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其戒人之禍,智矣,而不能自免於讒隙。

——《後漢書·馬援傳》

一、滯留西州,遨遊二帝

馬援字文淵,據說是馬服君趙奢的後代,先祖馬通,武帝時任侍中,在和霍光的政治鬥爭中失敗,謀殺皇帝被處斬,武帝還給他們改姓莽。後來馬氏還是恢複本姓。

馬援十二歲就死了父親,但是他少有大志,哥哥們都很欣賞他。他跟隨潁川人滿昌學習齊《詩》,但他不太注重句讀。滿昌是西漢丞相匡衡的弟子,馬援也算是師出名門了。馬援很想去邊郡發展,但是他的哥哥馬況拒絕了,認為馬援有大才,但是還需要繼續打磨。之後馬況去世,馬援守孝數年,繼續琢磨自己。後來做了郡督郵,因為同情囚犯,就放了他,自己亡命北地。在北地,馬援放牧,也有了數百家賓客,等到大赦馬援回家之後,他很快有了牛馬羊數千頭,谷數萬斛。此時馬援有兩句明言傳世,一是「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二是「凡殖貨財產,貴其能施賑也,否則守錢虜耳。」於是他開始賑濟同伴兄弟,自己只穿羊裘。

王莽末年,四方兵起,因為馬援三個哥哥都是新朝的太守,所以馬援也被王莽從弟王林徵闢,當上了新城大尹,也就是上郡太守。等到王莽失敗,馬援就棄郡逃往涼州,他哥哥馬員也和他一起。後來劉秀稱帝,馬員前去洛陽,被任命官復原職,而馬援則滯留西州,好在隗囂對他不錯。

馬援曾經作為隗囂的使者出使公孫述,公孫述十分傲慢,一點不顧曾經和馬援的情誼。所以馬援認為公孫述妄自尊大,應該靠攏東方的劉秀。之後馬援又出使劉秀,他對劉秀評價很高,認為劉秀恢廓大度,類似高帝劉邦。之後回到涼州,他又和隗囂談起劉秀,隗囂問他劉秀與高帝怎麼比較,馬援認為高帝更勝一籌,因為劉邦「無可無不可」,而劉秀「好吏事,動如節度」。意思就是劉邦更加大氣,而劉秀管得更多。

之後隗囂和劉秀逐漸走向對立,馬援認為隗囂此舉是自取滅亡,於是投奔劉秀,為劉秀謀劃平定涼州的方略。平定隗囂之後,馬援被封為隴西太守,鎮守邊境,屢次擊敗諸羌。

二、平南伏波,苡實奪侯

之後馬援回到京師,任虎賁中郎將。後來遇到交趾徵氏姐妹反叛,馬援被拜為伏波將軍,南下平亂。馬援此戰十分輕鬆,最終封侯。難得的是,馬援還注重當地平亂後的治理。

援奏言西於縣戶有三萬二千,遠界去庭千餘裏,請分為封溪、望海二縣,許之。援所過輒為郡縣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條奏越律與漢律駁者十餘事,與越人申明舊制以約束之,自後駱越奉行馬將軍故事。

平定交趾亂後,馬援顯赫一時,不過他十分謙遜,不願意在功勞簿上自伐,更願意出征邊野。

初,援軍還,將至,故人多迎勞之,平陵人孟冀,名有計謀,於坐賀援。援謂之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眾人邪?昔伏波將軍路博德開置七郡,裁封數百戶;今我微勞,猥饗大縣,功薄賞厚,何以能長久乎?先生奚用相濟?」冀曰:「愚不及。」援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牀上在兒女子手中邪?」冀曰:「諒為烈士,當如此矣。」

馬援也不親近權貴,因為沒有給梁松行禮得罪了他,這也是他晚景悽涼的原因。他還告誡侄子不要交結權貴,並有「誡兄子書」聞名後世。

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也。好論議人長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惡也,寧死不願聞子孫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惡之甚矣,所以復言者,施衿結縭,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龍伯高敦厚周慎,口無擇言,謙約節儉,廉公有威,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人之樂,清濁無所失,父喪致客,數郡畢至,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猶為謹敕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效季良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訖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將下車輒切齒,州郡以為言,吾常為寒心,是以不願子孫效也。

後來武陵郡蠻人叛亂,劉尚、馬成敗於其手,馬援主動請纓,於是率領馬武、耿舒等,將十二郡募士及弛刑四萬餘人徵五溪。一開始很順利,後來軍隊來到下雋,有兩條路可以追擊。第一條是進壺頭,路近而水險;第二條是攻打充,塗夷而運遠。耿舒建議走第二條路,馬援認為乾脆走第一條,速戰速決,劉秀接受了馬援的意見。後來作戰不力,加上暑瘴,最後只能頓於此地。耿舒於是向哥哥耿弇寫信抱怨,耿弇與劉秀說了此事後,劉秀派出梁松調查此事。馬援恰巧病逝,梁松構陷馬援,劉秀就追回了馬援的侯位。

之後還有更著名的薏苡仁之謗。馬援被追回封侯後,梁松加上馬武、侯昱等人開始了對馬援的又一次打擊,誣陷馬援上次平定交趾帶回來的薏苡仁是明珠,於是劉秀不允許馬援下葬。後來經過多次上書,才允許下葬。之後直到章帝時期,馬援纔有了謚號,算是恢復了爵位。

其實可以看出劉秀對馬援還是十分忌憚,否則為何派給馬援的副手,諸如耿舒、馬武、侯昱等人,都與馬援不和呢?特別是還派出梁松調查此事,簡直是欲蓋彌彰。劉秀此人小氣,胸懷遠遜於高帝啊。


馬援顯然是一位大哥級的人物。

提起馬援,他最著名的稱號是東漢伏波將軍。

而事實上,馬援是新莽朝的漢中太守(新莽朝稱之為新成大尹),隗囂的綏德將軍,東漢的伏波將軍新息侯。

馬援接受新莽朝的漢中太守職位已經是新莽朝晚期了,馬援的三個哥哥馬況、馬餘、馬員都是新莽朝的二千石,其中馬員拿到了新莽朝的伯爵爵位,新莽朝的爵位與承秦制的漢朝不同,與姬周的爵位比較類似,分為公、侯、伯、子、男,伯爵是第三等。馬援的一個侄女嫁給了王莽的從兄平阿侯王仁的兒子王磐。

援三兄況、餘、員,並有才能,王莽時皆為二千石。況,河南太守。餘,中壘校尉。員,增山連率。……王莽末,四方兵起,莽從弟衛將軍林廣招雄俊,乃闢(馬)援及同縣原涉為掾,薦之於莽。莽以涉為鎮戎大尹,王莽改天水為鎮戎,改太守為大尹。(馬)援為新成大尹。莽改漢中為新成也。《後漢書.馬援列傳》

王莽政權潰敗之後,馬援及兄長馬員皆棄官前往隴西。這一年,馬援37歲。光武帝登基後,馬員前往洛陽朝拜,而馬援則留在隗囂的團隊裏,成為隗囂的智囊集團的一員,封為綏德將軍。

及莽敗,援兄員時為增山連率莽改上郡為增山,連率亦太守也。莽法,典郡者公為牧,侯稱卒正,伯稱連率,其無封爵者為尹也。與援俱去郡,復避地涼州。世祖即位,員先詣洛陽,帝遣員復郡,卒於官。援因留西州,隗囂甚敬重之,以援為綏德將軍,與決籌策。《後漢書.馬援列傳》

馬援後面轉向光武帝的原因也很簡單,真定王劉楊(佔據河北)、舂陵劉茂(佔據潁川汝南)這兩支擁有十數萬人的劉氏宗室實力派倒向了光武,最後一支劉氏宗室重要實力派梁王劉永(漢景帝子梁孝王一系的大宗,第八代梁王劉立之子)也被光武擊敗了。

(劉)歙從父弟(劉)茂,年十八,漢兵之起,茂自號劉失職,續漢志曰:「茂自號為劉先職。」亦聚眾京、密閑,稱厭新將軍。攻下潁川、汝南,眾十餘萬人。光武既至河內,茂率眾降,封為中山王。《後漢書.四王三侯累著》

通過梳理當時的時間表可以清晰的看到,馬援一直在坐觀天下成敗,在劉永的兒子劉紆被擊敗後,馬援才作為隴西軍閥隗囂的使節前往洛陽。而河西軍閥竇融遣使前往洛陽的時間比隗囂還要晚。

六月己未,即皇帝位。……(秋七月)時宗室劉茂自號「厭新將軍」, 率眾降(潁川、汝南二郡數十萬人),封為中山王。(建武三年三月)吳漢率七將軍與劉永將蘇茂戰於廣樂,大破之。

(建武三年秋七月)蓋延拔睢陽,獲劉永,而蘇茂、周建立永子紆為梁王。(建武四年七月)遣捕虜將軍馬武、偏將軍王霸圍劉紆於垂惠。建武四年冬,囂使援奉書洛陽。援至,引見於宣德殿。世祖迎笑謂援曰:「卿遨遊二帝閑,今見卿,使人大慚。」援頓首辭謝,因曰:「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也,臣亦擇君矣。臣與公孫述同縣,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戟而後進臣。臣今遠來,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簡易若是?」 帝復笑曰:「卿非刺客,顧說客耳。」

(建武五年夏四月)河西大將軍竇融始遣使貢獻。

雖然馬援當著光武和隗囂的面說出很多看上去冠冕堂皇的話,但是馬援選擇倒向光武的原因很簡單,天下的主人沒可能是隗囂了,整個關東都基本被光武控制住了。隗囂既搞不定西邊隔壁的竇融,也搞不定蜀中的公孫述,實力始終侷限於隴西一地。再在隗囂團隊裏沒前途了。

