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關於伊尹篡權和禪讓制,從現代考古來說,伊尹篡權被殺已經被甲骨文否定了。

禪讓制至今也還可以在很多落後地區的原始部落裏見到,就算按照書中的說法也可以結實,世界範圍內,現在的很多原始部落依然保留了老人和部落保持距離居住的習慣。

三皇五帝本質上是部落時代留下的影子,甚至還不如現代的原始部落,至少現在的原始部落還能夠受到現代文明的影響。

當年那真的就是「原始人」了,和史書上的慣常形象不一樣,我們一說三皇五帝都覺得一個個儀錶堂堂,前呼後擁,但是歷史上的原型可能就是個腰上裹了塊破布乃至獸皮的糙漢子,老說皇帝的金扁擔,但是三皇五帝那時候人家真是一副老農老獵人的形象。

那年代很有可能大家稱讚領袖的時候可能是這麼說的:堯那個養雞特別厲害啊,30隻雞一年才死了兩隻。舜好會種水稻啊,比別人多打兩成啊。大禹打魚好強啊,昨天的魚做成魚乾能用喫到明年了。

其實史書上的記載很多並沒有現代考古準確吧,畢竟很多人都不可能親身考察,只能根據他人描述來記錄。


先人祭祀的周文王陵和周武王陵其實八竿子打不著的某代秦國國君的陵墓。

周王陵位於今陝西省鹹陽市,關於周陵的陵祭大致開始於東漢末期,但此時以民間祭祀為主,鮮有官方祭祀的記載。

北宋初年,開始了有記載的官方祭祀,宋王朝遷戶為其守陵,並在重要節日時祭祀周天子,並有《大宋新修周武王廟碑》和《大宋新修周康王廟碑》存世。

各置守陵五戶,歲春秋祠以太牢。

《宋史》

到了明初,明太祖也曾遣派官員修葺周王陵及漢代諸陵,並增設守陵戶,每三年由官方致祭一次。

清代至民國,在明代的基礎之上擴大了祭祀的範圍,由周文、武、成、康四王擴大至周公、太公、畢公等王公陵墓。

但是通過近些年的考古勘探表明,這些所謂的「周陵」大概率是戰國時代的秦國墓葬。

這些「周陵」都有一個特點,即擁有高大的封土。據現有的各類考古資料來看,墳丘式墓葬開始於春秋晚期,戰國時代才普遍推行。

2003年,考古工作者在周陵西邊發現了一道南北向壕溝,初步認為這可能屬於周陵的西圍溝。2004年,通過鑽探發現周文王和武王陵有一個統一的長方形圍溝,在周共王陵也發現了圍溝,這是春秋戰國時期秦王陵的一個典型特徵。

祭祀千年的周王陵已確定屬於戰國時代,而到底是誰的陵墓考古界沒有定論,各有推論。有人認為周文王陵實為秦惠文王陵,周武王陵為秦悼武王陵,也有人認為周文、武王陵是秦悼武王及其夫人之陵。

根據周代不封不樹的喪葬習俗,周王陵到底在哪我們不得而知,而八竿子打不著的某任秦國國公卻頂替了周天子享受了千年香火。


揚州的兩處隋煬帝陵

公元618年,隋煬帝巡幸揚州期間,禁衛軍發動兵變,推舉重臣宇文化及為首領,並縊死了楊廣。宇文化及率部離開江都後,鎮守江都的大將「陳棱」感念隋煬帝舊恩,為其發喪並改葬於吳公臺下。

公元622年,唐高祖李淵下令將隋煬帝陵遷到雷塘。公元648年,蕭皇后病死,唐太宗李世民命將其屍骨送至江都與隋煬帝合葬。

清嘉慶年間,大學士阮元經考證認為,今槐二村的一處大土墩為隋煬帝陵,於是出資修復,並囑託書法家、揚州知府伊秉綬書寫墓碑。

2013年3月,考古部門在揚州市西湖鎮司徒村曹莊「中星海上紫郡」房地產建設項目中發現兩座磚室墓並出土了一合墓誌,志文中有「隨故煬帝墓誌」等文字。

墓內兩顆牙齒鑒定為50歲左右的男性個體,結合文獻記載,隋煬帝楊廣生於公元569年,卒於公元618年,年齡和「牙齒年齡」吻合,確認一號墓主人是隋煬帝楊廣。二號墓內保存有部分人骨遺骸,經南京大學體質人類學專家鑒定為大於56歲、身高約1.5米的女性遺骸。二號墓雖無文字信息,但根據墓葬形制、墓內出土高等級隨葬品和對人骨遺骸的鑒定,結合文獻記載,判明墓主人正是隋煬帝蕭後。

