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也會好好的。

14年冬月1號,晴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我要去探險。我跟楊帆說了我的這個想法,他嗤之以鼻。似乎從認識開始,我的每一個突發奇想,他都不屑一顧,他總是說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過也不怪他,畢竟他曾經也是肯定過我,並表以真誠支持和鼓勵,可惜我的每一次想法都是三分鐘熱度,不過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我開始收拾我的行李,我跟他說,那你就等著瞧,我會從國外給你寄明信片回來的哦。他低下頭打著遊戲沒理我,我過去看,是一款最近很火的遊戲,叫刺激戰場,俗名叫喫雞,我看著他熟練的躲進草叢,偵查敵人,然後定位爆頭舔包一氣呵成。呵,玩物喪志。聽說中東很亂,不過我,中國人,不怕。

我訂了飛敘利亞的航班,要轉好幾趟航班到大馬士革,有些焦躁。楊帆抬頭,很驚訝,問我你認真的?我說當然。哈哈哈,如果能讓這傢伙對我五體投地刮目相看的話,還是挺高興的一件事兒。

第二天,我出發去機場,在候機室,我居然看見了楊帆這傢伙,他說怕我丟。去你的,我又不是沒有自理能力的弱智兒童,有什麼好怕的,我甩給他一個白眼,內心竊喜,有人惦記自己的感覺還是蠻好的

楊帆和我從小就認識了,這傢伙小的時候超黏我,我去哪他跟到哪,整個一跟屁蟲。我以前很嫌棄他,每次我倆分開的時候他都哭的眼淚鼻涕一起下來,沒出息。嗯~算是青梅竹馬吧。後來長大了腦子發育了,可能也覺得小時候的行為太丟臉,找我越來越少,我倆見面也越來越少,不過每次見他都覺得像換了一個人,男孩子長的真的太快了,從比我矮半頭,到現在比我高一個頭,唉,我看著旁邊睡著的楊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那個冒鼻涕泡的土豆丁就長大了呢

我們到大馬士革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路上的人非常少,這是一個飽受戰亂的國家,戰爭對於我們這種生活在祖國和平年代的人,像是在另一個世界。我對這兒很好奇。我和楊帆去到了預訂的酒店,進了房間,我才發覺,今晚要和楊帆一起過夜,說真的,即使認識那麼多年,內心早已把他當成閨蜜,可是生理上他還是個男人,這突然要和一個男性一起過夜,還真是,想想就激動。

雖然這一夜,什麼也沒有發生。

今天天氣很好,是敘利亞難得的晴朗。我和楊帆準備出去逛一逛,感受一下異地的人文風情。楊帆甩了我一個白眼,譏笑道,來這種地方感受人文風情,你沒搞錯吧你。我看著周圍,經歷過戰爭的洗禮之後,原先的古老文明已經變成殘埂敗垣,彷彿再來一個迫擊炮就能把這裡夷為平地,殘存的建築在空中搖曳,感覺不堪一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可能是因為在和平的地方待久了,就忘記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動蕩的,可能是因為看到一張難民的照片,就產生了共鳴,總之,我來了,就安心在這開始自己的旅程。大馬士革可能是敘利亞最平靜的地方,這裡沒有暴亂,來旅遊的人也通常會選擇來這個地方。這裡看起來和普通的景點沒什麼不一樣,不過我倒是對街上隨處可見的裹著黑布的女人產生了好奇,她們只露出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是中東特有的深邃迷人的大眼睛,不知道面紗下是怎樣一張面龐。不過,倒顯得我們是個異類。還好,這裡的華人還算多。

11月的天氣,在這裡倒彷彿是春天,陽光熱辣辣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甚至產生了以後都要來這裡過冬的想法,就像南飛的大雁一樣,我對楊帆說了我的想法,他笑笑說別開玩笑,你想死在這兒啊,要死你自己死,別拉我。可是我是真的這麼想的。

