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為何沒有成為宋江的嫡繫心腹?
宋江對武松可是非常器重的,武松也很服宋江,照理說武松應該是宋江的另一個花榮。
如果梁山上面有哪個人是最不能接受招安的,那就是武松。
這是和宋江有本質上的矛盾。
武松反對招安,不是針對高俅,不是針對皇帝,不是針對任何一個人。和武松有矛盾的是整個官場,這個根本矛盾是解不開的。
林沖可以說,如果高俅沒有收那個義子,自己還是個禁軍教頭。
柴進可以說,如果沒有殷天賜這個人,自己還能吃香喝辣。
他們是和官場里的某個人產生衝突才被逼上梁山的。
再看其他人上梁山的原因,楊志是因為被晁蓋等人坑了,索超關勝等人是因為打敗仗被俘,花榮史進是自己結交草寇,吳用阮氏三雄是主動實施犯罪被通緝,秦明盧俊義是被某個殺千刀的狗賊陷害。
除了主動下水的人,其他人和宋朝整個官府系統並沒有本質衝突。在很多人心裡都可以認為:如果沒有高俅/高廉/晁蓋/宋江害我,我現在活得不知道多滋潤。其他官員又沒有得罪我,和他們共事完全沒問題。
但是武松呢,武大被害時候,他沒有整天堵著衙門要求主持公道,沒有上京城告御狀,沒有私自尋仇擾亂治安。
在面對官府不作為,故意放走殺人兇手的情況下,這個傢伙居然只是默默地自己收集證據,連上街靜坐拉橫幅的事情都沒幹。
按理說,這應該是官府最待見的受害人了吧,不鬧事,不上訪,自己就把自己維穩了。更重要的是,還幫著官府把案子破了,而且是專業破案,人證物證齊全,證據鏈充分。縱觀整個大宋朝,不可能有哪個受害人做得比武松更好了吧。
最重要的是,武松沒有得罪過官府裡面任何一個人,甚至和縣官的私人關係還不錯。
結果還是不能給武大主持公道。這就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了,這是整個官場的運作規則問題。官場就是和稀泥,推卸責任,然後還擺出一副公道的樣子。
武松殺了西門慶,這命案一直上交到府尹手裡,府尹念武松有苦衷,從輕發落了。看上去對武松很好是吧?
問題是,府尹既然知道武松有苦衷,那就應該是知道了武大之死的原委,也就是知道了知縣收錢瀆職的問題。然後府尹怎麼處理呢?
陳府尹把這招稿卷宗都改得輕了,申去省院,詳審議罪。卻使個心腹人,齎了一封緊要密書,星夜投京師來替他幹辦。那刑部官有和陳文昭好的,把這件事直稟過了省院官,議下罪犯:「據王婆生情造意,哄誘通姦,唆使本婦下藥毒死親夫。又令本婦趕逐武松,不容祭祀親兄,以致殺傷人命,唆令男女故失人倫。擬合凌遲處死。據武松雖系報兄之仇,斗殺西門慶姦夫人命,亦則
自首,難以釋免。脊杖四十,刺配二千里外。姦夫淫婦,雖該重罪,已死勿論。其餘一干人犯,釋放寧家。文書到日,即便施行。」
知縣全身而退,瀆職的事壓根沒提。但武松當街殺人,把這個案子搞成了群體性事件,民怨沸騰怎麼辦?
