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那死去的雙生妹妹。

讓我做皇后也是私大於公,他想借我來思念我的妹妹。

皇宮內的生活壓得我透不過氣,尤其是皇上每次看我都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這種感覺我很討厭。

我:皇上,您若真愛妾身的妹妹,不如隨她去了好。免得在這看得妾身煩悶。

皇:不可,如今朕剛登基,事物還未處理好。若貿然駕崩,天下怕是要大亂。

我(嘴角無語抽搐):皇上,那您當初為何要爭這皇位。

皇:朕是為了給悅兒一個安穩的家啊。若不奪了這天下,將來新皇若看不過朕,尋個由頭讓悅兒守寡可如何是好。

我:那皇上為何讓悅兒在後院之中任姬妾欺侮而不作為?

皇:離兒,你今日話怎的這樣多?

——————

我:皇上,您說這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妾身的妹妹可在天上看著皇上呢。

皇上臉色大變,驟然變得一臉深情。

皇:悅兒……朕想你了,早知道你會先離朕而去,這江山朕就……

皇上無聲抹淚。

我:皇上,請您別對著妾身說這話。隔應。

皇:離兒,話老帶著刺好玩嗎?

我:挺好玩的。看到你被劍刺中,更好玩了。

我看著皇帝震驚的樣子輕輕笑著,將劍拔出。

劍帶著兩人的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隨機掉落在地。

妹妹啊,姐姐終歸還是為你報仇了……


  我是皇后,但皇上不愛我。

  人人都說,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其實我永遠都低那個人一等。

  她是我的妹妹,我們府上的二小姐。我雖是大小姐,但我是庶出,是下人生的孩子。我的母親沒有名分,大夫人又一直視她為敵,所以從小父親就只疼愛我妹妹一人。

  後來先皇為三皇子選親,父親指了我去。

  他說,三皇子是庶出又不得寵,如果我妹妹嫁過去一定會喫不少苦。而我和他一樣的身份,嫁過去正好門當戶對。

  大婚的前一個晚上,我一個人躲在閨房,沒有哭,沒有鬧,只是默默地想,不論三皇子是什麼樣的人,我都要好好對他,不僅僅是因為我們同命相連,還因為我的誓言--我要證明給父親看,我這個庶女也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

  大婚當日,我穿好嫁衣,坐上花轎,本以為這就是自己一生的命運了,卻在半路遇到了劫轎的他。

  他是匈奴王子,對我一見鍾情,希望我做他的王妃。

  但,我拒絕了他。

  我告訴他,我要成為王的女人,而他根本不夠資格娶我。

  最後,他騎著馬載著我一路飛奔到了皇宮,主動將我獻給了三皇子。

  先皇知道後重賞了他,他卻什麼都沒要,只對我留下一句話,說自己一定會成為夠格娶我的男人。

  之後的日子一直風平浪靜,我輔佐著三皇子一步一步走上了太子之位。

  接著我有了身孕,他告訴我,如果我生下男孩,我就是未來的皇后。

  我本以為這樣就能永遠拴住他的心,卻不料我生了女孩,而他卻愛上了進宮來探望我的我的妹妹。

  從此以後我的生活從天堂墜落到地獄。

  他娶了她,封她做了太子妃,把我的女兒和我完全拋之腦後,滿眼裡儘是我的妹妹。

  不久後,她也有了身孕,他同樣也許給她,如果生下男孩,皇后之位就是她的。

  我也曾抱怨過,為什麼我什麼都要次於我妹妹一等,難道就因為她是從大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麼?

  呵,這樣的理由,我怎會甘心。

  也許是老天在幫我吧,我的妹妹因為難產而血崩,孩子和她都沒能活下來。

  他守著她的金棺哭了三天三夜,中途昏倒兩次,這些我都看在眼裡。

  我安慰他,勸解他,使他再次振作了起來。

  他告訴我,我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

  是啊,最重要的是我,但最愛的卻永遠是她。

  終於他登基了,宮裡宮外都說我一定是皇后。

  然而他只封了我為皇貴妃。我知道只有我妹妹纔是他心中唯一的皇后,儘管她死了。不,其實她沒死,她永遠活在他的心裡。

  不久後,匈奴國王來朝覲見新皇,我在宴會上再次見到了他。

  只是他已經不再是王子,是王。

  宴會結束後,他竟然在新皇面前直言要娶我為妃。

  眾人皆道,這匈奴國王怕是活膩了,膽敢向新皇索要他的皇貴妃。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拒絕了他,並下了逐客令。

  然而匈奴國王並不甘心,依舊執意要娶我。

  於是,他便效仿當年中山姿王立陰姬為後那樣將我立為了皇后。因為自古以來,哪有問別人求娶正妻的道理呢?

  立後當日,他執著我的手笑言:「如今,你已貴為朕的皇后,相信匈奴國王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會明白『正妻不可強娶』這個道理的。」

  匈奴國王見狀,惱怒地回去了。

  然後,我便順理成章地當上了皇后。

  這件事情之後,我以為原來他是愛我的。

  但這僅僅只是我以為。

  兩年後匈奴國王帶兵攻入皇宮,在我方快要敗軍之際,他提出可以言和,不過條件是要我嫁給他。

  我本以為他還是會拒絕他,結果這一次他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最後他親手將我交給了他,頭也不回地下令關上了城門。

  而他抱著我上了馬,又悄悄在我耳邊呢喃道,我終於得到了你。

  我哭著甩開他的手,喊道,可我愛的是他不是你。

  只見他轉過頭去策馬奔騰,低聲道了句,他不值得你愛。

  我猛然醒悟。

  原來,於他,我是多麼重要,而於江山,我是多麼微不足道。

  (完)


我是皇后,但皇上不愛我。巧了不是,我也不愛他,我是被爺爺逼著嫁的。新婚當晚,我就把他從牀上踢了下去,我無心爭寵,只想安安靜靜當個低調的皇后。

大齊熙和二年八月初九,忌出行,宜嫁娶。


這一天不愧是欽天監千挑萬選的黃道吉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就連秋老虎都溫柔了許多,彷彿暴躁的河東獅突然散去功力,拾起嬌羞。


臨近紫禁城的長寧街盡頭,緩緩行來一隊儀仗,吹吹打打,喜慶非常,看著像是一隊迎親的隊伍。不過與平常人家不同的是,隊伍中沒有紅色的喜轎,卻有一頂十六人抬的杏黃色禮輿。禮輿的帷幔上用金線綉著鳳凰,輿頂垂下金黃色流蘇,四角探出金色龍首,龍首含著五彩八寶珠串,隨風輕搖,與帷幔上的金鳳、輿骨上雕的金龍交相輝映,赫赫煌煌,晃得人眼睛都疼。


有資格乘這種東西出嫁的,怕也只有皇后了。


街道兩旁站滿了人,個個伸長脖子向隊伍看,不時發出陣陣驚嘆聲,比看廟會還要熱鬧——廟會年年有,但是皇帝大婚,恐怕這輩子也就見識這一遭了,能不好好看看嗎。


迎親隊伍裏雖然人多,又要演奏音樂,卻絲毫不亂,井然有序地前進著,其中四個長相討喜的小太監專門負責向人羣拋撒糖塊和銅錢,用大麻袋裝的糖和錢已經下去了小一半兒,隨著小太監揚起的胳膊,人羣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騷動。


隊伍快要行至葉府時,遠遠地便看到葉府大門口黑壓壓地跪了一地人,領頭的是個鬚髮花白的老者,面容恭謹,眸子精亮有神。

「那可不就是葉閣老。」人羣中有人眼尖,一眼便認出老人的身份。


「葉閣老是誰呀?」一個稚嫩的童音問。


「葉閣老是中極殿大學士,內閣首輔,兩代帝師,三朝元老!」隨著幾重身份被道出,說話者的語氣也跟著上揚。雖然和葉閣老不熟,但這無礙於他說此話時的驕傲。


周圍人也因這句話而發出一陣令說話人滿意的讚歎。雖然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每次聽到人說,總要忍不住尊崇一番,就好比在大街上看到耍把式賣藝的,雖見過多次,也還要駐足觀看一會兒。


「今日出嫁的這位姑娘,便是葉閣老的嫡親孫女,閨名葉蓁蓁,年方十七歲。葉閣老有三個孫子,卻只有這麼一個孫女,可謂愛如珍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又一個人說道。


「敢隨意稱道皇后娘娘名諱,不怕被捉住打板子?」聽者玩笑道。


「我聽說,這門親可是三年前就定下了。」


「那為何今日才大婚?」


「三年前先帝爺駕崩,今上純孝,說一定要為先帝爺守滿孝才能成親。」


「爹爹,皇上要娶葉閣老的孫女,那他以後豈不是都要管葉閣老叫『爺爺』了?」稚嫩的童音再次發問。

這次沒人回答他,他爹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太監一揚手,銅板嘩啦啦下雨似的落下。幾人顧不上聊天,蹲下身賣命地撿起錢來。


