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王子奴隸,清瀾傳,浪人天涯,那個不為人知到的故事,城桓深深,廬州月這種


人人皆道,寧王梁淮安涼薄絕情,永遠不會愛上什麼人。但實際上,他已經偷偷摸摸惦記准侄媳宋嘉禾很久了。

一天,他親眼看見她前一刻淚眼婆娑地挽留小外甥,下一刻便擦擦淚望著人走的方向嗤笑一聲。

「你演技如此精湛,他不是你對手。」梁淮安劃著輪椅過去,「我不一樣,我比你還會裝。別禍害我侄子了,禍害我吧。」

宋嘉禾:???

全文共7萬字,故事君將為你竭力更新~

且看腹黑殘疾王爺和聰慧狡猾女主強強聯手,談戀愛、搞事業兩不誤,攪動京城風雲,掀起政局變幻。

1、姻緣結

京城內如今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兩件大事。其一,寧王搶了外甥的未婚妻,外甥娶了未婚妻的妹妹;其二,周小將軍在新婚之夜給人套麻袋打了一頓。

此刻,當事人之一的宋嘉禾正裹著被子,同喜床上那一點殷紅無聲地對峙。繾綣的晨光透過鏤花木窗塗抹在她側臉,細微的絨毛閃爍微光,襯著雙頰紅暈,像極了夏日傍晚的火燒雲。

她酒量淺,昨夜喝過交杯酒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醒來身旁尚有餘溫,正要起床時卻被那抹殷紅嚇得一動不敢動。

仔細一瞧,綢緞下露出的蔥白般的手臂上也布滿了淡淡紅痕,那是她為了躲避圓房故意吃花生落下的。

不是,都丑成這樣了,寧王還下得去手?

傳聞,寧王十三歲意外摔斷了雙腿,永釀仲永之傷,此後性情陰騭難測,在床事方面更是扭曲變態,不時有裹著白布的女子被抬出王府。

宋嘉禾的嘴唇都快被咬破了,心道說書先生誠不欺我,梁淮安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她閉上眼,為自己逝去的貞潔默哀了一刻。

然而起身後,身體卻並沒有教養嬤嬤所說的不適感,甚至因為昨晚難得睡了個好覺有些神清氣爽。宋嘉禾一愣,難道梁淮安那方面真不太行?

再湊近一聞,那抹紅非但沒有腥甜氣息,反而透著些淡淡胭脂味。宋嘉禾朝銅鏡前一瞥,胭脂果然不在自己昨日放置的地方!

好他個梁淮安,真不愧是她婚前最不想招惹上的人。

蘭兒聽見響動,掀簾走了進來:「小姐,您可醒了,王爺等您一同用早膳呢。」

「今日梳個凌虛髻吧。」宋嘉禾邊打哈欠邊道。

「可是王爺還等著……」

「王爺又不是小孩子,餓了自然會先用膳。」宋嘉禾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梁淮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能拖一刻是一刻,難不成他還會一直等?

可當她踏入攬月閣時,梁淮安真的還等在那,手裡捏著本棋譜,滿桌的菜也還冒著熱氣,不知叫廚房熱過多少回了。其實,當梁淮安不盯著自己看時,那副皮囊是極具迷惑性的,明明生得五官鋒利,卻又因那把輪椅和滿身書卷氣柔和了不少,可當與他四目相對時,宋嘉禾又只覺像是被鷹隼盯上了一般。

「你來了?坐。」梁淮安用目光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面,又遞過去一雙筷子,「昨夜睡得可還習慣?」

「習、習慣,王爺久、久等了。」說來也奇怪,宋嘉禾向來認床的很,失眠多夢是常事,昨夜卻睡得格外沉。可能,是因為終於離開了丞相府吧。

梁淮安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屏退左右:「你口疾早已大好,以後在本王面前無需掩飾。」

宋嘉禾算不上吃驚,立刻從善如流:「是。」

「聽說了嗎?周顯昨夜給人套麻袋打了一頓,說是連房都沒圓成。」

宋嘉禾恭恭恭敬敬端給梁淮安一杯茶:「王爺有心了。」

梁淮安沒接,臉色很是難看:「不是你找人做的?」

「難道不是王爺做的嗎?」宋嘉禾訝然。

他的確派了人,卻被人搶了先。如果不是宋嘉禾本人,還有誰會挂念她挂念到敢傷害周顯?梁淮安到底沒接過那杯茶,冷著臉划動輪椅離開了。

蘭兒趕緊接過茶杯,揉著宋嘉禾微微發紅的指尖:「小姐,何必不承認呢,萬一王爺哪天清點嫁妝,咱不就露餡了嗎?」

「你知道王爺多有錢嗎?他不會對我的嫁妝感興趣的。」折騰一早上,宋嘉禾早餓了,滿桌子點心甚是可口,她夾起只小籠包,卻突然想到梁淮安還什麼都沒吃,瞬間又失了食慾。

果然,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他的。

數月前,正月十五夜,燈市鬧元宵,相府二小姐宋瓊怡興緻極高,跑進父母親的院子里催促道:「娘,可以走了嗎?」

她娘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往房間里看。

宋瓊怡一下子皺了眉:「年年都在元宵夜找晦氣,她到底煩不煩啊?」

屋內,宋嘉禾垂眼立在宋丞相面前,難得乖巧地同他說著話。交談的內容與往年無異,無非是她邀父親一道去給母親上香,然後宋丞相搜腸刮肚地找理由拒絕。

今年給出的理由,是燈市熱鬧非常,很容易出亂子,他得去巡查。

嗯,一人之下的丞相,需要去巡街,宋嘉禾深以為意。

「那、那父親明年再與我同去吧。」

行至後門,宋嘉禾發現隨行的侍從由以往的六個變成了兩個。

她母親的墳在城郊黑月山,這月黑風高的,指不定有什麼危險。蘭兒急了:「怎麼就你們倆,其他人呢?」

「二小姐要逛燈市,夫人擔心危險,調走了其他兄弟。」侍從語氣中帶著心虛與憐憫,熱鬧的燈市與荒蕪的城郊究竟哪個更危險,誰人心中都有數。

蘭兒氣不過,想要去找老爺理論,宋嘉禾卻直接上了馬車:「走吧。」

梁帝殘暴,天下苦其已久,被苛捐雜稅逼反的農民大都做了土匪,聚集在這黑月山中。不知是不是宋母保佑,七年來宋嘉禾的馬車一次都沒碰見過土匪。

然而今夜,她們卻沒有往日幸運。

兩個侍衛節節敗退,彌留之際揮刀刺向馬屁股,受驚的馬匹拉著車廂在山林間橫衝直撞。蘭兒驚惶尖叫,卻仍不忘抱住宋嘉禾的頭,以免她被撞傷。

心臟劇烈跳動,宋嘉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揪住蘭兒的袖子:「不要慌,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那人護了自己七年,沒道理今年缺席。