咦,居然看見一家中餐館,感覺就像在異地見到了親人一樣,我興沖沖的奔了進去,果然店主是一個黑頭髮黃皮膚黑眼睛的人,我過去,嘗試的說了一句中文,你好,她竟然也回了一句你好,果然,確認過眼神,我們是同類。我和她攀談起來,她說她本來是戰地記者,後來在一場戰亂中被炮火碎片擊中了大腿,烙下殘疾,本來領導人想讓她回國休養,可是她選擇留了下來,在這邊開了餐館,希望能親眼看見敘利亞結束動蕩。我和楊帆聽著,都很動容,這麼一個年輕的姑娘,甘願把自己奉獻在這裡,不知道她以前經歷了什麼,她沒說,我也沒問。不過她勸我不要隨意走動,尤其是去到政府與反政府的交界處,那兒真的是戰火連天,民不聊生,去了基本就是送死。

可是,我倒是產生了興趣,楊帆一臉驚恐的看著我,「你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啊,不好好在家待著,大老遠跑來送死啊你」「哎,楊帆同學,你個大男人有點骨氣好不好,我們是來探險的,你不覺得這樣的事情很有意義嗎」「。。。。。。不覺得」「沒志氣」我儘力甩給他一個我能翻到最大弧度的白眼,「你怕死就回去好了,不知道是誰非要跟來的,我又沒逼著你來」,「喂,你有點良心好不好,小爺我不還是怕你一個人出點什麼事,白眼狼「」是是是,那,這位爺,您是要打道回府還是跟我奔赴前線呢?打道回府我可不奉陪,共赴前線咱倆可就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咯「」。。。。。。走吧,收拾行李,不過就看一眼就回,這鬼地方,一天我都不想待「」嘿嘿,就知道你仗義「其實我心裡也知道,楊帆從來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是一個非常非常仗義的好兄弟。

我們回酒店拿了行李,熱情的服務員問我們怎麼要走了,我說我要去科巴尼,那個服務員好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竟然嚇得後退了一步,她問我,你真的要去嗎,還是joke?我重重的點了下頭,當然,我來這兒的目的就是來探險的嘛,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何況我是真的相信敘利亞一定有什麼寶藏的。那個服務員,竟然擁抱了我一下,眼裡盈滿淚水,我看著她的眼睛,莫名升起一股悲壯之心,就像勇士要上戰場前對愛人的訣別,我對她說,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真的回來了,只有我一個人,我又見到了那個服務員,她還記得我,她很激動,抱著我的樣子好像抱著自己的愛人。她問我,那個和你在一起的英俊的中國男人呢?我哭了出來,「我把他弄丟了,他回不來了,再也找不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上帝保佑你」她竟然也哭了。

我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像是一場夢,剛到科巴尼我們就遇上了炮火的洗禮,明明不應該啊,戰爭不是還沒打到這邊來嗎,我明明作過攻略的啊。後來逐漸瞭解了,美國科朗普來了一個突襲,在所有人都對這邊放下戒心的時候更改了作戰方向,進行空襲。我們躲在教堂,炮火暫時還沒蔓延到這邊來,我抱住楊帆,渾身發抖,即使在腦子裡演練過千遍萬遍遇見戰爭時的場景,但是也抵不過親眼所見,這是真正的戰爭,真真正正的正在經歷的戰爭,我後悔了,我抱住楊帆,「楊帆,你說的對,我果然是來送死的」我哽咽道「對不起,我不該這麼任性的,還拉上你」楊帆抱著我,摸摸我的頭,「放心吧,我們會平安回去的,你看,多巧,你不是想經歷一下戰爭嗎,你看,現在咱們兩個也算是經歷過生死了,以後說出去多牛啊,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帶你回去的」

後來,炮火停了,來了大批軍隊和士兵,每個人都扛著槍,帶著頭盔,穿著盔甲,楊帆說,你看,像不像絕地求生的真人版,我也覺得像,甚至,我也想參與在裡面,戴著三級頭,抗戰AK,然後瞄準,一槍爆頭,不知道之前看過的敘利亞高薪招中國人去參軍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話,那豈不都是中國人打中國人了?不過這場面,真像日本鬼子進村掃蕩,受苦的永遠都是我們這些無辜的小老百姓,不過這個教堂面前還很安全,就像課文裏的遊擊隊挖的地道,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安全的。教堂是他們的信仰,不管怎樣,應該都不會把自己的信仰摧毀,這樣想的不只我一個人,於是,這裡面很快就被難民填滿了,數不清的難民,大多都是老婦皆儒,青壯年都去打仗了,留下都是弱的不堪一擊的人。楊帆在裡面,倒是被凸顯出來了。楊帆,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吧。