馬援與佔據蜀中的公孫述是同鄉,自幼相善,馬援沒選擇公孫述的團隊時,也說了很多看上去很有道理的話,什麼公孫不吐哺,不禮待國士,問題是項羽就是按照馬援說的這麼做的,也沒因此留住所有的人才,因為項羽一方沒有成為最後的勝利者,項羽團隊裏的大佬並沒有傳記,我們無從得知項羽團隊的精英具體情況。跟公孫述差不多作風的漢高祖,也沒因此影響得到張良、韓信等人才。

[注1]:是時公孫述稱帝於蜀,囂使援往觀之。援素與述同裏閈,相善,以為既至當握手歡如平生,而述盛陳陛衛,以延援入,交拜禮畢,使出就館,更為援制都布單衣、交讓冠,會百官於宗廟中,立舊交之位。……禮饗官屬甚盛,欲授援以封侯大將軍位。賓客皆樂留,援曉之曰:「天下雄雌未定,公孫不吐哺走迎國士,與圖成敗,反修飾邊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後漢書.馬援列傳》

[注2]:於是王(漢高祖)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嫚無禮,今拜大將如召小兒,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擇日齋戒,設壇場具禮,乃可。」王許之。諸將皆喜,人人各自以為得大將。至拜,乃韓信也,一軍皆驚。……信再拜賀曰:「唯信亦以為大王弗如也。然臣嘗事項王,請言項王為人也。項王意烏猝嗟,千人皆廢,然不能任屬賢將,上特匹夫之勇也。項王見人恭謹,言語姁姁,人有病疾,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刻印刓,忍不能予,此所謂婦人之仁也。……」《漢書.卷34.韓信傳》

選擇一個團隊的原因只在於在這個團隊裏有沒有發展前途,這個團隊能否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抑或在最後的勝利者決勝出後,這個團隊裏能否依靠手中的實力在新政權裏佔據前排座位。

馬援沒有選擇公孫述選擇隗囂的原因的很簡單,在公孫述的團隊裏,馬援已經拿不到前排大佬的位置了,而在隗囂的團隊裏,馬援能拿到前排大佬的位置。

後面馬援覺得繼續在隗囂的團隊裏沒前途了,所以努力勸說隗囂率領隴西諸郡投降,以此為嫁妝在東漢政權裏取得前排大佬的地位。

而馬援最初沒有選擇光武而選擇了隗囂的原因大約也在這裡,隗囂所佔據的隴西地區是任何一個攻下了關中的政權都需要考慮的,要麼繼續前進一步將其消滅,要麼拉攏。

馬援選擇留在隗囂團隊,估計在於他的判斷裏,未來的決勝者無法消滅隴西的實力派,只能進行拉攏。

而去光武的團隊,以馬援當時的實力已經無法在光武團隊的前排落座,而經營好隴西地區,將來無論誰打下了關中和中原成為最後勝利者,都可以以隴西地區為嫁妝,在新政權裏拿到前排位置。

以竇融梁統為代表的河西五郡也是這樣選擇的,誰也不支持,五郡連境自保,以河西五郡為嫁妝成功取得了東漢政權的前排大佬位置。

不僅如此,竇融還參加過昆陽之戰,當然是作為王莽軍一方的將領與光武帝對打。

及漢兵起,融復從王邑敗於昆陽下,歸長安。漢兵長驅入關,王邑薦融,拜為波水將軍,賜黃金千斤,引兵至新豐。莽敗,融以軍降更始大司馬趙萌,萌以為校尉,甚重之,薦融為鉅鹿太守。《後漢書.竇融列傳》

馬援的這種選擇並不是盲目判斷,從關中的戰役中就可以看出,在更始軍失敗後,下一個入關中的隊伍,想坐穩關中進一步取得天下,必須取得關中實力派的支持。

在自給自足的莊園式經濟已經成熟的東漢初年,想一個堡壘一個堡壘拔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東漢初年的名臣第五倫在王莽末年時率領宗族在長安城附近修築塢堡自保,打退了銅馬、赤眉數十支入關中的軍隊。光武的步兵主力就來自銅馬軍,銅馬軍的戰鬥力在關中與大族私人武裝交手時絲毫佔不到便宜。大族私人武裝雖然攻擊力不行,但是聯合自保還是有著很強的戰鬥力的。

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也。其先齊諸田,諸田徙園陵者多,故以次第為氏。倫少介然有義行。王莽末,盜賊起,宗族閭裏爭往附之。倫乃依險固築營壁,有賊,輒奮厲其眾,引強持滿以拒之,銅馬、赤眉之屬前後數十輩,皆不能下。《後漢書.卷41.第五倫傳》

馬援家族的這種仕宦履歷是當時比較經典的,王莽篡漢時接受新莽朝的官職、當王莽失敗後或進入隗囂、公孫述的團隊,或進入光武帝劉秀、舂陵劉茂等劉氏宗室的團隊,或乾脆哪個團隊都沒進。

從家族後續的興旺角度來講,這三種選擇中,哪種選擇也有成功的,哪種選擇也有失敗的。

進入隗囂團隊後面成為東漢政權的大佬的代表人物就是馬援。

進入光武帝劉秀團隊後面成為東漢政權的大佬的代表人物有景丹、耿袞。

哪個團隊都沒進後面成為東漢政權大佬的代表人物有河西軍閥竇融、梁統。

哪個團隊都沒進,也沒成為東漢政權的大佬,但是保持住了家族的實力,延續了家族的繁榮的代表人物有崔篆。

崔篆是博陵崔氏的第三代,崔篆的親哥哥崔發是新莽朝的大司空,位列三公,拜說符侯,更始軍打到長安後代表新莽政權投降,隨後被殺。崔篆是新莽朝晚期的千承郡守(新莽朝稱之為建新大尹),隨後棄官離開,未仕東漢,但是後面崔篆家族在東漢依舊是累世二千石,更是自漢迄唐的千年望族,隋唐時的五姓七望,「天下推為士族之冠」的崔民幹就是崔篆—崔毅—崔駰—崔瑗—崔寔(《四民月令》的作者,參與過《東觀漢記》的編纂)這一系的的直系後裔。

[注1]:三日庚戌,晨旦明,羣臣扶掖(王)莽,自前殿南下椒除,西出白虎門,和新公王揖奉車待門外,(王)莽就車,之漸臺,欲阻池水,猶抱持符命、威鬥,公、卿、大夫、侍中、黃門郎從官尚千餘人隨之。……商人杜吳殺莽,取其綬。校尉東海公賓就,故大行治禮,見吳問:「綬主所在?」曰:「室中西北陬間。」就識,斬莽首。軍人分裂莽身,支節肌骨臠分,爭相殺者數十人。……

六日癸丑……初,申屠建嘗事崔發為《詩》,建至,(崔)發降之。後復稱說,(申屠)建令丞相劉賜斬(崔)發以徇。史諶、王延、王林、王吳、趙閎亦降,復見殺。《漢書.王莽傳下》[注2]:時(崔)篆兄(崔)發以佞巧幸於莽,位至大司空。母師氏能通經學、百家之言,莽寵以殊禮,賜號義成夫人,金印紫綬,文軒丹轂,顯於新世。……建武初,朝廷多薦言之者,幽州刺史又舉(崔)篆賢良。(崔)篆自以宗門受莽偽寵,慚愧漢朝,遂辭歸不仕。《後漢書.崔駰列傳》

很多人看歷史津津樂道,怎麼選擇纔是對的,其實很多選擇談不上好或壞。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是條條路上蛇咬人。

東漢初年的歷史,是用傳統的名君賢臣這個模子寫出來的,但是馬援的權力顯然不來自光武帝,馬援在東漢政權裏的地位來自他身後的實力派。就如同王導的權力絕不來自晉元帝。桓溫、謝安的權力也絕不來自東晉皇帝。

在新莽、東漢交替之際,如果你後面沒有足夠的實力派支持,只會像王郞那樣,根本沒有與東漢談判的籌碼。王郞曾經用手中的地盤與光武談判,要求萬戶侯的地位,被光武拒絕。後面王郞的地盤被光武用武力打了下來。

而身後勢力強大的馬援和竇融都被東漢拉攏為統治核心。

馬援進入東漢政權後,很多官員都出自馬援的門下。

援因將家屬隨(隗)恂歸洛陽。居數月而無它職任。援以三輔地曠土沃,而所將賓客猥多,乃上書求屯田上林苑中,帝許之。……援務開恩信,寬以待下,任吏以職,但總大體而已。賓客故人,日滿其門。諸曹時白外事,援輒曰:「此丞、掾之任,何足相煩。頗哀《老子》,使得遨遊。若大姓侵小民,黠羌欲旅距,此乃太守事耳。」《後漢書.馬援列傳》

而竇融為代表河西五郡同樣也向東漢輸送了很多官員。

(建武)八年夏,車駕西征隗囂,(竇)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步騎數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會高平第一。……及隴、蜀平,詔(竇)融與五郡太守奏事京師,官屬賓客相隨,駕乘千餘兩,馬牛羊被野。《後漢書.竇融列傳》


雖謝雲臺影,猶傳千載名

提起馬援,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馬革裹屍 老當益壯的氣概。破隴羌,徵交趾,擊烏桓的赫赫戰功。腦海里不自覺的勾勒出一個威風凜凜的老將,從而容易忽略馬援其他方面的才能。

其實馬援政治表現要強於軍事表現,也就是說他軍事不如政治能力。

馬援其人,慷慨大志,既會經商又會屯田,好騎射,善相馬,善遊說(口才非常好)可以看他與楊廣書和戒侄兒書,說服隗囂歸順劉秀等。從一些史料裏我們也可以看出,馬援是一個自我道德要求很高的人,這種人品德也不會差。其次智商也高。

就這麼一個赫赫之功,品德兼備的人,最後病死於征途中,死後又被奪爵,下葬也草率,讓人不免唏噓。這樣一來就有些人替他鳴不平亦或其他因素說劉秀刻薄馬援。又說馬援勢力過大,劉秀是要打壓其勢力。對此我只能大呼:真是冤死光武帝!