葉府今日大喜,處處貼了紅喜字,掛了紅花紅綢,人人臉上都帶了幾分喜色,唯獨一人除外。


葉蓁蓁木著臉看著鏡中的自己。那鏡子是花大價錢從佛郎機人手裡買來的,光滑明亮,能照得人纖毫畢現,葉蓁蓁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長這樣。


鴨蛋臉面,硃脣皓齒,鼻樑小巧高挺,襯得五官格外深刻有神;一雙丹鳳眼,黑白分明,顧盼神飛,眼角微微上挑,不笑時會透出一股威嚴;修長上挑的雙眉與眼睛相得益彰,只是此時眉頭微微隆起,似是滿心不悅。


妝容雖然隆重,配葉蓁蓁精緻而大氣的五官,倒也相稱得緊,讓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種敬畏感,就是不知道皇帝會不會喜歡這種口味的了。


喜娘最後為葉蓁蓁拉了拉衣角,整了整鳳冠,確定一切無誤之後,便扶起她:「小姐,聖使快到了,請您先領受冊封。」


葉蓁蓁沒答話,依言由她領著。


看著葉蓁蓁跪受了皇后的金冊和寶印,喜娘暗暗鬆了口氣,心想總算木已成舟,這下小姐不管多不願意,也是實實在在的皇后娘娘了。說也奇怪,別人當皇后那是天大的榮光,想求也得先修幾輩子福分,怎麼到自家小姐這裡就是一萬個不樂意呢?虧得小姐在太老爺面前最是乖巧伶俐,哄得太老爺幾乎無日不開懷,可是因為這件事,祖孫兩個鬧了好幾場,總也不能消停,老爺和三位少爺輪番上陣當和事佬,也不頂用。幸虧小的鬥不過老的,小姐到最後不還是服軟了。


領受冊印後不消片刻,便是吉時。葉蓁蓁被扶上那金光閃閃的禮輿之後,迎親隊伍重新啟程,回去時多了一串長長的尾巴,那都是葉蓁蓁的嫁妝,流水一般往外抬,足足鋪滿整條長寧街,觀者無不咋舌。


不管當事人樂不樂意,葉閣老無論如何都要讓自己的寶貝孫女嫁得風光無比。


葉蓁蓁坐在禮輿中,心中回想著爺爺對她的最高指示:不能被廢后。


她揉了揉被鳳冠壓得痠疼的脖子,心想爺爺您真是太瞭解我了。


可是既然您如此瞭解我,又何必非要把我推進那喫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呢。


想想自己那未來的夫婿,葉蓁蓁更覺頭疼。無論從哪方面來說,皇帝都不是葉蓁蓁理想夫婿的候選人。


大齊朝的女子地位比之前代要高出不少,女子在擇婿方面有一定自由。葉蓁蓁是名門之後,爺爺是三朝元老,還是皇帝的老師,門生故吏遍佈朝野,她的父親在吏部供職,不出意外的話將來也會入閣。因此,除了公主,這天下只怕沒別的女孩兒比葉蓁蓁的出身更尊貴了。有這樣一個孃家撐腰,葉蓁蓁想挑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只不過不管她挑上誰,也絕對不會是皇帝。她被人寵慣了,到了夫家也能被寵著慣著那是最好不過,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夫君不能討小老婆。以上,皇帝都做不到。


更何況那皇帝自從登基之後便看她葉家不順眼。一個是權傾天下的老臣,一個是野心勃勃的新帝,朝堂上權力相爭暗流湧動,皇帝現在根基未穩動不了葉家,不代表以後也不會動葉家。別看她現在如鮮花著錦風光無比,等皇帝和葉家算賬的時候,八成會首先拿她這個皇后開刀。


越想越覺得自己前景渺茫,葉蓁蓁只好停下思緒,扶著下巴打瞌睡。早上天不亮就被拎起來捯飭,這一身衣冠複雜又沉重,搞得她疲憊不堪,現在也確實困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坤寧宮,其間似乎在乾清門停了一下,但她沒醒。被人扶進臥房時她還迷迷瞪瞪的。


所以紀無咎一走進臥房時就看到葉蓁蓁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紀無咎本來就陰沉的臉色又黑了幾分。這種儀態,怎配做皇后?葉脩名那老傢伙還真拿得出手。


打完哈欠,葉蓁蓁看到了紀無咎。她慢吞吞地起身,給他行了個禮:「參見皇上。」


「皇后免禮。」雖然厭惡都快爬到臉上來了,但是該說的場面話還是得說。說完這些,紀無咎坐下來。


燙金龍鳳呈祥紅燭的火苗輕輕跳動著,映著二人的臉龐,一個如美玉,一個如嬌花,好一對璧人。


這對璧人四目相對,又雙雙別過臉去,相看兩相厭。


葉蓁蓁給自己倒了杯酒。據說洞房會很疼,所以她打算多喝點酒麻醉自己,最好是醉得神志不清,那樣大概就不會感覺到疼了。


可是她剛喝了一口,就發現紀無咎在盯著她看。葉蓁蓁有點不好意思:「你喝嗎?」她放下酒杯,執起酒壺想給他也滿上。她心想,剛纔是她太著急了,應該先給皇上倒酒的。只是因為看他不順眼,便給忽略了。


然而紀無咎制止了她的動作。他端起她喝過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葉蓁蓁終於想起來她真正忽略了什麼,合巹酒!新婚之夜夫妻之間要喝合巹酒,這件事喜娘叮囑過她,但是成親的過程太過煩瑣,所以她遺漏一二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紀無咎喝完這杯酒,便把自己的酒杯滿上,先自己喝一口,又遞給葉蓁蓁。


葉蓁蓁不情不願地接過來,一臉嫌棄地幹掉。


紀無咎冷哼。


喝完合巹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比較尷尬了。紀無咎硬著頭皮把葉蓁蓁抱上牀,一番寬衣解帶。但是在葉蓁蓁「你這個無恥色狼登徒子」這種目光的逼視下,他也實在提不起什麼興緻。


「閉上眼睛。」紀無咎命令道。


緊閉雙眼視死如歸的表情依然讓他提不起什麼胃口。


好在葉蓁蓁長得夠漂亮,閉上眼睛之後平時的威風蕩然無存,倒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而且……身材也好,手感也好……


於是紀無咎終於有了點感覺。


至此,這場歡愛還勉強算得上和諧。


然而接下來,葉蓁蓁突然感覺身下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腦子來不及想,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抬腳就踹向施加痛苦的那個人。


嘭!


紀無咎坐在地上,臉上情慾尚未退卻,目光中難得一見地帶了點迷茫。


其實紀無咎自幼由名師指導,文武雙全,若是平時,被葉蓁蓁這種身手的人襲擊,完全可以輕輕鬆鬆躲過去,只是他方纔正專心致志地做那種事……


「放肆!」紀無咎很快反應過來,沉著臉看向葉蓁蓁。饒是他裝面癱裝習慣了,此時也無法完全抑制怒氣,胸膛劇烈起伏著,彷彿下一步能噴出火來。


葉蓁蓁跪在牀上,盡量使自己的表情顯得真誠:「臣妾一時魯莽,無意冒犯龍體,請皇上責罰!」


責罰,怎麼責罰?這種罪名可大可小,單看皇帝的態度。可是大婚第一天就重罰皇后,那就相當於直接抽葉脩名的臉——他確實很想抽,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更何況,新婚之夜妻子把丈夫踹下牀,這種事情鬧大了,當丈夫的臉上難道很有光嗎……


所以紀無咎看向葉蓁蓁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糾結。


這時,外間一聲謹慎的「皇上」,把帝後二人從詭異的氣氛中解救出來。


說話的是紀無咎的貼身大太監馮有德,從紀無咎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服侍他,跟了他有十幾年了。


「什麼事?」


「皇上,方纔露華宮的太監來稟報,麗妃娘娘不慎跌倒,傷情嚴重。」


紀無咎長長地呼了口氣,堵在胸口的惡氣終於散了些:「擺駕露華宮。」


「遵旨。」


紀無咎走到臥房門口,鬼使神差地又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的葉蓁蓁,發現她正捂著嘴巴,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大婚第二日,葉蓁蓁依然有許多事情要忙,又要祭拜列祖列宗,又要拜見太后,完了還要領著後宮嬪妃給皇帝叩頭行禮……等她再次回到坤寧宮時,累得肩膀都有些酸了,下身還隱隱作痛,總之很不舒服。


宮女素月輕輕地給她捶著肩,另一個宮女素風捧上一盞茶,葉蓁蓁喝了一口。


素月和素風都是她的陪嫁丫鬟,在她未出閣時便跟著她貼身服侍。素月行事謹慎周密,素風則聰明機巧,素有急智。


「娘娘,皇上昨日歇在了露華宮。」素月說道。


「嗯。」葉蓁蓁答應著,不置可否。


素風撇撇嘴:「那個麗妃好大的膽子,不過仗著皇上的幾分寵,竟然挑釁娘娘您,真是自不量力。」


「哦。」


見自家娘娘這個不爭氣的樣子,素風有些著急:「娘娘,您可不能就這樣任人欺負了去呀。」


素月嘆了口氣:「為今之計最重要的是留住皇上。麗妃敢如此囂張,不也是因為盛寵嗎。娘娘您……」


葉蓁蓁搖頭道:「麗妃敢如此囂張,是因為她爹爹蘇將軍此時正坐鎮敦煌,抗擊西域諸夷。」


盛寵?笑話。紀無咎若真的寵愛她,就不會放任她在後宮之中四處樹敵。她現在的小辮子越多,她爹以後就會越聽話。現如今西域那邊不太平,已經臣服的地方也被挑撥得人心浮動。邊境此時正是用人之際,雖然蘇將軍不是什麼名將,但才能還算出眾,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能好好安撫自然要好好安撫,還有什麼能比他女兒的隆寵能更好地安撫一個大臣呢。