軍隊一直都在,炮火也斷斷續續,我們不敢出去,躲在教堂,這裡每天都有人離開,不知道病死的還是餓死的,哭聲一直沒停,神父一直在做禱告,我們每個人都披著黑色的衣服,是的,包括我和楊帆,壓抑的氣氛籠罩在我們每一個人的頭上,我只有一個念頭,世界末日真的要來到了。

後來,教堂開始淪陷,每個人都在逃,每個人都在哭喊,每天都有大批的人被AK槍掃射爆頭,我剛開始見到這場面的時候,止不住的吐,楊帆比我好一點,但是他鐵青的臉色,也表達出了他的不適,不過,我們還活著不是嗎,我們一直在聯繫救兵,我相信,國家會來接我們的。我一直都相信。

再後來,不記得第幾天了,我醒來,沒看見楊帆,我身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去找救兵了,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這是楊帆第一次離開我,我相信他,他一定會回來的,他從來不會丟下我。

我等了他幾天,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從三百個人,到200,再到100、50、30、終於,只剩我一個人了。可能是我命大吧,這裡每天都有人染病離開,很奇怪,我一直都沒染上病。我想起小時候打的各種奇奇怪怪的疫苗,也許是它們發生了作用。你看,到最後了,還是祖國在庇佑著我,真想把當初腦子進水的我揍一頓,在中國待得不好嗎,大老遠跑來送死,屍體都沒個安葬的地方。我想,下一個,總要輪到我了吧。

終於,外面的人發現了教堂的異樣,屍體的味道飄出去,飄到了那羣士兵的鼻子裡面。他們每天都來人搬運屍體,教堂裏竟被我發現了一個絕佳的密道,他們從來沒有找到過我。教堂裏的屍體都清理完了,教堂也終於不再散發著惡臭氣味,我在密道里待了太久了,便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可是,有一個士兵卻突然折返回來,我來不及藏起來,他發現了我,他扛起槍,一步一步逼近我,對準我舉起槍,上膛,準備把我一擊爆頭,我閉上眼睛,我認命了,時間突然變得特別慢,我的腦海里像電影放映似的閃過無數畫面,我腦海里最後的畫面竟然是你,楊帆。可惜,我都沒能好好跟你道個別,我還有句話來不及跟你說。我。。。。。。,一聲巨大的槍聲響起,我不自覺的倒下,磕到頭,一下子疼醒過來。我居然還活著,在你以為你要死的時候你發現你居然還活著,世界上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情嗎?很快我就發現了,有。我抬頭,看見那個士兵的身後,一個年輕的,戴著三級頭,把著AK47槍的男人嘴角噙著一絲微笑一步步的朝我走過來。陽光折射進來,晃得人眼睛疼,幾乎看不清東西,我努力看清他的臉,我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張我日思夜想的臉,我瞬間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在那個士兵準備擊殺我的時候,楊帆搶先一步的擊殺了他。一股巨大的狂喜把我淹沒,我想對那個士兵說一句我們中國的成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甚至激動的失聲,我想大聲的喊,我想大聲的對他喊,我努力的發出聲音,我就要說出來了。

可是,下一刻,他便在我面前,緩緩的倒下了,我還來不及反應,甚至還帶著笑,我走過去,心痛無比,他嘴裡瑟糯著,想要說些什麼,我撲倒在他面前,湊過去,我聽到他說了三個音節,八個字母。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像決堤的瀑布一樣噴湧而出,我大聲呼喊他的名字,我沉浸在一片絕望裏。我知道周圍,有一羣士兵向我圍過來,我知道我馬上就可以去陪伴他了,我甚至想笑,剛剛還笑他們是螳螂,可是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纔是真正的黃雀。

槍聲遲遲沒有落下來,我抬頭看他們,他們在交流些什麼,最後留下一句話,走了。我聽懂了那句話,他們說,中國人,不能殺。

真諷刺,我們躲了那麼久,楊帆甚至偽裝成他們的同類,楊帆死了,我才知道,他們不殺中國人,他們只殺同類。哈哈哈,我大笑,這就是中國能在侵略中頑強的存活下來,而你們卻不行的原因。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囊外必先安內,你們卻自己人跟自己人打的火熱。

