伯才下定决心,不能让这个人和这篇小说在这个世上存在。」


「说句外行话,因为雇凶杀人什么的毕竟是你的专业。就不能找到小说家谈一谈?或者给他一笔钱,或者吓唬他一下,看起来你们做这样的事情应该轻而易举。世界上可写的东西那么多,不用非得写让人头疼的赤发鬼嘛。」


「当然也考虑到这个方案。实话说,他之所以一篇东西都不能发表,其中也有老伯暗中关照的原因。寄到各个地方的稿子,因为老伯事先打过了招呼,全都给原封不动地退回了,而且大多写了负责任的退稿信,提醒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写小说的人才,只是题材不对,很难出头,换个方向,也许会震惊文坛。


可是这个家伙看过了退稿信,就把信往厕所的纸篓里一扔,继续写他的小说,一定是头脑中某个地方出了大问题的人才会这么干。


所以老伯也就清楚,吓唬他也不会有用,搞不好还会引出更大的困扰,还是想办法把他清除掉比较可靠。而且就算我们出面让他暂时地低头了,留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在世上多少会让人不放心。达摩克利斯之剑,你明白吧。」


「大致明白。」


「现在看来,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完蛋,不知道你对生命的价值怎么看,在我心里无论是地位多悬殊的两个人,生命的价值都是一样的,既然一样,既然一定有一个要消失,我们希望你帮助我们让小说家消失掉。天平两端的东西一模一样,陌生人的生命,只不过其中一个上面又放了一笔钱上去,现在是这样的情况。」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的局面,律师说得没错,虽然已经想到这次来应征的工作不会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情,可万万没有想到是去刺杀一个小说家。


小说家那种东西过去只是听说过,古往今来有过不少,能让我叫出名字的没有几个,一群十分遥远的存在。去杀一个不得志的小说家,按道理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心里面已经有了几套方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干掉,然后全身而退,拿著钱搭上去挪威的飞机,远离在这里受到的折磨。


可是问题在于,无论是小说家与否,那是一个不得志的人啊。


「犹豫是很正常的事情,看起来是个弱者,但是不要忘记他具有置人于死地的力量。还有就是,你呢,目前已经上了这艘船,若是现在想弃船而去,恐怕会淹死。」


「哦?」


「是会淹死。也许你是个游泳健将,但是还是会淹死。和会不会游泳没有关系。」


「如果我杀了小说家,怎么知道一定能拿到那笔钱呢?即使能拿到,怎么知道一定有命去花呢?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全都说开好了。」


「说开最好,杀人这种事一旦心存疑惑,失手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钱现在就会给你,不是预付款,是全部的酬金。我们也没有把你灭口的计划,因为灭口这种事情一旦做起来,就会漫无止境,非得一直灭下去不可,所以老伯的意思是到你为止,你可以带著这个秘密活下去。


但是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就带著钱逃跑了,恐怕无论逃到哪里都要想办法把你找到,此中涉及事情的性质问题,一旦你改变了此事的性质,我就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了。」


「所以你刚才说到淹死的事……」


「门外有很多的水,也许你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也许出门就会不小心淹死的,有这种可能。」


「过河的小卒?」


律师把两手一拍,说:


「比喻得好。一点不像精神上有问题的人。」


他回头拿起公文包,递在我的手上。


「这里面有小说家的所有资料和你的酬金。刚才忘了说,这个人和母亲住在一起,快要六十岁的母亲,说是啃老族也不为过,想来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即使有点麻烦,相信你也会处理好。


今天之后,我们不会再联系你,你也没有办法找到我们,让你孤军奋战其实很过意不去,不过相信你也能理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也只有这样,你才配得上这笔酬金。你知道可爱的北极熊可在等著你呢。


拜托了,千兵卫先生,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千万不要失手啊。」


说完他松开了戴著手套的手,冲著我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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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家

双雪涛

理想国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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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02-08继续浏览内容知乎发现更大的世界打开Chrome继续那又怎样那又怎样我写剧本养你

