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題。


曹丕在朝議上聽從王朗的建議(伺機而動),而拒絕劉曄的建議(趁機伐吳),這肯定是戰略失誤。這一點,從史書上曹丕的行為上應該很容易看出來:如果劉曄的建議不可行,為何曹丕會在九月份宣布三路伐吳?

——曹丕在最好的時機不出兵,偏偏等孫權的危機過去了,再向孫權發難,顯然是錯失良機後的補救行為。

王朗的建議是「先坐山觀虎鬥,然後伺機而動」,從王朗的原話里,可以看出幾點:

  1. 朝議之時,孫權尚未派出陸遜出征(至少是曹魏方還不知曉)。
  2. 魏軍對外還是宣稱「助吳」,顯然曹魏還是親近孫權一些。
  3. 王朗說雨水方盛,實際就是拖延時間的借口,劉備和孫權出兵都不會看天氣的。

《三國志·王朗傳》:(王朗:)假使權親與蜀賊相持,搏戰曠日,智均力敵,兵不速決,當須軍興以成其勢者,然後宜選持重之將,承寇賊之要,相時而後動,擇地而後行,一舉更無餘事。今權之師未動,則助吳之軍無為先征。且雨水方盛,非行軍動眾之時。

閏六月,夷陵之戰。在勝負已分的情況下,曹丕也並未想著趁機伐吳,而是選擇繼續和孫權談判。這一談,時間就過去了兩個月。

在這段時間裡,孫權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甚至答應在十二月交出質子,並讓孫邵、張昭一同前來;而曹丕還是陷入盲目自信中,直到九月份,才終於醒悟:孫權就是個大騙子!

於是曹丕大怒,下詔痛斥孫權是個渣渣,並宣布三路伐吳。

《魏略》:(曹丕詔書):(孫權)又今與(浩)周書,請以十二月遣子,復欲遣孫長緒、張子布隨子俱來,彼二人皆權股肱心腹也。

孫權的影帝風采一瞥

很多人談《三國演義》時,總愛是說劉備是個「影帝」,說他靠裝哭來騙取他人信任;其實那都是羅貫中給劉備塑造的藝術形象;而在《三國志》里,劉備哭泣的記載屈指可數,甚至曹操哭的次數記載都比劉備多。

我在這裡要說的是:在《魏略》中記載浩周故事時,說孫權為了騙取浩周信任,可是真有演技的。

當時曹丕派浩周擔任使者之一,隨使者團去加封孫權為吳王。在孫權私下請浩周吃飯時,浩周為了套近乎,便對孫權說:「我出發之前,陛下(曹丕)並不相信大王(孫權)您會遣子入侍,而我拿我一家上百口人的性命為你做擔保!」孫權聽罷,感動地說:「浩孔異,卿竟以舉家百口性命來替我擔保,我還能說什麼呢?!」然後,孫權開始嚶嚶嚶……

《魏略》:(浩)周既致詔命,時與權私宴,謂權曰:「陛下未信王遣子入侍也,周以闔門百口明之。」權因字謂周曰:「浩孔異,卿乃以舉家百口保我,我當何言邪?」遂流涕沾襟。

如果孫權只會嚶嚶嚶還不算,等孫權與浩周分別的時候,他還指天發誓(賭咒內容應該是:我食言就不得好死之類的吧)。

真不知道孫權當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反正這麼看也是很強了,在讖緯盛行的時代,他根本就不在乎上天會不會降下報應來。

哪吒版孫仲謀(大霧)

王朗的建議與曹丕的耳朵

再說回朝議的事,要我說,王朗的建議其實是個很中庸的建議,但是話中有三點要素讓曹丕的耳朵感覺很舒服,一是助吳,二是天子天威,三是下雨不急。

雖然曹丕一開始不信任孫權是真心稱蕃,但是經過浩周的擔保(出發前拿全家性命擔保),明顯,曹丕動搖了。《魏略》上說「帝悅周言,以為有以知之」,這個事解讀一下,就是:在浩周拿全家擔保過後,曹丕就選擇相信浩周的話,然後浩周見孫權回來,肯定又向曹丕彙報「孫權哭得稀里嘩啦,又指天發誓」的事,於是曹丕更加堅定了自己當初的選擇,認為孫權是真心稱蕃。