我在密道里把楊帆火化,我不能讓他留在這兒,我得帶他回家。我把他的骨灰裝好,走出去了。果然,所有人看見我的東方長相,我的黑頭髮黃皮膚,都自動放我走了。我越走,就越覺得諷刺。

再後來,我回國了,我帶著楊帆的骨灰,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隱世了。敘利亞的動蕩一直沒有結束,後來發生了內鬥,再後來內鬥停止了。美國一直展示著他的野心勃勃,妄圖擴疆,從來就沒有什麼和平年代,我們背後只是有一個強大的祖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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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n tell me the line please,three syllables,eight letters;say it,I am yours」

「三個音節,八個字母,說出來,我就是你的。「

我常常看緋圍女孩,常常為布萊爾對恰克說的這句話動容。我回想起那天,炮火連天,但陽光正好,照在他臉上,他穿著好看的西裝,噙著微笑,一步一步的向著我走過來,步伐堅定,對著我伸出手說:I LOVE YOU。而我,毫不猶豫的把手交給他。「I DO」


「我沒有關係,其實我和他們是一夥的,你趕快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我嘶聲力竭地對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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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

在你所居城市的角落,你自以為熟稔的土地上,偏偏有那麼一條曲徑通幽的巷子,有緣人走進,再近一點,方能在柳暗花明下看到這一間小店——天井裡種著夜來香的二進小院。

我開的是花店,只收現金,也留買花的客人一起喝一杯新沏的茶。春天有明前龍井,冬天有古樹新芽。

我開著花店,不止販賣鮮花。

可是,今天的客人看起來有些特別。

他一身黑西裝,從頭到腳,透露這高貴冰冷的氣息。

我清咳了兩聲,「這位客人,您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我好不容易纔找到這裡」,他惆悵地說,「也許只有你才能幫我。」


「我沒有關係!我不要看醫生!」


我是被大哥連拖帶拽綁去醫院的。


雖然一路上我極力表示:朕無事!朕很好!逆賊快放開朕!但是我大哥板著臉不為所動,抓著我像抓小雞仔似的,半點兒不顧念我們的兄妹情誼。

我坐在候診區義正辭嚴地控訴他怎麼能對孤王無禮。


「陛下,諱疾忌醫可不好。」


大哥冷冷一笑,像極了逼宮的攝政王。


「寡人無疾。」


我捂著臉聲音細細弱弱的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恐深。」


大哥把掛號單交給了分診臺的護士張阿姨,我閉著眼靠在椅背上哼哼。


「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疼!」


悶悶的猛哼了一聲,我倏地睜開眼視線裏飄過一片白色的衣角,扭過頭淚眼婆娑的瞪著罪魁禍首,大哥戳我的那根手指還沒收回去,他蹲在我身前把胳膊搭在我腿上神色悠哉毫無愧意。


「我可就是輕輕一碰,你這臉腫的跟包子似的都快沒法見人了,要聽話啊。」

平時鐵骨錚錚號稱「改造辦暴君」的我此時弱小可憐又無助,只能拽著大哥的袖子做作地撒嬌。


「人家害怕嘛。」


分診臺喊了我的號碼,大哥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拎起我直奔診療室,本來還在努力掙扎的我坐上治療椅的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大哥拍了拍我的頭,「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爹媽的。」


然後轉身就走,只留給我一個高貴冷艷的背影。


你大爺的!


我之所以這麼害怕牙醫,主要是童年陰影面積太大了。


我的牙質一直不是很好,從小就頻頻光顧牙科醫院,雖然有按照醫囑認真刷牙漱口做護理,但還是沒能逃脫齲齒補牙的命運。


這就導致即便我現在已經二十大幾,平時天不怕地不怕敢和領導爭高下,但是一見了牙醫就兩腿打顫頭腦放空,武力值瞬間清零。


前幾天右邊的槽牙就有些隱隱作痛,我本來想靠止疼片抗過去,沒想到越來越嚴重最後整個兒右臉都腫起來了連水都喝不下。

主任幾次三番想要給我放病假讓我去醫院看看都被我搪塞了過去,結果週末一回家可把爹媽二老給嚇壞了,接著就不顧我的反對讓我大哥把我薅來看醫生。


這熟悉的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護士阿姨和……雖然不熟悉但是可怕程度一分不減的牙醫!