該發現也被列為2013年十大考古新發現。


通過海昏侯墓的考古研究,我們發現歷史上的劉賀並不是史書裏那個「27 天裏做了 1127 件荒唐事」的荒唐帝王,而是一位真實的、活生生的與文獻記載不完全相同的海昏侯。


我是海昏侯墓考古隊隊長楊軍,也是江西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員,我從 2011 年 3 月開始成為第一個進入海昏侯墓的科研人員,此後一直負責該墓葬的發掘工作。這一講我將帶大家走進海昏侯國遺址。今天我們要說一說,當了 27 天就被廢的皇帝劉賀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接下來,我會從三個方面來講:


第一:劉賀的生平遭遇,以及為何會帶著海量馬蹄金、金餅隨葬;


第二:為何海昏侯墓會出土 5000 多枚簡牘及其歷史意義


第三:劉賀為何要把孔子屏風隨葬入墓

劉賀的生平遭遇,以及為何會帶著海量馬蹄金、金餅隨葬

關於劉賀,這個被廢黜皇帝的短命王侯,在海昏侯墓發現以前,對他知道的人非常非常少。由於特殊的政治原因,在文獻史籍中,對他的記載也並不多,即使在有限的文字記載中,他給我們的印象,通常被定格為「荒淫迷惑,失皇帝禮儀,亂漢制度」這樣一個「清狂不惠」的形象。但 2000 多年後的考古發掘,驚呆了這個早就將它遺忘的身後的世界!


而且,通過劉賀墓葬、墓園的形制、結構和都邑的特點,以及出土的「金玉滿堂」,令人眼花繚亂的 1 萬件(套)的隨葬品,講述了一位真實的、活生生的與文獻記載不完全相同的劉賀的故事。



[圖片 1]


▲ M1(海昏侯劉賀墓)正射影像


海昏侯墓園和墓葬


首先,我們從劉賀的墓園來看,2011 年,當我們接到當地百姓的報告之後,我們江西省文物考古院的考古工作者,進入這個讓我們非常震撼的考古發掘項目的時候,當時,我們發現這並不僅是一座墓,通過我們的考古調查勘探工作,我們還發現它還有陪葬墓,有夫人墓,還有大量的祔葬的墓葬。


而且,更令人驚訝的是,它有一個完整的墓園,墓園佔地 4.6 萬平方米,整個墓園牆周長有 868 米,它有北門、東門,門外還有雙闕,而且門址是由門道、門墩和夯土基址構成的。他的墓園裡面其實是有兩座主墓、七座祔葬墓,還有一座車馬坑以及道路和排水的遺存。特別是主墓和他的夫人墓,共用一個東西長 1000 米、南北寬 40 米的總面積約 40000 平方米的高臺禮制建築。


這樣的一個建築,它是由寢、祠堂,還有兩邊的廂房構成的。所以我們從海昏侯發現的這樣一個墓園來看,得出的結論是這樣的,根據我們以往的考古的發現,西漢皇帝的帝陵,是有陵園的,以長安的漢景帝的陽陵為代表。同樣,皇帝下面一級是諸侯王,諸侯王也有他的陵園,考古發現是以江蘇盱眙大雲山的江都王劉非墓為代表。


[圖片 2]


▲ 海昏侯劉賀墓園(墎墩山墓園)


但是像列侯一級,有沒有一個完整的陵園或者說是墓園?雖然長沙馬王堆已經發掘了,但由於各種特殊的原因,沒有發現完整的墓園。這在海昏侯墓發掘前,在我們整個科學研究方面都是一個謎。


現在海昏侯墓的發現,特別是海昏侯墓園的發現,至少是能夠證明,在海昏侯這樣一級的列侯,他和西漢的皇帝和諸侯王是一樣的,是有一個完整的墓園的。



[圖片 3]