素風似乎對這個理由有點難以接受:「那皇上……」


「皇上這也算是賣身救國了,說來令本宮好生欽佩。」葉蓁蓁說道。


她這一句話,把另外兩人都逗得笑個不停。素月不知不覺停下動作,扶著葉蓁蓁的肩膀,邊笑邊說道:「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您怎麼還像以前一樣呢,可不能了。這樣的話您以後千萬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若是傳到皇上那裡,怕是要給您安個大不敬的罪名!」


葉蓁蓁心想,那又怎樣,我昨天已經大大不敬了。


歇了一下,便有各宮妃嬪前來正式拜見皇后了,以後她們也要每天來向皇后請安,然後由皇后領著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紀無咎今年不過二十歲,所以他的妃嬪數量並不算多,高位分的就更少了,妃以上的只有正二品的麗妃和賢妃。麗妃是蘇將軍的庶女,原本是東宮才人,紀無咎登基之後她一步步升到現如今的品級。賢妃則是戶部尚書方秀清之嫡女,昨日和葉蓁蓁一同入宮。按照祖制,皇帝大婚、冊封皇后的同時,要冊封一到兩名妃子,這一兩名妃子可以是由後宮嬪妃直接晉位,也可以是從宮外抬進皇宮。賢妃屬於後者。


妃位以下的,從二品的嬪三個,分別是莊嬪、惠嬪和僖嬪;正三品婕妤三人,正四品昭儀兩人,正五品美人及其以下若干人。


這些妃嬪,美得各有千秋,讓人目不暇接。看來紀無咎的口味很多樣。


葉蓁蓁面無表情,鳳眼微微一眯,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很平凡的一個動作,卻帶著天然的貴氣和威嚴,被她目光掃過的人都不由得肅然。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麗妃身上。她其實不想找碴兒,但這位麗妃今天來晚了,葉蓁蓁覺得自己應該給她個解釋的機會。


果然,麗妃開始解釋了:「臣妾身體不適,故此來遲,怠慢了皇后娘娘,請娘娘責罰。」


葉蓁蓁敷衍道:「麗妃不必拘謹,都是為了伺候皇上,何來罪責。」


麗妃從葉蓁蓁臉上看不到半點失落抑或憤怒,心下有些納悶,又有些失落。


「娘娘說得是,」比較受寵的僖嬪掩口嬌笑,美目一轉,看向麗妃,「妹妹聽聞昨日姐姐不慎跌倒,現下可好一些了?」


「昨日皇上已經叫御醫為本宮仔細看過,並無什麼大礙,有勞妹妹掛念。」麗妃笑道。


「姐姐傷著了,不急著請太醫,倒先去稟報皇上,行事可真是謹慎。」僖嬪說著,餘光瞟向座上的皇后,發現她垂著眼睛,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其他眾妃嬪樂意看著僖嬪當眾挑撥皇后與麗妃,並不插話。皇后進宮之前,麗妃在後宮之中橫著走,鮮有人敢得罪她,現下更沒人願意觸這個黴頭。也就只有僖嬪膽子大些,急急忙忙地站出來表明立場,一方面刺一刺麗妃的囂張氣焰,一方面也有向皇后娘娘請忠自薦的意思。怎奈皇后娘娘似乎並不打算接招,只顧自己看戲。


僖嬪頓時有些訕訕,面上還要強撐。這時,一向唯麗妃馬首是瞻的莊嬪開口道:「僖嬪姐姐有所不知,皇上特地吩咐了露華宮一干太監宮女,麗妃娘娘有事,一定要立即稟報。當時妹妹也在場,故此知曉。想必昨晚露華宮的太監也是緣此聖意難違,一時沒多想,便先行稟告了皇上。至於皇上比太醫到得還早,一則露華宮與坤寧宮相近,二則也是皇上心內惦念麗妃姐姐傷勢,所以急急地趕了過去。」


「好一張巧嘴。」葉蓁蓁點評道,面上表情充滿欽佩,似乎這纔是她關注的重點。


莊嬪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這算是誇獎還是諷刺,她自詡聰明,現下卻也摸不準這個皇后的脈了。


麗妃眉目舒展,笑得彷彿花枝輕顫:「正是呢,莊嬪妹妹說得極是。臣妾也不知宮中奴才們竟如此沒思量,更不知皇上竟如此關心臣妾。」話裏話外不忘揭葉蓁蓁的傷疤。


葉蓁蓁有點不耐煩。她沒答話,而是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素月極有眼色,立刻捧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走到麗妃面前。按照慣例,頭天伺候了皇上的妃子,次日皇后都會賞一些東西。


大婚又怎樣,皇后又怎樣,皇上還不是歇在我那裡……想到這裡,麗妃得意非常,定睛去看素月手中所捧物事。


幾件精美的首飾,看得出皇后出手不凡,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羊脂白玉的……蟾蜍?


蟾蜍拳頭般大小,通體雪白,線條雕刻得溫潤細膩,栩栩如生。因為栩栩如生,所以它背後那些疙疙瘩瘩也就都非常寫實地展現出來了,讓人看著一陣反胃。蟾蜍的眼睛處鑲著兩顆紅豆大小的紅寶石,凝聚著詭異的光芒。


這隻蟾蜍穩穩噹噹地蹲坐在託盤中央,兩眼冒著赤光,似是活物一般。麗妃感到自己手臂表面的皮膚輕輕戰慄,應該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有一種錯覺,彷彿這邪物正在盯著她看,也許下一步就會跳到她的臉上……


麗妃的笑容頓時僵住:「皇后娘娘,這、這是何意?」


葉蓁蓁答道:「麗妃不知道嗎,蟾蜍多子,又能聚寶生財,自古便是吉祥喜慶之物,今日將它賞予你,最合適不過。」


按道理說,妃子侍寢之後得到有多子寓意的吉祥物那是最好不過,可是……為什麼是癩蛤蟆?難道皇后想說她麗妃生出的孩子都是癩蛤蟆嗎?


麗妃實在笑不下去了,事實上她覺得自己現在沒有翻白眼已經算是很有教養了。她看著蟾蜍背上那些疙疙瘩瘩的小凸起,面上顯出十分為難的神色:「可是如此貴重的寶物,臣妾怎配擁有,還是……」還是留給皇后您自己吧!


葉蓁蓁笑著打斷她:「麗妃不必內疚,這種東西本宮有的是,放都沒處放。」


麗妃面色又是一變。


雖然面上不好表現出來,但其他人心裡也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皇后沒處放的東西你麗妃卻當作是寶物,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你麗妃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嗎?更何況,別以為皇上寵你你就真是枝頭鳳凰了,到皇后這裡,人家不照樣拿「放都沒處放」的東西打發了你。


麗妃氣得直咬牙,花容月貌此時看起來略顯猙獰。她站起身,聲音微微顫抖:「謝皇后娘娘恩典。」


御書房內。


「噗——」


聽了下面跪著的太監小心翼翼的稟報,紀無咎一個沒忍住,剛喝進口內的茶竟然噴了出來。褐色的液體斑斑點點地淋到桌上攤開的奏章上,奏章的內容是某言官就「皇上昨晚應該睡哪個女人」這種問題做出的一番親切探討。


「她真是這麼說的?」紀無咎淡定地接過馮有德捧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


「回皇上,奴才萬死也不敢欺瞞皇上!」小太監被紀無咎的反應嚇得不輕,身體輕微地抖動著。何況他方纔所報內容,實在很掃皇上的顏面,他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朕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以後行事小心些,不要被皇后發現。」


「為皇上分憂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一定不辱使命。」


「行了,都下去吧。」


因為紀無咎說的是「都」下去吧,所以馮有德很識相地也退了出去,出去的時候不忘小心翼翼地關好門。他剛把門關嚴,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瓷器撞在地上的猛烈脆響。


看樣子皇上氣得不輕,馮有德搖了搖頭。


書房內,紀無咎氣得直樂。敢說朕「賣身救國」,還「好生欽佩」?這女人真是……真是……


紀無咎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葉蓁蓁的此種行徑,看樣子她已經超越了正常人的認知。末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真是找死!」


從昨晚兩人第一次相見開始,葉蓁蓁就一直給他找不痛快,想到昨天她喝合巹酒時那一臉的嫌棄,紀無咎的胸口頓時又堵上一口氣。他是皇帝,他想嫌棄哪個女人就嫌棄哪個女人,可是現在竟然有女人敢嫌棄他。


果然姓葉的個個都欠收拾!