終於回過神來,我戰戰兢兢地看著對方準備器具,腦門兒上的汗分不清是嚇的還是疼的。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抬起頭目光溫柔的看向我,一雙桃花眼眉眼彎彎似乎是在笑。


「來,躺好。」


新來的年輕牙醫即便戴著口罩都能想到他一定生了副好樣貌,桃花眼眼尾微挑,眸光朦朧透著些許狡黠,皮膚白皙鼻樑高挺,說話的聲音都清潤沉靜像是廣播劇裏的男主角。


換成平時我可能要捂著胸口感嘆一句:老夫的少女心啊!


但是想想自己現在半張臉腫得像個包子,因為牙疼緊皺著眉頭苦大仇深的狼狽模樣,我瞬間就失去了這些世俗的慾望,甚至因為馬上就要讓他看我糟糕的口腔環境而尷尬得一批。


第一印象什麼的,呵呵,不存在的。


「張嘴。」

溫熱的手指碰到了我的嘴脣,一次性塑料器械伸進嘴裡,瞬間的疼痛讓我緊緊攥住衣服閉上眼悶哼出聲。


「你這個很嚴重啊,都潰膿了,得先消炎才能拔。」


他的語氣平靜和緩,我卻止不住顫抖。


「拔……拔牙?」


「是啊,牙根都爛了,只能拔掉。不過今天要先引膿,有些疼,忍著點兒。」


雖然說話溫溫柔柔的,但是他下手既快又狠,我瞪大眼連呼吸都要停止了,他麻利地在我腫脹的上膛裏埋了引流管,收拾器具的同時,給我端來一杯水,「漱漱口。」


我顫顫巍巍地坐起來,漱出幾大口血水,感覺下巴上濕淋淋的,甚至因為疼痛而涕淚橫流。


一盒紙巾適時地遞到我眼前,「給你。」


「謝…謝謝。」


既然已經被帥哥看到了如此狼狽的模樣,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接過紙巾擦臉擤鼻涕一氣呵成,反正誰認識誰啊!

「這幾天不要喫生冷辛辣的食物,不要喫海鮮也別喫太熱的,三天後再過來複查。」


牙醫給我開了複查的單據又交待了一番醫囑,就在我要離開診療室的時候他突然幽幽地說,「你還覺得我這是『好治不病』麼?」


什麼?!


我猛地轉過頭,發現他坐在椅子上看我,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線條柔和的下頜,看起來像是一隻狡黠的狐狸,


他在笑吧?一定是在笑吧!


剛才我和大哥的對話讓他聽見了啊!


我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沒有沒有,您是活扁鵲,我是蔡桓公。」


尷尬地哈哈了兩聲,在對方笑意盈盈的注視下我打開門落荒而逃。


第一印象是腫著臉哭的涕淚橫流的狼狽模樣也就算了,還讓人家聽到了我和大哥耍賴時說的口水話,看來我八成是把這位帥哥牙醫給得罪個徹底。


就很愁!


(註: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出自《扁鵲見蔡桓公》,指醫生喜歡給沒病的人看病,並且把他們的痊癒當作自己的功勞。)

02


因為生病被老媽勒令清淡飲食,這幾天我過著清湯掛麵和白粥的健康人生,連一根鹹菜絲都沒有。


上次得罪了扁鵲……啊不是,是得罪了年輕的帥哥牙醫,等再複查的時候我抱著僥倖心理掛了號,滿心期許今天能遇上當年給我補牙的那個慈眉善目的叔叔。


結果打開門看到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瞬間心情跌到谷底。


冤家路窄,這都是命。


絕望地躺到治療椅上,無影燈一照過來我就大腦空白,張著嘴像是砧板上待宰的死魚。


他看了看我的口腔說了句,「情況不錯。」


不等我鬆口氣,引流管就一下被拔了出來,然後我感覺到有器械把腫塊裏殘存的濃血都颳了出來。


疼到靈魂出竅,甚至想要頓悟出家!