▲ 海昏侯劉賀墓園 M5 底部正射影像圖


這就讓我們想到了曾經在西安還有一個富平侯張安世,張安世當時和霍光一起聯手把劉賀從皇帝位置上拿下來,富平侯張安世的墓園曾經在陝西的西安也發現過,當時發現它是有兆域溝的。也就是說,從海昏侯墓完整的墓園的發現,包括曾經的張安世這樣一個侯的墓葬的發現,它的兆域溝,實際上我們都能夠看到,當時西漢的列侯和諸侯王、和皇帝同樣是有一個完整的墓園的,這在我們的考古研究方面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發現。


這樣一個發現,也證明瞭海昏侯劉賀最後死的時候,是以列侯的身份來下葬的。


[圖片 4]


▲ 海昏侯劉賀墓園 M5 主棺


但是,按照我們已有的對帝陵和諸侯王陵的陵園的研究成果看,一般情況下,在帝陵和諸侯王陵裡面,只有一位男性,帝陵裡面就是皇帝,諸侯王陵就是諸侯王,剩下的其他的墓葬都是女性,是他的夫人或皇后,或者妾。


但是,我們現在看到的劉賀墓園,它與帝陵和諸侯王陵相比,有一個非常獨特的地方,他這陵園裡面除掉劉賀本人是一個男性之外,剩下的其他祔葬墓有可能還有男性,也就是說祔葬的不完全都是女性成員。



[圖片 5]


▲ M5 劉充國銀印


通過我們對 5 號墓劉充國的墓的發掘,我們發現在列侯這一等級的墓園裡面,除掉墓主是男性,墓園中還祔葬有繼承權的未成年男性,這是海昏侯墓園與帝陵和諸侯王陵園最大的一個不同點。



[圖片 6]

▲ M5 劉充國銀印


海昏侯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就涉及到當時海昏侯的身份問題,海昏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可能在海昏侯墓發現之前,大家對他的瞭解非常有限,甚至根本不知道西漢歷史上還有一個叫劉賀的曾經當過皇帝的這樣一個人。


實際通過海昏侯墓的發現讓我們瞭解了他,為什麼這樣說?劉賀也許大家不清楚,但大家一定知道他的爺爺奶奶。他的爺爺是誰?就是漢武帝。他的奶奶是誰?他的奶奶就是漢武帝非常喜歡的一個夫人,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李夫人,最後在我們中國的成語裡面留下了「傾國傾城」這個成語,也就是指的他的奶奶。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劉賀就慢慢地浮現在我們的眼前。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五歲繼昌邑王位,也就是說五歲他的爸爸劉髆就死掉了,19 歲的時候,繼漢昭帝劉弗陵的皇位。但是為什麼繼漢昭帝劉弗陵的皇位,這就涉及到西漢歷史上面,最後漢武帝怎麼樣選他的繼承人的問題。


漢武帝在世的時候,他首先是選了和衛子夫所生的劉據作為太子,後來因為發生巫蠱事件,最後漢武帝把劉據太子位給廢掉了。劉據被廢之後,就曾經發生了李夫人的兄弟,也就是李廣利和當時的丞相劉屈氂共同推李夫人的兒子,也就是劉賀的爸爸劉髆來做太子,最後漢武帝發現之後,也就沒有同意。


在漢武帝要離世的時候,他最後選擇了劉弗陵做皇帝也就是昭帝。所以曾經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叫鉤弋夫人,因為劉弗陵是漢武帝和鉤弋夫人生的孩子,所以最後漢武帝要立劉弗陵為太子,繼皇帝位的時候,漢武帝將鉤弋夫人給處死了,是防止漢初呂后專權的現象發生。沒想到,昭帝繼皇帝位之後,他非常年輕的時候,就死了,他沒有留下後人。


在沒有留下後人的情況下,當時的大將軍、大司馬霍光,當時的輔政大臣,就想到了在山東的第二代昌邑王劉賀,就把他從山東昌邑國帶至長安繼皇帝位,沒想到劉賀只做了 27 天皇帝,就被霍光給廢了,給他的罪名是 27 天裏做了 1127 件荒唐事。