雖然紀無咎不願承認,但某種程度上來說葉蓁蓁確實說中了。然而,皇帝的自尊不允許紀無咎承認自己為了邊關穩定而出賣肉體,所以他自動無視了一部分現實。


但是現實很快就找上門來了。


麗妃站在御書房門外,身後的宮女捧著個紅漆描金託盤,託盤上有個鬥彩纏枝蓮紋蓋碗,


馮有德彎著腰,恭敬說道:「娘娘,皇上正在批奏章,您把東西交給奴才吧。」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麗妃怎肯就此離去。她今天本來是去找皇后耀武揚威的,誰知道卻在坤寧宮喫了大虧,出來的時候還被僖嬪那個賤人奚落,這口氣她如何忍得下去,因此便想來皇帝這裡告上一狀。


「這參湯是本宮親自煮的,皇上為國事操勞,本宮自當盡心服侍。公公費心,本宮自己送進去就好。」


馮有德含蓄地暗示了幾句,奈何這麗妃也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偏要進去。馮有德也不好直接說皇上今天心情不好,正僵持著,書房內傳來清冷的聲音:「何人在門外喧嘩?」


「回皇上……」


「皇上,臣妾為您煮了碗參湯,這就端給您。」


「馮有德,讓麗妃進來。」


麗妃接過宮女手中的託盤,驕傲地看了一眼馮有德,轉而款款地走進書房。馮有德乖乖低下頭,不再說話。


紀無咎看著巧笑倩兮的美人走進來,將手中的託盤放在桌上,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天然風致,一顰一笑都透著一股風流多情。


其實就算沒有蘇將軍的因素,麗妃單單憑藉美貌,也是有做寵妃的資本的。


更何況她很懂得討好紀無咎。


若是平時紀無咎心情欠佳,看到這樣的麗妃,大概會面色稍霽,只是今日他心內總是團著個疙瘩,看到她時,那疙瘩又大了一圈。


麗妃將參湯捧到紀無咎面前,舀了一小勺:「皇上,您嘗嘗?」聲音嬌俏。


紀無咎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臉上並無半分笑意:「愛妃辛苦了。」


「為皇上做這些,臣妾感到很幸福。」麗妃聲音柔軟,能軟到人的骨頭裡去。


紀無咎握了一下麗妃的手,面上依然淡淡的:「朕知道。」


「更何況,」麗妃順勢坐在紀無咎懷中,雙手攬著他的脖子,溫順地靠在他懷中,「皇上日日為國事操勞,纔是真的辛苦。皇上,雖然國事重要,可您也要愛惜身體啊。」


字字濃情蜜意,可紀無咎只聽到兩個字:國事。於是他的腦子裡很不合時宜地出現四個大字:賣身救國。


「朕還要批奏章,愛妃先回去吧。」紀無咎推開懷中的溫軟美人。


「……皇上?」麗妃有些愣,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和她預期的效果截然相反。


「對了,愛妃以後不要來御書房了,這裡本來就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


麗妃慌忙跪下,再抬頭時眼中已經泛出淚花:「皇上,臣妾做錯了什麼,還請皇上明示。」


紀無咎冷冷地看著她:「看來朕確實太過寵你了。」


坤寧宮內,葉蓁蓁展開一張圖紙,仔細看著。圖紙上畫的是一把火銃的構造圖,葉蓁蓁癡迷地順著那些線條輕輕畫著,目光越來越亮。


素風用鎮紙壓好圖紙的四角,擔憂地問道:「娘娘,您不怕麗妃向皇上告狀嗎?」


葉蓁蓁滿不在乎:「告狀?我又沒做錯什麼。」


「可是……」


「再說了,」她收起目光,抬頭看著素風,「就算她不告狀,皇上一樣討厭我。」


「娘娘,您就不著急嗎?」


「我急啊,我快急死了,」葉蓁蓁指著圖紙,「我要快點把它做出來!」


素月看著她們二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時,外面一聲尖細的高喊:「皇上駕到——」話音剛落,紀無咎已經步履生風地走進來。他穿著明黃色常服,胸前和衣角綉著蛟龍乘雲,花紋細密繁複;腰間玉帶收得略微緊了一些,更襯得肩寬腿長、身材挺拔;通身的氣度如芝蘭玉樹,令滿室生光。


葉蓁蓁起身朝他福了福,心下詫異,這皇帝沒事兒到坤寧宮來做什麼。


紀無咎的目光在室內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桌上的圖紙上。他以為葉蓁蓁是在寫字或者作畫,走近一看,那紙上畫的竟是一把鳥嘴銃,各個部分都標好了尺寸,旁邊還畫著幾個零件。這鳥銃本是從海寇處繳獲,經大齊的火器匠們加以改造,已經試造了一些裝備神機營,過了半年,神機營的提督專門寫了份奏章把這東西一通猛誇,所以前不久他又下旨命工部軍器司加造了一批。


紀無咎眯了眯眼睛:「這張圖紙皇后是從何得來?」


「撿的。」


「哦?在哪裡?」


「御花園。」


「皇后的意思是,有工部官員攜鳥銃構造圖闖入御花園,並將構造圖遺失於此?」


葉蓁蓁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我的意思是,您胡說八道的本領比我高多了。


紀無咎點了點頭,像煞有介事:「既然皇后如此說,那麼料想也不會錯。工部那羣廢物也確實該整肅了。朕這就下旨嚴辦。」


「皇上!」葉蓁蓁慌忙跪下,「此事和工部沒關係,跟我二哥也沒關係。」她二哥是工部侍郎,紀無咎若藉此對工部進行整治,她二哥無論如何都會受牽連。


紀無咎居高臨下地看著葉蓁蓁,她的臣服令他滿意,他橫眉冷哼:「那麼這圖紙到底從何而來?別告訴朕是你自己畫的。」


葉蓁蓁哭喪著臉:「就是我自己畫的呀。」


紀無咎目光一閃,又重新拿起那圖紙看起來,仔細看才發現,這把鳥銃雖畫得有模有樣,但筆畫稍顯生疏,一些細節畫得也不準確,一看就是新手所為。但是——


「你是怎麼畫出來的,從哪裡臨摹的圖?」


「不是臨摹的,是我偷了我表哥一把鳥銃,自己拆了一遍,」葉蓁蓁頓了頓,看到紀無咎又微微眯起來的危險眼神,「我後來又偷偷還回去了!」


「表哥?」紀無咎挑眉。他自然知道葉蓁蓁的表哥是誰,大內侍衛統領陸離,三天兩頭在他面前晃,想無視都難。陸離倒確實會配鳥銃,如此一來葉蓁蓁就把她二哥摘出去了,陸離也不會因此獲罪,不管葉蓁蓁說的是不是實話,她都夠聰明。


紀無咎卻不打算饒過她,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上的圖紙:「這麼說,你確實騙了朕。」


「皇上,臣妾知錯了!」葉蓁蓁有點害怕,這欺君的罪名她可擔不起。


看著葉蓁蓁的驚懼,紀無咎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念在你是初犯,朕暫且不予計較,先給你記著,以後若是再犯,數罪併罰。」紀無咎心中的小黑本上,葉蓁蓁的名字後面又多了一筆,照著這個速度下去,她也許很快就能超過她爺爺了。


「謝皇上。」葉蓁蓁無比真誠地仰望他。


「好了,平身吧。」紀無咎說著,又低頭研究起那鳥銃圖。


葉蓁蓁坐在他對面,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葯。她擔心地看著他。他正半低著頭,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鼻樑挺直、眉清目朗、額頭高闊,是無比尊貴的面相;眼睛不時地眨一下,睫毛長而濃密,隨著眼瞼抬起又落下,像是蝶兒忽閃著翅膀;面上肌膚如美玉,白皙細膩。


倒好一副皮相。葉蓁蓁撇撇嘴。


「你的圖畫錯了。」紀無咎突然說道。


「什麼地方?」葉蓁蓁身體前傾,凝眉看著圖紙。胸前的曲線不小心擦到鎮紙,把鎮紙擠得移開了一寸,她猶自不知。


「……」紀無咎抿了抿嘴,移開眼睛,「很多地方。」


葉蓁蓁有些泄氣。這個圖她改了很多遍才覺滿意,現在以為終於可以動工了,誰知道卻還差得遠。


紀無咎語氣溫和:「沒關係,朕那裡有準確的構造圖。」


葉蓁蓁眼睛一亮:「皇上您會給我看?」


紀無咎笑眯眯地答道:「當然不會。」


葉蓁蓁算是明白了,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刺激她的。


看到葉蓁蓁喫了蒼蠅一樣的表情,紀無咎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從坤寧宮出來之後,紀無咎的臉色終於不那麼難看了。馮有德心下詫異,昨天萬歲爺從坤寧宮走出來的時候那臉色可著實嚇人,他還以為皇上很討厭這位皇后娘娘,今天一看,似乎也做不得準了。