好不容易處理完我正要走,他突然喊住我,開了張藥單給我。


「這幾天噴些消炎藥,三天後來複查,如果炎症下去了就要拔牙。」


「嗯。」


「到時候可能會很疼,你做好心理準備。」


即便隔著口罩都能知道後面是一張幸災樂禍的臉。喂喂,這位大哥您這話說的惡意滿滿啊。


就在我嘴角抽搐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時候,他突然站了起來。


嗯?要幹啥?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他摸了摸我的嘴脣,微微低頭聲音帶著笑意,


「嘴脣太幹了,回去多喝水。」


「哦。」


我傻愣愣地點點頭,拿著開藥的單子離開診療室。


這人的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琥珀色的眼仁眸光氤氳朦朧,眼尾輕揚,總是眉眼彎彎含著柔和的笑意,直直盯著你看的時候就莫名的讓人覺得那雙眼睛水色瀲灧,情意綿綿。


不過想起自己那潰膿的上牙膛和腫著的包子臉,我就冷靜的意識到那份情意只是幻象,自己就別對人家帥哥抱什麼不必要的妄念了。


今天沒什麼病人,分診臺的護士張阿姨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小語怎麼樣啊?」


「得拔牙。」


垂頭喪氣地走過去,我簡單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下,作為牙科醫院的黑金 VIP 顧客,幾乎所有的醫護都認識我。


「放心吧,李大夫是高材生,留學回來的,技術特別好,肯定把你的牙治的漂漂亮亮的。」張阿姨安慰地拍拍我的肩。


我轉頭看了下診療室門口的牌子,上面寫著:主治醫生,李雲嶠。


酩酊但酬佳節了,雲嶠,登臨不用怨斜暉。


高聳入雲的山峯麼?明明眉眼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名字倒是意外的凌厲啊。

03


炎症消下去,我又得去醫院複查,不出意外的,這次依然被分給了李雲嶠。


我對這位大哥有心理陰影,求放過啊喂!


他看著我神色悲壯地走進來,忍不住笑出了聲,「拔個牙而已,不至於。」


我在心裡飄著彈幕,腦子發木說不出話來。


李雲嶠可能是看我太緊張了,邊準備器械邊問道,「這麼害怕怎麼還一個人過來了?」


「不然呢?難道拔牙的時候還能有家屬陪同?」


我出於本能地懟了一句,說完就後悔地想以頭搶地。李扁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要信我啊!


李雲嶠明顯愣了一下,「我是說,你第一次不是也有人陪麼。」


「你說我哥啊,他來了只會給我添堵,還不如我自己直面疾風。」


提起顧少言我忍不住撇撇嘴,李雲嶠把託盤放到治療臺上,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眉眼彎彎語氣溫柔。


「放心吧,不會讓你獨自面對的,躺好吧我們開始了。」


所以……這人是在安慰我麼?


我滿臉懵的繼續在心裡飄彈幕,身體卻非常聽話地乖乖躺好,閉上眼張開嘴。


李雲嶠搗鼓了一會兒說,「炎症下去了我們今天就把壞牙拔了,你這顆牙補的填料有些鬆動,要不要一起處理了?」


「不要。」


我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他的提議,李雲嶠肉眼可見的有些失望。


「那要不要打麻藥?」


「要!」


比剛才還堅決。


不打麻藥會疼死人的啊朋友!

04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臼齒竟是如此地眷戀我,雖然它已經爛得不行卻根深蒂固地長在我的牙齦上,不願離去。


一開始李雲嶠還在用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看起來好歹算是醫療器械的工具,但試了幾次都拔不動,他又給我補了一針麻藥,拿出了鑿子鑽頭之類的很像兇器的玩意兒。


我目光一顫,瑟縮著問他能不能再給我一針麻藥。


但這次他語氣嚴肅態度堅決的拒絕,「不行,你已經打了兩針了,再打會有危險。忍一忍,很快就結束了。」


可是真的太疼了!


