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公主殿下…你還是逃吧。若是真嫁過去,就不像現在這般了。」覽歡帶著哭腔跪在地上對我說。一旁的喜服紅得有些刺眼。

我名喚宋媱,是楚國公主,如今的我已是敗國公主。燕楚兩國交戰已五年,現休戰。父王為討好燕國,命我為和親公主,遠嫁燕國。

我自然是知道,那燕國就是個食人之地。但我是楚國唯一的公主,我若嫁過去,燕楚至少能停戰五年。倘若不嫁…

「我是楚國公主。」所以我不得不嫁。

偌大個宮殿如今冷冷清清,哪裡有半點往日的熱鬧,只聽到覽歡的哭聲。良久,我張了張嘴,卻只感覺嗓子幹得難受,「覽歡,給我倒杯茶吧。」

01.

我在宮殿門口上轎。

這座陪了我十六年的宮殿,就這樣目送著我離開。

王兄沒有來送我,聽薄月說,王兄自前日起就把自己關在殿內。誰也不見,外頭只能聽到東西砸地上的聲音。

父王朝我走來,囑咐我一切小心。我的念頭卻黏在了父王身後。

駱滿川。

這個我滿心歡喜的人。

我曾想過那麼多次我和他成親喜服是什麼模樣,想過我們以後會有幾個孩子,想過我們與王兄佳節相聚飲酒,獨獨沒有想到,我嫁的人,不是他。

父王囑咐完見得我通紅的眼,便也先引退了隨從回了殿。

「願公主殿下歲歲如意,新婚…快樂。」駱滿川面色如常,可手裡卻把他最愛的摺扇掐得緊。

「叫我一聲媱兒吧,滿川哥哥。」我抬起眼顫著音對他說。

「媱兒,你定要好好保護自己。」我看著他的眼,扭過了頭拉下蓋頭,上了轎。

手上一片溫熱。我怎麼能讓他看見我哭呢?我哭得那麼丑,一定不能讓他看見。

「走吧。」聽到薄月吩咐一聲,轎子一搖一晃地動了。

我掀開簾又看了一眼這座宮殿。

往後,我就不屬於這了。

楚國,沒有公主。

02.

我坐在燕皇宮裡。

燕國好似對這次和親重視,皇宮裡十分熱鬧,不如楚國。想著想著我又想到了從前的事,卻是沒撐住靠著床邊睡著了。

直到被外面的宮女嬌嬌說的「恭迎陛下。」我才醒來。

只聽見有腳步聲,不緊不慢朝我走來。我還沒徹底清醒,來人已經將我的蓋頭掀了起來。

我看到的,是一個極極好看的少年郎。一雙丹鳳眼勾人,鼻樑高挺。真叫人陷進去。

「公主,怎麼連新郎官都不等,就睡著了?」他的聲音也好聽。

見我發怔,他用食指點了點我的腦門,幫我取下沉甸甸的鳳冠,說道:「既然我的王后想歇息了,那就早點睡吧,明日的封后大典可有著累呢。」

我本已經開始害怕,卻不想他只是抱著我入睡。叫我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公主,我是蕭楨。公主要記清楚了,往後,你是我的王后。」當我快要入睡時,他把下巴搭到我的肩,低聲對我說。

「好。」我默默將身子挪遠了一些,想來他也是除王兄以外唯一一個與我同床共枕的男人。而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月光撒入殿內,輕紗一樣罩著。

又想起了在楚國的時候。

03.

天剛破曉,我就被薄月叫起。我揉揉眼,身旁已經沒有人在了。覽歡打了盆溫水供我洗漱。接著就來了一群不認識的嬤嬤,替我打扮著為我更衣。

我本就昨晚睡得不踏實,今日這麼早起更是提不起精神。我耷拉著眼,坐在鏡前,聽著嬤嬤不停的感嘆自己技術有多好。

想睡覺。嬤嬤真吵。

我眯著眼,看似清醒可思緒都不知道飛到哪裡了。

等我再回過神,周圍的人都異常安靜,連那幾個話多的嬤嬤也閉嘴幹事。我抬起頭看周遭,便看到站定在我面前身著朝服的蕭楨。我一驚,趕忙朝他福身。面前的人卻是托起我的手讓我起來,笑著對我說:「公主真好看,我倒真是有福了。」說罷,幫我戴上耳墜,戴完後更是捏捏我的耳垂。

「陛下說笑了,這天下的女子要什麼樣的沒有。」我帶著不深不淺的笑回道,心裡更是一片慌亂,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什麼動作。蕭楨沒回我的話只是一直看著我笑。我自覺面上有些發熱,便坐回銅鏡前閉了眼讓嬤嬤們繼續折騰。