剮了王婆給大家消氣。
本來是王婆、潘金蓮和西門慶死罪,武松繼續做都頭的結果。變成了武松私自斗殺兩人,自己流放,王婆凌遲的結果。王婆那三人反正都是個死,但武松真的有一句MMP想要講。
府尹是個大好人,為武松減輕了罪責。不過知縣腐敗的事情,就那樣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下一次再出這個案子呢?嗨,管他呢,世上能有幾個武松,下一個受害人搞不出這麼大動靜來。
這就是官府最讓人無奈的地方,明明把你坑死了,說起來還全都是理。
「我們沒有證據,怎麼抓西門大官人呢,要依法辦事的呀。」
「武松這個年輕人啊,辦事太衝動。若不是陳府尹愛民如子,他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也送了?」
「考慮到社會影響,我們決定不判武松死刑,以示弘揚社會正氣。發配還是要發配的,畢竟他殺人了,法治社會呀。」
所以宋江說出招安的時候,武松第一個站起來反對。
武松不認識高俅,不認識童貫,其實他一個朝里的大官都不認識。但他第一個反對,並不是針對任何人,針對的是整個官府體系。
宋江再問原因的時候,武松卻沒回答,替他回答的是魯智深。
「兄弟,你也是個曉事的人,我主張招安,要改邪歸正,為國家臣子,如何便冷了眾人的心?」
魯智深便道:「只今滿朝文武,多是姦邪,蒙蔽聖聰,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殺怎得乾淨?招安不濟事,便拜辭了,明日一個個各去尋趁罷。」
說實話武松答不出什麼來,他被發配是因為自己殺人。他被迫落草是因為血濺鴛鴦樓,而血濺鴛鴦樓的原因是黑吃黑。總之細說起來,武松好像自己本來就不幹凈。但真的想想他的人生,似乎並沒有乾淨的選項。
但他和宋江有本質的區別,宋江自己不想乾淨,但武松本來是想乾淨地活著的。
希望有人喜歡看我的專欄故事:
白康:夢記 — 長生?zhuanlan.zhihu.com武行者,
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心腹,
武松初會宋江時,
確實像碰上了人生導師,
在隨後一年多的時間裡,
他又依次遇見陽谷縣令、潘金蓮、張青夫婦、施恩、張都監等人,
這些人對待武松,
一開始也是像宋江那樣欣賞、敬愛、器重,
千好萬好,
但後來他發現,這些「好」,
有的是虛情假意,有的是唯利是圖,
還有的是陰謀詭計,
他經歷了人心叵測,世情艱險,
精神上受到極大創傷,
從一個高傲的青年變成了一個孤獨的行者,
武松再次見到宋江後,依然表現的很尊敬,
但他再也不會把心交給任何人,
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心腹。
一、虛情假意的「好官」—陽谷縣令
武松從柴進莊上辭別宋江後,
遇上的第一個「好人」便是陽谷縣令,
武松原是個經常喝酒鬧事的不良青年,
打死老虎後,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陽谷縣的縣令欣賞他,讓他做了都頭,
武松從天天進局子的人,
變成天天進局子上班的人,
從底層小民武二郎變成了體制內的武都頭,
自此上官見愛,鄉里聞名。
這一切都是「恩相」縣令所賜!
此後,他本本分分做人,兢兢業業工作,
想著往人生巔峰走去,
一次,武松受「恩相」差遣去東京公幹,
他辛辛苦苦,一去將近兩個月,
可誰知,
回來後,
發現親哥哥已死了多時!
整個陽谷縣都知道他死的不明不白!
「恩相」竟從未過問!
他察覺哥哥是被人謀害,
不到半天時間就搞定了人證、物證!
而「恩相」竟連嫌疑人都未傳喚!
武松只好自己帶著人證、物證報案,
當日西門慶得知,卻使心腹人來縣裡許官吏銀兩。
於是,第二天早上,
縣令直接告訴武松,
證據不足,這個事兒到此為止!
「武松,你休聽外人挑撥你和西門慶做對頭。這件事不明白,難以對理。聖人云:『經目之事,猶恐未真;背後之言,豈能全信?』不可一時造次。」
好一個「聖人云」,呵呵,
原來在「恩相」眼中,
他這個打虎英雄、忠心下屬,
在西門慶的銀子面前不值半分!
「既然相公不準所告,且卻又理會。」
你不管,我只好自己執法了!
又是半天時間,兩天人命沒了!
刑警隊長成了殺人犯、階下囚!
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恩相」所賜!
西門慶一死,
這個臭當官的馬上狗臉一變,
把招狀改了,輕判了武松,
本該是死刑的罪變成了發配孟州,
縣令成了百姓口中「保護英雄」的父母官!
去他娘的!
二、潘金蓮:註定無果的「愛人」
真正對武松好的,
恰恰是他的嫂嫂潘金蓮,
她對武松照顧的無微不至,
她是真心喜歡武松,
潘金蓮原是個使女,
因不屈從主人糾纏,便被免費送給了武大郎,
受盡了別人背後的指點與白眼,
那一日,武松來了,
她覺得這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
不想這段因緣,卻在這裡!