所以,王朗在建議里,堅持強調出兵也是「助吳」,實際就是摸曹丕的順毛,讓曹丕覺得舒服。

王朗擼曹子桓貓(大霧)

至於前面那句「天子之軍,重於華岱,誠宜坐曜天威,不動若山」也是如此。

而「且雨水方盛,非行軍動眾之時」這句,我在前面也說了沒道理,總之是句非常沒有戰略眼光的話,把「兵貴神速」的軍事理念踩在腳下了。要知道在整個戰局中,魏軍又不是主動挑戰方,兩個對手都相互動兵了,自己幹嘛還要看天氣行事?簡直莫名其妙!

如果拿因為「王朗等魏廷群臣不是呆傻之徒」,所以得出「選擇『坐山觀虎鬥』肯定有道理,是正確的」,這個邏輯是無法向曹操的在天之靈解釋的。

想想多年前,許攸向曹操建議奇襲烏巢,還有曹操遠征烏桓,都是曹操選擇聽從少數人的意見做出的抉擇,雖然以身犯險,但終究還是贏了,從此奠定了魏國基業。何況劉曄的建議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曹丕之所以拒絕劉曄的建議,根本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

在《劉曄傳》記載了三段故事,從劉備出兵到夷陵之戰,劉曄的預測全部準確;更耐人尋味的是,在前兩個故事中,其他大臣的意見都跟劉曄相反!一個「眾議咸雲 」,一個「朝臣皆賀」,可見群臣都樂於「擼子桓貓」。

到黃初五年(224)曹丕伐吳時,劉曄又再一次站在群臣的對立面:群臣說:「陛下親征,孫權震怖,一定會親自來,畢竟要給陛下面子」,哎~結果呢?孫權根本沒把曹丕親征當回事,讓曹丕白白看了幾天江畔風景,悻悻而歸。說到底,這並不是王朗這幫人見識高低的問題,而是曹子桓喜歡被擼啊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黃初六年(225),曹丕生平最後一次南征,又一次臨江而返,還說出「固天所以隔南北也」這種喪氣的話來。

《吳錄》:帝見波濤洶湧,嘆曰:「嗟乎!固天所以隔南北也!」遂歸。

嗟乎!曹丕想起幾年前自己拒絕劉曄的建議,心知怪不了別人,畢竟朝堂之上,凡事是自己做主,於是一句話又把責任推給上天了。


不能算特別大的失誤,因為真正的失誤在後頭——先給孫權封吳王,然後在夷陵之後去打孫權。

這才是真吃飽飯沒事做送人頭。

魏略曰:孫權上書稱臣,稱說天命。王以權書示外曰:「是兒欲踞吾著爐火上邪!」

他爹曹操的做法才是比較明智的,不理不睬就可以了。

孫權這事,你搭理他你就輸了,你不同意他搞不好就和劉備講和了,你同意他稱臣你就不能隨便去抽他,名不正言不順。扔在一邊不回復看他自己怎辦才是正道。

賈詡對曰:「攻取者先兵權,建本者尚德化。陛下應期受禪,撫臨率土,若綏之以文德而俟其變,則平之不難矣。吳、蜀雖蕞爾小國,依阻山水,劉備有雄才,諸葛亮善治國,孫權識虛實,陸議見兵勢,據險守要,泛舟江湖,皆難卒謀也。用兵之道,先勝後戰,量敵論將,故舉無遺策。臣竊料群臣,無備、權對,雖以天威臨之,未見萬全之勢也。昔舜舞干戚而有苗服,臣以為當今宜先文後武。」文帝不納。後興江陵之役,士卒多死。

甲魚老兄說的很明白了,你不聽那就沒辦法了。

備軍敗退,吳禮敬轉廢,帝欲興眾伐之,曄以為「彼新得志,上下齊心,而阻帶江湖,必難倉卒。」帝不聽。

劉曄不管之前聯合劉備的推論對不對,但是曹丕伐吳,我軍必敗,人家是說中的。


是。

曹魏內部對於這次兩弱相爭的機遇把握有過兩派不同的聲音。

一派是支持用兵,另一派則是反對用兵。

其中又分為三種不同意見

賈詡認為先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好好發育,到最後水到渠成了直接高屋建瓴之勢碾壓就完了,需要時間,急不得。