馬兒俯衝下山坡,車廂顛簸搖晃,不斷撞上樹木和巨石,差點把裡邊兒的人甩出去,蘭兒哭喊著:「小姐,真的會有人來嗎?」

宋嘉禾剛剛撞到了頭,耳鳴不止,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薄唇緊閉,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叫人不敢直視。

但少不更事的她,卻偏偏敢往那駭人的視線里撞。

他們已經數年沒搭過話,她在危急關頭第一個想到的竟還是他。可能,那人是她此刻唯一的指望了吧。

突然,有人用飛刀砍斷了韁繩,脫力的車廂橫撞在了樹榦上,卻終是停了下來。

背著箭簍的少年眉宇昂揚,關切地看著兩位余驚未消的少女:「沒事吧?」

夜風吹散薄霧,柔和的月光塗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溫暖又熟悉。

直到對方派隨從護送她們繼續趕路,自己策馬離開後很久,蘭兒還處於興奮狀態:「小姐,聽到他們說的了嗎?今晚救我們的是准姑爺!這簡直是天定的緣分!」

宋嘉禾嘴角不自覺勾起:「你小點聲。」

細微的心動到了母親墳前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由於是罪臣之女,白婉柔無法葬入宋家祖墳,只能在這野狼禿鷹盤旋的黑月山覓得幾捧黃土。

宋嘉禾輕車熟路地開始祭拜,跳躍的火光將她的雙目襯得格外明亮。

「阿娘,顯哥哥回來了。很快,我就能帶你離開這裡。」

寧王府內,周顯步履匆匆,邊解下帶著寒意的斗篷邊喊:「小舅舅!」

屋內暖意融融,玉蘭的清香卻又令人不至昏昏欲睡,梁淮安手執棋子,淡淡撇他一眼:「遲了。」

「碰上點小麻煩,不耽誤同小舅舅下棋。」

伺候在側的裴原打趣道:「小少爺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想來那小麻煩定然是極有趣兒的。」

「你嘴這麼貧,五叔怎麼還沒把你轟走?」周顯落下一子,輕笑著,「不過,我今夜倒還真碰上樁趣事。」

梁淮安冷冷看向二人:「要下下,不下滾。」

裴原立馬噤聲,周顯也收回心思,棋局過半,第一個開口的竟是梁淮安:「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這可不好說,」周顯一臉高深莫測,「說不定過幾天我父親母親都要一塊兒回來。」

叔侄二人以往對弈,幾乎都是梁淮安單方面碾壓周顯,這次竟破天荒打了個平手。

「小舅舅最近手生了啊,再來!」

梁淮安攏了攏膝蓋上的狐裘:「本王困了。」

逐客令已下,周顯儘管正在興頭上,也不得不乖乖離開。天下人都說,寧王梁淮安手段比那昏君還要狠辣,他們叔侄關係雖好,也消除不了周顯對他天然的恐懼。

「方才他來之前,你想說什麼?」

裴原撲通一聲跪下:「屬下在黑月山時腹瀉,未能及時解救宋大小姐,幸好小將軍路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還請王爺責罰!」

骨節分明的手挪動了好幾顆黑子,棋局卻依舊不明朗,梁淮安冷聲吩咐:「從今往後,不必再派人跟著她了。」

「是。」

「還有,你明天休沐吧。」

裴原正醞釀感激之情,卻又聽得他說:「一會兒去找廚娘討碗巴豆,本王賞你的。」

「啊?」

2、竹馬殤

晨間,丞相府門口忙碌非凡,家丁們一趟接一趟地往裡搬禮物,大冬天都熱出了一身汗。

「周小將軍這個送法若是傳到陛下耳朵里,對老爺可沒好處吧?」

年長些的管家笑罵道:「就你吃撐了瞎琢磨,這女婿給老丈人送禮,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啊?老爺要把二小姐許配給周小將軍?」

「什麼二小姐,」老管家壓低聲音糾正,「是大小姐,這婚事可是長公主從前親自同先夫人定下的。」

年輕夥計嘆口氣:「大小姐也挺美的,就是性子太冷,說話還結巴……」突然,他感受到一道鋒利的目光,針一般戳在後背,僵硬回過頭去,正對上樑淮安那張陰鷙的臉,頓時嚇得手一抖,玉白菜應聲而碎。

「你這雜碎,怎麼搞的?來人,拉去柴房打一百大板!」

夥計嚇得腿軟,哀嚎著被人拖走了,管家氣得七竅生煙,那玉白菜成色極好,便是將他二人賣了也是償不起的。正思忖著該如何向老爺稟報才能少挨些罰,梁淮安便冷厲開口道:「小小家丁也妄議主子,丞相府便是這般教下人的?」

言下之意,你這個管家就是這麼縱著下人說小姐胡話的?老管家汗顏,當即一邊喊著奴才有罪一邊拿巴掌扇自己。這招他屢試不爽,可梁淮安卻只是冷冷地盯著他,既不嫌煩也不露憐憫,彷彿要一直看到他把自己扇暈過去。

「小舅舅,你怎麼來了?」聽見動靜跑過來的周顯有些驚訝,皺皺眉道,「你怎麼一來就為難丞相府管家呢?」

梁淮安指向地上的碎玉:「這奴才把你送的玉白菜打碎了。」

老管家一聽,心裡暗暗叫苦,不帶這麼冤枉人的啊!好在周顯無意跟丞相府的人起衝突,三言兩語便替他解了圍。管家喜極而泣,果然還是自家准姑爺好!

「小舅舅,你來找宋丞相議事嗎?」

「嗯,議你的婚事。」梁淮安語氣里聽不出喜怒,「你父母都不在京城,我這個做舅舅的自然要來給你撐腰。」

周顯眉眼彎彎,推著他往裡走:「小舅舅真好!」

然而,在看到寧王府送來的東西後,周顯有些笑不出來了——梁淮安帶的禮物不僅比他的多,還比他的要名貴不少。

這是來撐腰還是拆台啊?