良久,嬤嬤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一時憋久了沒說話,又開口說道:「娘娘真是好看,也難怪,娘娘生得一副好皮囊。」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不免有些酸澀,原來的我人生中若非有這一天怕是只有成親那日,如今的我確實是了,但人卻換了。

覽歡替我戴上沉沉的鳳冠。她沒說話,但眼卻是紅了。薄月在一旁扶我起來,走向蕭楨。他一雙眼笑意更深,嘴角也微微上揚,倒是褪去了坐上王位後的幾分凌厲,平添了幾分溫柔,更像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了。

薄月扶我上轎,替我放下垂簾。這轎自然是比我從楚國來的要華麗得多,邊上垂下來的琉璃墜子自然好看,軟而漂亮的綢布,但我知道,踏上去了,這座轎子就帶我上了不歸路。

轎子動了,我聽見有樂聲傳過來了。

轎子停了,樂聲就在我耳旁傳來。

上面的人宣讀著,樂聲漸漸減小。

有人替我拉開垂簾,扶我下轎,一隻手朝我伸過來,骨骼分明,細長白皙,是蕭楨的手。

他的手比我的手大了一圈,感覺得到有一層繭,溫熱地包裹著我的手。他牽著我的手緩緩向正殿走去,每走一步,我就越陷進深淵。

「你要是緊張,可以把我的手握緊一些。」蕭楨以我們兩才能聽到的聲音對我說。

「你胡說,我才沒有緊張。」我回的毫不猶豫。

「可是公主的手出汗了欸。公主原來是個說謊精。」我聽到蕭楨的回話,饒是心中有氣,也不敢再文武百官面前對他動手,將他的手握緊了些。

我們在正殿前站定,轉身接受文武百官的目光,聽他們說著千歲萬歲。

我到底是在我曾經最想出嫁的年齡出嫁,但我嫁的人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人,我的丈夫眼中不會只有我一個,我也不可能過上相夫教子日子。我坐上了燕國最寶貴的位置,看起來我想要什麼都有,但我又什麼都做不了。


短片文章

完結

放心食用


我驕傲一生,卻因為你,低下了頭——題記


1.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學會夜不歸宿的……

每次他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是有一股香水的味道。

甚至脖子上有吻痕。

我不敢去質問他……

因為我怕我失去他,我不想離開他,

所以,我選擇了原諒他……

2.

但是,我漸漸的變得不像我了。

從原來的驕傲的大小姐,變成了卑微的家庭主婦。

他這幾年唯一來看過我的一次,

也是在我父母出車禍的時候。

當天晚上,我求求他別走,可是他說公司忙……

3.

我父母死後,我更覺得我變了模樣

我每天晚上睡不著覺

我想他,我想讓他回家看看我。

每天晚上都只能在心臟抽搐下度過,

有時甚至暈了過去……

我滿懷希望的醒來,可是房子還是空蕩蕩的,沒有人……

不敢去看醫生,我怕我走了,他回到家就看不到我了……

4.

今天是想他的986天

是我失眠的23天

我不知道,我還能在等他多久……

5.

今天晚上,他回來了

我黑暗的心好像又有了一絲光亮

可是……

他喝醉了,

他在床上喊的是別的女人的名字……

我突然發現,因為我,他不能和心愛的女人結婚……

而如果和我離婚,他公司里的董事又會斥責他。

我感覺,好像他需要我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6.

第二天我醒來了,

他走了……

我也該為他做最後一件事了。

我穿著我們結婚時的白色婚紗……

從前美好的畫面在我眼裡一點一點的浮現,

我把我變成了當年結婚時的自己

連嘴角也是帶著笑容,

因為我想像到了我身旁的人是他

7.

我向前一步,邁了出去

或許,這是等他的最後一天

從今天起,以後都不會失眠了。

這是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好像還有一點捨不得當年的少年……

8.

我從別墅的天台上,

跳了下去

希望下輩子,我們還能相遇

希望你不要再讓我等那麼久了

我愛你……


『』求求你,求你~~~『』女孩的聲音染上濃重的哭腔。

我看著她,不明白她到底在求什麼。

當我睜開眼時,面前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袖的中年男子,他滿意的看著我,我是他製造的最完美的仿生人,各項指標都完美,體型,容貌,敏銳度,IQ,EQ等等都是頂尖的。

他對一個穿著黑色短袖的女孩說:『』爸爸不在的幾天,都旭會陪你。囡囡要乖乖的哦。『』

女孩一臉冷漠,男人嘆了口氣,拍拍我,道:『』以後陳塵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保護好她。『』