顯然這體現出了賈詡一貫高瞻遠矚的眼光,他的建議的層次是最高的。也只有他毒辣的看出了【劉備有雄才,諸葛亮善治國;孫權識虛實,陸議見兵勢】,並斷言【臣竊料群臣,無備、權對】,與赤壁之戰前夕對曹操的諫言一樣的高深莫測,當然曹子桓咸有父風,並未聽取。

劉曄【獨】認為可以搞事情,並且積極而細緻地給出了一套操作意見和方案,闡述的也有理有據,可行性是非常高的,手把手的教曹丕如果搞事應該如何搞事,但是……曹子桓先生的想法我們是捉摸不透的,他本來是想搞事的,賈詡反對「忠言逆耳」不願意聽也就算了,劉曄的支持意見顯然也被無視了,甚至於還玩了波封孫權為吳王的反向操作,事後一意孤行的搞事失敗之後還腆著臉皮甩鍋埋怨劉曄【不可但知其情而已】,一點人主該有的器量都沒有。

王朗則給出了一個投其所好的投機派的主意,黃桑我是支持你搞事情的,但是現在我不支持,我們先隔岸觀火等他倆掐的兩敗俱傷了再下場卞莊刺虎豈不妙哉?曹丕聽的眉飛色舞,挑著眉毛表示我悟了,愛卿甚妙啊!有一說一,王朗的計策雖然投機,但常理說來也確實挺高明的,除非發生意料之外的容錯率……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種容錯率摁四被陸遜做到了,曹丕後來偷雞失敗也就意料之中了,當然曹丕是沒有對王朗像劉曄那樣刻薄過的。

首先必須承認,賈詡、劉曄、王朗的意見都有可取之處,都是可行的,但確切來說曹丕並沒有忠實的聽取或遵從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意見在走,失誤的點也都莫名其妙,那自然就是決策失誤了。

如果說該打,劉曄的建議算中了魏伐吳蜀必不救,事實也確實如此,劉備哪怕是僅以身免了,仍然要對陸遜嘴炮叫囂【吾將復東】,將軍以為如何?也算中了攻其核心地帶的成功率高的現實,東線的曹休大敗呂范所部,但由於恰恰東線的部署非主力方向,因而戰果有限無法擴大。西線曹真張郃等部的戰果也是喜人的,證明了此戰如果正確操作,是可以打的,也是可以有較大收益的,但觀察曹丕的部署和做法,不像是按照劉曄當初建議的那套方案在走的。

而賈詡也所料不錯,彼時的曹魏群臣確實沒有人是劉備——諸葛亮和孫權——陸遜這對君臣組合的對手,與其輕易徒勞無功的嘗試,不如耐心發展,藉助強大的國力基礎碾壓,這也是極為穩妥和高明的建議。

至於王朗,雖說很投機看起來很雞賊,作為參考跟劉曄的建議合起來看,也是一個可以跟著沾光的好建議。

也就是說,這場仗無論打與不打,本來都不算錯,曹魏的智囊無論就哪個方向都給出了相當靠譜的建議。

問題,是出在眼高手低的決策者曹丕身上的。

詳情分析可移步鄙人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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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失誤,但不是低級失誤。

思路沒問題,時機沒有拿捏精準罷了。

孫權稱臣裝孫子,哭天抹淚,指天立誓,還保證要送質子,如此種種,曹丕真的受用嗎?孫權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曹丕的「憐憫」嗎?

都不是小孩子,玩什麼「過家家」?哪個軍閥會被另一個軍閥「感動」?他倆誰要是認了真,就不配在三國這個亂世善終。

曹丕確實是在孫權誤導下判斷失誤了,推後了行動的日期。原因是,孫權這些不顧尊嚴的示弱行為讓魏國君臣高估了這場戰爭中蜀漢的優勢、低估了東吳的優勢,恐怕吳軍在對峙中不能充分消耗蜀軍,讓劉備摘了荊州、甚至江東的桃子。

而這,恰恰是孫權想要的結果。對曹丕來講,他做推遲行動這個決策所依據的原則應該是∶被孫權欺騙的代價可以承受,讓劉備做大的後果絕不可接受!