關於他 27 天做 1127 件荒唐事,其實這是正史裡面為了確立後代皇帝繼位的合法性,過度突出海昏侯劉賀所做的一些荒唐事。你想一想,一個人 27 天做 1127 件壞事,等於說好像是每一天不喫不睡一個小時就要做幾件,實際上我們看是不太可能的,實際上是把他做的荒唐事進行了放大。

在這種情況下,把他重新放回山東的昌邑王宮,過了 11 年的幽禁生活。29 歲的時候,被漢宣帝封為在南昌的海昏侯。這就是劉賀這樣一個傳奇的經歷。所以,劉賀做過昌邑王、做過諸侯王,還做過皇帝,最後做列侯,也就是海昏侯這樣特殊的身份。我們從他墓園的規制上,可以發現當時他是以列侯的身份下葬的。


為何海昏侯擁有一個都邑?


為什麼劉賀有一個都邑?實際上他到這裡來當海昏侯,在西漢,諸侯王和列侯都是仿照皇帝,都有自己的都城,因為西漢實行的是郡國制度。我們所說的郡縣和封國是同為地方一級的行政區劃,郡是直屬於中央,封國是由諸侯王和列侯統治。


所有的諸侯王和列侯,在他的封國裡面只有賦稅權,沒有行政權。行政權是歸為郡,是由中央來管。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通過我們的考古發現,在海昏侯墓園東北直線距離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發現了它的都邑遺址。這個都邑遺址是由內城和外城組成的。都邑佔地面積 3.6 平方公里,其中內城通過我們的調查和勘探,發現了大量高等級的建築基址,我們確認這個內城就是一個當時的宮殿區,也就是宮城。


同時他的都邑遺址具有鮮明的特點,城牆是雙重城牆,裡面的交通是以水路為主,陸路為輔。所以我們在調查和勘探的情況之下,發現裡面有碼頭,岸上發現有大量的當時人類活動的遺跡和遺物。也就是說,海昏侯墓的發掘不僅發掘了一座墓葬,而是還發現了整個海昏侯國的都邑遺址,這樣也就造成了我們今後的考古工作,也是按照聚落遺址的考古方法來進行考古發掘。



[圖片 7]


▲ 海昏侯國城址、墓園與墓葬分佈圖


[圖片 8]


▲ 1937 年航拍海昏侯國城址



[圖片 9]


▲ 海昏侯國城址(2015 年江西南昌紫禁城遺址航拍影像圖)


所以,在這樣一個理念之下,我們整個考古發掘取得了非常重要的收穫。實際上,我們從都邑遺址的發現,也再次看到了當時西漢諸侯王或列侯和皇帝的整個都邑情況,同時,我們在發現海昏侯墓園的時候,特別發現了海昏侯劉賀的墓葬,而且我們是通過種種證據最後確認位於南昌市新建區大塘坪鄉墎墩山上的這座墓葬,就是當時西漢海昏侯劉賀的墓葬,最終是以一枚劉賀的玉印,把他的身份斷定下來。



[圖片 10]


▲ 劉賀玉印



[圖片 11]


▲ 劉賀玉印


所以我們通過墓葬的發現,從形制上來說,這個墓葬是「甲」字型的墓葬,而且具有高大的覆鬥形的封土,封土高七米,墓室整個面積是 400 平方米。從封土的高度,包括他墓葬前面的祭祀建築,和湖北雲夢睡虎地曾經發現的 66 號墓中出土的西漢早期的《葬律》很符合。



[圖片 12]


▲ 33M1 封土解剖



[圖片 13]


▲ M1 航拍


因為當時列侯的下葬是有《葬律》對其進行規定的,比如封土多高,墓葬多大,裡面衣衾要有多厚,等於說都做了明確的規定。像海昏侯的墓葬,只要《葬律》規定的東西,它是沒有僭越的,《葬律》沒有規定的東西,比如大量的財富,比如黃金這樣大量的錢幣,他隨葬進去。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說,海昏侯墓它是按照侯的規格,王的規模,甚至帶有皇帝的痕跡來下葬的。所以也就從我們的考古發現,再次印證了劉賀諸侯王、皇帝和列侯的三重身份。


為何把如此多黃金和財富帶入墓葬?