從馬援和劉秀第一次見面,劉秀就坦誠相待,馬援也被劉秀魅力折服規勸隗囂臣服劉秀。後來隗囂被他說動,派兒子隗恂去朝廷為質,馬援便攜帶家屬隨著隗恂前往朝廷,自此歸順劉秀。從馬援歸順劉秀後,劉秀就非常器重他,馬援提出的意見,劉秀都一一接納同意,可以看出劉秀很欣賞他的才能。

後漢書?馬援傳》

【援以三輔地曠土沃,而所將賓客猥多,乃上書求屯田上林苑中,帝許之。】

開始幾個月馬援沒有什麼職務,他以三輔土地肥沃,所帶賓客比較多為由,請求屯田上林苑,劉秀同意了。

【八年,帝自西征囂,至漆,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遠入險阻,計冘豫未決。會召援,夜至,帝大喜,引入,具以羣議質之。援因說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於帝前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眾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曲折,昭然可曉。帝曰:『虜在吾目中矣。』明旦,遂進軍至第一,囂眾大潰。】

這段史料既能說明馬援的能力(聚米為山,口才等)又能看出劉秀很重視他,聽從他的看法。

【援奏言西於縣戶有三萬二千,遠界去庭千餘裏,請分為封溪、望海二縣許之。援所過輒為郡縣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條奏越律與漢律駁者十餘事,與越人申明舊制以約束之,自後駱越奉行馬將軍故事】

平定嶠南以後,馬援上書說西於縣民戶有三萬二千,最遠的地方離縣治有一千多里,請求分為封溪、望海兩個縣,劉秀應許了。其後馬援每經一處就為郡縣整修城池,挖渠灌溉,來造福百姓。逐條奏陳越地法律和漢朝法律相矛盾的十多處,和越地百姓申明舊法來約束大家,從此後駱越奉行馬將軍舊法。(這裡可以看出他的政治才能)

【初,援在隴西上書,言宜如舊鑄五銖錢。事下三府,三府奏以為未可許,事遂寢。乃援還,從公府求得前奏,難十餘條,乃隨牒解釋,更具表言。帝從之,天下賴其便。】

當初馬援在隴西上書說應該恢復五銖錢,交下三府,三府認為不行,所以擱置了。等馬援回朝,從公府找到三府的奏議,辯論有十多條,他就隨即在簡牒上解釋,另寫表陳說,劉秀同意了。天下人因為他這個舉動,方便很多。(這裡依然展現出馬援的政事能力,東漢的五銖錢都是他定下的。)

【還月餘,會匈奴、烏桓寇扶風,援以三輔侵擾,園陵危逼,因請行,許之。】

【是時,朝臣以金城破羌之西,塗遠多寇,議欲棄之。援上言,破羌以西城多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則為害不休,不可棄也。帝然之,於是詔武威太守,令悉還金城客民。歸者三千餘口,使各反舊邑。援奏為置長吏,繕城郭,起塢候,開導水田,勸以耕牧,郡中樂業。又遣羌豪楊封譬說塞外羌,皆來和親。又武都氐人背公孫述來降者,援皆上復其侯王君長,賜印綬,帝悉從之。乃罷馬成軍。】

當時,羣臣以金城破羌以西路遠盜賊多,商量要放棄。馬援上書認為羌以西城池大多完整牢固,容易據守;且土地肥沃,可以灌溉。如果讓羌人住在湟中,反而會成為危害,破羌以西不能放棄。劉秀認為他的看法對,於是下詔命令客居武威的金城人回去,讓他們各自回到原先的村鎮。馬援上奏為他們設官吏,修城郭,造土城,開墾水田,鼓勵他們耕種放牧,郡中人無不樂業。又派羌人頭領楊封勸說塞外羌人,都來和睦相處。另外武都氐人背叛公孫述來投降的,馬援都上書請求恢復他們侯王君長的地位,賜給宮印,劉秀聽從他的看法,於是撤回馬成的軍隊。

從以上的史料我們可以看出,馬援歸順劉秀以後,劉秀就非常重視他的才能,他提出的要求,很多看法,劉秀都同意了。所以劉秀經常說"伏波論兵,與我意合",每有所謀,未嘗不用。

【援中矢貫脛,帝以璽書勞之,賜牛羊數千頭,援盡班諸賓客。】

建武十一年拜馬援隴西太守,攻西羌時腿中箭受傷,劉秀特意下詔書慰勞他,又賜幾千頭牛羊給他,馬援把這些給了賓客。

《後漢書?馬援傳》

  【援務開恩信,寬以待下,任吏以職,但總大體而已。賓客故人,日滿其門。諸曹時白外事,援輒曰:"此丞、掾之任,何足相煩。頗哀老子,使得遨遊。若大姓侵小民,黠羌欲旅距,此乃太守事耳。"傍縣嘗有報仇者,吏民驚言羌反,百姓奔入城郭。狄道長詣門,請閉城發兵。援時與賓客飲,大笑曰:"燒虜何敢復犯我。曉狄道長歸守寺舍,良怖急者,可牀下伏。"後稍定,郡中服之。視事六年,徵入為虎賁中郎將

馬援力求開示恩德信義,寬厚對待下級,職務委任官吏,自己只總管原則罷了。(這可不是再說委任自己的賓客當官吏,向東漢朝廷輸入官員,簡直是無稽之談)賓客朋友,每天坐滿他家。馬援在郡視事六年,被徵為虎賁中郎將。

【明年正月,斬徵側、徵貳,傳首洛陽。封援為新息侯,食邑三千戶。

 徵交阯有功,封為新息候,食邑三千戶。

【二十年秋,振旅還京師,軍吏經瘴疫死者十四五。賜援兵車一乘,朝見位次九卿

後來馬援平定徵側的餘黨都羊等,建武二十年秋天馬援整軍回京城,軍士因為瘟疫病死的有十分之四五。賜馬援軍車一輛,朝見時的位置僅次於九卿。

【援好騎,善別名馬,於交阯得駱越銅鼓,乃鑄為馬式,還上之。……………有詔置於宣德殿下,以為名馬式焉。】

馬援善相馬,徵交阯得駱越銅鼓,把它鑄成馬的樣子,上獻於劉秀,後來劉秀把它放在宣的殿下,以作為名馬的參考。

從以上的史料我們可以看出,馬援的功勞都換來劉秀的厚待。原本馬援加入劉秀的班底比起他雲臺諸將晚很多,但是他的才能也比很多雲臺諸將強,而他能發揮才能也得益於劉秀對他的器重和信任。這樣以來就形成了【援時方有寵】的局面。

【二十四年,武威將軍劉尚擊武陵五溪蠻夷,深入,軍沒,援因復請行時年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許之。援自請曰:「臣尚能被甲上馬。」帝令試之。援據鞍顧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鑠哉是翁也!」遂遣援率中郎將馬武、耿舒、劉匡、孫永等,將十二郡募士及弛刑四萬餘人徵五溪。援夜與送者訣,謂友人謁者杜愔曰:「吾受厚恩,年迫餘日索,常恐不得死國事。今獲所願,甘心瞑目,但畏長者家兒或在左右,或與從事,殊難得調;介介獨惡是耳。」明年春,軍至臨鄉,遇賊攻縣,援迎擊,破之,斬獲二千餘人,皆散走入竹林中。】

建武二十四年,劉尚擊五溪蠻夷全軍覆沒,馬援自請出行,自兩人相識馬援的請行要求,劉秀基本都同意。唯獨這次劉秀沒有同意,因為當時馬援已經六十二歲了,劉秀覺得他年齡大,不適合遠徵了。但是馬援不服輸,向劉秀證明自己能行。劉秀被他的精神感動,笑著說:是個精神的老頭。於是同意他率領馬武,耿舒 等並四萬士兵徵五溪。馬援前行之夜跟友人說他受劉秀的厚恩,不知如何報答,今天終於得償所願,死也瞑目了。美中不足的是隨行的人不是同僚就是長輩的家的孩子,怕不聽調遣。一些人根據馬援這段話來說劉秀故意安排與馬援不合的人隨行,是不信任馬援,或者心胸狹隘小氣。我想說:劉秀不是網上這些鍵盤俠,具備事後諸葛亮的功能。他怎麼知道馬武和耿舒和馬援關係不好?劉秀要是具備事後諸葛亮的能力,直接不同意馬援請行了!派馬武等人隨行不是很正常?馬援本來就年齡大了,不放心他纔是正常好吧,那是四萬士兵,不是草木。這去打仗,不是去玩。再有,從哪看出耿舒和馬援不合了?就因為後面耿舒寫信同耿弇反映情況,就是告他狀,同他不合?難道耿舒說的不是實際情況?

【初,軍次下雋,有兩道可人,從壺頭則路近而水嶮,從充則塗夷而運遠,帝初以為疑。及軍至,耿舒欲從充道,援以為棄日費糧,不如進壺頭,扼其喉咽,充賊自破。以事上之,帝從援策。】

當初軍隊駐紮下雋,有兩條路可以進山,從壺頭路近而河道險要,從充縣路平而繞遠,劉秀開始也猶豫。等軍隊到山外,耿舒想從充縣走,馬援認為費時費糧,不如進壺頭,扼住敵人咽喉,充縣賊兵不攻自破。把這件事呈報朝廷,劉秀聽從了馬援的計策。

耿舒和馬援意見相左的時候,劉秀力挺馬援,難道這不是信任馬援?如果劉秀派耿舒等人隨行是制衡馬援,不信任他,他為啥又在兩人意見相左的時候如此力挺馬援?

