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冒頓單于讀作mo du chan yu,冒頓兩個字在漢代讀音就是mo du,還是區別於漢代日常用語中冒頓兩個字的讀音?


冒頓的特殊讀音來自唐初劉伯莊的《史記音義》讀「墨特」(史炤《通鑑釋文》引,同時有不改讀的兩音)。

冒讀墨,很簡單,衹是爲了保持「冒頓」的主母音一致,漢代冒頓之冒不需改讀墨。

顏師古《漢書注》不取頓字異音,司馬貞《史記索隱》、張守節《史記正義》(二者均參考、採用了劉伯莊書的內容)均不取其音。其中《正義》有佚闕,不多論;顏師古家族世傳《漢書》,不知此音,司馬貞亦不取此音。

那麼看司馬貞《索隱後序》:「然古今爲註解者絕省,音義亦希。始後漢延篤乃有《音義》一卷,又別有《章隱》五卷,不記作者何人,近代鮮有二家之本。宋中散大夫徐廣作《音義》十三卷,唯記諸家本異同,於義少有解釋。又中兵郎裴駰,亦名家之子也,作《集解》注本,合爲八十卷,見行於代。仍雲亦有《音義》,前代久已散亡。南齊輕車錄事鄒誕生亦撰《音義》三卷,音則尚奇,義則罕說。隋秘書監柳顧言尤善此史。劉伯莊雲,其先人曾從彼公受業,或音解隨而記錄,凡三十卷。隋季喪亂,遂失此書。伯莊以貞觀之初,奉敕於弘文館講授,遂採鄒徐二說,兼記憶柳公音旨,遂作《音義》二十卷。音乃周備,義則更略,惜哉!古史微文遂由數賢秘寶,故其學殆絕。前朝吏部侍郎許子儒亦作注義,不睹其書。崇文館學士張嘉會獨善此書,而無注義。貞少從張學,晚更研尋……」

按:司馬貞師承張嘉會,蓋張氏無此說。

劉伯莊的音有三個來源,即徐廣、鄒誕生、柳顧言。徐廣注音基本全文見於今日裴駰《史記集解》,無特異處;柳顧言已是隋人,若有異音,而顏師古家族不知者,也恐怕不足道;冒頓怪音來自鄒誕生的可能性最大,然而被司馬貞評價爲「音則尚奇,義則罕說」,蓋其中怪音不少,此僅僅是流傳下來的其中之一罷了。

冒頓的怪音,唐代主流史家注釋已如上述,多不取之;但宋人開始,特別好奇好怪,冒頓怪音開始強勢崛起,其重要代表即是宋祁的《漢書》校注,讀作「墨毒」,今武英殿本《漢書》中收入,當是來自宋代劉元起《漢書》刻本。


「冒頓」這個人名的讀音本來就跟「冒充」的「冒」和「停頓」的「頓」不一樣,「冒」有個明母德韻的讀音,轉換到普通話就是 mò 或 mèi,而「頓」字《廣韻》上並沒有異讀,估計只是臨時地韻尾對轉,變成入聲了?像「冒頓」「金日磾」之類人名的特殊讀法,應該都是古代早就有記載了,告訴咱這個字在這兒跟通常的讀音不一樣,並非咱現在模仿當時的字音,真要說保留古音,像「地」讀 dì 不讀 zhì 可以算一個,不過這就是很常用的字了,這種脫離大部隊的零星存古一般也不直接叫存古,而是稱為滯古~~


冒讀若帽子的帽是去聲來源的讀法(原為-ks尾,中古即復化)。冒頓的冒是念作中古入聲來源的冒,並且不復化。這是自然的書面語使用文讀的傾向。

至於頓的讀法確實是很怪的,韻尾/聲調很有說頭。真要考慮冒頓可能跟Metehan/Baghatur/巴圖魯有關係的話,頓的帶-n(&

如果頓讀不帶-n的話,要麼是為了保持音近而轉入[公式] ,要麼是-r尾不規則演化(都不太可能)。而洪武正韻收有頓字入聲-t讀法,注為就是冒頓中頓的讀音,像是-u(t&

考慮漢語對音中確實有用sonorant對同位置stop的現象,即吐蕃對*(tu?)bod (Eng. Tibet, Mong. t?bed), 堅昆對Kyrgys,欽察對Kipchak etc,並且突厥語也有Metehan這個以-n結尾的詞,本為-n(s/H)尾對-n或者-r對-n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而我不懂突厥語的歷史語言學,所以這個存疑)。

最後的結論:冒頓的冒讀音不算奇怪,頓字由於詞源的不明確與有多個不同來源的讀音而難以究明。


冒頓(聖)是阿爾泰諸語中vogda(聖,神,靈)的對音。這個詞在現代也被寫作bogda,譯為博格達。

以上說法來自陳序經《匈奴史稿》。


推薦閱讀: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