「愣著幹什麼?不會推輪椅就叫裴原來。」

「輪椅誰不會推?我只是驚訝於你的財大氣粗。」叔侄倆說話間,宋耿便親自出來將他們迎入了府內,窮盡肚中筆墨將周顯里里外外誇了個遍,顯然是很滿意這個女婿。

周顯英氣逼人,又出身顯貴,母親是先皇膝下唯一的女兒,父親是戍守西北的鎮遠大將軍。文官要想同武將結盟,沒有什麼比聯姻更好的法子了。

宋嘉禾早早便梳洗打扮好了等在廳內,卻沒想到同周顯一道來的還有梁淮安,壓壓下驚訝行禮:「嘉、嘉禾見過寧王爺,見過周、周小將軍。」

宋耿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你是嘉禾?」周顯表情比宋嘉禾更意外,瞪大了眼睛看她。

呵。梁淮安在心裡冷笑一聲,這種昨夜英雄救美,今日美嫁英雄的金玉良緣都能落在周顯頭上,這小子到底行了什麼大運?

還有,自己早上到底是撒了什麼癔症才會搬來一大批金銀珠寶擱相府外的巷子里吹上大半個時辰冷風?

「爹,娘,我起晚了,客人已經來了嗎?」一道清脆的女聲跳躍進廳內,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緊接著,周顯面上的疑惑更深了。

「誒,是你呀!」宋瓊怡雙眼一亮,露出驚喜的笑容,下一刻卻又想起這是宋嘉禾的未婚夫婿,不禁略有些失望。

宋耿奇道:「你們認識?」

百無聊賴了許久的梁淮安抬起頭,發現事情並不簡單,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宋瓊怡跑過去挽住他手臂,親昵地說:「爹你忘了?元宵節那晚有個人破了我猜燈謎的記錄,喏,就是他。」

那夜光線暗,宋耿上一次見到周顯的時候他還是個半大孩子,所以當時壓根沒認出來。現在一看,周顯的確就是燈市上那個器宇昂揚聰明伶俐的少年。

「原來如此,」宋耿笑了,「看來顯兒的確與我宋府有緣。」

宋瓊怡的母親於曼也在一旁附和,笑容中帶著些莫名的惋惜。宋嘉禾則眼神黯淡了幾分,周顯那晚救了她後急著走,原來就是為了去跟宋瓊怡猜燈謎啊。

她背手扯下身後山茶花花瓣,揉捻出玫紅色汁水,也碾碎了尚有餘溫的心動。周顯將目光移到她身上,那裡邊是掩不住的驚訝,眼前人表情淡漠,舉止優雅,哪像是少時那個奶凶奶凶的小糰子?

倒是宋瓊怡身上那股勁兒,才比較像當記憶中的宋嘉禾,所以那晚聽到圍觀之人說那是相府小姐後,他才那般篤信她就是宋嘉禾。

哪成想,她竟是宋嘉禾的妹妹,這也太尷尬了吧?

相府後院的臘梅開得正好,宋耿吩咐宋嘉禾帶周顯去參觀,有心讓二人獨處,於曼便也攛掇宋瓊怡跟了過去,說是年輕人就合該在一塊兒熱鬧。

考慮到宋嘉禾說不了幾句話就磕巴,宋耿點頭讓她跟去了,正想趁機試探下樑淮安的深淺,卻見對方好整以暇地讓周顯也推著他去後院。

「王爺……也要去么?」

梁淮安玩味般瞥他一眼:「怎麼,丞相覺得本王算不得年輕人?」

儘管比周顯高出一個輩分,但作為先皇最小的兒子,他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又八。

宋耿只好賠笑:「自然算的,王爺請。」

昨夜雪片落了滿枝,未融化的寒冰綴在紅艷艷的臘梅花瓣上,像是一顆顆永不會墜落的露珠。暖陽照在四人身上,宋瓊怡卻怎麼也暖和不過來,梁淮安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她右手手腕上,扎得那片皮膚冰冰涼,連往日戴慣了的珊瑚手釧都蒙上一層寒霧。

坊間傳聞,梁淮安心理扭曲,在男女之事方面甚是變態,宋瓊怡不禁將手縮回袖口,在心裡祈禱千萬不要被他看上。

宋嘉禾沒找到同周顯單獨說話的機會,便垂著眼眸聽宋瓊怡嘰嘰喳喳介紹相府各處景觀,有些地方她說得不對,她也沒糾正。

這後院一亭一樓,一湖一山,皆是她母親親手繪製的圖稿,旁人又怎會懂這裡邊兒的心血。

行至馬廄,健碩俊朗的汗血寶馬幾乎在第一眼就吸引了周顯的目光,他向來好馬,小步跑過去摸了摸。宋瓊怡也跟了過去,推輪椅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宋嘉禾手上,隔得近了,她甚至能聞到梁淮安身上那股清冷的熏香,像是雪松,又像是翠竹,反正是很令人舒服的味道。

「這馬真漂亮,叫什麼名字?」

「這是爹爹送我的生辰禮,叫做疾風。」

「疾風?這麼說它跑的很快咯?」周顯有些心癢,馳騁疆場慣了,見了好馬總是想騎上一騎。

「當然可以,」宋瓊怡興緻也起來了,「不如你我二人賽馬如何?」

周顯眼前一亮:「好啊,不過我騎了你的馬,你怎麼辦?」

馬廄里還有體型稍小些的棗紅色伊犁馬,宋瓊怡扭頭對宋嘉禾說:「大姐,你的馬借我騎騎可以嗎?」

宋嘉禾不想借,但對上周顯那期待的眼神還是妥協了,於是二人便一前一後騎馬出了門,也不知上哪比賽去了。

「額頭上怎麼回事?」宋嘉禾額頭上有道結了痂的口子,淺淺藏在碎發間,今日又撲了脂粉,是故宋府中人都沒發現,可梁淮安卻幾乎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忍到現在才問。

宋嘉禾微怔,抬手摸了摸那道粗糲的疤:「前幾日不小心撞到柜子上了。」

她不是故意撒謊,元宵節那晚梁淮安的人沒出現,若是實話交代了,聽起來總像是在抱怨。宋嘉禾知道梁淮安想報她小時候的恩情,可是再大的恩,七年也該還清了,人家不來,也是應該的。

梁淮安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往後靠了靠道:「走吧,帶本王參觀剩下的地方。」

接下來,就該去頌晚亭了,這亭子後邊兒正連著宋嘉禾的住處清瀾院,是整個相府最安靜的地方。

「古來文人皆頌晨,歌晚的本王倒是第一次見,這亭名有趣。」

宋嘉禾淡淡道:「是啊,有趣。」

頌晚,宋婉,宋耿與白婉柔。沒有人知道大司馬的女兒究竟有多喜歡她看上的那個小侍郎,喜歡到連宅院里的一處亭台名里都藏了如此細密的心思。

這樣熱烈的感情,宋嘉禾多少是能領略些的,可她越領略,就越發替母親不值。別的暫且不提,光是只比她小了兩歲的宋瓊怡,便是她母親一腔深情換來的最大的笑話。

烏雲蔽日,宋嘉禾垂下眼眸,彷彿將這世間的光也一併帶走了。梁淮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心想,宋嘉禾黯然神傷的理由,大概是因為周顯撇下了她。