果然男人的心思他不懂啊。馮有德心想。


若馮有德知道皇上之所以開心是因為皇后娘娘很不開心,不知道又要做何感想。


晚膳前,馮有德把放著各宮妃子綠頭牌的託盤捧過頭頂:「皇上,請翻牌子。」


紀無咎的目光在各個牌子上掃了一圈,抬手在寫著「蘇柔止」的牌子上停頓片刻,最終向右移了幾分,翻了「方流月」。


馮有德恭敬地退出去,轉身吩咐人去邀月宮傳旨,賢妃今日侍寢。


賢妃名字裏有個「月」字,又因氣質清冷出塵如月華仙子,便被賜了邀月宮主位,這是皇上欽賜,是無上的恩榮,因此便也不覺犯了名諱。


要說這賢妃和紀無咎之間,還另有一段故事。


當年葉閣老主張把自己的孫女嫁給紀無咎,紀無咎找了各種藉口推辭不過,後來又用緩兵之計,以為父守孝的名義將婚事拖下去。紀無咎想要自己選個皇后,不指望對方能幫他牽制葉家,也至少能夠少受葉脩名的控制。彼時方秀清身負雄才大略,乃官場後起之秀,雖不如葉脩名那般聲勢浩大,卻也頗有一些人圍在他身邊。自他入了內閣,和葉脩名多處政見不合,葉脩名便看他不大順眼。


紀無咎觀察了一段時間,怎麼想怎麼覺得這方秀清的女兒和他應該是天作之合,便有意娶方流月為皇后,於是向方秀清試探了幾番。方秀清經常被葉脩名穿小鞋,自然也希望這老傢伙能早日被幹掉,因此歡歡喜喜地答應了這場婚事。


可惜有一個人不答應。


葉脩名怎麼容得下小皇帝和方秀清在自己眼皮底下眉來眼去,當他是死的嗎?因此他發動言官天天上奏摺,奏摺的中心內容就一句話:皇上不娶葉蓁蓁天理不容。


然後他還找了各種宗教從業者給紀無咎和方流月批八字,批出來的結果無非有三種:八字不合;八字很不合;八字非常不合……


一個頗有文採的道士把紀無咎和方流月成婚的嚴重後果條分縷析地列出來,糾集許多和尚道士以及少量西洋傳教士一起簽了名,上書給紀無咎。大齊朝言路開放,民間上書並不少,然而由和尚道士傳教士聯合發起的民間上書,這是第一份。


那血淋淋的陳述看得人心驚肉跳,紀無咎氣得直拍桌子:「難道朕娶個妻子還能引來什麼天災異象不成!」


好巧不巧,他說這話的第二天,大同發生大地震,連京城都感覺到大地在搖晃,災情奏摺八百里加急,當天深夜送至京城,次日一早上朝時,紀無咎徹底見識到了大齊言官們的真實戰鬥力。和葉脩名穿一條褲子的就不說了,就差指著紀無咎的鼻子罵他昏君誤國了,即便那些剛直不阿不屑於和葉脩名走得太近的言官,此時看到事實如此,也漸漸有些動搖,跟著罵了幾句。反正不管言官們政見如何分歧,罵皇帝是他們共同的愛好。


紀無咎被罵得只想抄刀子把他們一個個全部都砍死,然而面上還要裝作認真聽取意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天子最後把脖子一梗,咬牙說道:「所謂『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你們的玉皇大帝想來不會在意朕娶誰為妻。朕意已決,眾位愛卿不必再勸。退朝吧!」說著不顧朝堂下的嘰嘰喳喳,拂袖離去。


他說這話後的第三天,日食了……


這倒不算巧合,因為日食具體的日期和大致的時間段已經被欽天監推算出來並且呈報過皇帝了。然而雖然他懂這一點,大臣們懂這一點,甚至連葉脩名那老匹夫都承認這一點,但是廣大的人民羣眾並不太懂這種神祕的天象,所以許多平民自動自發地站到了葉脩名這一邊,堅定不移地指責皇帝一意孤行禍國殃民。套用一千多年後政壇流行的一句話,紀無咎的民意支持率降到了歷史最低點。


這種效果是連葉脩名都不曾預料到的,不過他樂見其成。


在朝野的一片罵聲中,紀無咎只得斷了娶方流月的念頭,乖乖地等著孝期一滿就把葉蓁蓁娶進皇宮。


方秀清是個聰明人,他向紀無咎指出:自己女兒就算當不了他的大老婆,當小老婆也是可以的。


而且方流月心思通透,行事謹慎,性格溫柔善解人意,長得也很漂亮,這樣的女人進了皇宮不受寵那絕對說不過去。再說了,皇帝和他的聯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所以一定不會虧待他女兒的。


紀無咎也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所以在娶葉蓁蓁的時候順便就把方流月給抬進皇宮了。


這是一個折中的方案,各方勢力都對這個結果表示可以接受。


所以葉蓁蓁認為她的婚事根本就是個悲劇,也就對紀無咎喜歡不起來。至於紀無咎,他完全把葉蓁蓁當葉脩名的代表,可以說他有多討厭葉脩名,就有多討厭葉蓁蓁。


順著這個思路想,不難推測出紀無咎對方流月是什麼態度。


是了,當然喜歡。


用過晚膳,紀無咎批了會兒奏章,纔去了邀月宮。賢妃早早等在門口,一襲白衣隨晚風輕輕飄揚,墨絲般的長髮隨意綰起來,由一支白玉冰蓮簪固定好,粉黛未施。今夜月光明朗,在柔紗般的月光下,她美目如秋波,肌膚勝霜雪,白衣飄飄,蓮步輕移,恍若謫塵仙子,讓人移不開眼睛。


紀無咎見識過不少美女,此時定力還在。他走上前去一把握住賢妃的手,只感覺掌間柔荑冰涼如玉。紀無咎笑道:「天涼了,愛妃不必出來迎接,快進去暖一暖身子。」


賢妃粉面含羞,由他擁著走進室內。紀無咎坐下後,又拉著賢妃坐入他懷中,一眾宮女太監見狀急忙退了出去。


紀無咎和賢妃說了會兒話。這賢妃與麗妃的溫柔體貼小意承迎不同,她的體貼來自於通透澄亮的心思。紀無咎說了上句,她便知道該怎樣接下句,往往三言兩語便讓對方感覺心頭無比熨帖。紀無咎作為皇帝,他來後宮也不過是為了放鬆身心,對把他哄得心情舒暢的女子,他倒也不吝惜幾句甜言蜜語。


但是賢妃麵皮薄,紀無咎三兩句親密無間的話語,便惹得她面色緋紅、嬌羞不語。紀無咎食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因緊張而不斷翕動的櫻脣,低笑一聲,湊近覆了上去。


氣氛剛剛好,是該辦正事了。


次日一早,馮有德把紀無咎叫起來時,賢妃也醒了。她掙扎著想要起身伺候,奈何身體實在沒力氣,不小心又倒回牀上。


紀無咎按住她:「你身子不適,還是多歇一歇吧,不必在乎那些虛禮,」想了一想,又道,「今日也別去坤寧宮請安了。」


賢妃感激又飽含深情地望著他,他笑了笑:「朕走了,下了早朝再來看你。」


賢妃又睡了片刻,也就起牀了,用過早膳,依舊去了坤寧宮。雖然有紀無咎口頭上的恩典,但是她行事素來謹慎,不願授人把柄,何況這樣也可以博一個賢德的好名聲,何樂而不為呢。


她到坤寧宮的時候不早也不晚,最後一個到的照例是麗妃。


麗妃剛一落座,僖嬪便笑道:「麗妃姐姐可是有什麼事情絆住了?倒也不曾聽說昨日皇上移駕露華宮啊?」一頓明晃晃的奚落,幾個低位分的妃子差點沒忍住笑出聲,慌忙用手帕掩住了嘴。


這人果然有絕活兒。短短兩句話,就可以同時激怒皇后和麗妃,又讓賢妃對麗妃心生警惕,也許還能使皇后娘娘對賢妃的魅力產生嫉妒心理。


葉蓁蓁無奈嘆氣,這個僖嬪真是個人才。


麗妃果然不負眾望地生氣了,她掃了一眼賢妃,冷哼:「皇上不過是想嘗嘗鮮罷了!」


葉蓁蓁又扶額,這人怎麼什麼話都敢說。深宮中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唯恐樹敵太多,這麗妃倒好,總是主動挖掘潛在敵人,她活得是有多寂寞啊。


葉蓁蓁看向賢妃,見她面色如常,只是手指用力地捏著衣角,看來涵養不錯。葉蓁蓁點點頭,這人倒還有點看頭。她目光一轉,看著麗妃,笑道:「麗妃說得有理。皇上想嘗新鮮,也不過是因為有人已經不新鮮了。」


麗妃面色一變,剛要說話,卻被莊嬪扯了一下袖子。莊嬪笑著往眾人身上掃了一圈:「皇后娘娘果然真情實性,快人快語。只是這樣一來,難免令眾位姐妹寒心,曲解了娘娘。」言外之意,你說麗妃不新鮮,那麼這宮中除了賢妃之外,大家都不新鮮,你一句話把所有人都捎上了。


