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喜歡吵毛文龍和袁崇煥的問題,有人說毛文龍功勞大,有人說毛文龍死的好,大家都有一定的史料作為證據,但沒看到清朝當面關於此事的反應,是高興還是惋惜還是憤怒,或者別的反應,有沒有人考證一下


毛文龍被殺後,皇太極本人什麼反應並無具體記載,不過有一件事很少有人提到,就是毛文龍死後,皇太極曾一度以為自己這邊的「姦細」掌握了皮島大權,因此對皮島這塊的警惕有所放鬆。這個「姦細」就是劉興祚。

大家都知道,劉興祚曾是後金方重用的漢人。崇禎元年底,劉興祚兄弟數人以「詐死」為名,逃奔皮島毛文龍處,但不久被後金方發現。後金對此極為重視,幾次試圖發兵搶回劉興祚兄弟,甚至與毛文龍的書信往來中,也一再提出要求先交還劉興祚兄弟等人,再來談合作。然而,劉興祚本人在逃到皮島後,實際上仍在與後金保持聯絡,並稱自己雖然逃來,但仍可為後金效力。其中一封信件被收錄於《滿文老檔》中「毛文龍等處來書」名下,以前有人曾一度誤認是毛文龍之信,但看內容,很明顯是劉興祚所寫。

此信寫於毛文龍被殺後,在文中,劉興祚稱自己「雖在此地任職,而回歸彼地之心常存也」,並向皇太極保證,「爾率兵前來,我為內應,如此則取之易如反掌」。意思是我在皮島是為你做臥底的。劉興祚還稱,毛文龍是因為他向袁崇煥揭發,告其蓄意叛逆而被殺的,自己還因此升為副將。

劉興祚與皇太極之通信(滿文原檔歲字檔)

今天看來,這些內容其實都是虛飾之詞,多半不實,但後金對此卻並沒有懷疑。實際上,後金官方記錄中多有毛文龍「因與我國私通」,這才被袁崇煥所殺的說法,其來源就是劉興祚的這封信,可見對其的說法相當信任。而袁崇煥對劉興祚也是相當重視,毛文龍被殺後,他令陳繼盛暫領毛文龍的印信,而劉興祚副之,隨後又把劉興祚叫到寧遠,打算把全島的統治權都交給他。

因此,在皇太極看來,毛文龍的被殺顯然是一件好事。他對毛文龍極不信任,認為毛文龍跟自己的通信都是為了哄騙後金官員,好把他們綁交朝廷邀功,但對劉興祚卻比較放心。所以,如果劉興祚能取代毛文龍的地位,自己這邊的「姦細」掌握了皮島大權,那麼其威脅顯然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實際上,皮島眾人與皇太極的通信,其中很多都是真真假假,互相反間,包括毛文龍之信也好,包括同樣自稱姦細的王子登之信也好,只要認真研究,不難發現其中不實的地方很多,劉興祚同樣如此。從後來的表現看,劉興祚本人其實對明朝相當忠心,與皇太極的通信只是欺騙而已,但皇太極卻一度十分相信劉興祚確實是自己的臥底。崇禎二年底,皇太極打進關內,發現薊州有袁崇煥軍駐守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派人給劉興祚送信,要其「來降」(但事實上劉興祚並未隨袁入衛)。可見他到此都還以為劉真的是自己的「臥底」。後來劉興祚率兵入援,襲擊後金部隊,皇太極這才恍然大悟,劉興祚原來並非對自己忠心,於是派大兵前去剿滅,甚至在劉死後分裂其屍身,以表憤慨。

因此,毛文龍死而劉興祚上位,不管怎麼樣,對皇太極來說都是一件可以讓他更加放心的事情。當然,這不會是他決定遠徵明朝的主要因素,但或許多多少少也起了一定的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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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在毛文龍死後最直接的反應,就是立即重新開始了對皮島方面的大力招撫。毛文龍死後一個月,他便向皮島諸將發出了《金國汗敕諭皮島諸官》的招降書,我們從中可以窺得一斑。