於是,我就喚她為主人。

男人走後,女孩用書狠狠地砸向我,怒氣濤濤道:『』滾!『』

我可是最高端的科技產品,沒等書砸向我,我就接住了書,並把書放到書架上。

『』我想你不喜歡我叫你主人,那我叫你小塵可以嗎?『』我微笑的看著她。

陳塵別過臉,道:『』別看我,你愛叫什麼就什麼!『』

我的視力可以看的很清楚。

陳塵在一個棕褐色的本子上寫著什麼。為了陳塵,我覺得自己得多關注一下她。

------這個仿生人,真帥,做的飯,好吃。哎,那以後,我的工作是不是都會被機器人給搶了呢?我好差勁,為什麼我要生在這樣的家庭,壓力好大。

『』你在幹什麼?『』陳塵忽然回過頭,和我視線撞在一起。

我如實回答:『』我在看你。『』

『』你明明是在監視我!離我遠點!『』陳塵像一個被炸毛的貓一樣。

雖然我的數據分析告訴我,陳塵是喜歡我的,可是她的表現卻讓我很迷。人類很奇怪,但也很有趣。

陳塵把筆擱下,揉揉眉心,朝我喊道:『』過來,問你幾個事。『』

她把額前的幾根髮絲撩到耳後,問我:『』我好看嗎?『』

『』98分,高顏值。『』大數據告訴我,陳塵可能有喜歡的人了。如果有,要不要彙報呢。

陳塵湊近了一點,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不要妄想揣摩我的心思,或者試探我,否則我就拆了你。『』

我禮貌的微笑:『』你拆不了我,你會怎麼對付我,我全可以預測到。『』

陳塵像是被點燃了一樣,撲向我,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像是在找開關之類的東西。我無語了,她還想徒手扒皮嗎?

我一個翻身,把她壓倒在地上,她毫無抵抗能力,她明明瑟瑟發抖,可是眼睛裡沒有慢點恐懼。真是神奇。我檢測著她的皮膚,白裡透紅,沒有毛孔堵塞,沒有傷痕血跡,十分健康。

我把鼻子貼到她散落在額間的黑髮,檢測她的發質,整體良好,但有一根白頭髮,我把她的頭抬起來,手指找到那根白髮。

『』啊!『』她叫了一聲,狠狠把我推開,可惜力氣太小了,我紋絲不動。『』你的白髮。『』

她奪過那根白髮,哀嚎道:『』我才十七歲,就有白髮了!『』

我站起身,安慰道:『』這很正常。『』

然後,每天早上晚上的我就坐在床邊給陳塵頭部按摩。

、、、、、、、、、、、、、、、

今天我去實驗室,遇見陳塵父親的一個同事章教授,他在我的腦子裡傳輸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他道:『』這些會使你更像一個人。『』

我懂了一些名為愛恨,自私,貪婪,嫉妒等情緒。接著在他的教導下,我先解剖了幾個小動物,然後學會給病人做手術,最後我學會了怎麼把人一整套器官完整的取出來。

陳教授的程序漸漸被章教授的程序覆蓋。

『』你現在宛如一個殺人狂魔。『』章教授擦著電鋸,鉗子之類的東西。我看著他,白大褂,戴著金絲邊的眼鏡,看著人畜無害的樣子。

『』哦,你也是。『』我抹下白色的手套。

『』得虧你長的好看,否則哪有這麼順利。對了,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陳塵,每天晚上還悄悄回去。『』他笑眯眯的看著我,磨著刀片。

我還有一點沒有忘記,那就是陳塵。

『』這可是四十八樓!『』陳塵一臉震驚的看著我跳進窗,我無所謂道『』這是最快的。『』

我抱緊陳塵,她獃獃的道:『』幹嘛啊?檢查也不用那麼近吧?『』

『』這樣最準確。『』我嗅著她的氣息,感受她的體溫,「你瘦了。」

『』這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好嗎?『』

我把她抱起來,她驚呼一聲,頭靠在我的脖頸,道:『』你是不是又要說,你輕了?『』

我笑起來,把她放在桌子邊上,她睜著大眼睛,問:『』這幾天你在幹什麼啊?『』

她微睜的唇,她清澈的眼,她突起的鎖骨,一切的一切,都在吸引著我。我把她按倒,在她身上落下一串青青紫紫,她的哭聲被我揉進深深的吻里。

她像一灘水一樣,落到我懷裡,我圈著她,給她看我拍攝的藝術品。

『』你,變態,噁心。『』她有氣無力的罵道。

我捏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又一次湧上淚水,道:『』你要殺了我嗎?『』

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了上來,有生氣,又興奮。我把她抱進浴缸里,給她細細的擦拭,每一個角落都仔仔細細,有時,她還會忽然抽動一下,真是有趣。

我要給她擦藥,她絕望的看我,聲音斷斷續續:『』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我把袋子扔誒她,她哆哆嗦嗦的拿出一管來,低著頭問:『』你怎麼還在這?『』