我們還可以延伸一下,孫權背盟取荊州從長遠看是失誤嗎?竊以為非。

對孫權集團而言,劉備集團和曹魏集團對他而言並無親疏遠近之別,對他們採取聯合或敵對的政策完全依據二者對自己的威脅指數的大小而定。

因為劉備集團佔盡上游之利,所以孫權集團在計算威脅指數時給前者的權數略高。當此劉備集團跨據荊益、龍驤虎視之際,其對孫權集團的威脅指數已經嚴重超越警戒值。孫權集團必須採取行動自救了。

劉備在「道義」上靠得住嗎?雖然沒有借整個荊州,但至少南郡是借了,而且確實不想還;說什麼劉璋是親戚,還不是手到擒來。明明是和孫權一樣的人,孫權敢信?

諸葛亮「隆中對」不知有無實施細則,就現在能看到的文本而言,問題最大的地方就是有點兒把孫權作「自守賊」看了∶

孫權據有江東,已歷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

——《三國志》卷三十五《蜀志?諸葛亮傳》

國險民附不可圖,完全沒有分析孫權的擴張野心。

但後來主政時諸葛亮算看明白了。試看《絕盟好議》∶

今議者咸以權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以滿,無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權之不能越江,猶魏賊之不能渡漢,非力有餘而利不取也。若大軍致討,彼高當分裂其地以為後規,下當略民廣境,示武於內,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動而睦於我,我之北伐,無東顧之憂,河南之眾不得盡西,此之為利,亦已深矣。權僭之罪,未宜明也。

——《蜀志本傳》裴注引《漢晉春秋》

為什麼諸葛亮與孫權講和,孫權答應那麼爽快?真的只是因為對諸葛亮印象好?或者真的只是因為鄧芝口才好?起作用的還是威脅指數。僅保一州的蜀漢政權在孫權眼裡變成了他北伐的「輔助」——「可以為援不可圖」,就像諸葛亮曾經看待孫權的那樣,而且他也知道諸葛亮知道他是這樣想的,雙方才得以達成長期默契。你看在蜀漢被孫吳捅過刀子後諸葛亮還敢斷言「我之北伐,無東顧之憂」,就可以知道他已經把東吳的套路摸清了。

東吳曾在南中搞小動作,但並不足以撼動蜀漢政權,實力不足之故也;但這些削弱蜀漢的舉動卻很可能造成魏軍乘隙入川。這時,孫吳選擇聯合蜀漢的邏輯正與當初曹魏選擇暫緩攻吳的邏輯相似∶漢取涼州無妨,魏據梁益不可!


孫權不傻,他在呂蒙奪荊州、斬關羽之後就已經做好了同時應對曹操、劉備的雙重壓力。說蜀漢方面不會報仇那是胡說,人寧可過度謹慎也不要過度樂觀。曹魏的那群官員估計是為了幫曹丕上台,過慣了粉飾太平的日子,除了侍中劉曄以外一致認可劉備不會出兵。

劉曄對小國心態和劉備的心理把握得特別准:小國不怕戰爭,大國怕;尤其是已經進入成熟發展體系的大國特別怕戰爭。

蜀雖狹弱,而備之謀欲以威武自強,勢必用眾以示其有餘。且關羽與備,義為君臣,恩猶父子,羽死不能為與軍報敵,於終始之分不足

這段話放在今天也是一樣,比如北韓對美;鑫兒一句話,我們要對美開戰。北韓全民皆兵,誰敢反對?美國總統說我們要對北韓發動戰爭,眾議院先跳出來反對:你是不是想給共和黨的軍火商解決銷路問題?你們是不是準備貪污?你們考慮過戰爭爆發會給國家帶來多大損失嗎?請參議院通過我們的《關於唐納德總統涉嫌貪污……議案》。明天WSJ發布新聞:總統決定以犧牲美國軍人的生命的方式贏得政績,遭眾議院圍攻。全國輿論嘩然,白宮門口「反戰」、「保衛人權」遊行。

這仗還有的打嗎?所以現在美國對外戰爭必須向精準打擊轉向,用無人機就能斬首蘇萊曼尼,何必興師動眾?