這小子,真是又擰不清又欠收拾。

沒關係,既然宋嘉禾喜歡周顯,他就一定會讓她得償所願。

作者| 覓朝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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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於 01-21繼續瀏覽內容知乎發現更大的世界打開Chrome繼續知乎用戶知乎用戶

盛世嫡妃。男主叫墨修堯,是個王爺,因為一場戰爭雙腿殘疾,後來治好了。受傷前是鮮衣怒馬的翩然少年,受傷後變得沉穩內斂,有一點點腹黑,但是對女主很好。


盛世嫡妃。男主叫墨修堯,是個王爺,因為一場戰爭雙腿殘疾,後來治好了。受傷前是鮮衣怒馬的翩然少年,受傷後變得沉穩內斂,有一點點腹黑,但是對女主很好。


我是有名的癱瘓廢物王爺,尚書府千金嫁給我著實委屈了,我以為我不愛她,直到她墜崖失蹤,我一夜白頭,才知情深深幾許……


我要把這人間化為煉獄,祭奠她!


網路文學第1章 退婚?賜婚來自 盛世嫡妃去查看?


第 1 章 退婚?賜婚


「小姐!小姐不好了!」


清幽的顯得有些寥落的院子里,一個淺綠的身影向一道風一般的刮進了內室。將掛在門邊的風鈴帶出一陣叮鈴作響。


素雅的房間里,一個窈窕的身影對著半開的窗戶坐著,手裡的針線絲毫沒有因為來人的打擾而有半絲停滯。等到小丫頭喘了口氣,女子才停下了手中針線,轉過身來笑道:「什麼事讓你這樣一驚一乍的?」女子容貌清麗幽雅,只是眼眸中帶著一絲與柔弱外貿有些不相稱的利落和敏銳。一身素衣,長發只是隨意的用一支碧玉簪挽起,若是外人看到絕難相信這女子便是堂堂尚書府的嫡長女。


「小姐!你還有心情刺繡。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被黎王退婚了!」小丫頭搶過她手裡的綉品急的直跺腳,自從三天前黎王退婚之後她就急的都快上火了,偏偏她家小姐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清霜,黎王三天前就退婚了。你現在才著急會不會反應太慢了一點?」沒有計較她的無禮之舉,葉璃好笑的看著自家小丫鬟。


「小姐!」清霜抓狂的瞪著自家小姐,「我才不是為了黎王著急呢。」她家小姐都不在乎黎王她還管那麼多幹什麼?可是……「哎呀,小姐。皇上又給你賜婚了!老爺讓你出去接旨呢。」


「又賜婚?」葉璃一怔,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原本以為被黎王退了婚自己應該能安生個幾年呢,畢竟這個時代願意娶被退了婚的女人的人可不多,「咱們家只是尚書府而已,皇上怎麼會這麼關注?」三天前被退婚,三天後再次賜婚。是皇帝太看重尚書府還是看被賜婚的男方不順眼?


清霜氣紅了眼睛忿恨的咬牙道:「是定王!肯定是大小姐挑唆皇上的,她從小就愛欺負小姐,現在居然……居然讓小姐嫁給定王。嗚嗚……」


葉璃無奈的看著自家丫頭,這麼個愛哭的丫頭真是白費了清霜這個名字,「好了,這話在外面別亂說。走吧,出去接旨。」


葉家大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葉氏長女葉璃聰慧賢淑,才德兼備堪為良配。特賜婚定國王爺墨修堯為正妃。擇吉日完婚。欽此。」


葉氏眾人齊聲謝恩,傳旨的太監將聖旨送到葉璃手裡笑道:「恭喜葉夫人,恭喜葉小姐了。」葉璃接過聖旨,忍受著太監略顯刺耳的笑聲淡然微笑道:「多謝公公,有勞公公了。」傳旨太監有些詫異的看了葉璃一眼,據聞葉家的嫡三女可是京城有名的三無千金,出了名的無才無貌無德。可是再看眼前這女子雖然不及宮裡葉昭儀艷麗多姿,也沒有號稱京城第一美女的葉家四小姐絕色無雙,卻也是個難得的清麗佳人啊。而且舉止雍容,言談有度,哪裡像葉昭儀所說的不知進退上不得檯面?看了一眼一邊的葉家眾人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傳旨太監心中已經瞭然,雖然有些為這位葉小姐惋惜,這些事情卻不是他一個太監能夠管得了的,說了聲不敢當便告辭了。


葉家主母殷勤的讓管家親自將人送出了門,才斜睨了葉璃一眼,故作慈愛的笑道:「幸好皇上聖明,又給三小姐指了一門好婚事。不然……」要不然一個被退了婚的女人怎麼能嫁的出去啊。


葉璃面色如常,心裡冷笑。好婚事,以為她不愛出門就什麼都不知道么,定王墨修堯十八歲那年身受重傷雙腿殘疾容貌盡毀,從此纏綿病榻。先後曾娶過兩名正妃,以為進門不到半個月意外溺水死了,另一個洞房花燭夜驚嚇過度而死。有傳聞說是因為看了定王的臉被活生生的嚇死了。若不是如此,憑定王的身份地位又怎麼會已經二十五歲還沒有正妃,「夫人說的是。不管怎麼說定王也是一品世襲王爺,確實是璃兒高攀了。」


葉家主母臉色微僵,看了葉璃一眼才道:「既然知道,就好好的備嫁吧,不要丟了咱們尚書府的顏面。過段日子你四妹也要出嫁了,這些日子府里忙得很。」


「我知道了,讓夫人操心了。」


「我是這葉家的主母,自然要操心這些事。」葉家主母道,看著神色從容的葉璃輕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葉璃含笑看著葉家主母離去,挑了挑眉沒說話。她雖然是葉家嫡女,卻不是如今的主母王氏所生。而是葉尚書的原配夫人徐氏所生,徐氏出身書香世家,生了葉璃之後身體一直就不太好。葉尚書偏寵先進門的側室王氏,就連府中大權也在徐夫人病重後一併給了王氏。葉璃七歲那年徐氏一命歸西,也是在那個時候葉璃才成了現在的葉璃。王氏被扶正之後因怕別人說她苛待原配嫡女,倒也不敢怎麼虐待她,但是不時的刁難肯定是少不了的,都被葉璃不動聲色的一一化解了,因此也讓王夫人看她越發的不順眼了。