剛剛我們講了,《葬律》裏沒有規定的,比如對於黃金和財富沒有規定,他就大量使用了,埋進了他身後的世界。但是為什麼這麼多財富會埋藏在他的墓葬裡面?這和海昏侯劉賀在南昌、豫章、鄱陽湖的生活經歷有關。他到這裡來當海昏侯的時候,曾和當時的豫章太守孫萬世在鄱陽湖邊有一次交談。



[圖片 14]


▲ 馬蹄金、麟趾金與金餅



[圖片 15]


▲ 五銖銅錢(北藏槨錢庫)


這次交談涉及兩個最主要的內容,第一,孫萬世曾經問他,當時大將軍霍光把你從皇帝位置趕下臺的時候,你當時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斬殺大將軍?劉賀當時說了一句這樣的話,「當時我太年輕了」。同樣的,他跟孫萬世交談的第二個內容,孫萬世曾經說,「你在這個地方當海昏侯不會太久,以後還是要當豫章王的」。海昏侯劉賀又回答說,「是這樣,但是現在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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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個人有限的瞭解來看,真正的「推翻」並不多,更多的是修正已有記載,或者將之推到「真偽不明」的狀態,甚至有的根本就是用於炒作的噱頭。

(1)《清華簡》。

這裡首先要介紹一下《尚書》。從今天的觀點看,該書首先是一部史書,是先秦的一部「檔案彙編」;但從歷史上看,該書又列於儒家「六經」之中,不僅深刻影響古人的歷史認知,同時又在很大程度上參與了古人的思想觀唸的塑造,比如下面這句: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大禹謨》

然而,經歷秦火後,《尚書》有了「古文」和「今文」之分,而古文尚書,尤其是東晉以降傳世本「古文尚書」,在宋代以後逐漸被懷疑屬於偽作——不幸的是,上面引用的《大禹謨》中的文字,恰恰就出自這一版本,對於不少先賢來說,將這樣的文獻證偽是一種不可接受的「歷史虛無主義」。然而,越來越多的論證逐漸指向了這種可怕的結論。就此,可以參考劉起釪先生的簡要記述和國學網上面的專題。

就是在這種情勢下,「打假小能手」《清華簡》出現了。有報道說,《尚書》中《尹至》《尹誥》《程寤》《保訓》《皇門》《祭公》《金縢》《說命》《厚父》《封許之命》《命訓》《冏命》等久已散佚的篇目,在這裡被重新發現,進而更加徹底地證明東晉以來作為傳世文獻流佈至今的《古文尚書》中的相應篇目是名副其實的「偽古文尚書」。固然,這份出土文獻的已釋讀部分尚未涵蓋東晉以來傳世的《古文尚書》的所有篇目,但已經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對學者的證偽工作形成了補強。

《厚父》正面版圖。《新京報》刊。

嚴格說來,《清華簡》並非出於「現代考古」,而更可能是來自盜墓賊之手,但畢竟仍屬於出土資料的範疇,且截至目前,這份材料經過現代技術手段的檢測和文獻學家等的的甄別,還是立得住的。不過,如前所述,古代學者對傳世本《尚書》中諸古文篇目的真偽,早已提出了不少質疑,故不能說這些古文篇目全然是由《清華簡》推翻的;更何況,《清華簡》能否推翻這些篇目,仍存爭議。

(2)《趙正書》

這則材料,答友@聽雨眠 已經提及。其實這份材料和《清華簡》一樣,並非出自現代考古,而應是來自盜墓轉賣後的迴流。除了答友已經提到的秦始皇之死的相關爭議——例如說秦始皇究竟是否決定傳位於胡亥之外,還有一個很直觀的問題,秦始皇之名究竟是《史記》中的「政」還是《趙正書》中的「正」?