而武松出身貧寒,與哥哥相依為命,
因誤以為打死人在江湖上流浪一年多,
在柴進莊上又受了許多氣,
遇見嫂嫂,才知道了什麼叫生活,
回到家不僅有可口的飯菜美酒,
還要換絲鞋、換襪子,
對這種女性的溫柔武松是很享受的,
過了數日,武松取出一匹彩色緞子與嫂嫂做衣裳。
這匹彩色緞子,
是武松此生送給女人的唯一的禮物,
那婦人笑嘻嘻道:「叔叔,如何使得!既然叔叔把與奴家,不敢推辭,只得接了。」
潘金蓮自然把這匹緞子看成武松對自己「有心」的回應。
其時,
武松二十五歲,
潘金蓮二十二歲,
美好又敏感的年紀,
嫂嫂有心,
武松就無意嗎?
他對嫂嫂有意無意的撩撥心知肚明,
但他清醒地知道,
對於嫂嫂的感情只能止步於好感和依戀,
但潘金蓮卻在自己幻想的愛情中,
把智商降到了零,
我今日著實撩鬥他一撩鬥,不信他不動情。
看來「撩鬥」不止一次了吧,
今天乾脆把話挑明了!
先是互相對飲,又是言語挑逗,
還加上了肢體接觸(捏肩膀),
她步步緊逼,見武松未曾後退,
終於說出了那句要命的,
「你若有心,吃我這半盞兒殘酒。」
這下碰到了武松的底線,
他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
他是個好漢,干不出沒人倫的事,
這瞬間,他既痛苦又矛盾,
只能表現出雷霆之怒,
「武二是個頂天立地、噙齒戴髮男子漢,不是那等敗壞風俗、沒人倫的豬狗,嫂嫂休要這般不識廉恥,為此等的勾當……」
武松是在罵潘金蓮嗎?
恐怕也是在罵自己!
我武松真是個豬狗!
我武松真是個豬狗!
我武松不能當豬狗!
我武松不能當豬狗!
「我自作樂耍子,不值得便當真起來,好不識人敬重!」
現在說不行,你早幹嘛去了!
武松與嫂嫂決裂,
其後,便搬離了哥哥嫂嫂家,
臨出差之前,又與哥嫂見了一面,
不歡而散,
……
哪知,
出差還不到兩個月,
哥哥死了!
嫂嫂還是最大嫌疑人!
查來查去,
沒想到,
自己沒走多久,
嫂嫂竟與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通姦了!
僅僅一個月,
就發展到了合謀殺害親夫的地步!
怎麼回事!?
嫂嫂最喜歡的人不是我嗎!
武松想不明白,
人心為何變得這樣快!
當然,
他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潘金蓮到底經歷了什麼,
反正,嫂嫂變心了!
還殺了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
於是,
他最後挖出了嫂嫂的心,
看看到底是什麼樣子!
那一瞬間,
他瘋了。
三、張青孫二娘夫婦:黑道上的「大哥大嫂」
在十字坡,
武松又認了一對「哥哥嫂嫂」,
那時,
武松對人性已失望至極,
他知道,
若不是憑著自己的機智、警醒,
早就被孫二娘剁成了人肉餡兒,
若不是「打虎英雄」的招牌響亮,
張青才不會對自己「納頭便拜」,
在張青的人肉作坊里,
見壁上綳著幾張人皮,樑上吊著五七條人腿。
武松的心是麻木的,
人性之惡我早就體會到了!
可照江湖規矩,
他還是認了張青、孫二娘做哥哥嫂嫂,
武松心裡恐怕也有一聲「呵呵」飄過,
而武松在不遠的孟州受難時,
這兩位黑道上的「大哥大嫂」也並未設法搭救,
呵呵,本就是泛泛之交。
四、施恩:一個「圖報」的兄弟
施恩是孟州牢城管營之子,
也是當地一霸,
他與另一位大哥張團練爭奪快活林地盤時,
被對方的小弟蔣門神打殘,
憋了一口惡氣。
當他看見牢城營里來了個能打死老虎的犯人,
頓時眼前一亮,
這不是個天生的打手嗎!