「三姐,恭喜你啊。」王氏一走,葉家還在閨閣的幾個姑娘立刻都圍上來了,臉上都帶著各種憐憫幸災樂禍的神色說著賀喜的話。最先開口的就是六小姐葉琳,她是庶出的女兒,從小就愛跟著王氏所出的幾個嫡女打轉,順便不時的給葉璃添點堵以討好王氏所出的嫡女。葉璃一般不願與她計較。庶女的生存手段而已,只要別太過分她也不想和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孩子計較。


「三姐有什麼好恭喜的,嫁給定王啊想想都可怕。那定王又殘又丑,還嚇死了一個王妃,說不定第一個王妃也是他害死的呢。我們應該恭喜四姐才對,再過一個月四姐可就是黎王妃了。」五小姐葉珊討好的看著四小姐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稱的葉瑩,眼裡掩不住的還有羨慕和嫉妒。


葉瑩的確不愧京城第一美女之稱,眉如柳葉,眼似秋水,如玉的容顏無處不透著精緻的絕美,一舉一動皆帶著讓人想要憐惜的嬌柔和優雅。只是這樣的柔美在葉璃這樣前世看盡了無數美人的人眼裡就少了那份驚艷了。


「大家都是姐妹,什麼恭喜不恭喜的。將來娘一定也會替五妹和六妹選一個如意郎君的。」葉瑩輕聲道,聲音輕柔悅耳,吐氣如蘭,一舉一動都帶著讓人沉迷的風姿,看的眾人又是一陣妒意橫生,「倒是三姐,黎王的事……還望你見諒。」盈盈秋目滿含歉意的望著葉璃,葉璃大方的一笑,對葉瑩笑道:「沒關係,大約是我和黎王無緣吧。總不能為了個男人壞了咱們姐妹的感情不是么?」

第 2 章 嫁妝


葉瑩一怔,沒有得到意料中的反應讓她有些不甘。原本以為三天前接到退婚的消息她會痛不欲生,但是讓葉瑩十分失望的是她這個三姐只是沉默了片刻說了句知道了就徑自回房休息。今天再見也不見半點憔悴的神情。黎王可是京城的大家閨秀們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她就不信她真的不難過!片刻之後才面帶羞怯的淺笑道:「我知道三姐最疼我了。以後三姐若是有什麼難處可到黎王府找瑩兒。」


葉璃淡淡的應下了,懶得去看她臉上難以掩飾的得意。告別了一堆迫不及待想要給她添堵的姐妹,葉璃帶著清霜漫步往自己的小院而去。一路上清霜猶自不平的嘀嘀咕咕著,「四小姐什麼意思,明明是她搶了黎王,還在那裡惺惺作態,真是讓人噁心!」


葉璃轉過身好笑的看著她,「行了,讓人聽到小心你的皮肉疼。我真的對嫁黎王還是嫁定王無所謂啊。」


「怎麼可以無所謂?!」清霜瞪著她,「黎王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公子,皇上的親弟弟啊。定王誰不知道是個雙腿殘疾,面容被毀重病纏身的……呃……」想起定王即將成為自家小姐的相公,清霜努力將廢物兩個字吞了回去。


「那有怎麼樣?」葉璃挑眉,好笑的看著清霜,「難不成你看黎王長得俊,想要跟我嫁過去了好做給姨娘?」長的俊不俊葉璃沒有興趣知道,雖然她那個前未婚夫據說有京城四大美男子之稱。但是那墨俊黎的人品絕對不會比定王更好。墨俊黎和葉瑩勾搭成奸的消息她之前並非沒聽說過,但是墨俊黎非要等到婚期快到了才來退婚的動機和心態就值得深思了。想到此處……皇上這個時候把剛被退婚的自己賜婚給定王的心思同樣也很費思量。聰慧賢淑,才德兼備堪為良配……京城裡誰不知道葉家三小姐是出了名的容貌醜陋,才華疏漏,女紅拙漏的三五千金?是說她這個三五千金和被稱為廢物的定國王爺很配么?


「小姐!」清霜漲紅了臉直跺腳,「才不要!清霜寧願嫁個奴才小廝也不要做姨娘。」最重要的是她絕對不會做自家小姐的相公的姨娘。清霜的母親原本是大戶人家的侍妾,父親早逝之後她們母子被正房趕出家門流落街頭,清霜的母親病死之後她險些被人賣入青樓,幸好被小姐給買了下來還賜名清霜,教自己讀書寫字,清霜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這份恩情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見小丫頭急的不行,葉璃忍不住笑出聲來,「好了,開開玩笑也不成么?」


「小姐……」


雖然眾所周知的定王是個廢物,但是這個廢物到底還是大楚王朝唯一的超一品世襲王爺。所以從來都對葉璃漠不關心的葉尚書和葉家老太太還是十分難得的招了葉璃說話。


「孫女給祖母請安,給父親請安。」葉璃到了葉老夫人的榮樂堂,葉尚書和王氏還有四小姐葉瑩都已經在了。


葉老夫人點點頭,一臉慈愛的笑道道:「璃兒,起來吧。如今你被指婚給了定王,瑩兒下個月又要和黎王大婚,咱們家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葉璃起身,垂眸望著地面臉上卻是十分恭敬,「讓祖母特意從外面趕回來,是孫女不孝讓祖母操勞了。」雖然不怎麼喜歡葉璃,但是葉璃這幾句話還是說的葉老夫人十分高興的,看著葉璃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暖意道:「這是咱們家的大喜事,我怎麼能不回來。兩個丫頭的嫁妝可準備妥當了。」王氏連忙起身有些為難的看著老太太道:「稟老太太,原本只有四丫頭一個雖然下個月就成親趕一趕倒也來得及,只是如今又有三小姐,只怕……」


葉老夫人也是成了精的人,怎麼會不知道王氏心裡的那一點小算盤,想了想道:「璃丫頭的日子還沒定下來,先緊著瑩兒吧。」


得了老太太的話,王氏歡喜的應了聲是。


葉老夫人看看兩個孫女,命丫頭取出兩個盒子放在桌上道:「你們兩個丫頭都是有福氣的,一個嫁給黎王,一個嫁給定王。我這做祖母的也不會厚此薄彼,這些東西你們一人一份,將來五丫頭六丫頭也是一樣的。我陪嫁的幾個莊子你們也是一人一個,至於公中再出多少陪嫁便是你們母親和父親的事情了。」王氏陪笑道:「還是老太太疼孫女,媳婦和老爺商量過了瑩兒嫁給黎王陪嫁少了只怕皇家也不會樂意。公中拿了兩萬兩千兩置辦嫁妝,還有六個莊子和六間鋪子。再有媳婦的嫁妝里也拿出兩個莊子給她。」葉老夫人皺了皺眉,道:「是不是太厚了一些?」雖然說葉瑩嫁給王爺嫁妝厚一些才好,但是如果後面的姑娘出嫁差的太多了對尚書府的名聲也不好,「璃丫頭的嫁妝你是怎麼打算的?」老太太到底比王氏有見識一些,定王就算是個廢物,那也是個家族底蘊深厚的廢物。若不是因為他自身的原因,只怕比黎王還要尊貴一些。若是太苛待葉璃的嫁妝,那些世代忠於定國王府的人只怕會有話說。