「新人有新人的處世之法,舊人有舊人的立足之道。要本宮說,這新舊倒也沒什麼大不了,要緊的是看清楚形勢,待對了地方。仗著自己有三兩下就著急忙慌地給人打頭陣,下場往往不會太好。」葉蓁蓁其實更喜歡看戲,今日積極參與,也是因為覺得麗妃生氣很好玩,想跟著氣一氣她。只是這莊嬪也太不識趣了,非要和她頂。所以說,她討厭伶牙俐齒的人。


莊嬪還想說話,葉蓁蓁卻一揮手,讓素月把賞給賢妃的東西端來。


幾件精美的首飾以及一個……蟾蜍。


這回是冰種翡翠的,晶瑩透亮,雕工那是沒的說,觸手涼潤,閉上眼睛摸的話,倒也能令人喜歡。


賢妃比麗妃淡定多了,道了謝,便命人收起來。因為她表現得很平靜,眾人看笑話的心思也淡了些。


當天晚上,紀無咎又翻了賢妃的牌子。


於是次日一早,賢妃又從皇后那裡收穫蟾蜍一隻。


直到這時候,眾人才驚覺,葉蓁蓁當初那句「這種東西本宮有的是,放都沒處放」也許並非為了刺激麗妃,而僅僅是一句大實話。


這個想法將在以後的兩個多月得到證實。


後宮裡那些無聊的女人,葉蓁蓁大部分都能收拾,不過,另有一個女人壓在她的頭上——太后。


太后娘娘不太喜歡葉蓁蓁。一般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葉蓁蓁就能感覺到。其實懂些舊事的人猜也能猜到,太后娘娘的孃家許氏一族曾經也是很有些勢力的,後來嘛……被葉脩名給收拾狠了。


那時候葉脩名也並非全是為了自己的權力地位。當時許氏如一株百年巨樹,枝繁葉茂。族中多人官居要職,同氣連枝,一時在朝堂上形成很大的黨派,連先皇行事都要先掂量一下他們的感受。葉脩名看不過眼,便聯合先皇給這棵大樹修剪了一番枝葉。那場爭鬥,雖然沒出人命,卻讓許氏一族元氣大傷,至今還沒恢復過來。


而如今的葉氏與曾經的許氏是何等地相似。歷史彷彿一個巨大的車輪,它不僅在前進,也在轉動,一遍遍重複曾經發生的故事。


所以這些天葉蓁蓁去慈寧宮請安時,太后對她的態度都是淡淡的。當然,這種冷淡隱藏在她素日清凈寡為的性格中,便讓人不易察覺。


不過太后娘娘對賢妃似乎很喜歡,惜字如金的她,倒每每要和賢妃多聊幾句,旁人看在眼裡,眼熱得緊。


是啊,先得了皇上的寵愛,如今又有太后娘娘的眷顧,這賢妃才進宮幾天,已經是炙手可熱的人了,假以時日……


「假以時日,娘娘豈不是要被她欺壓到頭上去!」素風神色凜然。她忍了半天,才說得如此含蓄,畢竟「被搶了鳳印」這類話實在不太吉利。


葉蓁蓁正坐在鏡子前讓素月幫自己卸妝,聞言看了一眼素風,她正在往香爐裏添夢甜香,眉頭擰在一起,讓人看了直想好好給她掰掰。


「要我說,你這性子也該改改了,多大點事兒。」葉蓁蓁笑道。


素風沒了脾氣:「娘娘,是您受了欺負,怎麼倒反過來勸奴婢?」


素月說道:「娘娘,素風的話雖不中聽,卻也是這個理兒。您也該上上心了。皇上……」


「行了行了,」葉蓁蓁一聽這倆字就煩,「好好的怎麼又提他。明天就是中秋了,我想喫蓮蓉餡兒的月餅。」


素風還想勸,素月給她遞了個眼色,兩人只得順著月餅的話題說下去,把葉蓁蓁哄得高高興興地就了寢。


葉蓁蓁睡了後,素月和素風在外間閑聊,聲音壓得低低的。


「明日便是中秋了,按例,每月初一十五,皇上都會來坤寧宮。咱們可要好好準備,千萬不能隨著娘娘的性子來了。」


「正是呢,我聽說每到這個時節,各宮的娘娘都會親手做了月餅獻給皇上,以表心意。咱們皇后娘娘……」


「可別提做喫的,皇后娘娘的手藝你又不是不清楚。表少爺都說過,喫了她做的東西就只想去死,咱們要是把她做的月餅端給皇上,弄不好就是謀逆的大罪!」


「可是……」


葉蓁蓁此時正躺在牀上,眼睛大睜。因白日睡得多了些,所以她現在就有些失眠。她耳力極好,外間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下也頓時亮堂起來。


於是次日午膳十分,紀無咎便收到坤寧宮送來的月餅兩碟,過來的小太監特地和馮有德言明這是皇后娘娘親手做的,請皇上一定親口嘗一嘗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馮有德暫時摸不準皇后娘娘的路數,便一字不差地如實稟報了紀無咎。


紀無咎有些意外,這個葉蓁蓁,她終於覺悟了嗎?


再看那月餅,不過蛋黃大小,小巧可愛,上面印了「花好月圓」「國泰民安」等吉祥話,看起來很討喜。他對葉蓁蓁的討厭也就減淡了那麼幾分,拿起一塊,嘗了一大口。


然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月餅的殺傷力是巨大的,當天晚上家宴時,紀無咎陰鬱的心情都沒緩過來。說來這也不能怪他,他生下來便是皇室嫡長子,自小錦衣玉食,八歲被立為太子之後,排場就更大了,入口的東西自然也更加謹慎細心,那胃口簡直是用金玉堆出來的。可以這麼說,他覺得味道一般般的東西,放在普通人那裡都能算是人間難得幾回嘗的珍饈美饌了,那麼若是連普通人都覺得難喫到令人絕望的東西呢……


所以紀無咎的嘴巴遭受了自他有記憶以來最慘烈的打擊,他一時情緒低沉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當晚的家宴,幾個後宮妃嬪打起精神來聊了會兒天,看到皇上沒什麼興緻,也就很快散了。


當晚紀無咎去坤寧宮溜達了一圈便出來了,並未留宿。這是一個很明確的信號:皇上極其不喜歡皇后。


賢妃從家宴上回來之後,心內始終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愁。她站在邀月宮階前,看著天上那一輪玉盤,若有所思。


月光如一層薄薄的霧氣,繚繞不散。四下裏很安靜,周圍有不知名的蟲兒在鳴唱,給這秋夜添了幾分靜謐。


賢妃突然想起她離家時爹爹給她的最高指示:一定要讓皇上廢后!


廢后廢后,談何容易。那葉蓁蓁面上憨直,內裏卻冰雪聰明,又行事無常,讓人琢磨不透。


而且,自她收到第二個蟾蜍之後,皇上有好幾日不曾翻過她的牌子了。


想到這裡,賢妃不自覺嘆了口氣。


「娘娘,可是想家了?」宮女秋楓問道。


「這種話莫要讓本宮聽到第二遍。一入宮門,這皇宮便是本宮的家。」


紀無咎在外面聽到此話,甚是滿意。這民間有句話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賢妃單獨來看,也許只讓人覺得是一個漂亮的、善解人意的聰明女子,可是和葉蓁蓁放在一起,高下立判。紀無咎發現,有葉蓁蓁的襯託,他後宮的女子都顯得美好起來。


他笑呵呵地走進邀月宮,賢妃一見紀無咎,又驚又喜,心內似有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卻嚥了回去,只一雙美目含著淚光望向他。紀無咎頓時就有一種身為男人的滿足感,和她一起花前月下品酒賞月,很像一對兒神仙眷侶。


氣氛如此之好。賢妃被紀無咎勸了幾杯酒,已經醉得兩頰酡紅、媚眼如波。紀無咎也覺身上熱起來,將她打橫抱起,打算進屋辦正事兒。


然而此時,外頭卻突然有太監急報:「皇上,露華宮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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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這樣煉成的

酒小七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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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皇后,但皇上不愛我。

真巧,我也是不愛他的,我都做到皇后了,女人事業巔峯啊!還談什麼愛情啊!?

難道你們宮鬥劇看多了真以為皇上皇后是夫妻嗎?這是種職業好吧!只不過聽上去很情侶名罷了!

名義上皇上管理前朝,我來統轄後宮,前朝關乎國家生計,江山安泰,後宮配合生計,支持安泰。

所以工作內容上我們的目標一致,有互不干涉的地方也有交換意見互相配合的地方。相對情況下處於友好協商的狀態,互相尊重,不傷感情。

所以對於愛情這方面我也沒想太多,畢竟我年紀輕輕地就做到了當今時代女性最高權力位置,也不打算效仿武則天自立為王去幹那個大家明明不支持但又不明說天天提心弔膽累死累活也改變不了歷史的皇上。我對目前的崗位還是挺滿意的!有了事業自然不搞愛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上有喜歡的妃子也不會纏著我讓我生孩子,陪他彈琴念詩,我們之間只交流工作,不摻雜私人感情,我覺得這個分寸感還挺好的,頂多在一些公眾場合,在嬪妃面前、太后面前、羣臣面前拉拉手,敬敬酒,互相微笑裝裝夫妻和睦的樣子,但確實我們私下更像朋友。

而且這位上級的工作能力也不錯,年紀穩重,三十五歲剛好處於事業上升期;殺伐果斷,對待權臣佞臣有獨到的權衡之道;關心民生,不是一味的玩弄帝王之術,真的會研究一些適合當下民生問題的惠民政策;科技強軍,這和他本人愛好有關吧,他很喜歡研究一些新型武器用來進行軍隊建設,所以我國的邊境問題一直是處於安定的狀態,這也是他能一直大權在握的強有力支撐吧!果然他是一個很有思想的帝王,懂得握住軍隊所有權纔是真正握住國家命脈!所以他首先認可我的是工作能力,能配合他打造一個無明顯爭風喫醋表面互敬互愛的大後方!上司認可還不用陪睡,媽呀,反正我不求啥了!