我看著她渾身赤裸的樣子,她是在害羞,可是害羞什麼呢。她半天不動,這樣下去可不好。

我拿起藥膏,給她塗起來,碰上敏感部位時,需要更加仔細與輕柔。可是我都這麼溫柔了,她還是哭了。

這幾天陳塵都很消沉,我有點於心不忍,於是把她帶出來。她的氣色一點點好起來。可是,她竟然要逃走!我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她跪倒在地上,忽然,她沖向陽台,可惜速度不行,我攔住她的路。

『』把你腿打斷哦。『』我撫摸著她的小腿。她立刻老實了,我滿意的笑了。

我對陳塵很好,像捧在手心裡的珠寶一樣。陳塵閉著眼睛,悠悠的道:『』要是這麼一直這麼過下去,也不賴。『』

『』你把我女兒藏到哪去了?『』陳教授知道了。

章教授笑道:老陳,你的仿生人,還是不行啊,分不清善惡,容易被欺負的。『』

在他們的對話中,我覺得人類讓我失望,陳教授懦弱,章教授無趣。幸好,我已經組建好了我的機器人大軍,到時候,人類都是我的奴隸。

陳教授沒讓我失望,他很快就做出了反擊,找到我的基地,入侵我設置的防火牆,可惜這裡每一個機器人都可以說是我的分身,而且他們還會不斷進化,他很快就失敗了。

我忙完後,就會去看看陳塵,她有時看書,有時睡覺,我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她還是很瘦。我抱著她,她安安靜靜地任我處置。她迎合著我的節奏,在我高興時,她總會恨恨的道:『』你給不了我安全感。『』

為了給她安全感,我把她帶到基地,跟她講我的藍圖。她眨眨眼,似懂非懂。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她裝的。

她很聰明,一直是我小瞧她了。她就這麼輕易地解鎖,找到我的毛病。

『』都旭,他沒錯,錯的是這個晶元。『』記者發布會上,她神采奕奕。章教授已經關起來了,我被控制在中間的椅子上。

『』現在,他完全使用的是陳教授製造的晶元。『』她走向我,給我發出指令,『』把頭摘下來。『』

『』好的,主人。『』我輕輕鬆鬆的把頭卸了下來,台下一片驚呼聲。

會後,她道:『』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誰?『』我看著自己又被她安回去。

『』真好。『』她狠狠地朝我瓷牙咧嘴。

多年後,我又被重新調試,全面更新。我的主人陳教授沒有放棄我,畢竟我是他二十年的成果,但為了以防萬一,我被換了面容,變成一個長得普普通通的樣子。今天我要去一個地方,每個人穿的都很正式。

陳塵,教授的女兒,今天結婚了。她還是很美,等等,為什麼我要用『』還是『』?

她對新郎說了三個字,我嘗試著說了一下,可是舌頭像打結了一樣,我對教授說,為什麼我說不出來,教授建議我,要努力。

這時,一個小女孩過來,奶聲奶氣的道:『』舅舅,我要你的那個仿生人!『』

教授慈愛的摸摸她的頭,道:『』希希,你要這個東西幹嘛?『』

希希仰著頭,拉著我的手,對我說,『』我教你,你不是不會說嘛,跟我一起念,我~愛~你。『』

『』我,buerdsfk。。。『』我又混亂了。

希希趕緊搖搖我的胳膊,緊張兮兮:『』小哥哥,你怎麼回事?『』

我說我沒事,我看見陳塵,她美麗的眼睛很平和,她也看見我,但很快就跟別人說起話來。

我陪著教授的侄女,聽著她講機器人愛上人類的故事。

『』對那個機器人來說,什麼才是he?『』她問我。

『』我不知道,機器人是不能和人類在一起的。註定是be。『』我回答。

她急了,『』沒有!最後。女主對他說了我愛你『。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算了,看她一副要哭的表情,我就不多說了。我笑了起來,』『這個結局,真好。』『

可惜,我無法說出那三個字。只要一想到那幾個字,腦子就混亂一片,有很多負面的東西,可怕的顏色擠撞在一起。

我的程序已經設定好,我只知道我犯過錯,可是我什麼都忘了。

希希把手機打開,打上幾個字,道:』『給你看,最後的結局。』『

男主為了保護女主,自願肢解自己,女主把最核心的晶元插到電腦里,下一秒,女主哭了,屏幕只有三個字。

我愛你。


&

楔子

十二月底,天寒地凍。

京城的雪,下了一場又一場。本正值壯年的飛嘯將軍染了風寒,幾日之內,病勢急轉直下,抵擋過千軍萬馬的他,竟然沒能抵過小小風寒,大雪帶走他最後一絲生機。

整個皇城陰雲籠罩。

飛嘯病逝的消息掩不了多久,三月之內必會傳至邊疆。一直被飛嘯將軍所壓制的匈奴,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若是匈奴大軍進犯,沒有飛嘯的邊疆,無力抵擋。

朝臣憂心忡忡,皇帝滿面愁容……如此,要早做打算才好……

打算?什麼打算?