王氏顯然沒想到老太太會問的如此直接,猶豫了一下才道:「定王畢竟與皇上的同胞弟弟不同,咱們府上也實在有些……媳婦想著是不是等定王府將聘禮送來了再看。到時候再陪上兩個莊子就是了。」意思就是將定王府的聘禮再當做嫁妝送回去,至於到底能送多少回去還不是看她的意思。


聞言葉老夫人臉色一沉,道:「混賬!將聘禮當嫁妝送回去,虧你想得出來。咱們葉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你這個繼母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徐家這些年確實沒落了沒錯,但是也不是你王家能比得上的!」


被老太太這麼毫不留情的訓斥,王氏的臉頓時通紅,連連喊冤道:「老太太,媳婦冤枉啊,媳婦這些年哪裡苛待過三姑娘?實在是……實在是……咱們府里也有些艱難,後面還有幾個姑娘沒出嫁,將來容哥兒成婚也要銀子……」老太太被這個目光短淺的媳婦氣的直揉胸口,容哥兒今年才七歲,成親還不知道是哪年的事呢。掃了靜坐在一邊的葉尚書一眼道:「你自己的女兒你自己說該怎麼辦?」幸好自己回來問了這麼一句,若是真讓王氏將璃丫頭這麼嫁出去了,不僅得罪了定王府還要得罪了徐家。徐家這幾年在官場的人是少了,可是那百年大族又豈是那麼好得罪的?葉尚書為難的看了看母親再看看妻子,道:「三丫頭也是嫡女,就跟瑩兒一般吧。」能做到尚書的位置,葉尚書也不是笨的,自然知道母親憂慮的是什麼。

網路文學第3章 舅母來了來自 盛世嫡妃去查看?


第 3 章 舅母來了


「和瑩兒一般?!」王氏尖聲叫道:「咱們府里哪裡有那麼多錢?老爺,並非妾身這個嫡母要虧待三姑娘,實在是家計困難啊。瑩兒是宮裡昭儀的同胞妹妹,嫁的又是皇上的嫡親弟弟。若是嫁妝少了不知王爺面上不好看,昭儀面上也不好看啊。大不了……大不了妾身再將自己嫁妝里留給容哥兒的兩個莊子也陪給三姑娘就是。」王氏抹著淚叫屈,心裡卻對坐在一邊沉默不語的葉璃暗恨不已。她怎麼能讓那個賤人的女兒跟自己的瑩兒一樣?想都別想!


「這……」葉尚書一愣,為難的看著葉璃。如今宮裡葉昭儀正當盛寵,又有孕在身若是能生下皇子……


葉瑩見葉尚書神色鬆動,咬了咬唇角低聲道:「爹爹不必為難,瑩兒的嫁妝分一些給三姐就是了。只是萬不能短了宮裡大姐姐的花用,還有五妹六妹也要留一些才好。」見最疼寵的女兒如此懂事,葉尚書神色一柔,看向葉璃想要她也說幾句話。


葉璃心裡淡淡一笑,抬起頭來看著在場的四人輕聲道:「父親母親還有四妹不必為難。」王氏聞言,心中一喜。這些年葉璃一直不爭不搶,讓她覺得葉璃是個性子軟好拿捏的以為她要退讓。只聽葉璃道:「母親過世前跟女兒提過,她當初嫁進葉家時外祖父和外祖母陪了八個莊子,十二間鋪子,還有三處林地。這些都是留給女兒做陪嫁的。至於別的,父親母親按二姐姐的例置辦就可以了。還是緊著四妹一些好。」葉府二小姐前兩年嫁給御史家的三公子,王氏只給了一萬兩嫁妝。


「什麼?!這怎麼可以?!那些是……」王氏忍不住尖叫,那些是她要留著給自己女兒陪嫁和留給容哥兒的。


葉璃奇怪的看著她道:「是什麼?」微微垂眸,有些羞怯的看向葉老太太道:「母親當初說她的嫁妝都是留給孫女兒的,這些我舅母也是知道的。祖母說對么?」


葉老夫人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當初徐氏嫁入葉家可說是十里紅妝,若是全給了葉璃,那葉瑩的嫁妝就有些不好看了。這些年葉家揮金如土,本就有些入不敷出,想要辦出和徐氏當年一樣的嫁妝,葉瑩嫁過之後一家子都不用活了。偏葉璃說的也沒錯,當初徐氏過世前徐家的少夫人也是在場的,親耳聽到徐氏交代的後事。見葉老夫人不說話,葉璃也不著急開口。只在心裡冷笑,她對嫁妝多寡倒沒有太大的意見,只是母親的嫁妝卻不能給了王氏的女兒做陪嫁。雖然她在徐氏過世之後有了前世的記憶,但是卻也改變不了徐氏是她母親的事實。從小的細心呵護,悉心教導還有徐氏所受的委屈她並沒有忘記。自從嫁進葉家徐氏就沒有開心過一天,說是鬱鬱而終也不為過。如果還要將她的嫁妝拿去補貼丈夫小妾的女兒,葉璃這個不信鬼神的人都擔心母親送墳墓里爬起來。


過了好半晌,葉老夫人才道:「這事兒就先放一放,回頭我再與你母親和父親商議。」


葉璃淡淡的挑眉,輕聲應是。


「小姐,徐夫人來了。」


葉璃抬起頭來,正看見自己的二舅母從外面進來,連忙起身相迎,「二舅母。」


徐夫人今年也不過三十六七,保養得宜的容貌只是堪稱清秀,但渾身上下自然流露的氣質卻顯示出她出身名門的教養。


皺著眉打量了一圈兒葉璃的房間忍不住戳著她的腦門道:「舅母和你舅舅早就跟你說了搬到舅舅家去住,你偏不聽。現在你看看你住的什麼樣子?你看看你那婚事……你是存心要你娘在底下也不安心是不是?」葉璃揉了揉腦門,拉著徐夫人坐下道:「舅舅這些年也不容易,何況祖母父親都在,哪有女兒家搬到舅舅家去住的?平白讓旁人笑話母親不會教養女兒。」自從當今皇上登基,便一力打壓先皇時候的老臣。外公和大舅舅還有徐氏族人先後退出了官場,如今也只有二舅舅還在翰林院做著給三品的翰林學士。在外人看來百年大族的徐氏早已沒落了。