那種直衝靈魂的疼痛讓我幾乎忘記呼吸,沒控制住,我用力地捶了下治療椅。李雲嶠絲毫不慌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同時放柔聲音安慰我,「堅持一下,馬上就好。」


我抑制著本能的掙扎死命地摳著治療椅的邊緣,想分散注意力。


幾分鐘彷彿像是漫長的幾個世紀。


「好了。」李雲嶠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拿著託盤給我看上面血淋淋的壞牙。


「你牙質不好。你看,雖然牙齒已經黑了但是會有一種透明感,平時刷牙漱口要格外注意。」


他巴拉巴拉說著一大堆醫囑,我疼得腦袋裡全是嗡嗡的雜音,什麼都聽不進去,只能捂著臉點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雲嶠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你怎麼了?」


沒有想到這人會直接動手,我猝不及防地和他四目相對,然而眼淚模糊了視線啥也看不清。我趕緊胡亂擦了把臉,微微鞠了個躬就打算離開,李雲嶠突然拉住我的胳膊。


「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嗯?什麼情況?


不容我拒絕,李雲嶠摘下一次性口罩和帽子扔進醫療垃圾桶,麻利地換了衣服,拉著我就走。


「地址。」


麻藥和疼痛讓我整個人都懵懵的,等坐上他的車我才反應過來,但已經晚了,只能報了家裡的地址。


這輩子我都不要再去看牙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05


第二天睡醒,疼痛就緩解了不少。


當我蓬頭垢面從臥室裏晃悠出來的時候,顧少言正在客廳喫中午飯,他隨手丟了個藥盒給我。


「止疼葯?不用,我覺得這種程度的我還能抗。」


「那邊袋子裏還有冰貼,你要是不喫藥待會兒洗完臉貼一個。」顧少言又指了指廚房,「鍋裏有媽給你熬的粥。」


「你們這是真拿我當病號了啊。」


把止疼葯隨手放進兜裏,我胡亂紮上頭髮去刷牙洗臉,在洗漱臺上看到了一瓶陌生的漱口水。


「哥,這你買的?」


拿著漱口水回到客廳,顧少言抬起頭笑容古怪的看著我,「這個,還有止疼葯和冰貼,都是昨天送你回來那小夥子給我的,還交代我告訴你這幾天刷牙別刷右邊。」


昨天?小夥子?


我遲鈍的大腦終於又開始轉動了,隨即恍然大悟,「李雲嶠啊。」


「我說怎麼後來這幾次不用哥哥陪著你了,看不出來啊妹子,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還挺帥的!」


顧少言十分欠揍的調侃著,我轉身走回洗手間,順便拆開漱口水的包裝。


「什麼男朋友,就是那個給我看牙的大夫。」


「我可沒聽說過誰看個病大夫還給開車送回家的。哎,那小夥子長得真的不錯,跟明星似的,你好好把握,把他拿下你可是血賺!」顧少言追到洗手間門口滿臉八卦地得瑟著。


我吐掉嘴裡的漱口水白了他一眼,「快省省吧你,有那閑功夫您不如趕緊給我找個嫂子,瞎操什麼心。我要上廁所,出去出去。」


趕走了顧少言,我踏踏實實地往馬桶上一坐,兜裏的藥盒硌到了腿,拿出來左右看了看腦子裡就開始回想昨天的事情,無奈拔完牙後的記憶都被疼痛攪得一團亂。


長得很不錯麼?沒仔細看啊!不過眼睛是真的漂亮。


但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今後也見不著了。


把止疼葯塞進葯櫃裏,我洗了手出去喝我媽給我熬的病號粥。

06


話不要說太滿,不然打臉起來比拔牙還疼。


剛說完不要再看牙醫,沒半個月我高中時候補的那顆填料它真的就毫無預兆地掉了!


我 F……佛慈悲,今晚一定要刀了李雲嶠這個預言家!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我不敢再拖著,跟主任打了聲招呼提前下班去看牙,等到掛完號坐到等候區的時候護士張阿姨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


「小語又來啦。」


「是啊,我這牙可能到日子了,沒完沒了的壞。」


「沒事,李大夫技術好,肯定都能給你治好嘍!而且小夥子長得又俊脾氣還特別溫柔,好多小姑娘都特別喜歡他,但是他一心忙工作到現在快三十了還單著,可把他爸媽急壞了。」


嗯?張阿姨您這說話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而且這些事和我補牙有什麼關係麼?


滿心疑惑我也只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應和著點點頭,「可能是沒遇見合適的,李大夫那樣的條件真想找個女朋友還不容易,別擔心啦。」


李雲嶠什麼條件?我哪兒知道!我連他長什麼樣都沒看清。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誇就對了!