《趙正書》彩色圖版。澎湃新聞刊。

就後一個問題,題主有興趣的話可以參看辛德勇先生的論述。辛先生的觀點,不妨作為一家之言,原本就是發表出來與大家討論的,遠非定論。

有意思的是,在該專題中,辛先生還談到了另外一則被一些人視為「現代考古推翻史書記載」的例子——所謂的《睡虎地秦簡》及《二年律令》證明趙高並非閹宦的事例,辛先生認為,這一「推翻」,其本身是不能成立的。實際上,在這後一個問題上,同樣存在爭議,就我個人而言,傾向於認可辛先生的觀點,但在學術界,恐怕也還是一個「真偽不明」的狀態。

(3)「《天妃靈應之記》碑」。

鄭和下西洋的次數與時間,學者長期依憑《明實錄》中的記載。但是,20世紀在福建長樂發現的「《天妃靈應之記》碑」,在很大程度上對史書記載提出了挑戰。也就是說,碑中多出了《明實錄》未載的永樂三年到五年的下西洋經歷,卻沒有《明實錄》中永樂二十二年的那一次下西洋;此外,能夠對應上的幾次下西洋經歷,在年份上也往往有所出入。

對於後一問題,學術界的一般看法,是將《明實錄》記載的時間理解為奉詔時間,而將碑中記載的往返的時間理解為船隊實際上的出洋與回國的時間,並由此重新訂正了鄭和歷次下西洋的時間,不過,訂正結果不完全一致。而對於前一問題,學術界至今仍存爭議。

截取自某論文的梳理表,出處待補。

這裡還可以談一下 @仲戌君 提到的鄭和的身世和《故馬公墓誌銘》的問題。這裡首先是關於鄭和身世的爭議。就此而言,在《故馬公墓誌銘》之後,並沒有什麼重要的考古資料或者出土文獻的發現,相較而言,《故馬公墓誌銘》可以與明清文獻中有關於鄭和「回回出身」、「雲南人」(《明史竊》《罪惟錄》《明史稿》《明史》)、「夷種也」(《致身錄》夾注)、「本姓馬」(《金陵待徵錄》引《澹墨小紀》)等的說法形成互證,被認為是已經發現的關於鄭和身世的史料中最可靠的(周紹泉先生語,見其《鄭和與賽典赤·贍思丁關係獻疑》一文)。該銘文也的確存在一些疑點,學術界有不同解釋,但直接對該銘文真實性提出質疑的,應該首推他所提到的那位博主「弗慮弗為」,或者說胡成先生。

胡先生的觀點在學術界沒有得到什麼回應,在一般讀者中間則影響較大,不過也有批評他的論證「似是而非」(這個說法,我基本認同)的人,我也曾專門為其中一位在討論過程中遭遇刪貼的微博用戶整理了他與弗慮弗為的對話記錄,該用戶自己也又重寫了與胡先生商榷的博客文章和微博文章。就這一問題,我在這裡只談一點:鄭和的身世,並非像一般的幼年被閹入宮者那樣無可稽考,因為,在胡先生所引以為據的《非幻庵香火聖像記》中,都有關於鄭和的遺囑有「本族戶侯鄭均曰義」、「侄曰珩」見證並執行的記載,如果不是鄭和尋訪到了自己在雲南的本族,這些人又從何而來?還有,果真尋訪不到本族的話,《龍江船廠志》關於「太監鄭和子孫」的記載,又如何解釋?胡先生在這個問題上的論述,未免過於浮躁。

其次,這個討論也涉及到鄭和的宗教信仰問題。這一問題的確有爭議。我個人的觀點是,從個人層面來說,鄭和是以佛教信仰為主,兼有道教(天妃教)和伊斯蘭教色彩。胡先生列舉了關於鄭和信仰佛教的史料,大體是沿襲已有材料,總的說來可以成立;但在證偽信奉伊斯蘭教的史料時,卻出了不少問題——上面關於《故馬公墓誌銘》的討論,也已經涉及到了這一點,不再贅述。

盡信書則不如無書,這本來就是孟老夫子以論代史而非以史帶論的觀點,雖然在後世有普遍性的借鑒意義,但就其具體語境而言則值得商榷。至於今天,書固不可盡信,但自媒體難道就能盡信了嗎?何況後者較之前者,恐怕比「五十步笑百步」者還不如呢。