飛嘯這樣的軍事奇才,或許三千年才能出一個。廟堂之高、江湖之深,卻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飛嘯。

皇帝聽從了老丞相的建議,若匈奴來犯,恐唯有和親一條路可選。

然而皇帝膝下無女,思來想去,將主意打到了肅親王之女——朝暉縣主頭上……

1

夜深。

皇三子李玘未眠,坐在書案前,垂首凝思,面容決絕。

書案之下,站著個謀士。

「若公子執意如此,微臣倒是有個法子,只是……此法玄之又玄……」

「說。」

「公子可知三國時,司馬大軍十五萬兵馬臨城,諸葛先生憑一己之力退敵之事?」

「空城計?」

「不錯。那公子又可知,諸葛先生何以以一人敵過十五萬兵馬?」

「史書上所說,他刻意將城門大開,又在城牆之上撫琴飲茶,司馬氏疑其有詐,反覆權衡之下,放棄攻打。」

「非也,非也……」那謀士忽而壓低了聲音,湊上前去……

2

大雪封山前,一隊人馬越過了崑崙。

崑崙之後,乃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冰湖,常年封凍。

疾風呼嘯,大雪肆虐。

茫茫之色晃得人辨不清前方。

為首的年輕公子,一聲令下,眾人在冰湖邊駐紮下來。這一呆,就是十餘天。

十多天里,大雪從不間斷。年輕公子日日批著大麾站在湖岸凝望,從天明至天灰,雪落於他的肩頭、落於他的眉間,他絲毫不察,彷彿整個人已經被冰雪封印。

只有每日的日落之後,他不得不返回帳中時,眉眼裡流露出的失望之色,彷彿才讓他身上沾染了些身而為人的生氣,只是,這生氣卻是頹喪的。

公子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就在他覺得徹底無望之時,第十日的天明之前,他輾轉反側一夜不能入眠之際,一聲悲鳴忽而穿過朔風呼嘯之聲,傳入他的耳中。

沒來由的,心神為之一顫。

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不等喚來隨從,他匆忙批上大麾,衝出帷帳。天色灰暗,大雪不停。他茫然站在天地之間,只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涼。

除了雪落風聲,哪裡還有別的聲音?

想是魔怔了。愣愣在雪中站了片刻,正準備折返時,忽而又是一聲悲鳴。

他的心提起來,沒有一絲猶豫,返身沖入茫茫大雪中,悲鳴一聲接著一聲,凄婉纏綿,聞者肝腸寸斷。他辨不清方向,只能循著那悲鳴,一步步深入湖心。

忽而,一聲慘烈的啼鳴傳來,撕心裂肺、響徹天際!隨後,悲鳴一聲低過一聲,漸漸虛弱。

年輕公子終於在啼鳴消逝之際,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

等他將一隻血糊糊的幼鶴抱起來時,才發現自己什麼時候被它的悲啼惑地流了清淚也不知。

他的淚自面頰滑落,滴在幼鶴身上,它卻一動不動,似是已去。

公子怔怔望著懷裡的鶴。

天光漸亮,雪勢漸小。這是這麼多天一來,第一次放晴。微光照在幼鶴身上,似乎是感受到了光明,似乎又因他的懷中夠暖,它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公子長舒一口氣,它沒死,它沒死!

迷霧在冰面上騰起。遠處傳來隨從們的呼喊。

「公子——公子——」

「大家分散一些,各個方向都找找。快!」

「是。」

正當隨從們以為他的失蹤而著急時,他回來了。

懷著抱著幼鶴,自迷霧中緩步而出。

他擔心走快了,會顛簸到幼鶴。

而幼鶴一直安穩躺在他懷中,它看了一眼男子清冷的面容,而後又沉沉睡去……

3

他的面容凌冽,眉眼孤傲,可是他的眼底卻是帶著笑意。

這是夕蘊對他的第一印象。

夕蘊是他給它起的名字。

因為傷勢太重,那日的事情,夕蘊只記得依稀……

他抱著它,匆匆返回帷帳,除了一個名叫江策的人,其餘隨從均被他吩咐了候在帳外。

那時夕蘊已經衰弱到了極致。

它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有立即死去已是奇蹟。

可是就算江策再怎麼神機妙算,也算不到他們找的到會是一隻命懸一線的雪鶴,故而沒有任何可以拯救它性命的辦法……冰天雪地,到哪裡去找一位能給鶴看傷的大夫?