07


從張阿姨那裡拿到分診號,雖然表面淡定但是我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然而當推開診療室的門看到那雙熟悉的桃花眼後,我的緊張就化作無語。


李雲嶠好整以暇的沖我打著招呼,笑的像是一隻小狐狸,「來啦。」


How old are you?


這醫院是沒別人了麼?還是李大夫您都不休息的?怎麼老是你?


老老實實坐到治療椅上,我仍不死心,最後掙紮了一下。


「李大夫,原來那個笑起來和藹可親的叔叔呢?就眉毛這裡有顆痣的那個。」


「他退休了。是不是上次說的那個填料掉了?」


「……嗯,是。」我張開嘴。


「你這次來的及時,這顆牙已經殺過神經了,只要清理一下重新補上就行,不疼。」


他拿起噴槍,動作依舊是穩準狠,和他說話時溫柔的語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在這次確實不疼,我能活蹦亂跳地從治療椅上下來,還是頭一遭。稍稍猶豫了下,我態度端正語氣誠懇的說道,「李大夫,上次謝謝您了。」


「就沒其他的了?」


「啊?」


他這句反問倒讓我愣住了,難道說我在極度疼痛之下做出了什麼不理智的事?!


「你把我大腿掐青了好大一塊。」李雲嶠指了指自己的腿。


作為一個有前科的人我一點兒不懷疑他說的話,愧疚中瀰漫著揮之不去的尷尬。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不然我請您喫頓飯賠罪好了。」


「好啊。」


李雲嶠停下手裡的活兒,眉眼彎彎地看著我,答應得乾脆利落毫不遲疑。


為什麼我覺得這個人又在笑我?


「那個……不耽誤您工作麼?」


「沒關係的。」


李雲嶠順手把白大褂脫下來搭在椅背上。


沒了工作服的遮擋,這人的好身材展露無餘,即便是最普通的針織衫休閑褲,都能看出他的平肩細腰大長腿,身材管理相當不錯。


「走吧。」


李雲嶠丟掉一次性帽子口罩,打開診療室的門。


我不動聲色地錯開視線點了點頭。


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看清李雲嶠的真容——高挺的鼻樑淡色的薄脣,本來有幾分清冷的模樣偏偏生了一雙溫柔的桃花眼,看過來的時候目光深邃,讓人有種「戀愛了」的錯覺。


妥妥的盛世美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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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關係

我雖然經歷過別人幾乎沒有經歷的事

但是我挺過來了

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浮浮沉沉

身邊沒幾個真正信任的人

可是我還有夢想 我也想像那些人一樣每天都能快樂的醒來快樂的睡去

我有時樂觀有時悲觀

我的內心好像久經風霜很難再打開

我有很強的偽裝 只有忍不住的時候才會卸下面具

我不孤獨 我不想有人喜歡 我沒有關係 是假的


我沒有關係

我雖然經歷過別人幾乎沒有經歷的事

但是我挺過來了

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浮浮沉沉

身邊沒幾個真正信任的人

可是我還有夢想 我也想像那些人一樣每天都能快樂的醒來快樂的睡去

我有時樂觀有時悲觀

我的內心好像久經風霜很難再打開

我有很強的偽裝 只有忍不住的時候才會卸下面具

我不孤獨 我不想有人喜歡 我沒有關係 是假的


我沒有關係

其實我早就料到這一天的發生了

所有的劇本都寫在了我心裡,人們總說喜歡的話不去說會後悔的,我聽信了他們的話,搞到這個地步,很對不起你

認識這麼多年了,無話不談的關係做情侶也很難了吧,其實喜歡你這麼久不敢說真的是很丟人呢

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現在的我又是一個人了,真的好孤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每天最大的娛樂就是打打遊戲,可是沒了你的召喚師峽谷真的少了很多樂趣,是我太心急咯

你嘴上說著沒關係卻開始漸漸疏遠,我都懂啦,以後的日子還是一個人了,可能是還不習慣吧,過段時間我就會好起來,希望你也是。

我們的關係進一步沒資格,退一步捨不得

啊,我沒有哭啊,可能是北京的風太大了吧

真的,我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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