【三月,進營壺頭。賊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會暑甚,士卒多疫死,援亦中病,遂困,乃穿岸為室,以避炎氣。賊每升險鼓譟,援輒曳足以觀之,左右哀其壯意,莫不為之流涕。耿舒與兄好畤侯弇書曰:『前舒上書當先擊充,糧雖難運而兵馬得用,軍人數萬爭欲先奮。今壺頭竟不得進,大眾怫鬱行死,誠可痛惜。前到臨鄉,賊無故自致,若夜擊之,即可殄滅。伏波類西域賈胡,到一處輒止,以是失利。今果疾疫,皆如舒言。』弇得書,奏之。帝乃使虎賁中郎將梁松乘驛責問援,因代監軍。會援病卒,松宿懷不平,遂因事陷之。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綬。】

因為天氣炎熱,很多士兵中暑生病了,馬援已自己也生病,於是被困住。為了避暑就鑿岸為洞。耿舒給耿弇寫信說:『先前耿舒上書建議應先攻充縣,糧雖難運但兵馬可以用,士兵幾萬爭著想率先出擊。現在壺頭終於不能前進,大家鬱悶得要死,多麼痛惜。先前到臨鄉,賊人無故自來,如果乘夜攻擊,就可以全部消滅。伏波將軍就像西域的胡商,走到一個地方就停,因此失利。如今果然發生瘟疫,都如我所說。』耿弇得信,上奏朝廷。劉秀得知此事派梁松前去責問馬援怎麼回事,順便監軍,不想馬援這時候死了,梁松因為個人恩怨,舊怨難消,趁機讒言馬援,劉秀得知非常生氣,奪馬援爵。

看到這裡很多人會以為馬援是被梁松陷害被劉秀奪爵,梁松是劉秀女婿,劉秀自然更信任梁松。所以得出劉秀不信任馬援。梁松如何陷害馬援不得而知,這樣的確會造成劉秀誤解馬援,讓劉秀更加生氣。但是耿家上書的失利之事總是事實吧?當初劉秀可是在耿舒和馬援之間力挺馬援的,結果呢?結果證明馬援的戰略是錯誤的,並因此死了一半士兵。那麼作為力挺馬援的劉秀怎麼能不生氣?奪爵只是給這事一個交代。死去兩萬士兵家屬也是需要安撫的,不是死了就白死了。戰爭失利,身為主將自然有責任。不然論功行賞的時候怎麼說?

【初,援在交阯,常餌薏苡實,用能輕身省欲,以勝瘴氣。南方薏苡實大,援欲以為種,軍還,載之一車。時人以為南士珍怪,權貴皆望之。援時方有寵,故莫以聞。及卒後,有上書譖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文犀。馬武與於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狀,帝益怒。援妻孥惶懼,不敢以喪還舊塋,裁買城西數畝地槁葬而已。賓客故人莫敢吊會。嚴與援妻子草索相連,詣闕請罪。帝乃出松書以示之,方知所坐,上書訴冤,前後六上,辭甚哀切,然後得葬。】

當初征交阯的時候,馬援得了薏米,因為喫了身體輕盈,所以拉了一車回來,想要種植,交阯的薏米比較大,當時很多人以為是南方的珍寶,權貴都在觀望著。因為當時馬援很得劉秀的寵信,所以沒人把這事上報朝廷,等馬援死後,有人藉此發揮,說以前馬援拉回來的都是珠寶啥的,馬武和侯昱也上書說卻有其事。劉秀聽到更生氣。馬援的妻兒惶恐,不知何故。不敢把馬援葬在舊塋,只能買城西的地薄葬馬援。馬援侄兒與妻子草繩相連向朝廷請罪,劉秀把梁松的書信給他們看,他們才知道劉秀為什麼生氣,上書訴冤,前後六次,言辭哀切,然後得葬,得葬並非馬援得以下葬,而是得以葬回舊塋。

馬援出事以後,牆倒眾人推,基本上都是落井下石的,劉秀能怎麼辦?當所有人都說馬援如何的時候劉秀肯定也會懷疑馬援,畢竟薏米的事也是存在的,失利也是真的。馬援沒有上報朝廷,劉秀怎麼知道孰是孰非?只有朱勃一人冒死替馬援說話。由於朱勃上書的原文較長,這裡就不貼了。劉秀看了朱勃的上書,而朱勃本人得以善終,並未受到苛責。

馬援事件上,梁松,竇固,馬武,侯昱,耿舒,耿弇等人似乎都在告狀。看起來好像馬援得罪很多人,事實上從史料上來看馬援得罪的也只有梁竇而已,耿舒耿弇兄弟算不得告狀,因為他們只是反映情況。馬武和侯昱兩人像是落井下石,但馬援有沒有得罪他們不得而知。更多可能是因為馬援得寵,劉秀信任他,這些人心裡不舒服。「爭寵」這個事並非只存在後宮。【援時方有寵,故莫以聞】

《後漢書?皇后紀》

【初,援徵五溪蠻,卒於師,虎賁中郎將梁松、黃門侍郎竇固等因譖之,由是家益失勢,又數為權貴所侵侮。後從兄嚴不勝憂憤,白太夫人絕竇氏婚,求進女掖庭。乃上書曰:"臣叔父援孤恩不報,而妻子特獲恩全,戴仰陛下,為天為父。人情既得不死,便欲求福。竊聞太子、諸王妃匹未備,援有三女,大者十五,次者十四,小者十三,儀狀髮膚,上中以上。皆孝順小心,婉靜有禮。願下相工,簡其可否。如有萬一,援不朽於黃泉矣。又援姑姊妹並為成帝婕妤,葬於延陵。臣嚴幸得蒙恩更生,冀因緣先姑,當充後宮。"由是選後入太子宮。時年十三。奉承陰後,傍接同列,禮則修備,上下安之。遂見寵異,常居後堂。】

馬援死了,馬家失勢,幾次被其他權貴侵侮,馬嚴又氣又憤,馬嚴讓馬夫人和竇家解除婚約。(這裡可以看出馬家曾經和竇家結親,所以不存在竇家打壓馬家)馬嚴上書請求讓馬家女兒進宮再興馬家。劉秀同意了,並且選進太子宮裡,當時只有十三歲,讓她侍奉陰麗華左右。

如果劉秀刻薄馬援,怎麼會同意馬嚴的上書?如果劉秀是因為馬家勢力大,打壓馬援,更不可能同意馬嚴的要求,再興馬家。

劉秀不但同意讓馬援女兒進宮,而且還是進太子宮,並且身份很高。馬援女兒沒有生育能力,劉莊把賈貴人的兒子抱給她養。

劉秀死後劉莊登基,大臣上書請求立長秋宮,劉莊沒有發言。陰麗華說:馬貴人德冠後宮,就立她。雖然此時劉秀已經死了,但是陰麗華的態度就是劉秀的態度。此後馬家迎來了鼎盛時期。

《東觀漢記》

  【援以況出為河南太守,次兩兄為吏京師,見家用不足,乃辭況欲就邊郡畜牧。】

《後漢書?馬援傳》

【援以三輔地曠土沃,而所將賓客猥多,乃上書求屯田上林苑中,帝許之。】

說馬援勢力大劉秀打壓他的,就憑他幾百個賓客就能讓獨攬大權的帝王忌憚?開國際玩笑呢。而且馬援當初去邊郡畜牧是因為家用不足,他家顯赫在哪裡?他祖父和父親已經兩代沒有政治地位。而他三位兄長之所以當官是因為有才能而已。

值得劉秀又打又拉的,整個建武時期也只有梁竇而已,尤其是竇融,但是竇融一直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

說馬援向東漢輸入官員,簡直是無稽之談。如果馬援有這本事,自己遭難時,除了朱勃一個人有誰站出來替他說話?這時候馬援的勢力都去哪了,集體啞巴了?

以上綜述,劉秀如此這般還叫刻薄馬援,心胸狹隘,那麼怎樣才叫不刻薄他?馬援事件,除了奪爵,他的妻兒等人哪個遭難了?無非是失勢了,可後面劉秀又給馬家再興的機會。整個馬援傳裏都是劉秀如何看重馬援,【每有所謀,未嘗不用】這樣還叫對不起馬援,估計只有把皇位讓給馬援才叫對的起他了,只有保證馬援長命百歲才叫對得起他!只怕在黑子的眼中,劉秀做什麼都是刻薄寡恩,心胸狹隘。

劉秀對馬援九分好,只要有一分沒有做到,就是劉秀刻薄他,只能說做仁君,真難,還是做暴君容易。


眉清目秀一文士,丈夫馬革裹屍還


一、

《馬援傳》是《後漢書》文采最好的篇章之一。

中國人少有不喜歡馬援的。論戰功馬援主要和西羌、南蠻作戰,遠不如北伐匈奴的衛青、霍去病,同時代開國將領,除去光武帝劉秀不論,還有吳漢,而知道馬援的人肯定遠多於吳漢。然而只要我們讀一讀《馬援傳》,就會不由自主被吸引,覺得這是一個大丈夫、真英雄,在他身上,有股永遠向上的精神。當這股精神遭受摧折,最終消逝之際,就顯得尤其悲壯。

二、

公元前14年,馬援出生在一個官宦世家,他的先祖是趙國名將趙奢,趙奢號為「馬服君」,子孫後代便以馬為姓,世居邯鄲。到漢武帝,為加強中央集權,將許多地方大族遷徙到長安附近,馬家也在其中。

西漢中後期,士大夫家庭入仕主要有兩條路:一是任子,即憑藉祖、父(有時兄長也可以)勢位成為郎官、內侍等預備官員。由於漢武帝晚年,馬援曾祖重合侯馬通受江充與戾太子案波及,連坐被誅,馬援祖父、父親官位都不高,馬援兄弟想建功立業,只能走第二條察舉之路。察舉要求熟讀經書,嚴格遵循儒家言行規範,從而得到地方或中央大員認可,被推薦任職。