從我個人有限的瞭解來看,真正的「推翻」並不多,更多的是修正已有記載,或者將之推到「真偽不明」的狀態,甚至有的根本就是用於炒作的噱頭。

(1)《清華簡》。

這裡首先要介紹一下《尚書》。從今天的觀點看,該書首先是一部史書,是先秦的一部「檔案彙編」;但從歷史上看,該書又列於儒家「六經」之中,不僅深刻影響古人的歷史認知,同時又在很大程度上參與了古人的思想觀唸的塑造,比如下面這句: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大禹謨》

然而,經歷秦火後,《尚書》有了「古文」和「今文」之分,而古文尚書,尤其是東晉以降傳世本「古文尚書」,在宋代以後逐漸被懷疑屬於偽作——不幸的是,上面引用的《大禹謨》中的文字,恰恰就出自這一版本,對於不少先賢來說,將這樣的文獻證偽是一種不可接受的「歷史虛無主義」。然而,越來越多的論證逐漸指向了這種可怕的結論。就此,可以參考劉起釪先生的簡要記述和國學網上面的專題。

就是在這種情勢下,「打假小能手」《清華簡》出現了。有報道說,《尚書》中《尹至》《尹誥》《程寤》《保訓》《皇門》《祭公》《金縢》《說命》《厚父》《封許之命》《命訓》《冏命》等久已散佚的篇目,在這裡被重新發現,進而更加徹底地證明東晉以來作為傳世文獻流佈至今的《古文尚書》中的相應篇目是名副其實的「偽古文尚書」。固然,這份出土文獻的已釋讀部分尚未涵蓋東晉以來傳世的《古文尚書》的所有篇目,但已經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對學者的證偽工作形成了補強。

《厚父》正面版圖。《新京報》刊。

嚴格說來,《清華簡》並非出於「現代考古」,而更可能是來自盜墓賊之手,但畢竟仍屬於出土資料的範疇,且截至目前,這份材料經過現代技術手段的檢測和文獻學家等的的甄別,還是立得住的。不過,如前所述,古代學者對傳世本《尚書》中諸古文篇目的真偽,早已提出了不少質疑,故不能說這些古文篇目全然是由《清華簡》推翻的;更何況,《清華簡》能否推翻這些篇目,仍存爭議。

(2)《趙正書》

這則材料,答友@聽雨眠 已經提及。其實這份材料和《清華簡》一樣,並非出自現代考古,而應是來自盜墓轉賣後的迴流。除了答友已經提到的秦始皇之死的相關爭議——例如說秦始皇究竟是否決定傳位於胡亥之外,還有一個很直觀的問題,秦始皇之名究竟是《史記》中的「政」還是《趙正書》中的「正」?

《趙正書》彩色圖版。澎湃新聞刊。

就後一個問題,題主有興趣的話可以參看辛德勇先生的論述。辛先生的觀點,不妨作為一家之言,原本就是發表出來與大家討論的,遠非定論。

有意思的是,在該專題中,辛先生還談到了另外一則被一些人視為「現代考古推翻史書記載」的例子——所謂的《睡虎地秦簡》及《二年律令》證明趙高並非閹宦的事例,辛先生認為,這一「推翻」,其本身是不能成立的。實際上,在這後一個問題上,同樣存在爭議,就我個人而言,傾向於認可辛先生的觀點,但在學術界,恐怕也還是一個「真偽不明」的狀態。

(3)「《天妃靈應之記》碑」。

鄭和下西洋的次數與時間,學者長期依憑《明實錄》中的記載。但是,20世紀在福建長樂發現的「《天妃靈應之記》碑」,在很大程度上對史書記載提出了挑戰。也就是說,碑中多出了《明實錄》未載的永樂三年到五年的下西洋經歷,卻沒有《明實錄》中永樂二十二年的那一次下西洋;此外,能夠對應上的幾次下西洋經歷,在年份上也往往有所出入。

對於後一問題,學術界的一般看法,是將《明實錄》記載的時間理解為奉詔時間,而將碑中記載的往返的時間理解為船隊實際上的出洋與回國的時間,並由此重新訂正了鄭和歷次下西洋的時間,不過,訂正結果不完全一致。而對於前一問題,學術界至今仍存爭議。