聽葉璃這麼一說,徐夫人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道:「只是看你這麼委屈自己,你外公知道了多心疼。」徐家幾代都是男多女少,到徐老太爺這一代只有葉璃的母親一個女兒,自然是千疼萬寵的。若是知道了唯一的外孫女過的這般委屈,以徐老太爺的脾氣只怕就要衝進京來按著女婿臭罵一頓了。葉璃笑道:「哪有什麼委屈的,璃兒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徐夫人憂慮的看著她道:「如今你這婚事……定王實在不是良配啊。你那個妹妹也太不是東西了,搶自己的姐姐的夫婿,這樣的事情也是她大家子小姐能做得出來的?」葉璃眼波流轉,全沒有平常在府里的文弱不爭,淺笑道:「定王也有定王的好處。舅母和舅舅不必為璃兒擔憂。」定國王府在大楚的地位超然,除非定王去謀反篡位,否則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輕易動搖定國王府的地位。而如今的定王因為身體原因更是完全超脫與朝政以外,嫁給他自然不必心煩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對葉璃來說,不過是從葉府搬到定王府的差別罷了,前世她實在是太累了,今生只要能安安心心的混吃等死就行了。


不錯,混吃等死,這就是葉璃今生為自己定下的目標。前世她是一名軍人,一個特殊部隊的軍人。為了國家出生入死最後為國捐軀也算是死得其所。她沒有滿腔的悲憤也沒有震驚天下的抱負,她自認對得起國家,國家也沒有對不起她。馬革裹屍是身為軍人的義務和責任,只是腥風血雨十來年,她經歷的太多實在是有些累了。所以,今生只要平安平淡就好。


看她如此坦然的模樣,徐夫人又是放心又是擔憂,最後也只能化成一聲嘆息。不滿又如何?皇上親自下旨賜婚誰又能違抗?


「這是你外公離京之前交給我和你舅舅的,是你外公替你置辦的嫁妝。咱們也沒法子光明正大的給你都換成了銀票壓箱底吧。」徐夫人將一疊銀票遞了過來放在葉璃手裡,葉璃展開一看竟是一千兩的金票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十張,還有幾張小額的金票和銀票,算來也有兩萬兩銀兩了。徐夫人不讓她說話,繼續道:「我聽人說那葉王氏還想要扣了你娘留給你的嫁妝?這事兒你放心,舅母定會幫你辦好的。哼,我徐家哪個女兒不是風風光光的出嫁的,便是沒落了也做不出那原配的嫁妝貼小妾的女兒的破事兒。這些年你娘的嫁妝被她們糟蹋的還少么?那幾個莊子和鋪子舅母一定給你拿回來。」葉璃皺眉道:「這事璃兒自己可以處理,舅母還是不要……」

第 4 章 王氏的算計


徐夫人笑道:「你放心,你那個爹官職確實比你舅舅高,不過皇上若是還想要面子就斷不會再為難你舅舅的。」徐家本就是開國功臣之後,更是天下清流之首。即使不在朝中了影響力也不是區區葉家和王家能夠比得上的。皇上登基之後明裡暗裡逼得徐氏一族辭官就已經很不好看了,若是自家老爺再出了什麼事,沒有個極重要的借口,天下人的唾沫也能將皇家給淹了。葉璃凝眉一想,也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便點頭謝過了舅母。徐夫人這才滿意的笑道:「以後你這娘家只怕也不會替你出頭,成親之後多到家裡走動。也讓你舅舅和外公放心。」


「夫人來了。」門外一陣腳步聲,王氏帶著丫頭婆子出現在門口,站在門口看著徐夫人挑了挑眉道:「徐夫人來了怎麼不說一聲,也沒來得及讓人迎接。」


徐夫人素來看不慣王氏的做派,輕哼一聲淡淡道:「我不過奉我家老爺的命來瞧瞧璃兒,葉家門第高哪裡敢讓葉夫人迎接。」


徐家是鐘鼎之家書香之族,從來就沒有過將妾扶正了做正室的事。徐氏對王氏的身份也是從來都看不上的,何況自家小姑子鬱鬱而終多少也是因為王氏,因此哪裡會有什麼好臉色。王氏也深恨徐夫人看不起自己的臉色,明明自己是二品的夫人,這徐氏不過是個三品淑人,憑什麼看不起自己?王氏嫌棄的打量了一眼葉璃的房間,徑自走到一邊坐了對徐夫人道:「咱們已經將三姑娘的八字送去定王府了,大約過幾日婚期就能定下來了。本夫人身為嫡母自然會讓三姑娘風風光光的出嫁,徐夫人倒是不必擔心。」徐夫人淡然一笑,也都到一邊坐下,道:「要真是風光大嫁自然是好的。璃兒雖然姓葉卻也是我們徐家的血脈,徐家的姑娘若是嫁的委屈了,就是我們家老太爺也是不能同意的。對了……貴府的容哥兒尚在念書吧?不知明年的科舉可會下場一試?」


徐夫人淡淡的幾句話,卻讓王氏心中一緊。自家容哥兒如今正在族裡的宗學念書,她竟然忘了這徐家雖然沒落了,但是卻掌管著天下最好的四大書院之一的驪山書院。也是大楚境內最好的書院,沒有之一。容哥兒今年正想去驪山書院讀書,明年科舉也好多一些把握。若是自己在葉璃的嫁妝上做手腳,只怕……想到這裡不由忿恨的瞪了徐夫人一眼,徐夫人並不在意淡然微笑。王氏冷著臉道:「我們容哥兒可是昭儀娘娘的親弟弟,區區科舉又有何難?」徐夫人點頭稱是,笑道:「容哥兒有信心自然是最好。倒是柳貴妃的兄弟,明明在京中連中案首,解元,偏偏對自己不放心,不遠千里去了驪山向老太爺求教,這也太過了一些。想必令公子是不用的,必然是連中三元為昭儀娘娘爭光。」


聞言,王氏臉色更加難看。柳貴妃在閨中便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進宮之後也是盛寵不斷。在加上連續誕下兩位皇子一位公主被封為貴妃,生生的壓了自家女兒一頭。柳家那公子也是才名素著,將自己兒子壓得在京城裡默默無聞。若是明年讓柳家那小子中了狀元,昭儀娘娘必定大怒。


王氏輕哼了一聲,有些不甘的看了葉璃一眼才道:「若是能有徐老先生指點,容哥兒自然更有把握一些。」這句話算是服輸了,徐氏也沒有表態,只是微笑道:「我不過白說一句罷了。葉夫人賢名遠播,怎麼也不會虧待了原配的女兒才是。回頭我便請我們老爺將當年我們家大姑娘的嫁妝單子一併送到官府去重新備案,免得耽誤了璃兒的婚期。」