馬援同年好友朱勃,十二歲就能誦讀《詩經》、《尚書》,日常穿方領儒裝,走路規矩端方,談吐優雅,不到二十歲就被推薦成為渭城宰。相比之下,「少有大志」的馬援學了幾年詩經,覺得尋章摘句沒什麼意思,成年後想去邊野田牧賺錢。

對當時的士大夫家庭,這是個不同尋常的選擇。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讀經入仕一直是士大夫子弟的首要選擇,田牧賺錢乃是小道。已是河南刺史的長兄馬況一直看好這個弟弟,覺得馬援必能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路,同意了他的請求:「汝大才,當晚成。良工不示人以樸,且從所好。」

不料還沒出發,馬況就去世了。馬援「行服期年,不離墓所;敬事寡嫂,不冠不入廬」,這在以孝治國的西漢正是察舉重要標準,加以他「有大略」的名聲已經傳播開去,被推薦為郡督郵。

督郵秩600石,有監察權,全郡影響力僅次於太守,據《漢官儀》:「督郵、功曹,郡之極位」,絕不是輕易得到的職位。放在現在,大概相當於全國前百城市的副長官——西漢元始元年(公元2年)有郡國103個。而在馬援眼中,顯然有比高官厚祿更重要的事,一次送囚路上,他聽到重囚的悲慘境遇,大為感動,將其放走,自己棄官跑去北地。這時馬援大概二十來歲。

北地郡屬朔方刺史部,是匈奴、烏桓南下屏障,有成片天然牧場。那段時間王莽為顯示仁政,不時頒發恩赦令,馬援脫罪後,順理成章留在北地牧畜。

牧畜需要大量人手。馬家既是大族,故人賓客也多,馬況去世後,馬援還有兩位兄長,後來也都做到二千石的高官,賓客們卻更樂於依附這個沒有任何官職,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跟隨他的人有數百家之多。

開始並不順利,因此馬援才常對賓客說:「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直到馬援離開北地,來到隴蜀,他的田牧事業終於有了起色,有「牛馬羊數千頭,谷數萬斛」。

這裡《後漢書》的寫法讓人想起《聖經》:「亞伯拉罕清早起來,備上驢,帶著兩個僕人和他兒子以撒,也劈好了燔祭的柴,就起身往神所指示他的地方去了。到了第三日,亞伯拉罕舉目遠遠地看見那地方。」時間悄無聲息地在字裡行間移動,從上一句到下一句,從馬援勉勵賓客到一時豪富,已經過去十來年。

對馬援,這十幾年當然是漫長的,他要帶領賓客四處遷徙,要熟悉馬、牛、羊的習性,要與大大小小的牧場主、官員打交道,還要處理各種各樣的瑣事,這些統統沒有交代。《後漢書》所以記錄他的財產,是為了讓他將其散盡。

(馬援)既而嘆曰:「凡殖貨財產,貴其能施賑也,否則守錢虜耳。」乃盡散以班昆弟故舊,身衣羊裘皮絝。

這時馬援大概三十七八歲,還和那位遙遠的親戚趙括一樣,只有「紙上談兵」的經驗,他的「大略」、「兵策」迄今沒有任何施展機會。

三、

王莽末年,朝野動蕩,四方兵起。為穩定社會秩序,王莽從弟衛將軍王廣四處尋找能夠凝聚人心的地方豪傑,馬援應徵成為新成大尹(即漢中太守)。這裡需要注意三件事:第一,馬援兄長有個女婿是王莽從兄平阿侯王仁的兒子,因此馬援算是王莽八竿子能打著的親戚;第二,與馬援一起被徵召的原涉是很出名的一位遊俠——生平見於《漢書·遊俠列傳》,被任命為鎮戎大尹(天水太守),而馬援行事也有著濃厚的遊俠氣息,之前提及的在位放走重囚,聚合賓客田牧,仗義疏財都是很典型的表現;第三,漢中在秦漢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控制隴蜀的必爭之地,足以表明馬援這十來年絕不僅僅只是田牧,還和當地大族有著或深或淺的交情。

之後沒過多久,王莽兵敗身死,新朝滅亡。這時開始,馬援遨遊羣雄之間,他先回到熟悉的涼州,與盤踞隴上的隗囂為友,長期充當顧問角色,「隗囂甚敬重之,以援為綏德將軍,與決籌策。」

建武元年,馬援入蜀探望自小一起長大剛剛稱帝的公孫述,「以為既至當握手歡如平生」,不料公孫述大擺排場,又是陳陛衛,又是制新衣,又是會百官,折騰完後想封馬援為侯,做大將軍,賓客都樂意留下,唯獨馬援不肯,

「天下雄雌未定,公孫不吐哺走迎國士,與圖成敗,反修飾邊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辭歸,謂(隗)囂曰:「子陽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專意東方。」

建武四年,馬援入洛,第一次見到光武帝劉秀,說:「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也,臣亦擇君矣。」

說明馬援一直在觀望,尋找羣雄逐鹿的最後贏家,最後在建武五年才投向基本統一東方的光武帝劉秀。

劉秀年輕馬援九歲,此時已是一個將略出眾、權術老辣的君主,即使對於追隨多年的將領,也時罷時用,防止擁兵自重,同時採取監軍、人質、遙控指揮等馭下策略。寇珣守河內,劉秀數次策書問勞,就因寇珣宗族昆弟都在軍中,寇珣「遂稱疾不視事」,立即派遣兄子寇張、姊子谷崇從光武征伐。即使跟隨劉秀最早,深得信任的馮異,在關中連戰連捷,也以「久在外,不自安」,不斷上書請求回洛,正因深知劉秀多疑,凡事必欲親自掌握的性格。

那麼對於才智堪與相匹,觀望多年才來投靠的馬援,劉秀怎麼可能沒有猜忌?

從建武五年到建武十一年,是劉秀統一戰爭的關鍵時期,雲臺二十八將大都健在,帶藝投身的馬援始終沒有得到重用,一度屯田長安上林苑中。即使建武六年後,劉秀西征隴蜀,知根知底的馬援開始在軍中擔當參謀角色,主要利用他的影響力誘降隗囂部下,平時幾乎不參與作戰討論,只有當諸將有疑議時,劉秀才請馬援來,傾聽他的意見。

建武八年,劉秀與將領就是否率軍深入產生分歧,夜召馬援,「具以羣議質之。援因說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眾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曲折,昭然可曉」,「明旦,遂進軍至第一,囂眾大潰。」

建武九年,隗囂戰敗身死,劉秀拜馬援為太中大夫,乃是文職,主要做為來歙副手,監視諸將掃蕩涼州隗囂餘部,並收降早已入居塞內,佔據隴西不少城池的羌民。來歙曾極力推薦馬援,說「隴西侵殘,非馬援莫能定」。又過去兩年,建武十一年,全國即將統一,馬援終於被拜為隴西太守,有了率軍徵戰的權力,這時他已經五十歲了。

四、

建武十二年劉秀打敗公孫述,全國基本統一,軍事上主要處理與匈奴、羌、南蠻等異族的關係,乃「退功臣而進文吏」,要求手下將領交出兵權。此時雲臺二十八將只剩下十七人——耿純次年也死在東郡太守任上,大都悠遊自在、主動退避,能力最強的鄧禹、賈復留在朝中以為顧問,其餘大多不再領兵,少數起用的往往間隔數年,或乾脆固守邊塞。

也只有到這個時候,在朝野沒有多少政治勢力,此前沒有多少軍功,又將略出眾的馬援頻頻得到率軍征伐的權力,雲臺二十八將中的劉隆、馬武也只能作為副手。

馬援不會不理解這點,但到五十歲終於有了揮灑才智的機會,「無論如何不能錯過,只要我盡忠履職,不結黨,多做貢獻就可以了。」他大概就是這樣設想的吧?

因此我們看到馬援幾乎不參與朝堂政治,有記錄的兩件事:一是上書如舊用五銖錢;二是獻銅馬,作《銅馬相法》。在洛陽任虎賁中郎將,也多和劉秀紙上談兵,偶爾說說前世行事,「每言及三輔長者,下至閭裏少年,皆可觀聽」,並極力告誡子侄朋友不要通輕俠客,不要交結權貴,以免惹來禍事,這與他前半生的任俠行為形成多麼鮮明的對比。

另一方面,馬援不斷前往邊野徵戰,「常恐不能死國事」。

建武二十年,近六十歲的馬援剛剛完成一場歷時四年艱苦卓絕的南征戰役,尚未踏入家門一步,就在城外的迎勞酒席上對友人孟冀說道:「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牀上在兒女子手中邪!」

「諒為烈士,當如此矣。」孟冀回答。

一個月後,馬援率軍出屯邊塞,次年率三千騎兵出高柳,經雁門、代郡、上谷,馳騁數千里,驅散烏桓。

然而馬援沒有想到,或者說他不願意去想的是,他不羣不黨、慷慨從容的精神在一些人看來有多麼刺眼。

當朝顯貴梁松曾來問疾,獨拜牀下,馬援不答,他覺得梁松是朋友梁統的兒子,侄子問叔叔好是天經地義的事,絲毫不覺得梁松作為光武帝女婿應當高看一眼,後又以長輩身份坦然告誡梁松以及另外一個帝婿竇固說,「凡人為貴,當使可賤,如卿等欲不可復賤,居高堅自持,勉思鄙言。」

建武二十四年,南方五溪蠻殺漢將軍,馬援再度請戰,劉秀不允,馬援再請,據馬鞍,顧盼自若,遂率四萬餘人出征。

出發前馬援與友人辭別,說道:「這次死在軍中也沒什麼,就怕權貴子弟或在君主左右,或與我共事,遲早產生衝突,實在讓人討厭。」

在君主左右者,梁松、竇固。與從事者,副手雲臺二十八將之一的馬武,以及比馬武戰功更加顯赫,深受劉秀信任的耿弇弟弟耿舒。

當馬援行軍到長沙下雋(今湖南懷化),有兩條路可選:一條路近卻險;一條路坦而遠。耿舒想走平路,馬援覺得不如走險路,速戰速決,報告到了洛陽——這是劉秀遙控指揮的又一個例子,「帝從援策」。

結果險路被敵軍扼住關隘,馬援遲遲無法突破,又逢暑熱,軍中多發疫病,馬援自己也臥倒在牀,每逢敵軍鼓譟,馬援拖著老病之軀,一瘸一拐出來看,「左右哀其意,莫不為之流涕」。這時耿舒寫了封信給耿弇,抱怨說當初就怕發生這種事,才建議走遠路,伏波將軍非要走險路,走了又慢慢吞吞,「類西域賈胡,到一處輒止」。

耿弇把信交給劉秀,劉秀立即派遣梁松南下監軍問責。梁松到軍中,馬援已經病死,便拉上當初一起挨訓的竇固一起「因事陷之。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綬」。之後朝中權貴見馬援失勢,紛紛上書告狀,領頭的就有馬武與司徒侯霸之子侯昱,劉秀越發生氣,以至馬革裹屍的馬援無法還葬家族墓地,只能草草在洛陽城西掩埋,故人賓客沒有一人敢上門弔喪。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馬家屢遭權貴侵侮。

五、

劉秀為什麼生這麼大氣,當初不正是他同意馬援策略嗎?