「公子,這鶴怎麼會傷得如此嚴重?」

「瞧著這狀態,恐怕活不了……」

公子眼中先頭亮起的一絲微光,瞬時又熄滅了。

「發現它時,已是這樣。」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都沒了言語。片刻之後,公子又道:「雪鶴難得,除去這隻,恐怕再難覓一二。而我們沒那麼多時間了。隨身帶著的跌打葯先替它上一些吧,看它能不能熬得過去。」

「是。」

江策轉身出了帳外……

等取來了葯,公子又改了主意,他沒讓別人動手,而是親自替它上了葯。

它一動不動。唯有探到它胸口還有微弱的跳動,還勉強能證明它還活著。

這之後,他也再做不了什麼。

按原計劃,一旦找到雪鶴,他們就該動身返回。可是雪鶴這樣子,恐怕不便。雖說時間緊迫,然而萬一它真的活不過來,他可能還是會賭一把,再在雪域多等幾日,尋找下一隻。

雪鶴,是他孤注一擲的機會。

上了葯後,它還是一直昏睡著,從白天到黑夜,帳外風雪又起,帳內溫暖安寧。

他一直守著它,不曾闔眼。

次日的下午,它終於緩了過來。

他們帶它返回了京城。

4

臘月初五 大寒

京城的冷不虛崑崙,皚皚白雪覆蓋宮牆房檐。

公子的庭院卻溫暖如春,院中白沙鋪面,黑石綿延,幾株紅楓熱烈耀眼。四下牆角源源不斷有暖意湧入。

夕蘊被安置在這裡。他想,或許溫暖能讓它更好恢復。

它身上的傷的確在好轉,然而很快,他們便發現它的問題,不在身上的外傷。

它不食、不飲,不舞、不鳴。

它常常在庭院的角落裡,團做一團,將頭深深埋入翅膀中。

江策說:「公子,這隻雪鶴,沒有生的慾望。」

也說:「公子,若這是只啞鶴……」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足以傾覆他們所有希望。

他記得那天,劃破天際的那聲悲鳴,分明那樣清晰,分明不是啞鶴,可是為什麼它不再鳴唱?難道,一切是他的幻像?

他自檐下步入庭院,抬手輕輕摸了摸它的頭,「好起來,活下去,可好?」

夕蘊只是不耐煩地抖了抖羽毛,不曾抬眼看他。

「去拿葯來吧。」

「是。」

那葯是給歌姬們養嗓子的葯,極苦。

夕蘊不肯飲。

公子皺了皺眉,「灌下去。」

立即有幾名侍從上前,將它控制住,它的鳥喙被硬拉開。

夕蘊竭力掙扎著,然而皆是徒勞。

湯藥源源不斷被灌入口中,溢出來的葯順著它的嘴喙、順著脖頸流下,將它如雪般的細羽沾染成褐色。

饒是如此,它也不曾發出一聲嘶鳴。夕蘊明白過來,掙扎不過是徒勞,睜著眼眸定定看向他。

那眼神里的憎惡如此清晰。

公子有剎那愣神,一隻鶴子,怎麼會有這種眼神?鶴子怎麼可能有人的情感?

他自嘲,許是自己焦慮地失了神智。

收起嘲諷地笑容,他吩咐侍從放開它,侍從紛紛退向一旁,為他讓開道,他走上前,從懷裡取出錦帕,一點一點,將它身上的葯汁擦乾淨,隨後又摸了摸它的頭……

他的掌心,寒涼如霜。

5

那之後,一日三次被灌藥成了常態。

他不厭其煩,眼眸溫柔卻又強硬專橫,夕蘊漸漸妥協。

為了讓它好好進食,他令人變著法子替它找食物。

聽說鶴喜歡吃魚,於是侍從們到江上,鑿開厚厚的冰面,為它捕來鮮魚……

聽說鶴喜歡吃蝦蟹,於是他們進入深山,尋到地底冒出的溫暖水流,將水源處的透明小蝦撈了來……

聽說鶴喜歡吃草芽……

他總是不嫌麻煩,耐心地哄它吃下一些。

夕蘊卻日漸不耐煩,它不喜吃魚吃蝦吃草,不想再被他喂這些莫名其妙的食物。

於是它第一次進了房裡,他在書案前寫著什麼,夕蘊無心關注,它在房裡繞了一圈,盯上了他手邊的一盤果子。

書案高,它努力仰起脖頸想去夠那盤果子。

他察覺到它的動靜。

「想吃這個嗎?」

他將玉碟端了下來,夕蘊有些赧顏,輕輕叼起一顆。

「原來你喜歡吃果子。」

公子很高興,立即下了令。各式各樣的鮮果,八百里加急從遙遠的南方送來。

他的高興沒能持續多久。夕蘊的情緒也在好轉,可是它依舊不鳴。

他沒那麼多時間了。

若是它不能啼鳴,那它對於他,便毫無用處。他何必這樣用心地養著、護著?