但是放在古代,沒有那麼先進的武器技術,打仗就是人、物資,一大堆後勤保障往上堆。曹魏剛剛改朝換代,國內局勢還不穩定,此時出兵正好可以轉嫁國內矛盾,這是政治條件;

曹魏和蜀漢、東吳政權並立,曹魏坐擁天下九州,人口、土地、政治體系統統優於蜀、吳,說是三分天下,魏有其二。而且吳、蜀此時的交惡程度,曹魏一旦出兵,吳蜀肯定是各自回防,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湘水分界前的狀態,赤壁同心破曹的局面不可能再次出現。即便劉備想聯合東吳,東吳也未必會答應。此時的東吳政權已經吞併了荊州五個半郡:長沙、桂陽、零陵、南郡、武陵和江夏南江夏南,曹魏控扼南陽、襄陽、南鄉三郡再加江夏北。關羽兵敗被殺是公元219年冬,而劉備伐吳是221年7月,還沒有能力鞏固荊州了。加上呂蒙是以詐取荊州,雖然進城之後類似的政治作秀還是做了一把,但是【小惠未遍,民弗從也】。如果此時曹丕按照之後的部署出兵,荊州人心未附,江東如果想用荊州作為一線來對抗魏、蜀兩路大軍,必敗無疑。

曹魏的失誤在於先和東吳聯盟,坐視蜀漢、東吳互掐不管;等到戰局打完了才想到另開一局,這是純粹作死。經歷了夷陵之戰的吳軍並不疲憊,因為陸遜的堅守不戰,東吳軍隊和蜀軍正面大規模交鋒記錄不多,並不是一支疲軍。雖然立刻應付下一場戰爭有些吃力,但是在成功進行荊州保衛戰之後,荊州已經人心歸附,而且不希望再打仗了。此時曹魏進兵,是迫使荊州人心主動依附江東。

吳書曰:諸將並欲迎擊備,遜以為不可,曰:「備舉軍東下,銳氣始盛,且乘高守險,難可卒攻,攻之縱下,猶難盡克,若有不利,損我大勢,非小故也。今但且獎厲將士,廣施方略,以觀其變。若此間是平原曠野,當恐有顛沛交馳之憂,今緣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罷於木石之間,徐制其弊耳。」……乃先攻一營,不利。諸將皆曰:「空殺兵耳。」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一爾勢成,通率諸軍同時具攻,斬張南、馮習及胡王沙靡柯等首,破其四十餘營。備將杜路、劉寧等窮逼請降。備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備因夜遁,驛人自擔燒鐃鎧斷後,僅得入白帝城。

至於曹丕自己設想的不攻吳而攻蜀更是扯淡,被劉曄直接駁了。曹丕可能此時想的是先太太平平做一段時間的皇帝,看看局勢發展再說。雖然孫權一再上表暗示曹丕發兵,但是曹丕始終不答應。

《魏書》曰:癸亥,孫權上書,說:「劉備支黨四萬人,馬二三千匹,出秭歸,請往埽撲,以克捷為效。」帝報曰:「昔隗嚻之弊,禍發栒邑,子陽之禽,變起扞關,將軍其亢厲威武,勉蹈奇功,以稱吾意。

但是曹丕對東吳戰局一直很關心,而且他的軍事素養應該說還是不錯的。【初,帝聞備兵東下,與權交戰,樹柵連營七百餘里,謂群臣曰:「備不曉兵,豈有七百里營可以拒敵者乎!『苞原隰險阻而為軍者,為敵所禽』,此兵忌也。孫權上事今至矣。」後七日,破備書到。】他準確地看出了劉備戰線拖太長的問題,不過為什麼他此時不再決定出兵,主要是已經來不及了。沒等他的大軍感到長江北岸,劉備估計已經敗亡白帝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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