誇了他這麼多,總該有缺點吧,不然太完美的人類容易早衰,他是有缺點,缺點就是不太喜歡女人,別誤會,不是說他性取向有問題,而是他不喜歡宮裡那些嬪妃,經常在我早會的時候妃子們跟我提進宮五六年了就是法定節假日在宴會上、各大祭事活動上遠遠地看過一眼,平日根本沒機會見啊,而那些老人兒呢也只是一個月有那麼一兩次例行公事般的辦完正事就走,真工具人實錘!

但要說皇上有沒有稍微得寵點的嬪妃呢,有,那就是去年入宮的莬妃,當初剛入宮的時候也是和其他人一樣幾乎見不到皇上的面,和皇上偶遇是在有一天來我宮裡跟我聊天,結果趕上下雨天,我便留下一起喫晚飯,她說為了答謝我要給我彈琴唱歌表演節目,那我喫完飯看節目當然開心的呀,結果正好趕上皇上過來找我商量一個什麼事,就碰上了,當天晚上他倆就好了!雖然召見的次數也算不上多,但對比其他人就真的算寵妃了!

結果,自那以後,所有嬪妃一股腦的天天來給我表演節目,以前早會請假的現在都提前半個小時到,我宮裡連著一個月歌聲不斷舞不斷,每天都有節目看!

但也怪了,皇上自那後一次也沒來過,這些嬪妃看著在我這跳斷了腿唱破了喉嚨也沒啥用也就漸漸不來了,倒是不知道誰帶的頭都去莬妃那裡去了。

但皇上每次召見也是讓莬妃去他殿裏,他不想見的怎麼都見不著。

為這事我倒是和他交換過意見,還不止一次,明的暗的私下場合公開場合都提過,他要麼說公事繁多抽不出時間,要麼就說會考慮增加後宮生活,但只是考慮,從未落實。

這讓我這個皇后很難做,我手下的人得不到好處自然不會配合我的工作,那太后這邊給我定的kpi我就很難完成,我上下都不討好,我這個位子就很難保呀,因為開頭提到的皇上可不是一個多情種,不會因為感情偏袒,他看重我也是因為工作能力,但凡我工作上失誤了他肯定公事公辦呀!哪天不小心一個小辮子被人捏在手裡,很容易被搞下去的,廢后的名聲可不好聽,你說這皇宮如果是一家公司,我被辭退了可以換一家,但這家公司全國就一家,我一旦被辭退又是二婚,又失業,關鍵我家裡大大小小也要遭殃,這一點很不好哦,我一個人的錯幹嘛要牽連別人,但封建社會嘛,這個也沒法說,思想太超前只能死的更快!

於是我絞盡腦汁,想到了一個妙計!

最近前朝都在忙岐州水災的事情,朝廷已經撥了幾百萬兩的賑災銀去搶險救災,但沒辦法,基礎民生建設再怎麼重視生產力不達標,對於這種天災只能是儘力補救,能救一點是一點的心態!

所以現在舉國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前線缺錢,於是我就找太后說了我的這次「保冠」(保住我頭上這頂鳳冠)計劃!

計劃第一步:拉贊助商

先說一下前情。本來宮裡每年一到中秋節就會舉辦大型文藝晚會來彰顯皇家氣派和犒勞文武百官的重要政治活動,但之前幾個太妃和貴妃琢磨著改成小型家宴替朝廷省下這筆銀子,於是和太后建議活動從簡的要求,皇上聽說後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所以此事一直在商討階段,於是我打算拿出後宮之主的姿態先去找前任後宮之主商議我的計劃。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梳洗利索去了太后宮裡,聲情並茂地講述了我的活動方案,先分析利弊以皇上和羣臣以及後宮數月來都在忙碌賑災的事疲憊倦乏,實在需要一場來自中央集權的鼓勵放鬆精神,一則彰顯黃恩,二則在精神鼓勵物質獎勵下會讓人做事都事半功倍。何樂不為。

第二點就是定下晚會的基調,不是單純的歌舞晚會,而是一場慈善性質的公益活動,召集後宮嬪妃齣節目進行評比,分別設定一二三等獎,獎品依次是位份晉陞、探親假五天和連續三天的天恩殿侍寢機會。

這完全得益於上次莬妃事件大家來我宮裡百花齊放的事情,我發現這宮裡的女人都十分有才華,真不是都靠臉啊,這每天憋在宮裡不白瞎了,皇上也不欣賞,不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呀!

由太后為主評委,皇上和皇后評選,而本次活動所有花費都是由報名參賽的嬪妃贊助,參與現場觀看的百官豪紳必須花銀子買門票才能進入觀眾席,這可是一睹後宮佳麗的大好機會,也是資源聚集的高檔場所,必然會有人願意花錢,而本次晚會所得的全部錢款都用於前線賑災,所以裏外裏沒人覺得丟人,也沒人覺得虧!

我從上午一直說到日落黃昏,中間陪著太后用了午膳和下午茶,太后從一開始的質疑到若有所思到頻頻點頭再到會心一笑,終於拍板同意給了我辦這場活動的舉辦權!

未完待續


我是個皇上,但是皇后不愛我。

原因很簡單,她是我親妹妹。

千萬別誤會,我不是妹控,更不是變態。

眾所周知,任何一個目前的狗血都來自以前的作死。

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涼,前人挖坑後人跳。

這一切不能怪我,應該怪我爹。

我爹的謚號是「文成帝」,但其實我私以為應該追封他為「種帝」。

我爹在位期間,別的正事沒幹,就是給我留下來了二百多個兄弟姐妹,還不包括有些偷偷摸摸跟別人的妻子生下來的。

說實話當年我爹的後宮那真是百花齊放爭奇鬥豔,奼紫嫣紅應有盡有。

可是這一行為的直接後果就是我在選妃的時候,選擇範圍十分有限。

畢竟我不是段譽,心理素質沒那麼強悍,我們這旮瘩也不是大理新羅,基本的倫理綱常還在發揮作用。

雖然我並沒有立志做一個多麼偉大的皇帝,但是百年之後,我也不想背上一個動不動就亂倫的罪名。

可是爹啊,我的親爹啊,你怎麼能這麼坑我呢?

我爹臨走之前把我託付給了兩個人,一個是他的丞相郭叢山,另一個就是我親舅舅文衍海,一個主管政治,另一個專抓經濟,但是為了防止他們相互勾結篡權,他老人家還為我指定了一門親事,那就是岑大將軍的獨女岑昭如。

文官和武將,外戚和權臣,本來如果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的話,應該出不了什麼大岔子。

關鍵問題是岑將軍的獨女在大婚前夕居然離奇去世了。

死因蹊蹺,據說是暴斃,或者是郭相他們動的手腳,怕我有了岑將軍做岳父當靠山,可是又有誰知道呢?

這樣一來事情就難辦了,按照道理,岑將軍沒有女兒,還可以從他們家族裡選出適齡的女子進宮封后,可是誰知道岑將軍家生男多生女少,幾乎清一色全是男丁,剩下的女娃要不剛滿月,要不然就是已經出嫁,孩子都跟我一般大了。

我咬著指頭想了半天,心想要不豁出去了,開發一下我自己,讓他們選一個身量小的岑家嫡系男子喬裝成女子給我送進宮來,只要是岑家的骨血就行。

我知道我這招委實太不要臉些了,但是沒辦法,兩個輔政大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我不能錯失任何一絲壯大陣營的機會,在我還沒有培植自己的黨羽之前,我不敢出半點差錯。

我到宗廟去對著我爹的牌位認認真真地焚香禱告,磕頭跪拜,我告訴他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娶一個男皇后雖然確實丟人了些,但是天知地知,我知岑家人知,最起碼可以堵住悠悠眾口,保住兒子我的小命一條。

從宗廟裡回來,我心裡有譜多了,我先是命令人把我娘封后以前住過很久的漪蘭殿清理出來,按照皇后規格修葺一番,雕樑畫棟,綵綢紛紛。

趁著這時候郭相和我的那個舅舅目前正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我要唱哪出。我抓緊時間派百里加急飛毛腿的外賣小哥,哦不,是御前侍衛去通知岑將軍,一切照舊,吩咐他挑選一個年紀不大的兒子扮作女兒送進宮來,就說是這個女兒身體較弱,一直養在鄉下不曾見人。

你是不是問我為什麼不找岑將軍府上的一個丫鬟假扮小姐,好,我來告訴你。

這其實是一個既簡單又複雜的問題,我承認我可能是我朝歷史以來最不要臉的皇帝,但我做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我是個皇帝。

將來要是哪一天岑將軍被任何一個輔政大臣收買了,他們聯合造反,他不會顧惜府裏丫鬟的命,可是對於自己嫡出的幼子,我想他還是會稍微手下留情的。

同時這個孩子將成為我跟岑家促進感情的紐帶,我更可以趁此機會試探一下岑家對我這個新帝到底有幾分認可。

更進一步地說,這個孩子既是我的保命符,還充當著兵權虎符的作用。

同樣地,這個孩子意味著我跟岑家有了共同的祕密,從今天起我們就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啦!