用來搶地盤正合適!
武松也認了,
反正人生已經這樣了,讓我打就打吧,
只要給足我面子和酒肉!
於是他醉打蔣門神,「義」奪快活林,
施恩得武松爭了這口氣,把武松似爺娘一般敬重。
若不是自己有這身打虎的本事,
恐怕早就被施恩關進土牢害死了!
或是「盆弔」,或是「土布袋」!
從此施恩心下喜,武松終日醉顏酡,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與非,
酒精是最好的麻醉劑。
五、張都監:陰謀詭計的「恩相」
很快,
武松又被孟州兵馬都監張蒙方看上,
被請到都監府上做了「親隨體己人」,
也就是所謂的「心腹」,
武松明白,
張都監只不過是翻版的「施恩」罷了,
進都監府的當晚他不顧形象,又吃的大醉,
但他慢慢發現,
這個「恩相」對他好像是真心好,
給他做衣服,當親人一般,
八月十五中秋夜,竟被邀同吃家宴,
還要嫁他一個花枝似的姑娘,
武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一個囚犯不僅有了好工作,
還馬上要結婚生子了!
這才是真正的「恩相」啊!
當晚回屋,他便睡不著了,
拿條哨棒來廳心裡,月明下,使幾回棒,打了幾個輪頭。
他興奮地練起了武功,生活要回到正軌了!
天可憐見,
他高興了還沒幾分鐘,
就又成了罪犯!
而且還是個最被人不齒的賊!
正是這個「恩相」張都監設計害他!
這還不夠,
還要在發配途中殺了他!
在「恩相」眼中,
他不僅是個「賊配軍」,
還是個「賊眉賊眼賊心賊肝」的人!
什麼娶妻生子,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武松對人性徹底失望了!
他在飛雲浦殺了四個公人後,
立於橋上,尋思了半晌,躊躇起來,怨恨衝天:「不殺得張都監,如何出得這口恨氣!」
索性我也不做人了!
於是他夜裡潛回都監府,
一連殺死十五人,
他才感嘆,
「我方才心滿意足!」
那一刻,他又瘋了!
六、武行者:天傷星附體
武松殺人後,
在逃亡的途中,又遇到了張青孫二娘夫婦,
為躲避官府,
他聽從孫二娘建議,偽裝成行者,
箍起界箍兒,掛上數珠,
那一刻,
天傷星便附體了,
傷心如破鏡,安能再重圓,
從此,
他再也沒有摘下過界箍兒,
他再也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心腹
……
(關於武松,沒個幾萬字是說不完的,以上幾段都是略寫,我會在專欄里慢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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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老濕說《水滸》?zhuanlan.zhihu.com相關回答:
武松在水滸108將中武力值如何?
魯達打死鄭屠,為什麼上司不加以庇護?
為什麼《水滸傳》中扈三娘被梁山團伙殺了全家,又被逼與王英結婚,還覺得宋江很仁義?
豹子頭林衝殺王倫,算不算不仁不義?
梁山三代領導人(王倫、晁蓋、宋江)對義的理解有何不同?