按,此份敕諭原記錄於瀋陽故宮所藏漢文舊檔,其分為《各項稿簿》、《奏疏稿》、《朝鮮國來書簿》三部分,其中《奏疏稿》曾作為《天聰朝臣工奏議》出版,但另外兩部長期以來不知下落。直到90年代,學者在大連圖書館找到《各項稿簿》之殘檔,其中即有《金國汗敕諭皮島諸官》。對比可知,此一敕諭即王鍾翰曾點校之《天聰諭奏》其中一諭,因其文難得一見,很少為學界引用,抄錄如下:

金國汗敕諭皮島諸官:近者爾處錢糧不濟,官民枵腹,淹淹待斃,朕所夙知。今我地禾稼大豐,民安物阜,爾等皆天生赤子,朕今體天行政,不忍爾等受此飢餓。爾能達天時,識人事,若肯帶領數十人名口來者,若白丁,升為備御,系職官,本職上加升二級;若帶領一百名口來者,白丁升為遊擊,系職官,本職上亦加升二級;若能多帶人口來者,照依人數加升職級;若能全島來歸者,願做駙馬即與駙馬,不願者必與駙馬對品。其住種地基,任爾自便;帶來人丁,聽爾鈐束,定不似前分散。朕今取信於天下,決不食言。特諭。

此諭在《天聰諭奏》中未標詳細日期,對比《各項稿簿》,知其寫於天聰三年七月六日,即毛文龍死後一個月左右。

我們知道,皇太極對毛文龍極不信任,即便毛文龍表示什麼爾攻山海關,我攻山東,兩面夾擊,他也始終認為這是毛文龍對自己的誘騙,目的是想要哄騙己方的官員綁送北京邀功。因此,以皇太極在招降一事上的氣量(可對比後來招降祖大壽的態度),他對毛文龍的來信竟一直反應冷淡,以致談判未能進行下去。而毛文龍一死,皇太極看到了招降皮島的希望,於是立即開始重新行動起來。

在上面的敕諭中,我們可以看到皇太極對能來歸降的人開出了很高的價碼:可以任意選擇地方居住,手下人民仍舊歸自己掌管,不被分散等等,並且以全島來歸的可以立即招做駙馬,不願做駙馬的也必有對應的獎賞。

順便說一句,為何皇太極要強調「不願做駙馬」的人如何如何?莫非是皇太極之女奇醜無比,以至於他覺得「做駙馬」不是什麼很有誘惑力的條件?其實也簡單,當時皇太極有四女,長女已許配蒙古敖漢部王公,而剩下的三個女兒,當時年齡分別是5歲,1歲和6個月……

可見皇太極對於招降皮島實乃傾盡全力,甚至不惜喪心病狂地採用了蘿莉大法攻勢……

然後就是我上面說過的,掌握了皮島部分大權的劉興祚開始與皇太極通信,稱自己其實是後金臥底,願為後金效力,並表示:

毛總兵官死後,已與耿千總商議歸降之策。(《滿文老檔》)

按,耿千總即耿仲明(毛有傑),劉興祚逃來時,毛文龍曾安排他住在耿仲明處,可見兩人十分熟悉。

皇太極對劉興祚願意來歸十分滿意,也不懷疑,因此專心準備伐明去了。

然而後來劉興祚領兵入援,被後金所殺,皇太極知道劉興祚並非真心歸降,於是又重新開始了對皮島的招撫。天聰四年二月,他寫信給皮島的陳繼盛等人,敦促其來歸。但是,不久劉興祚之弟劉興治發動叛亂,又殺死了陳繼盛,搶奪了皮島的大權。

皇太極表示心好累,皮島的負責人怎麼一天換一個?不過他仍不死心,於是繼續招撫劉興治……

經過一系列漫長的通信(俱有原始檔案保存,大部分見於《史料叢刊初編》),劉興治派人到瀋陽,雙方達成盟誓。可能劉興治對蘿莉不大感興趣,所以駙馬一事就不提了,但後金仍然給他開出了極為優厚的條件。在盟誓中,後金稱「令彼自作一國,待以客禮」,相當於半獨立的王國,連後金最為重視和關心的逃人,也承諾「斷不問取」。盟誓之時,後金方除了被幽禁的阿敏之外,所有高層全部到齊,可見對此的重視程度。盟誓之後,劉興祚自稱「客國臣」,雖然表明歸附,但仍以「一國」自許,甚至向皇太極表示「事成(統一天下)之後,莫言天無二日之說也」,很有想與後金分治天下的意思。