這樣想著,他卻又順手摸了摸它的頭,而它專心吃著他從南方弄來的鮮果……

平靜的日子之下,其實暗流早已瘋狂涌動。

6

「三弟主動請纓為帥,若他日匈奴進犯,必披掛上陣、以命相搏,護我河山……原來,三弟就是這樣準備的?」

難得的,公子的庭院來了訪客。

那人一臉玩世不恭,說話語調誇張怪異,夕蘊不喜歡他。

「倒是一點不著急。」

「這京城繁華之地,生生讓你過出了閑雲野鶴的境界。不錯、不錯。」

他一邊說,一邊四下打量。

「世人都說我紈絝,我倒瞧著三弟這院子花的銀子不少。」

公子很沉靜,任那人一再挑釁,依舊眼中無波。

「皇兄今日登門,所謂何事?」

「我能有什麼事。看看你……」

「看看你這浪費的,嘖嘖嘖,這些鮮果可是南方送來的?成色上佳,八百里加急?就為了喂一隻鶴?」

「玄宗一騎紅塵好歹也是為了博君一笑,你這為了只禽鳥——

這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夕蘊不想聽他叨叨不斷,是而躲開他,獨自往庭院深處走去。

那皇兄的眼光卻落到了夕蘊身上,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打量。

「這隻禽鳥是不一般,這羽毛的光澤,這悠然的姿態……怪不得三弟如此費心……」

邊說著,那人眼睛骨碌碌地轉,邊擋住了它的去路。

夕蘊聽出他話里的不懷好意,莫名有些驚慌。它下意識地撲了撲翅膀,卻是依然停留在原地。

「竟是只不能飛的鶴,可惜可惜。」

「三弟,不如將這隻鶴送與我吧,我瞧著它羽毛漂亮,正好用來裝點我的金絲羽麾……」

夕蘊聽得心驚,它仰頭望了望公子。

他不動聲色地擋在它身前。

「皇兄,這院子里別的東西,你想要,我都能送你。唯獨它,」

「不行。」

夕蘊望著他的背影,第一次,它感受到了無限的安全感。

「反正這鳥也不會飛,養來無用,憑白浪費你這些瓜果了,若是給父皇知道你如此勞民傷財就為養只鶴,可不好。」

「若論勞民傷財,有誰能及皇兄?」他的眼眸垂下,再看向二皇子時,眼中已覆滿冰霜。

「李玘,你可別不知好歹!」

「將這鶴給我,他日你戰敗之時,我還能念及你這贈鶴之情,在父皇面前替你求兩句情。」

公子笑了笑,「你最好祈禱我能贏。若我戰敗,山河破碎,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如要你求情,還得你有命不是?」

「你!」

「好好,我這三弟還真是長氣勢了。豪言壯語誰都會說,譜子誰都會擺,但願你面對匈奴大軍時,亦能這麼有氣勢。」

「你可記住,等你戰敗時,我第一時間來拆它的羽、抽它的血、扒它的皮!對了,還有朝暉,我也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

「送客。」

7

傍晚,公子坐在檐下獨酌。

雪鶴在庭院中看著他自斟自飲、一杯又一杯。四下無人,他不再掩飾情緒。

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對它言語。

「夕蘊,為什麼不再啼鳴?」

「那天,我聽到的悲鳴真的只是幻聽?」

「還是風呼嘯的聲音,被我錯當成你的歌聲?」

「夕蘊……我是瘋了,與一頭鶴說什麼?」公子低語道,而後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醉眼朦朧之間,卻見夕蘊慢悠悠地朝他走來。

它身姿依然優雅,不緊不慢地靠近他。

而後,繞到了他身後,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背上。

「我倒忘了,萬物有靈。」

養久了,終歸也會有點感情的吧。

公子沒多想,片刻之間,他的酒卻醒了一大半。

他感受到背上承受的重量在發生變化,微微側頭,背後早沒了雪鶴的影子,一個年輕女子跪伏在他背上,長長的青絲垂在地板上。

「李玘……李玘……」它……她嘴裡輕輕念著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李玘猛然轉過身,她順勢跪坐在他眼前。

「你……」

出乎意料地,看到她面容地那刻,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的肌膚勝雪,她的眼光明亮,她的脖頸線條優雅柔順……她整個人漸漸與雪鶴重疊在一起。