什麼,你說我卑鄙///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卑鄙。

就這樣,經過納採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等等一系列的複雜步驟,朕把中宮皇后娶回了家。

鳳冠霞披,八人大轎,銃子炮仗放起來,舉國歡慶,放假三天!

啦啦啦大家期盼已久的美好的假期來了,然而作為當事人的我卻很鬧心。

揭蓋頭以前,我很認真地沖坐在牀上的皇后行了個禮,畢竟我自知這件事情做得不地道。

他看不看得見我不知道,反正要想心意到,就得禮數足。

「岑小將軍,請受朕一拜。如若不是國事危急,朕真的不忍心折辱岑愛卿家的貴子,不過請君放心,朕向你發誓不好龍陽,絕對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朕此舉純粹是權宜之計,等到朝野坐穩了,你想去想留都隨你便,你放心朕決不食言。」

對面一陣沉默。

我繼續開始賣力地吆喝,「最多三年,三年,你買不了喫虧,三年,你買不了上當,現在朕可以先把皇后的工資待遇和你說一下,你看怎麼樣?」

對面傳來一個簡短有力的字「說。」

「岑小將軍果然是爽快人,那好,朕就說了,除去大婚朕分別賞賜給你自己私庫和孃家的黃金百兩,紅緞十匹,再加上皇后的年銀一千兩,伙食標準我給你提升到跟太后一樣的水準,不論是高麗紅參還是西湖龍井,龍肝鳳髓,您想喫沒有喫不了的。」

其實我還漏說了不少,比如賜給他的什麼赤金蓮花手鐲,什麼金絲香木嵌蟬玉簪,赤金寶釵花鈿,紅翡翠滴珠耳環,溜銀喜鵲珠花,千葉攢金牡丹首飾之類的珠寶,還有緋羅蹙金刺五鳳吉服,五色金盤金彩綉綾裙,都讓按最高規格打造的,雖然他是用不著了,但是以後放他出宮後,他自己娶親總會用得著的。

總而言之,大婚一次,朕狠狠出了一次血。

本來我剛登基,不應該這麼破費,可是就是提高了員工待遇,才能保證人才不外流。

『 這場大婚明眼人都明白,是新帝急於找到支撐力量,說白了,新帝,我,倒貼!

倒貼就倒貼,總比倒插門強。

誰知道對方依然沉默。

難道是覺得上班時間太長,工作壓力太大?

我連忙說,「愛卿放心,我這個人講義氣,你除了重大節日盛裝出席之外,剩下的時間完全自由支配,伺候你的人都是從岑家帶過來的,只要你別弄出太大動靜,漣蘭殿裏你想怎麼舞槍弄棒都可以,由著你。嬪妃之間爭風喫醋也不要緊,你跟朕什麼關係,她們跟朕什麼關係,朕一定罩著你,後宮除了太后你最大,晚上要是實在要侍寢,朕針對這種情況早就準備好了密室。」

我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我的精心準備,只要一轉動這個書架上的香爐,就會有一間密室,到時候他侍寢就去密室裏睡就行了,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我拍了拍手,沖他抱拳以示誠意。

對面依舊一陣死一般地沉默。

完了,我有點慌,這什麼情況,怕在宮裡呆久了影響個人成長,長成娘炮?

也對,他這麼大年紀房裡也該放兩個人了,我狠了狠心,作了一番思想鬥爭,準備從內務府裏指派幾個美女派來服侍他。

事情做到這一步,在朕的宮裡睡朕的宮女,朕這個皇帝做的,太太太太太冤哪。

我有點頹然,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開始思考人生。

為什麼父王要留給我這麼一個爛攤子,為什麼我要出生在這裡,為什麼。。。。。

在我沉思之際,突然對方說了一句話,徹底突破了我的心理下限。

「陛下,其實,我是女的。」

啥?Are you kidding me?

我花了這麼多錢,還建了密室,甚至冒著被戴綠帽子的風險迎娶進來的男皇后,居然是個女的?

一時間百感交集,真是眼淚與鼻涕齊飛,心碎共綠帽一地啊。

就在我試圖拼湊起自己殘存的自尊時,對面冷不丁地一句。

「而且,我也不是岑家人。」

是誰在耍我?是誰膽敢耍朕?!我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感覺一口鮮血分分鐘吐出來!

別攔著我,誰都別攔著我!

我要去取我的尚方寶劍!

待我翻箱倒櫃找出寶劍之後,我剛邁出殿門就像癟了茄子一樣,蹲在門檻上不說話了。

我該用什麼樣的理由去岑將軍家興師問罪呢?

這樣一來不,就更丟人了嗎?

我索性把寶劍一扔,蹲在門口開始嚎。

我哭我的百兩黃金,我的十里紅妝,我的赤金花鐲,我的碧玉翡翠簪,我的五色綵線吉服,早知道就不讓他們用真的金絲了,想當年我娘封后的那件衣服還是假金絲,我娘頭上的明珠也不是真的。

嗚嗚嗚嗚嗚朕的國庫啊,朕的國本啊。

越想越崩潰,我趴在地上作伏屍狀。

「陛下別哭了,其實我是你妹妹。」

我試圖撲騰了一下最終也沒起來,口裡唸叨著,我就知道岑將軍老謀深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總而言之,今天晚上的心理陰影真是前所未有。

三.

「陛下,你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偶爾出來散散心吧,都已經三天了」侍奉我的老太監在旁邊勸我。

「我不想出去,再讓我緩緩」我默默的從錦被裡探出一個頭,然後再默默的縮回去。

那天晚上的心理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導致我三天之後都沒有緩過來。

是的,沒錯,作為一個皇帝,一個娶了自己親妹子當皇后的皇帝,我自閉了。

我承認,以前我還可以勉強稱自己為一個心理健康的人,遇到突發情況我的心理調節機制還能夠正常的發揮作用,但是我這顆小小的心臟又怎麼會料想到它的主人我會遇到如此狗血的事情呢?

我也曾是個快樂的少年,開心地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裏。

誰又能想到孩童時候我看的那些書學的那些道理此時已經將我的行為直接定性為——亂倫。

這兩個大字一下子將我僅存的尊嚴砸了個稀巴爛,估計以後治癒的可能性不大了。

在度過了極其孤獨的自我逃避的三天三夜又兩個時辰一刻鐘以後,我一頭扎進了藏書閣裏。

是哪位聖賢說的來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那麼我想,書中也一定有治癒我傷痛的良藥。

於是當我在藏書閣廢寢忘食地翻看了整整三個時辰以後,我累得躺在地上只剩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我無力地擺擺手,示意太監小慎子過來。

小慎子湊近我的嘴邊,我就像是快要駕崩的時候留下臨終遺言的皇帝那般,氣若遊絲地問他,「有,有沒有找到史書上哪位帝王曾經遇到過,不小心,娶了自己親妹妹的情況?」

小慎子恭恭敬敬地回答,「啟稟聖上,相似情況的帝王沒有,但是西漢漢惠帝曾經被逼無奈娶過自己的親外甥女,但是他從來沒有嘗試突破過心理防線,他的張皇后自始至終都冰清玉潔,還有漢武大帝時期的江都王確實有類似情況,最後觸怒龍顏,招來滅門之罪。「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了,然後開始在大理石地板上滾來滾去。

這大約是我第一次被萬惡的現實吊打。

我知道我自己的爹好女色。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他敢動到岑將軍頭上。

俗話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他是嫌自己命長嗎?

從後來的情況來看,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我完全低估了我爹的節操和岑將軍的下限。

根據我的皇后所說,噢不,岑將軍的假兒子,也不是,我妹妹,咦,這個稱呼怎麼感覺怪怪的,算了,我們就叫她皇后妹子吧。

為了方便,我們簡稱她為後子。

誰能想到,堂堂一國之君和一國皇后,洞房花燭之夜,居然盤腿坐在牀上,彼此都一臉的生無可戀。

正當我艱難地思考著以後上朝該如何面對岑將軍,做著必須要的心理建設時,後子說話了。

「陛下,您還不知道我母親的事情吧?」

我默然點了點頭,其實我心裡也不想知道,畢竟我爹的花花事要是都寫出來,都能湊起來一部小說了。

接下來她一邊嗑瓜子一邊給我講了一個漫長漫長漫長漫長曲折的故事。

我知道我自己的爹好女色。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他敢動到岑將軍頭上。

俗話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他是嫌自己命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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