刺杀小说家的原著小说也就3-5万字,谈不上粉不粉的。

杀手在小说中找到了内心缺失的女儿,转而放弃杀死小说家(自己死),给小说里的自己和女儿赋予一个完美结局。

这是一个类似于《黄海》买凶杀人加《窃听风暴》放弃成全,内心救赎的商业电影,影片深度有的一说。幻想中的世界呈现的也不错,我很看好这部电影。

碍于奇幻动作受众不多,影片的上限应该不高。预计票房在15-25。


刺杀小说家的原著小说也就3-5万字,谈不上粉不粉的。

杀手在小说中找到了内心缺失的女儿,转而放弃杀死小说家(自己死),给小说里的自己和女儿赋予一个完美结局。

这是一个类似于《黄海》买凶杀人加《窃听风暴》放弃成全,内心救赎的商业电影,影片深度有的一说。幻想中的世界呈现的也不错,我很看好这部电影。

碍于奇幻动作受众不多,影片的上限应该不高。预计票房在15-25。


这是第一部由双雪涛的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还有一部是周冬雨刘昊然主演的《平原上的摩西》,我当然很期待它的上映。

小说内容大概是,一个女儿失踪的父亲接受 老伯 的酬金,去刺杀一个毫无名气的小说家。

小说家最近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心脏》,其中的一个人物,赤发鬼,身上发生的事情都会对应发生到 老伯 的身上。三天后小说即将结尾,故赤发鬼死期将至。

故事双线并行,杀手最后和小说家成为了朋友,杀死了赤发鬼。

我认为这是一个边缘人杀死强权者的故事。小说家和杀手都是生活中的失败者,他们的失落和不满逐渐累积,最后化为血雾包围城中的大人物。我觉得原著主题是反抗强权,和预告里出现的「一介草民,竟敢弑神」可能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看预告,杨幂的角色似乎很重要(感觉她会加戏)…至于她的演技…希望别拉跨吧…(娟ball ball you 啦

还有一个是,故事的背景应该在东北,不知道四川话是从哪里来的?有人能解释一下吗?

最后安利一下双雪涛吧,他的《平原上的摩西》《飞行家》《聋哑时代》都写得很好,最近的刺客爱人也值得一看哦!

*************************************更新***************************************

其实总体还阔以。


有利有弊吧。

先说利,由于资本试图从严肃文学上谋利,客观上对原小说作品进行了宣传,使得有些人对原小说作品产生了兴趣,通过一个窗口感受到严肃文学带来的震撼。从某个角度来说,这相当于尽量团结可以团结的人,使严肃文学作家和广大人民群众保持著畅通的联系,对于严肃文学的发展有关键作用。

再说弊,由于资本出于逐利的根本目的,必然要迎合观众的平均理解能力,所以无论是把《心脏》改成《弑神》,还是拍成了奇幻宇宙世界系列连续剧都不足为奇。有些人自然而然把双雪涛本人误认为是网文作家,甚至基于自己阅读大量网文的视角进行义愤填膺地批评写的哪儿哪儿不好,这对于不了解事实的中间人群造成了误导。

但总结下来,利大于弊,我还是希望看到更多这样的改编。无论拍成什么样,就当砸了几亿给原作品做了个小学生的黑板报嘛,哈哈哈。


先看再说吧,坐等上映。很喜欢原著作者双雪涛和他的作品,他的《刺杀小说家》收录在短篇小说集《飞行家》里。不过,读过这几篇小说,感觉《刺杀小说家》并不是最有画面感的作品(个人观点),不太适合搬上大荧幕。


一部让人如坐针毡的电影竟然创下了中国影史上两个超一流!

控评超一流,今生看过的如此之差的电影竟被吹上了天,让我连著对豆瓣评分的权威性产生怀疑。如果片方把雇水军控评的钱投入到剧本改编上,真正让作品更出色一些无疑是明智之举。现在这种忽悠,买票的行为无疑是欺骗行为。人们能够接受6分被吹成8分,可本片的控评基调无疑是把2分吹成7分,这样控评肯定会让大多数人觉得上当受骗。

视效超一流,全片唯一可看的是视效,这部长达两个小时剧情狗屁不通的片子全是为了刻意展示视效的。如此做法,简直是糟蹋团队,浪费公共资源。

这部超级大烂片让我对路阳彻底失望,我个人电影票钱的损失到也不足为道,可我担心的是它的示范效应:

长此以往,靠大笔资金控评即可把烂片吹成佳片,人们有样学样,谁还会用心做电影?

长此以往,靠视效即可掩盖漏洞百出的剧情,谁还会在剧情上下功夫?

长此以往,豆瓣评分会沦为猫眼评分,丧失了权威性,普通观众难道要一次次为选片支付学费?

永远的劣币逐良币,非要把勃兴的中国电影产业给毁了?


改的挺好,原著小说读完之后感觉她并不是一个很适合成为电影的故事,改编后变得很宏大,很雄伟,而且线索都能连上,剧情也基本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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