關鍵就在於馬援經由多年徵戰,在軍中聲望地位愈來愈高,特別南征交阯,封爵新息侯,「吏士皆伏稱萬歲」,到兩漢,萬歲已是君主才能享有的特權,這在向來警惕帶兵將領的劉秀心中已然埋下一根利刺。

恰好那幾年天災頻發,建武二十二年五月「日有蝕之」,同年九月又發生劉秀即位後最大一次地震,這在迷信讖緯之說的光武帝劉秀心中不能不激起軒然大波,那麼朝廷重臣中最容易被猜忌的,不就是不結黨、不逢迎,又甚得軍心的馬援麼?

偏偏馬援對此沒有一點自覺,不僅不效仿統一全國後立即交出兵權的雲臺功臣、後來入洛始終謹慎小心的竇融,反而不斷要求率軍出征。建武二十四年馬援已經六十二歲,還要自請出戰,劉秀第一次不答應,說年紀太大,馬援非要堅持上馬,顯示身體強健足以帶兵。

等到出征後,馬援說走險路快,劉秀表示同意,多少希望他儘快抄近路結束戰鬥,耿舒信中卻說馬援走走停停,似乎有意拖長戰爭時間。這些猜忌聯合起來,終於使得劉秀震怒,懷疑馬援有不臣之心,梁松、竇固、馬武不過火上加油,否則馬援什麼樣大罪過,要落得「名滅爵絕,國土不傳」,「家屬杜門,葬不歸墓,怨隙並興,宗親怖慄」的下場?

就此王夫之評論說:「光武之於功臣,恩至渥也,位以崇,身以安,名以不損,而獨於馬援寡恩焉。」

馬援同年好友朱勃,不到二十歲擔任渭城宰,一生最高也只做到雲陽縣令,此時為馬援鳴冤,稱「海內不知其過,眾庶未聞其毀」,並將馬援比作西漢初年因「謀反」被誅的彭越,多少猜到馬援之死的真相。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馬援死後,劉秀既去掉了心頭刺,之後發現馬援的確遭人構陷,也就允許馬援下葬,不再追究馬家。馬援小女進入太子宮,「遂見寵異,常居後堂」,如果沒有光武帝默許是不可能的,馬援小女後來成為明帝皇后,又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皇太后,馬家由此復興。《後漢書》以《東觀漢記》為藍本編寫而成,而《東觀漢記·馬援傳》大概就在馬後在位時編撰完成,《馬援傳》寫得如此之好,呈現出來的馬援幾乎沒有缺點,不是沒有理由的。


首先還是謝謝崔大仙的邀請哈。

看了下幾個回答。

您自己提問自己回答也是很辛苦了~看您每次和楓無諺幾個ID好眼熟,什麼問題都內涵光武或者貶低東漢的政治架構一把也是很無聊了,用知乎你也是很久了,難道不知道圍觀你自導自演和表演精分的除了寧們就是我們嗎?沒什麼路人下場啊

馬援問題你正經提問也就罷了,自己回答起來截斷史料混在一起,斷章取義也是牛批~但我不想反駁你哈,我回答自己的


正經回答:

馬援(前14—49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他是具有雄才大略的著名軍事家~和東漢開國功臣之一。

馬援名垂青史,不僅在於其卓越的功勛和馬革裹屍的忠誠情懷,更在於其廣泛流傳於世的洞悉世情人心的睿智以及令人扼腕嘆息的死後待遇。故關於他的一生結局有下面幾個特質可以總結下。

一、通達時變,良禽擇木

據載,馬援的先祖是戰國時趙國名將趙奢,爵號馬 服君,子孫因以為氏,。其曾祖父馬通,以功封重合侯,後 因兄長的謀反罪受牽連被誅,子孫輩未再任顯官。但這 樣的家世,也使馬援有條件受到良好的教育和政治氛圍 的薰陶。馬援的三位兄長馬況、馬餘、馬員,都很有才 能,王莽時都曾任二千石的高官。

馬援十二歲時喪父,但少有大志,幾個哥哥都為之 稱奇。他曾經被教以《齊詩》,但心中不滿足於尋章摘 句,要辭別長兄馬況到邊郡田牧。馬況曰:「你是大才, 應當晩成。良匠不輕易把珍貴的璞玉示人,就暫且從你 所好吧.「不巧,馬況亡故,馬援服喪期年,不離墓所;敬 事寡嫂,不整冠不進屋。後被舉任郡督郵,奉命押送重 罪囚犯,但馬援非常同情哀憐他,就把他放走了,自己也 亡命北地,後來遇到大赦,就留在當地牧畜,很多人都願意歸附他。

王莽末年,四方兵起,割據西涼的隗囂非常敬重他, 與他共同謀劃決策。當時,公孫述稱帝於蜀,隗囂派馬 援前往窺察情勢。馬援與公孫述本為同鄉舊交,原以為 一見面就會情不自禁地雙手緊握、歡如平生,不料公孫述盛陳陛衛,鋪張禮儀,並要對馬援封侯授官。

馬援的 隨從都想留下來,馬援開導他們說:「天下雄雌未定,公 孫述不以吐哺握髮之心招賢納士,同謀大計,反而修飾 邊幅,形同玩偶。這種人哪裡值得天下賢智之士追隨 呢!"於是辭歸,回來對隗囂說:"公孫述不辻是井底之 蛙,妄自尊大,我們不如專意歸附東方的劉秀」。

建武四年冬,隗囂派遣馬援奉書洛陽,示好劉秀。 馬援一到,劉秀立即召見他笑著對馬援說:"卿遨遊二帝間,今見卿,使人大慚.其意暗諷隗囂和馬援心存猶疑、舉棋不定。

馬援頓首辭謝,說:「當今之世,非獨君擇 臣,臣亦擇君。臣與公孫述同縣,年少時就交好。臣前 時至蜀地,公孫述嚴密地佈置警衛後才召見我。臣今遠來,陛下何以知道我不是刺客奸人,而這麼疏於防備?」 劉秀笑著說:「卿不是刺客,不辻是說客罷了馬援說: 「天下反覆,盜用帝號者不可勝數。今見陛下,恢廓大 度,氣象如同高祖,才知道帝王自有真容,不是虛飾」

光武帝劉秀非常感佩馬援的見識和氣宇,後派太中大夫來歙持節送馬援西歸隴右。

隗囂與馬援共臥長談,詢問漢光武劉秀的情況。馬 援對隗囂說:「前到朝廷,劉秀召見十數次,每次交談,徹夜不倦,才明勇略無與倫比。而且開心見誠,無所隱伏, 闊達多大節,與漢高祖很相似。經學博覽,政事文辯,前世無比".

隗囂信任馬援的見識和人品,所以派遣長子隗恂入朝為質,馬援也隨之將家屬遷往洛陽後來,隗囂用王元計,對歸漢一事狐疑不決,馬援數次寫信責備隗 囂失信失時,隗囂怨怒馬援背叛自己,其後發兵抗拒漢朝。

於是馬援上疏說:"我與隗囂本是實心相交的朋友, 起初隗囂拜託我出使聖朝,對我說如果我認為漢朝可以 歸附,就專心奉事。我返回後,報以赤心,實心想導之於善,並非以詭謫非義之術來欺騙他。可是隗囂自挾奸心,盜憎主人,怨毒之情歸於我。我若不明言,則主上不 知實情。我願當面向主上盡陳滅隗囂愚見,退就隴畝, 死無所恨。

光武帝於是召見馬援計事,馬援詳盡建言謀 劃。

二、曉暢軍政,功勛卓著

馬援不僅對時勢有高明遠見,而且具有卓越的軍事 才能和辻人的膽略。建武八年,光武帝親自西征隗囂, 進軍到漆地時,很多人認為王師之重,不宜遠入險阻,光武帝猶豫不決。正好馬援受召來見,夜分時到。

光武帝大喜,立即引入,以眾人的議論諮詢他馬援解析說,隗 囂有土崩之勢,此時進兵有必勝的把握。又在光武帝前 聚米為由谷,講明形勢,指出進軍往來路徑,分析曲折, 昭然可曉。光武帝說:「虜在吾目中矣.」。第二天天明進軍,隗囂士眾果然一觸即潰。

此後,西羌寇邊,光武名臣來歙建言說,非馬援莫能平定。建武九年,光武帝拜馬援為太中大夫;十一年夏, 璽書拜馬援為隴西太守。馬援不僅平定了隴西,而且務 開恩信,寬以待下,任吏以職,總攬大局,收攬人心,賓客 故人日滿其門。任職六年,徵入為虎賁中郎將。