截取自某論文的梳理表,出處待補。

這裡還可以談一下 @仲戌君 提到的鄭和的身世和《故馬公墓誌銘》的問題。這裡首先是關於鄭和身世的爭議。就此而言,在《故馬公墓誌銘》之後,並沒有什麼重要的考古資料或者出土文獻的發現,相較而言,《故馬公墓誌銘》可以與明清文獻中有關於鄭和「回回出身」、「雲南人」(《明史竊》《罪惟錄》《明史稿》《明史》)、「夷種也」(《致身錄》夾注)、「本姓馬」(《金陵待徵錄》引《澹墨小紀》)等的說法形成互證,被認為是已經發現的關於鄭和身世的史料中最可靠的(周紹泉先生語,見其《鄭和與賽典赤·贍思丁關係獻疑》一文)。該銘文也的確存在一些疑點,學術界有不同解釋,但直接對該銘文真實性提出質疑的,應該首推他所提到的那位博主「弗慮弗為」,或者說胡成先生。

胡先生的觀點在學術界沒有得到什麼回應,在一般讀者中間則影響較大,不過也有批評他的論證「似是而非」(這個說法,我基本認同)的人,我也曾專門為其中一位在討論過程中遭遇刪貼的微博用戶整理了他與弗慮弗為的對話記錄,該用戶自己也又重寫了與胡先生商榷的博客文章和微博文章。就這一問題,我在這裡只談一點:鄭和的身世,並非像一般的幼年被閹入宮者那樣無可稽考,因為,在胡先生所引以為據的《非幻庵香火聖像記》中,都有關於鄭和的遺囑有「本族戶侯鄭均曰義」、「侄曰珩」見證並執行的記載,如果不是鄭和尋訪到了自己在雲南的本族,這些人又從何而來?還有,果真尋訪不到本族的話,《龍江船廠志》關於「太監鄭和子孫」的記載,又如何解釋?胡先生在這個問題上的論述,未免過於浮躁。

其次,這個討論也涉及到鄭和的宗教信仰問題。這一問題的確有爭議。我個人的觀點是,從個人層面來說,鄭和是以佛教信仰為主,兼有道教(天妃教)和伊斯蘭教色彩。胡先生列舉了關於鄭和信仰佛教的史料,大體是沿襲已有材料,總的說來可以成立;但在證偽信奉伊斯蘭教的史料時,卻出了不少問題——上面關於《故馬公墓誌銘》的討論,也已經涉及到了這一點,不再贅述。

盡信書則不如無書,這本來就是孟老夫子以論代史而非以史帶論的觀點,雖然在後世有普遍性的借鑒意義,但就其具體語境而言則值得商榷。至於今天,書固不可盡信,但自媒體難道就能盡信了嗎?何況後者較之前者,恐怕比「五十步笑百步」者還不如呢。


曾隨之爭

漢東之國隨為大,意思就是,漢江東方的諸侯裏,隨的地位最高。歷代史書記載的只有隨國,但是卻發現了曾國銘文的文物,而不見隨國銘文的文物。左傳裏記載,楚昭王在吳入侵的時候跑到了隨,隨國君王救了他,而2013年發現的曾侯璵編鐘銘文卻記載,是曾國庇護了楚昭王,曾侯乙鎛鍾也有這一段的記載。除此之外,還發現了帶有「犺作烈考南公寶尊彝」「伯適上通 左右文武 撻殷之命 撫定天下 王遣命南公 營宅汭土 君庀淮夷 臨有江夏。」「曾侯輿曰 餘稷之玄孫」「犺乍剌考南公寶尊彝」的各種青銅隨葬品。最終證實,史書上記載的隨國指的就是曾國,出土文物銘文記載的曾國就是隨國。

銀雀山漢簡

72年的成果,同時出土了完整的孫子兵法和全本的孫臏兵法,大部分人小時候讀的故事就是修訂於銀雀山漢簡出土之後。這個漢墓裏還發現了六韜、尉繚子兵法、管子、墨子等多篇先秦著作,但意義最大的莫過於第一次發現了失傳一千七百餘年的孫臏兵法,徹底終結了史學界對於孫臏兵法是否存在和孫臏兵法是否就是孫子兵法的爭論。東漢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孫臏兵法,雖然書上記載了有這個東西,但卻從來沒有發現過孫臏兵法的隻言片語,直至這一批竹簡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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