皇太極與劉興治等人的盟誓(原藏瀋陽故宮博物院)

以當時後金之強勢和皮島之亂象,皇太極居然不惜做出如此大的讓步和容忍,也要換取皮島與明廷劃清界限,可見他對皮島的地位是非常重視的,寧肯付出很高的代價,也要拉攏其站在己方一邊。皮島明軍戰鬥力不強,這是事實,但因其地位重要,所以無疑始終是皇太極的隱患。他剛上臺之時,就表示要「先搶江東,以除根本之憂,次犯山海關、寧遠等城」(《李朝實錄》)。丁卯之役,後金基本上清除了毛文龍在大陸上的據點,而與朝鮮和談時,始終強調要朝鮮保證不讓「毛兵上岸」。

按《清入關前與朝鮮往來國書彙編》,後金與朝鮮在天聰二、三、四年之際互相通書數十封之多,但幾乎次次都涉及到「毛兵上岸」的問題,甚至一度幾乎與朝鮮撕破臉面,破壞剛剛定好的盟約。此外,後金也常常發兵清剿上岸的毛文龍部隊,雖然這些行動牽涉到的部隊不多,一般都是發兵幾百到幾千不等,但這也證明後金非常重視一點,就是要把毛文龍的部隊限制在海島,不能讓他有任何在陸地上的據點。

以上可知,毛文龍死後,後金方的最大態度轉變就是對皮島從「不招降」轉為「大力招降」,並最終強行達成了一個盟約。雖然因劉興治三心二意,後來又在內變中被殺,此盟約也未能長久。但後金的這些招降之舉也頗反應出了他們希望一勞永逸,徹底解決皮島後患的意願。


「崇煥既殺文龍,密報於清議和。清主大喜,置酒高會。」

——《明季北略·卷五》

朝鮮史料的價值取向與毛文龍的「鞍山之役」

本回答屬於跑題,請讀者注意。

朝鮮,作為明末「三方佈置」戰略的重要一環和毛文龍的盟友、貿易夥伴,在東江鎮被後金攻滅之前一直與東江鎮有著密切的往來,所以留下了大量的史料。但是對於朝鮮人的表態,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辨正。

其一,朝鮮作為「藩邦」,將一切明朝來使看作「天使」,所以有相當多的正面交談是奉承之語——特別是給明朝朝廷的上表當中,有大量的恭維之辭。比如《明實錄》天啟六年(1626)十月二十二日條,朝鮮國王李倧(朝鮮仁祖)上疏,雲:

毛鎮當全遼淪沒之後,孤軍東渡,寄寓海上,招集遼民,遼民襁負而至者,前後數十萬,亦小邦之所仰藉也。顧以小邦封疆褊小,土瘠民貧,兵興數載,外內騷動,四民失業。毛鎮統兵民男婦數十萬口,其明責支給,固已不貲,即種種取資,動以貿遷為名。然其所用貿遷皆難得之貨,小邦謠俗所不須者。而藐爾之地生穀有限,內以供本國之軍餉,外以濟毛兵之待哺,一人所耕,百人食之。設令積貨如山,奈無粟何?遼民之離穴者,迫於饑餒,散佈材閻,強者攫奪,弱者丐乞。督府鈐束非不嚴重,顧耳目有所未及到,法度有所未盡加。兵民被撓,不堪其苦,拋棄鄉井,轉徙內地。遼民逐食,亦漸入內。自昌義以南、安肅以北,客居六七,主居三四。無論客勝而主不堪,即主既不存客將安傅?曏者臣將此事情具奏陳請,及見兵部題覆,其辭意不啻委曲矣。處分已定,臣又何敢更有幹凟!