起初, 馬援在隴西上書,建議應該參照舊例鑄五銖錢,便於流 通。事下三府,三府上奏認為不可行,此事就擱置了。 等到馬援還朝,從公府找出此前的奏書,每條解釋,向光 武帝上表說明光武帝深為信服,採納了他的建議,天 下都為此受益。

馬援器宇軒昂,鬚髮明而,眉目如畫,善 於進言應答,尤其善於陳說前代政事,講的話上自京都 長者、下至閭裏少年都樂於傾聽,自皇太子至諸王,凡聽 辻他談話的,莫不傾聽忘倦。他又善於籌劃兵策,光武帝常言「伏波論兵,與我意合」,每有所謀,未嘗不用。

再後,交趾女子徵側及女弟徵貳反,攻佔其郡,九 真、日南、合浦蠻夷蜂起響應,寇略嶺南六十餘城,徵側 自立為王。

光武帝於是璽書拜馬援為伏波將軍,以扶樂 侯劉隆為副,督樓船將軍段志等南擊交趾。漢軍至合浦 時段志病卒,光武帝下詔馬援統領其兵。隨後緣海而 進,隨山開道千餘裏,最終平定肅清了交趾的叛亂。

而且馬援還奏請對平定的遠境地區設縣而治,對軍隊經過 的郡縣修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同時,綜合越地 和漢朝的法律,互作損益,提出十餘條法度,經上奏朝 廷,作為對當地政事和生活的約吏,自後長期被遵循。 光武帝封馬援為新息侯,食邑三千戶,馬援於是擊牛醯酒,勞饗軍士。

他不乏自得而又充滿感慨地對官屬說: 「我的堂弟少遊常常憐惜我慷慨多大志,說讀書人一生, 只要能夠衣食豐足,有車坐、有馬騎,做一個郡守的文祕 隨員,守祖上墳墓,鄉裏稱善,就足夠了。此外還致求功 名富貴,不辻是自討苦喫罷了。想當時在交趾徵戰的時 候,下潦上霧,毒氣重蒸,眼看著飛鴦因瘴氣中毒墮入水 中,生命真是朝不慮夕,睡臥時常想,即使想達到少遊對 我說的那種苟安的生活狀態,也是求之不得呀!所幸今 天仰賴士大夫之力,承蒙皇上大恩,先於諸君纖佩金紫, 又高興又僥倖、慚愧。」

建武二十年秋,馬援振旅還京師,儘管凱歌高奏,但 軍吏經歷苦戰、瘴疫,死者近半。

三、世事洞明,立言不朽

馬援令人景仰之處在於,他不僅功高當時、澤被後世,而且是立言不朽的典範。

他洞明世故,練達人情,對 為人處世的原則表達精闢、千古流傳、影響深遠。

比如, 他的《誡兄子嚴敦書》不僅被錄入《後漢書?馬援傳》,後 來還被收入《古文觀止-九》。馬援還在徵交趾的時候,其兄長的兒子馬嚴、馬敦都喜好議論人之長短,崇尚俠士之風,輕於結交賓客。

馬援寫信告誡他們說:「吾欲汝曹聞 人辻火,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也。好論 議人長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惡也,寧死不願聞子孫 有此行也。……龍伯高敦厚周慎,口無擇言,謙約節儉, 廉公有威,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俠好義, 憂人之憂,樂人之樂,清濁無所火,父喪致客,數郡畢至, 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猶為謹敕之 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鷲者也。效季良不得,陷為天下 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迄今季良尚未可 知,郡將下車輒切齒,州郡以為言,吾常為寒心,是以不願子孫效也。」

馬援對功臣世家子弟的輕浮行為深惡痛 絕,知道任其發展必將敗壞風俗、違反法度,造成家門不 幸,所以對子侄嚴加誡斥。他的這些思想和中肯的話語 也得到了千古以來的認同,成為家訓的重要內容。

另外,馬援兄長的女婿王磐,是王莽堂兄平阿侯王 仁之子。王莽敗亡後,王磐擁富資居故國,為人尚氣節 而愛士好施,名揚江淮,後交遊京師,與衛尉陰興、大司 空朱浮、齊王劉章共相友善。馬援對侄女的孩子們訓導 說:「王氏是廢姓,王磐如果明智的話理當屏居自守,避 免嘩眾取寵,惹火燒身,如今反而交遊京師長者,用氣自行,顯耀於人,其勢必敗.」

過了年餘,王磐果然受廷尉蘇鄴、丁鴻的株連,死於洛陽獄中。而王磐的兒子王肅不以為戒,仍然出入北宮及王侯邸第馬援對司馬呂種說:「光武改元,天下安定,現在唯一令皇上憂心的是, 諸位皇子並壯,而防範爭奪儲位的法度尚未建立,如果 皇子交通賓客,各立門戶,相互傾軋,勢必引發政局混 亂,那麼就會逼使皇上興起大獄以穩定朝局。各位一定 要戒慎之,不要跟著去蹬渾水、撈好處! 」

等到郭皇后薨, 有人上書,認為王肅等受誅之家,交通王侯,招納賓客, 因事生亂,有可能造成皇子賓客為讓皇子即位而謀害皇 上的變亂。光武帝大怒,下令郡縣收捕諸王賓客,由於 相互牽連指認,死者數以千計。司馬呂種也遭遇其禍, 臨刑時感嘆說:「馬將軍誠神人也!」

四、驕忠遭棄,矜德取禍(馬援結局分析)

讀《後漢書?馬援傳》,首先是景仰,最終是深遠的憾 惜。景仰源自他的忠勇、豪邁、通達和睿智,觀其一生, 可以說是立德、立功、立言交相輝映,令人油然而生高山 仰止之感;憾惜源自他的下場。

馬援英雄一世,功勛卓著,望重朝野,名垂青史,但他六十二歲慨然披掛請戰, 實現了馬革裹屍、為國盡忠的夙願時,得到的竟是損兵 折將、同僚反目、小人報怨、主上猜疑、乃至不得下葬的悽涼結局,杜甫吊諸葛亮詩「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 雄淚滿襟」,用之於馬援,同樣令人痛徹肺腑、唏噓不已。

這位保衛和開拓南疆的漢代大將 軍,在戎馬生涯的大部分時間裡,稱得上是一位「達而不執」的明智者,這是很不容易的。雖然在他生命最後的日 子,「執而近拗」,遭致軍事失利,犯了小人,死後被奪官削爵。

為什麼光武一朝諸多開國功臣,唯獨馬援易遭受構陷而死後結局悽涼呢?重新審視這位將領的戎馬生涯,確有很多值得吸取的教訓。

馬援生前名與身後事如此別若霄壤,有人認為其根由在於,馬援不是光武帝的原有班底,而是光武帝曾經的敵手隗囂的部屬。

他儘管衷心歸附,但光武帝對他是 用而不重、敬而不信,用其力、展其能、借其智,但從未去其疑、原其情,一旦讒言一興,自然寡情以待。此論也確屬言之在理,符合常情。

但是,個人認為,馬援下場悽涼, 自身也有緣由,那就是功高盛名之下的驕矜之心。不過,他驕的是忠,致使在平亂中犯了輕敵冒進的兵家大 忌;矜的是德,因賢智而流於迂闊,為小人乘隙所陷。

對於月滿則虧的道理,馬援是有充分的認識的。他徵交趾凱旋時,故人多來迎勞。當時平陵人 孟冀,以富有韜略著稱,也來稱賀。馬援說:「我期待您 有勸誡我的良言,怎麼和眾人一樣來順風說吉利話呢! 辻去伏波軍路博德開置七郡,才被封數百戶;如今我因 微勞而受封大縣,功薄賞厚,何以能長久呢?望先生賜 一言相教! 」

孟冀說:「不才沒有這樣的見識。」

馬援說: 「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我想請命擊之。男兒應當死 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怎麼能臥牀上死在兒女手中 呢! 」

孟冀說:「忠臣烈士,理當如此.「還京月餘,適逢匈 奴、烏桓寇犯扶風,馬援請兵抵禦,光武帝準允,並下詔 百官送行。馬援以長者的身份對光武帝寵信的黃門郎 梁松、竇固說:「但凡一個人能夠得到高位而顯貴,同樣 也會因為失去高位而被輕賤,像各位貴幸尊寵如此,要 想不變為貧賤,居高位時應當有所堅守自持,請思量一 下我的愚見,藉以自勉」。

梁松、竇固並未聽進馬援的話,結果梁松後來果然因為富貴盈滿驕縱而致災,竇固也幾乎不免於罪致死。第二年秋,馬援率三千騎出高柳,巡 防雁門、代郡、上谷要塞。烏桓偵探看到漢軍到了,就退 兵而去,馬援無所得而還。

建武二十四年,武威將軍劉尚進擊武陵五溪蠻夷, 孤軍深入,結果全軍覆沒,馬援再次請兵徵討當時他 已經年屆六十二歲,連光武帝都憐惜、擔心他年老,沒有應允。馬援自告奮勇地說:「臣尚能披甲上馬。」

光武帝令他馳馬試試,馬援據鞍顧盼自雄,以示可用。光武帝笑著說:「這個老頭兒還真是精神矍錄啊! 」於是派遣馬 援率中郎將馬武、耿舒、劉匡、孫永等,統領十二郡招募 的兵士和赦罪的刑徒四萬餘人征伐五溪。

馬援晩上與 送行的人訣別,對友人杜惜說:「我受厚恩,時光不饒人, 年迫日索,常恐不能死於國事。現今得獲所願,甘心瞑 目,擔心的是部將都是高官顯貴子弟,或在左右,或參與 軍機,殊難調度」。

馬援的這 些話顯示出,他對光武帝給他搭配的領導班子很不稱心。這一方面意味著光武帝對馬援不夠信任和放手,另 一方面也說明馬援缺少容眾的胸懷,其中隱藏著此次征伐失敗和隨行將領告他御狀的因子。

馬援一心想以死報國,忠心可嘉,他既想以此報答光武帝的知遇之恩,也想以死盡忠來避禍。但是,這種心理過於強烈,就容易偏激,把死當作目的,想以死成就忠誠的功名,無形中忽略了成功這個根本,在進軍時容易菜取孤注一擲的冒險決策,加之對南方複雜的地形缺少充分的估計,並且不容易聽取部將的意見,結果進兵受阻,並且正趕上酷暑,士卒大量死於疫病,馬援也身染重病。

部將耿舒向哥哥建威大將軍、好畤侯耿弁寫信, 指責馬援指揮火當。耿奔接到信後,向光武帝上奏。光武帝就派虎賁中郎將梁松乘驛責問馬援,並讓他藉此取代馬援監軍。趕上馬援病死,梁松因為馬援曾經責備和慢待過他,一直心懷不平,就借這件事陷害他。

梁松是何人?