宋江支持招安,李逵和武松都反對招安,但李逵成了宋江的心腹,武松卻和宋江漸行漸遠——這個問題還要從宋江、武松和李逵三個人的設定說起。之所以不說花榮,是因為書中沒有寫花榮和宋江是怎麼認識的,只寫宋江去清風寨時花榮的禮節極其隆重,我猜測可能是早年宋江曾經救助過花榮,但由於沒有更多資料,所以還是以李逵作為參照。
1、宋江與梁山
宋江和梁山其他頭領的關係,大致有這樣三種:
第一種是心腹,包括花榮、張順、李逵、孔明、孔亮、王英、薛永等。這些人或者受過宋江的恩惠,或者和宋江有不錯的私交,或者被宋江的人格魅力吸引,屬於宋江最信任的死黨,願意為了宋江犧牲自己。
第二種是同志,比如盧俊義、關勝、呼延灼、楊志、徐寧以及大部分降將。這些人和宋江有著共同的理想,往大了說是報效國家、名垂青史,往小了說是有個體面的身份,所以他們願意在「招安」這個大前提下與宋江合作,甚至可以接受宋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做事方式。
第三種是普通同事,比如林沖、李應、孫立、安道全、杜遷、宋萬等。這些人或者是因為各種原因被逼上梁山,或者本來就是土匪,但並沒有什麼遠大理想,和宋江也沒什麼特殊的感情,既來之則安之,過一天算一天。
此外還有幾個比較特殊的情況,比如吳用、柴進、魯智深,這裡暫且不提。
當然這些關係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不斷發展變化。比如解珍、解寶,剛開始只是被迫上山,和宋江也沒什麼私交,但是隨著劇情推進,他們漸漸成為了宋江的死黨,最後在征方臘戰役中以死相報。
解珍、解寶便道:「我弟兄兩個,自登州越獄上梁山泊,托哥哥福蔭,做了許多年好漢,又受了國家誥命,穿了錦襖子,今日為朝廷,便粉骨碎身,報答仁兄,也不為多。」
而與解珍、解寶相反,武松則是和宋江從兄弟漸漸變成了路人。
2、宋江與武松
武松在早期和宋江的關係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兩個人在柴進庄外依依不捨灑淚而別。
三人飲了幾杯,看看紅日半西,武松便道:「天色將晚;哥哥不棄武二時,就此受武二四拜,拜為義兄。」宋江大喜。武松納頭拜了四拜。宋江叫宋清身邊取出一錠十兩銀子送與武松。武松那裡肯受,說道:「哥哥客中自用盤費。」宋江道:「賢弟,不必多慮。你若推卻,我便不認你做兄弟。」武松只得拜受了,收放纏袋裡。宋江取些碎銀子還了酒錢,武松拿了哨棒,三個出酒店前來作別。武松墮淚拜辭了自去。宋江和宋清立在酒店門前,望武松不見了方才轉身回來。
但當時的武松還是一個對未來有著美好憧憬的青年,他正準備回老家和哥哥一起生活,他會把打虎的賞金全部分給獵戶,會在哥哥遇害後首先想著找證據去官府討個說法,但是經歷了縣令包庇西門慶、自己坐牢、被張都監欺騙等一系列事件之後,武松的心態已經完全改變了。
血濺鴛鴦樓時候的武松,已經是一個對社會充滿怨恨、徹底失去信心的人,所以他在鴛鴦樓一夜之間殺了十五條人命,連小孩都沒有放過(參見另一個回答:為什麼武松在張青處得了行者服裝後就一直當自己是行者了?)。
宋江並不是不知道社會的黑暗,但是對他來說理想高於一切,只要能名垂青史,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而想要名垂青史,報效朝廷就是當時的唯一出路——為了實現這個理想,宋江可以屠殺百姓逼秦明上山,可以逼迫扈三娘嫁給王英,甚至可以毒死最忠心的李逵。
武松是體制外的堅決反對者,宋江則是不擇手段一心想要進入體制內,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樣的武松和宋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知己。
所以當宋江在重陽節晚會上說出「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的時候,武松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卻冷了弟兄們的心!
魯智深也說:只今滿朝文武,多是姦邪,蒙蔽聖聰,就比俺的直裰染皂了,洗殺怎得乾凈?招安不濟事,便拜辭了,明日一個個各去尋趁罷。
當著那麼多人直接翻臉,說明魯智深和武松的態度非常堅決,大不了散夥。
3、武松與李逵
武松和李逵也不一樣,雖然兩個人都反招安,但李逵是宋江的腦殘粉,宋江讓他去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武松是個性獨立、極有主見的人,不會那麼容易被宋江裹挾。
李逵之所以可以為宋江去死,不只是因為宋江一見面就給了他十兩銀子,更是因為宋江賦予了他人生的全部意義。
在認識宋江之前,李逵只是江州監獄的一個小卒,整天賭博鬥毆,精力無處發泄,正是宋江的出現,給李逵平凡暗淡的人生帶來了一場及時雨。
就好像你大學畢業滿腔熱血,卻被安排到一個端茶倒水的邊緣崗位上,整日無所事事,但又不知道何去何從——此時忽然有一位在業界德高望重的大哥跟你說:兄弟,要不要跟我一起大幹一場?項目都已經準備好了,這兩萬塊錢你先拿去花,就當是第一個月的工資,如果不夠隨時找我要。
宋江「替天行道」的大旗,對李逵來說就相當於一張合法的殺人執照,從此之後李逵終於發現:原來殺人那麼爽!