這段話的重點在哪裡?是表達了朝鮮人對毛文龍的敬佩之情(「小邦之所仰藉」)麼?不是。

對於當時的朝鮮人而言,這段話重點在後面——東江鎮供給不足導致遼民進入朝鮮就食,引發很多主客矛盾,外交無小事,所以來請旨的。但是兵部有意見了,我們照辦就是,向您表個忠心。

而對於我們而言,這段話的重點在於——奏疏中提到的東江鎮軍民的生存狀態以及毛文龍為了維繫東江鎮不得不對朝鮮強買強賣導致朝鮮自己也沒餘糧的現象。

其二,朝鮮與東江作為「猜忌的同盟者」(王偉東語),二者之間的關係其實是不好的,主要原因有朝鮮猜疑東江抗金決心、東江向朝鮮索餉與「貿易」(寫作貿易讀作強買強賣)、東江軍兵和遼人擾亂朝鮮西北部等等。這也就導致了朝鮮對東江鎮的評價是很低的,朝鮮人嘴裡的毛文龍比袁(崇煥)粉嘴裡的毛文龍還不堪。比如《光海君日記》光海君13年(天啟元年,1621)7月26日條以按語形式對毛文龍的評價:

毛文龍,南方人,遼陽城陷時逸出,自旅順口浮海東來,寄居龍義間,以為牽掣之計。始甚單微,其後入據椵島,聲勢日盛,奴賊不能無東顧之憂。既而欺誑中朝,託以接濟遼民二三十萬,歲發帑銀二十萬,潛結宦官魏忠賢輩,卻不發包,入諸內璫。島糧則專責我國,虛張捷報,至作《毛大將傳》,鋪張戰伐之績。蟄居孤島,徒事張皇,轉增功賞,官至後軍都督。至戊辰(1628),經略袁崇煥受命出關,稔知其狀,召至雙島斬之。

其中有相當部分是可信的,但是「歲發帑銀二十萬,潛結宦官魏忠賢輩,卻不發包,入諸內璫」[1]以及「島糧則專責我國」[2]兩點,則是基於憤激之下的不公評價。

那麼,繞回到該問題下面被一部分人高度評價的「鞍山之役」。

首先圖1所引的並非《清太祖實錄》,而是《滿洲實錄》。而《清太祖實錄》相比之下,對於努爾哈赤怎麼回的軍交待得更清楚——

(天命十一年五月)丙午。明將毛文龍遣兵侵鞍山驛。城守巴布泰擊敗之。殺其兵千餘。擒遊擊李良美。

上方回軍。聞鞍山驛有警。乘夜、急入瀋陽城。諸貝勒俱趨鞍山。至中途。聞敵已敗。乃還。

可見,當時的努爾哈赤在徵討蒙古五部之後的回軍途中[3],並非所謂被毛文龍嚇退。

此外,朝鮮史料對於毛文龍此次行動,有更詳細的描述:

管餉使成俊耉、接伴使鄭鬥源馳啓曰: "都督軍兵之初渡江也, 分八路入去。 一則水兵也, 馬應魁領之。 一則參將王輔爲先鋒大將, 統率諸將官二十員, 自義州渡江。 一則曲承恩、徐孤臣等自昌州過江矣。 毛有喜, 乃王輔麾下將也, 卽日脫身逃來雲: 『今月初五日, 王輔爲詐降假?所誘, 過遼陽至鞍山, 則城中只有?兵及假?若干, 遂陷其城, 多獲人畜而出。 利於小勝, 再入城中, 不意眞?圍而攻之, 王輔、李良梅、崔天泰、李尙忠、張文登、毛有男等六將戰死, 其餘十四將不知去處, 所領軍兵一萬八千, 盡數覆沒』 雲, 而唐人之言, 似難全信雲。"

——《仁祖實錄》仁祖4年(1626)5月13日

(毛文龍)襲鞍山驛。喪其精卒千餘人。而文龍匿不上聞。殺遼陽民歸義者。獻其首級。故天子猶以文龍爲有功也。

——黃景源《江漢集》卷五《東江志》

按黃景源作為18世紀的人,追記史事,其可信度不高,暫作為旁證。而《仁祖實錄》作為「一手史料」,同樣有著其不可採信的地方——比如所謂一萬八千人全軍覆沒云云,連當時的朝鮮人都覺得不可信。(這也告訴我們對於「一手史料」或者「史料價值高的史料」也不能言聽計從,否則的話,長此腦子何為?)另一方面,朝鮮史料揭露了《清太祖實錄》隱匿的一部分——即毛軍是先小勝一仗,擊敗了城內守軍後由於貪利二度入城才被後金軍打敗的。

將三則史料綜合起來,結論就很清晰了——毛文龍的鞍山之役確實企圖牽制後金軍,但是一方面後金軍已經先行回軍,另一方面毛文龍自己的軍隊又最終戰敗,導致其計劃未能達成。

題外話,就這麼一敗仗,被袁崇煥評價為「數年牽制之功,此為最烈」......袁部院到底是書生,黑都黑的如此高端。

拓展閱讀:

松平信綱:【直江筆記】小記天啟年間的皮島?

zhuanlan.zhihu.com圖標

參考

  1. ^交結閹黨問題見孟昭信、孟忻《「東江移鎮」及相關問題辨析——再談毛文龍的評價問題》。
  2. ^糧食問題見松浦章《明清時代東亞海域的文化交流》第二章,或答主的讀書筆記《小記天啟年間的皮島》,地址https://zhuanlan.zhihu.com/p/37550031。
  3. ^《清太祖實錄》天命十一年四月條「前行諸貝勒馬乏。不能進。未至其地而返。三貝勒乘夜行。與諸貝勒路相左。遂渡西拉木輪河。獲畜產無算。驅之不盡。乃還。與大軍會。上遂還軍。」


袁黑就知道1629年的己巳之變,張口閉口「有毛文龍在東江牽制,後金不敢如塞」……

這真是超級扯淡的結論

敢問,諸多袁黑,有誰能說清1627~1628年的敖木倫之戰與趙城之戰?

誰能說清楚,在天啟七年到崇禎元年,袁崇煥被罷職的這段時間,漠南蒙古發生的變亂?

有一句話,我必須講明白:如果不瞭解漠南蒙古各部發生的事,那麼就根本不瞭解明清戰爭這段歷史,沒資格討論這個話題。因為漠南蒙古的活動,對明和後金都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

不清楚沒關係,我來解釋一下……

一、

1618年,努爾哈赤起兵反明。這個時候,在遼西、遼北一直到薊北這片地區,和明朝、後金相鄰的蒙古各部,有科爾沁、內喀爾喀五部、喀喇沁、以及林丹汗的察哈爾部等等

處於敵對關係的後金和明朝,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如何拉攏蒙古人。

比如說,1619年8月,後金滅了海西女真葉赫,明朝遼東巡撫周永春得知後,隨即就派使者前往察哈爾,給林丹汗3000兩銀子,給察哈爾札薩克與大宰桑各1000兩銀子,答應開市,以此為條件,他要求林丹汗協助明朝對抗後金。次年,明朝給林丹汗的賞賜大幅提高到每年年賞1.8萬兩,另家馬市賜賞3萬兩。

在1621年的遼瀋之戰和次年春的廣寧之戰中,明朝都希望林丹汗能出兵助戰。但是很遺憾,這位林丹汗拿錢不含糊,辦事可不咋地,在這兩次戰役期間,都沒有出兵。

林丹汗不出兵,主要是因為他在漠南蒙古左翼各部當中,威信不高,難以號令各部。

儘管他名義上還是漠南蒙古的共主,但別說右翼三萬戶了,連左翼三萬戶都不來給他進貢了。

在1619年薩爾滸之戰後,一些蒙古部經常對明朝和後金髮動襲擾,但他們是來趁機搶東西佔便宜的。比如內喀爾喀就是這個樣子。

1621年春,瀋陽之戰剛結束,內喀爾喀蒙古兵就來瀋陽搶東西,被後金擊退;1626年寧遠之戰結束後,內喀爾喀的巴林部又襲擊廣寧一帶,也是聽說後金敗了,趁機來搶東西。

二、明朝重視拉攏蒙古,後金更重視拉攏蒙古。

後金對漠南蒙古採取的對策,就是「順者以德服,逆者以兵臨「。聽話,就給胡蘿蔔;不聽話,大棒伺候。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後金征服內喀爾喀,擊敗察哈爾這兩件事。

我在上一段說了,1626年的正月,後金寧遠兵敗。內喀爾喀聽到消息,立刻來襲擾廣寧,還劫殺了後金派往科爾沁部的信使。

努爾哈赤採取的措施,就是教訓他。當年四月,後金髮動第一次西征,目標是內喀爾喀蒙古。當年夏天,努爾哈赤死,皇太極繼位。當年十月,後金髮動第二次西征,目標是扎魯特、巴林部的殘餘力量。