這個梁松,身為駙馬,其父又為朝 中主政者,所以,洛陽城裡,誰見了他 都恨不能巴結上去的風流公子,是朝上朝下人人羨慕的炙手可熱的高幹子弟。但老將軍馬援,卻不怎麼高看這位新貴,認為他不過是老同事梁統的 兒子,一個晚輩而已。

問題就出在倚老賣老上,老意味著閱歷,意味著成熟,所以,老同志是社會、國家的財富。但,老不是資本,不是索價的條件,馬援謹慎了一輩子, 但在他最得意,最出風頭的時候,卻失去了最起碼的謹慎。

《後漢書》載:「會匈奴、烏桓寇扶風,援以三輔侵擾,園 陵危逼,因請行,許之。自九月至京 師,十二月復岀屯襄國,詔百官祖 道。」

這當然是漢光武帝對這位宿將的莫大賞譽了,等於讓全體官員到場, 給他餞行。那場面一定非常壯觀,旗 幟飄揚,軍容嚴整,檢閱以後,你老人家騎上馬,揮手告別也就是了。突然,他走到來送他的梁松、竇固面前,停住馬,對這兩位年輕公子教訓起來。有功和年老,不等於他就擁有教師爺的天生權利。雖然,他也許岀於好心,作為長輩,希望年青人學好。但 是,看來他是老了,缺乏達的風範,失 去最起碼的感覺。即使有無限的愛心 和善意,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中,對這兩位年輕人說教。

「凡人為貴,當使可賤,如卿等不可復賤,居高堅自持,勉思鄙言」。這話顯然是在出這兩人的醜了。話說得當然不錯,第一,看對什麼人講;第二看在什麼場合講;第三,究竟想起到什麼作用?

但在此刻,他要教誨和訓斥的,不是一般人物,偏偏是對著這兩位有強大後臺的幹部子 弟。而那個勢傾朝廷的新貴梁松,是當今皇上的女婿,還是一個絕對意義的小人,你開罪了他,他要不想法報復你老人家,那纔是怪事呢!

一生謹慎,自我檢束的將軍,怎麼能毫無顧忌地,在眾目睽睽的場合,放 肆地攻訐起權貴來呢?不是小人之不可得罪,而是像他這樣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司令員,該懂得不能無端地發起攻擊,對小人打無把握獲勝的仗,打蛇不死,必遭蛇咬,怎能如此大意呢?看來,一個太過得意的人,太處順境中的人,往往不顧忌小節,常常忽略一些屬 於常識範圍的周到,以致遭遇不必要的反彈。

然後隨後不久,馬將軍又在不在乎中,把這位駙馬爺再一次得罪了。「援嘗有疾,梁松來候之,獨拜牀下,援不答。 松去後,諸子問曰:梁伯孫帝婿,貴重 朝廷,公卿已下,莫不憚之。大人奈何 獨不為禮?援曰我乃松父友也,雖貴,何得失其序乎?松由是恨之。」這種行為,不僅是不達,而是可怕的迂執了。

這段翻譯就是:馬援曾經有一次患病,梁 松來探視他,獨拜牀下,馬援沒有按常規答禮。梁松去後,馬援的諸子都感到疑惑,問他說:「梁松是帝婿,貴重 朝廷,公卿以下沒有不忌憚他的,您為何單獨對他不以 禮相待?"馬援說:「我和梁松的父親是朋友。他的地位 再尊貴,也不能失了長幼之序。

話雖這樣說,實質上是馬援看不起梁松的輕薄品性,有意挫辱他,梁松由是一直銜恨。

就這件事說,儘管梁松是史書有公論的小人, 但馬援有失常理,矜於君子之德,卻缺少君子的涵容之 量,不僅禮節上欠周全,而且很不明智,顯出他的迂闊之處。君子固然不能與小人同流合污,但也不必在禮節上與小人爭短長,以致自取其禍。

積毀銷骨,光武帝聽信了耿舒、耿奔、梁松這些人詆毀馬援的話,加之軍敗,心中怨怒,就收回了馬援的新息侯印綬。

廉頗老矣!這是人們對具有光榮過去的老人家,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 惋惜之語。

看來馬援老了,個人一直想, 他這樣與梁松過不去向他發難,尋釁, 挑戰,找茬,是不是和他年紀越來越老,越來越懵懂糊塗,有些什麼關係? 老而不達,也是許多上了年歲的長者, 被年青人不大尊敬的地方。

馬援驕於忠還表現在,他以為忠誠足以感動光武 帝,所以不重視或不屑於同光武帝溝通,致使別人說自己壞話的時候,光武帝容易輕信。

比如,馬援在徵交趾的時候,常喫惹或米,因其功用能輕身祛煩、抵禦瘴氣 南方惹或果實大,馬援想引種到北方,還軍時載了 一 車當時人以為這是南土珍奇之物,權貴都很艷羨,只是因為馬援當時正受光武帝恩信,沒有人敢上告。

等馬援死後,就有人上書譜毀,說馬援以前載還的一車惹或 仁都是明珠文犀。馬援徵討五溪蠻夷時的副手馬武以 及於陵侯侯昱等都言之鑿鑿地指證馬援南征載回一車珍奇,光武帝更加惱怒。

對於光武帝的態度,馬援妻兒惶懼不安,不敢將馬援歸葬過去選定的墳瑩,只在城西買了幾畝薄地臨時寄放遺骸,賓客故人都不敢來弔唁。

其侄子馬嚴與馬援妻子以草索自縛相連,到宮闕前請問 罪名光武帝於是讓人拿出梁松的上書給他們看,才知道是什麼緣由,於是前後六次上書訴冤,詞甚哀切,然後才得以下葬。

馬援的同鄉、前雲陽令朱勃到宮闕為馬援上書鳴冤:「臣聽說王德聖政,不忘人之功,採其一美,不求備於 眾。……馬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 觸冒瘴氣,僵死軍旅,名滅爵絕,封地不傳。海內不知其 到底因何過錯獲罪,眾人不知道他受到了什麼樣的讒 毀,僅僅因為耿舒、耿弁、馬武三夫之言,橫遭誣陷,家屬 閉門不敢出,身死不能歸葬墓園,各種曾經與他有嫌怨 的人乘機落井下石,宗親驚恐戰慄。死者不能自我申 訴,生者沒有人為他辯冤,我發自內心地為他感到悲哀 痛心。……誠望陛下思量一下豎儒之言,不要讓功臣懷恨黃泉」。

朱勃上書後就辭歸田裡,上書報給光武帝,光武帝沒有回應。

朱勃字叔陽,十二歲就能誦《詩》《書》,年少時曾就 教於馬援的兄長馬況。朱勃穿著方領衣服,步態方正, 辭言嫻雅。馬援當時才剛剛開始讀書,見到朱勃的才學 和風雅自愧弗如,悵然若火。哥哥馬況知道他的感受, 就親自酌酒安慰他說:「朱勃小器速成,才學也就這樣 了,最終他肯定會向你學習,不要怕」。

朱勃不到二十歲 就試任渭城宰,等到馬援統軍、封侯時,朱勃的官位纔不 過縣令。馬援後來雖然位高名重,但感念昔日交情,對朱勃很厚待,不過言行上不免有居高臨下的輕慢之意, 而朱勃對馬援則更加親敬。

等到馬援遭讒言陷害,其舊交和朝臣沒有人出面說一句公道話,只有朱勃能仗義執 言,全始全終地堅守這份情誼司馬遷在《史記?汲鄭列 傳》中說:「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 貴一賤,交情乃見.世態炎涼,千古猶然,今日思之仍禁不住感慨!

《後漢書?馬援傳》評價說:「馬援名重京畿,遨遊二 帝,擇明主而事,展雄才偉略,可以稱之為千載難逢的際 遇。他警誡別人的災禍,無不有先見之明,可以說富有 才智,然而自身卻不能免於讒言、嫌隙的傷害。難道是功名之際,其邏輯就是這樣的嗎?

後世耕堂先生也評價說:「馬援長於口辯,有縱橫家 之才,齊家修身仍秉持的是儒家之道。其好大喜功,又 具有兵家一往無前之勇,才智和為人在光武帝諸將中實 為佼佼者,然而仍不免晩年悲劇,正在於功名之際,如處 江河旋渦之中,即使遠居邊緣,無志競逐者,也難免被波 及,不能自主沉浮,何況處於中心,聲譽日隆,容易招疑 忌呢?即使是智者也不能倖免啊!」

故而馬伏波的悲劇既是封建社會下的赤膽忠心的報國者的悲劇,也是個人性格的悲劇。不得不令人嘆惋。


馬援銅柱

馬援在交趾立銅柱為漢之極南界

其柱銘文曰:銅柱折,交趾滅

越人每過其下,以瓦石擲之,遂成丘


就想知道馬媛是不是用擂鼓甕金錘。。。。


雖然沒有封聖,但也號稱是李元霸雙錘的原主,可見在民間威望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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