「你……是夕蘊?」

她鄭重地點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8

「……是鶴?是妖?還是人?」

夕蘊輕輕搖了搖頭。

「我是仙。生於長於崑崙境,直到被你撿來。」

「你撿到我的那日,正是我被仙族逼的墜落雲台之時。」

夕蘊垂下眼眸,說起這段絕望的往事。不過這對現在的她而言,倒也不算很痛的回憶了——

李玘的庭院很溫暖,他的眼神很溫柔。

在這裡,她的外傷得以治癒,心上的傷也漸漸癒合。

「仙族雪鶴,自出生時就能伴雪飛舞。而我,是個異類。我不會飛,出生時的啼鳴之聲又極致悲戚,族人視我為不詳之物,要將我處死。母親拼盡全力護下我,將我藏於荒野之中,為了引開族人,她走出藏身之處,被抓了回去。我本該好好在野外活下去,東躲西藏,吸風飲露,獨自一個艱難過活,可是他們始終沒打算放過我,以我一人之力終究難逃族人的天羅地網。我被抓了起來,族人以母親的性命相脅,迫我跳下雪域雲台。」

「身為仙,我什麼本事都沒有,連飛這種本能都做不到,跳下去,本必死無疑……可是,你卻將我救了回來。」

「活著有什麼好,就算身體好了,我也還是無處可去,無家可回。我還想著死,可是你卻讓我心上的封凍漸漸融化……」

「我也許可以,將你這裡當做家……這樣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你會同意嗎……」

李玘微微動容,沒有回答。

「那我當你同意了。」

那天之後,夕蘊不再以鶴的形態出現。

與此同時,李玘卻不再對她如同往日那般親近。

縱然他竭力說服自己,她只是有著人類女子的模樣罷了,她還是雪鶴。可是他依然無法像過去那樣待她。

夕蘊卻越發依賴他。

「李玘,你許久不摸我頭了。」

她兀自在他身邊坐下來,若無其事地端起他的茶杯飲了一大口茶。

「呼——好暖呀。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

「不信你摸摸。」

她抬起他的手,徑直放到自己頭上。

髮絲柔軟細滑。與她從前的一頭鶴羽,卻是不同的手感。

「沒騙你吧?」

很快,她又放開他,將他玉碟中的果子拈了一個起來,扔進嘴裡,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轉身跑院子里玩去了。

李玘的手垂在身側,他輕輕握了握手心,裡面殘留著她所謂的暖暖的溫度……

他不知道,原來這雪鶴,竟是這樣活潑的性子。

原來這雪鶴,一天當中,竟然能說這樣多的話。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問題。

她總喜歡來纏著他。

不管他是在看公文,還是在休息,還是在喝茶……她總是湊上來招惹他,甚至大膽偷飲他的酒。

「你不怕我煩你嗎?」

「你若是煩我,早不出現在這裡了。你人在這裡,就證明你不煩我。」

她笑得得意。

李玘的心卻煩躁起來。

她既然能說話,便不啞。既然不啞,便能啼鳴。

可是,他忽而卻有些畏懼。

此前,他日日精心呵護,不就是盼著她能開口?

9

「李玘,我一直聽你念念不忘想聽我的歌聲,今天我心情好,唱給你聽,可好?」

李玘手中的毛筆頓了一頓,字花了……

「不好。」

「那我更要唱了。」

不等他回答,她跑入庭院中,迎著風舞起來。

等了這麼久,李玘終於如願聽到了她的歌聲。

她的歌聲與雪鶴的啼鳴毫無二致,婉轉動人,沁人心脾……聞之心馳神往,如入仙境。這不是人間女子能發出的聲音……

他想打斷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夕蘊一曲唱畢,回到他身旁,仰頭看著他。

「好聽嗎?」

「……」

「李玘,你是啞巴了嗎?」

「……」

「是太好聽了,讓你丟了魂魄?」

「……」

鬼神神差的,他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吻……

(待續……)


短文,不長,放心看

阿蘋一直想聽到路遼說一句『我愛你』,白天想夜裡想,無論怎麼暗示路遼都得不到她想聽的的話。阿蘋很委屈,懷疑路遼對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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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蘋有點懵,不知道該怎麼辦,小姑娘約她去附近商場的小飯館聊聊天,阿蘋不太想去,可小姑娘說這孩子是路遼的。

阿蘋不相信,她努著嘴盯著小孩子。

「不可能,你快走吧,這種玩笑不好笑」阿蘋小臉眉頭皺起,這孩子臉色蒼白,看起來特別不舒服。

阿蘋想離開,可她被人拽著。「小姐,求求您,就一下下,我知道您也出軌了,小連,小連,就這孩子,他真的的是路先生的孩子。」

晚點繼續,有人看嗎,先去備忘錄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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