經過這兩次西征,後金對內喀爾喀五部造成毀滅性打擊,導致其分裂——巴林、扎魯特、翁吉喇三部被後金軍基本摧毀;巴嶽特、烏齊葉特在打擊下,隨後向後金投降。

三、

內喀爾喀五部的遊牧地,原本在遼西、遼北邊牆外,夾在後金與察哈爾部之間。

他們被擊潰或投降之後,後金與察哈爾之間就沒有緩衝地帶,接下來就要直接交鋒。

察哈爾林丹汗,偏偏是個志大才疏的人。尤其是在1626年冬到1627年春,一些察哈爾內的小臺吉王公,在後金的威逼利誘之下,紛紛不辭而別,投靠皇太極去了。林丹汗更害怕了。

就在1627年的春夏之季,林丹汗做出一個決定:西遷,他覺得不安全,想避開後金的鋒芒。

林丹汗要西遷,但是西邊的草原,可不是無主的空地。察哈爾的西南,是遊牧在薊外、宣府以北的喀喇沁部;察哈爾的西邊,是土默特。

林丹汗執意西遷,就和喀喇沁、土默特發生戰爭。

四、

筆者前面也說了,土默特和明朝,早到隆慶年間就已經達成」隆慶和議「。土默特的大汗,是明朝加封的」順義王「,他們和明朝的關係非常好。

1627年七月,土默特和喀喇沁兩部貴族舉行會盟,主要商量兩件事:1是如何抵擋察哈爾,2是趕緊派使者到大同、宣府張家口兩地,嚮明朝請求援助。

然而,明朝朝廷和王象乾等主政地方大員:犯了一個極端嚴重的錯誤:縱容察哈爾與土、喀兩部開戰。

當時明朝這些官員還沒認清林丹汗外強中乾的本質,他們誤認為,在漠南蒙古各部當中,察哈爾是可以爭取來抵抗後金的最大的一支勢力,必須拉攏。在反覆考慮後,明朝做出犧牲土默特、喀喇沁、縱容察哈爾西遷,坐視漠南蒙古內亂的決定。

1627年秋冬季,察哈爾與土、喀在壩上、河套一代混戰。土、喀逐漸不支。

1628年春(明崇禎元年,後金天聰二年),在得不到明朝的支援情況下,喀喇沁只好向後金求援。

今左翼阿魯部、阿巴嘎三部,及喀爾喀,約我起兵,且有與天聰汗舉兵之語,當否?請天聰汗睿裁。——《滿文老檔》下冊 877頁

這給後金提供了機會。一個月之後,後金髮動第三次西征,在遼西敖木倫河擊敗察哈爾多羅特,這就是第一次敖木倫之戰。

喀喇沁部,從此也投靠後金。

五、

請注意,後金在1626年四月開始,到1628年二月,先後發動三次大規模西征,擊潰內喀爾喀,擊敗察哈爾,其勢力已經發展到西遼河河套、豐寧一帶。

這時在東江的毛文龍,起到什麼牽製作用了嗎?

那些號稱」有毛文龍在東江,後金不敢西征「的言論,還站得住嗎?

六、

1627年6月,取得寧錦之戰勝利後不久,袁崇煥就遭彈劾下野,至崇禎元年(1628年)七月,重新獲得起用。

這就是說,清軍第二次西征(1626年十月)、第三次西征(1628年二月),縱容察哈爾西遷挑起漠南蒙古內亂,喀喇沁投靠後金等關鍵事件,都和袁崇煥沒關係。

但是,原本遊牧在薊北到宣府外的喀喇沁投靠後金,卻給後金提供了薊北大道。1629年冬天的已巳之變,後金就是由喀喇沁蒙古騎兵做前鋒嚮導,從薊北邊牆入塞。

後金在1629年繞過遼西入塞,不是因為東江的毛文龍死了,而是薊北宣府外的喀喇沁蒙古投靠後金,皇太極有了帶路黨。這是天啟七年到崇禎元年初,明朝對林丹汗西遷做出嚴重誤判,縱容察哈爾,導致漠南蒙古內亂,逼迫喀喇沁投靠後金的惡果。

不是袁崇煥的責任,就不應該讓他承擔。

最後,本回答的評論中,不歡迎任何無腦袁黑來搗亂,凡是此等言論,一概刪除處置。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收拾行李,入關搶劫

五年平遼,京師城下

後金之友,袁大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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