所以宋江就是李逵的親爹,宋江說什麼,李逵就幹什麼。
李逵反招安的理由也很純粹,他並不是像魯智深和武松那樣因為奸臣當道所以才反對招安,而是認為招安之後會限制自己殺人放火的自由,如果是宋江自己當皇帝,那麼李逵對朝廷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所以當宋江鐵了心要招安,李逵只能乖乖聽話,而且等到李逵發現招了安照樣可以殺人之後,就繼續歡天喜地了,一直到征方臘結束李逵的身份從遠征軍將領變成了地方官員,才開始再次抱怨。
所以李逵反對的並不是招安本身,而是反對被官軍的身份約束自己殺人的權力。
只要這份權力仍然能夠得到許可,李逵和宋江是不存在根本衝突的,所以李逵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宋江的一條惡犬。
武松並不是李逵那樣的天生殺人狂,宋江對他來說曾經是兄長、是好友,但遠遠說不上救星。武松的人格是獨立的,他可以為宋江赴湯蹈火,可以最終接受招安為朝廷南征北戰,但也只是為了報答宋江的情義,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認同宋江的道路。
所以在征方臘結束後,已經報答了梁山兄弟義氣的武松選擇了留在杭州,沒有跟隨宋江進京。
武松對宋江說道:「小弟今已殘疾,不願赴京朝覲。盡將身邊金銀賞賜,都納此六和寺中,陪堂公用,已作清閑道人,十分好了。哥哥造冊,休寫小弟進京。」宋江見說:「任從你心!」武松自此,只在六和寺中出家。
大宋宣和五年八月,杭州六合寺外,錢塘江潮聲雷動,滾滾東流,宋江和武松在這裡就此別過,再也沒有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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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在柴進莊裡碰見的武松,是天真單純的武二郎,他仰慕的是宋江的名,看重的是宋江的情。這時的武松對未來的生活還充滿著美好的嚮往。
他好名聲,宋江張口就道:「江湖上多聞說武二郎名字······」;他愛光鮮,宋江第一件事就是:「將出些銀兩來與武松做衣裳······」;他重情誼,宋江臨別,送了又送,還要堅持「何妨再送幾步。」宋江以極其老練的手段,交下了這個懵懂而單純的年青人。
但他們二人之間的交往,不是建立在平等了解的基礎上。宋江能非常清晰的看到武松身上所擁有巨大潛質,而武松卻只是朦朧地仰望這位氣場強大的兄長。
宋武之交,是基於人在江湖的一種功利之交。
魯達在二龍山上遇到的武松,已是歷盡塵世辛酸的武行者。與宋江分別後的武松,享受了打虎英雄的榮耀,品嘗了親人被害的慘痛,更遭遇了權謀陷阱的陰狠。二郎走到這裡,已沒有了當初的單純,幸好他最後遇到了魯智深。
武松的度牒本不是自己的;魯達出家也是一時的權宜,但兩人身上的僧袍卻都再也沒有脫掉。或許,也正是對塵俗污濁的共同認識,使二人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並結成了終生不渝的好友。
魯達闊大,武松磊落;魯達剛毅,武松果斷;魯達機智,武松精細;魯達有活佛之姿,武松有天神之概。他們二人,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不同的是,魯達天生就有一股離經叛道的豪情,而武松卻是被殘酷的現實逼迫到了這一步。
魯武之交,是植根於志同道合的一種精神之誼。
武松是一個純粹的人,他可以被感動,卻永遠不會混同於眾人之中。不論是宋江,還是魯智深,都沒法攻陷武松那一顆驕傲的心。
武松,獨自一人,敢上山打虎;獨自一人,可替兄報仇;獨自一人,能醉打豪強;獨自一人,血洗鴛鴦樓!獨自經歷九死一生的他,如果換作別人,早都被那個殘酷的世界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所以,他當不了李逵,也成不了另一個花榮。
武松並不是完美的,但他的人格,永遠是獨立的!這也應該是武松一直以來最感動讀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