最後,王氏鐵青著臉拂袖而去,只換來徐夫人一聲不屑的冷笑。


葉府當家主母所居的芳宜院里,王氏臉色鐵青表情扭曲的怒罵著葉璃徐夫人並徐氏滿門。地上是碎了一地的茶杯瓷器。柔弱纖麗的葉瑩默然站在一邊,看著母親發泄怒火,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娘,您彆氣壞了身子。快坐下歇歇吧。」等到王氏的怒火發泄的差不多了,葉瑩方才上前一臉關切和憂心的說道。


王氏看到女兒柔美乖巧的容顏,不由得滿心委屈上來,拉著葉瑩直落淚,「我辛辛苦苦為這個府里操持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委屈過她了?如今她居然還要和你搶那一點子嫁妝。好女兒,你嫁入黎王府,若是嫁妝少了不止你要被人笑話,昭儀娘娘面子上也不好看啊。我這不也是為了府里著想么?那個死丫頭居然早了徐家的人上門來找話說!」葉瑩水眸閃了閃,淺淺一笑柔聲安撫王氏,「娘,黎王殿下是真心待女兒的,自然不會嫌棄咱們嫁妝少了。何況……這次的事也確實委屈了姐姐,多給姐姐一些嫁妝也是應該的。外人看到了也顯得娘你慈悲大度,沒有虧待原配的女兒不是么?二姐姐那裡……定然會理解娘的難處的。」


王氏怔了一怔,想起葉璃那和徐氏及其相似的容貌和神態,在看看自己的女兒強忍著委屈的模樣心裡邪火便不大於出來。拉著葉瑩的手拍了拍道:「你放心,娘定然不會委屈了你的。就算不管你的嫁妝,我也決不能讓那丫頭帶著那麼多嫁妝過門!」最後話里已經有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葉瑩擔憂的皺起了眉頭,「那娘想怎麼做?」


王氏顯然是胸有成竹,自得的一笑道:「娘自有主意,你好好準備嫁妝就是了。」


葉府一門次女是當今最寵愛的昭儀,如今又有兩個女兒分別賜婚給今上最寵愛的黎王和大楚唯一的世襲定國王。葉家如今自然是水高船長如日中天,賜婚的消息一傳出,往葉府拜訪的達官貴人便絡繹不絕,直將王氏和葉老夫人高興地不行。葉府上下自然也就匆匆忙忙的準備起兩個姑娘的婚事和嫁妝來了。當然,著重是準備四小姐葉瑩的。因為王氏有言四小姐的婚期比三小姐早半個月,先準備完四小姐的再準備三小姐的也來得及。其實葉家的下人心知肚明,王氏根本就不想準備三小姐的嫁妝,當然是有什麼好東西先緊著四小姐準備好了再說。還好葉老夫人還是個知道輕重的,雖然黎王和定王也有輕重之別,但是同樣都不是他們區區一個葉家能得罪的起的。再王夫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吐出了八個莊子,十二間鋪子,還有三處林地之後,又從公中撥出了一萬兩銀子請了族裡一位妯娌幫著置辦嫁妝。又從自己的梯己里撥了一萬兩給葉瑩添妝,算是安撫王氏。王氏雖有不甘,卻也不敢明著反駁老夫人,只得恨恨的交出了地契捏著老夫人給的銀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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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強買強賣


來替葉璃置辦嫁妝的夫人是葉尚書的堂嫂,雖然家裡的老爺只是個五品官不及葉家顯赫,卻也是個厚道的人。平常妯娌間也沒少聽說這三姑娘的事,對葉璃這個葉家的嫡女很有些同情。平時葉璃極少出門家人,只覺得是個嫻靜的姑娘,並沒有外人說的那麼不堪,自然也明白那些話只怕都是王氏讓人放出去的。如今一見之下,雖然不似葉家二姑娘明艷動人,也不似四姑娘那般柔弱美麗楚楚動人,但是氣質嫻靜幽雅,言談舉止也十分合度,特別是那一雙沉靜的眼眸,看似靜若止水卻總讓人覺得有幾分與別的姑娘不同。雖不同於許多男人喜愛的柔婉佳人,但是比起葉家其他姑娘也絕對不差什麼。不由得有些替葉璃抱屈,嫁給一個病秧子廢物王爺也就算了,這一萬兩的嫁妝在一般人家是很多,但是比起葉家其他人來連早幾年出嫁的大姑娘也不如。幸好老太太明理,將葉家原配夫人的莊子鋪子還了三姑娘,不然這事兒葉家只怕就要難看了。


葉璃收回了母親留下的產業心情頗好,也就懶得去計較老夫人給葉瑩一萬兩還有王氏摞用了許多公中的錢給葉瑩辦嫁妝的事了。原本一個家裡的孩子就有受寵和不受寵的,十根手指頭還有長短呢。葉家更寵愛葉瑩一些她也沒什麼意見,只要別讓自己的面子過不去就行了。至於將來,雖然她不認為以後這個娘家能給自己多少扶持,但是也不能還沒出嫁就跟娘家鬧翻了。花了兩天時間將鋪子的賬冊對了一遍,結果卻讓葉璃大皺眉頭。十二家鋪子五家在虧損中,四家維持不賠不賺,真正賺錢的三家也不過是一點小利罷了。八個莊子有四處並不是原本的,王氏的解釋是當初昭儀進宮的時候有四個莊子給昭儀做花用了,因此又從府中補了四個進來。葉璃不用看也知道補進來的四個是什麼德行。如果不是她先一步跟老夫人提出來,只怕等她要莊子的時候,八個莊子都被換過一遍了。


一大早,跟老夫人請了安說了一聲葉璃便帶著清霜出門巡視鋪子去了。


葉璃極少在外面走動,京城裡幾乎沒有人認識她,這一圈走下來不僅是清霜眼冒怒火,就連葉璃自認心性不錯的人也氣得不輕。十二間鋪子有七家掌柜是店鋪還到她手上之前沒兩天新上任的,對鋪子里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還有一家首飾店看著人來人往,賬冊上一看全是虧損。至於本身就盈利的兩個店裡,貨品陳舊夥計無精打采,就連櫃檯上也沾了不少灰塵,會有人光顧才奇怪了。


「小姐,夫人太過分了。回去一定要告訴老夫人和老爺!」清霜憤恨的道。


「說了又怎麼樣?她的兩個女兒現在一個是昭儀眼看著就要進妃位了,一個要做黎王妃了,你覺得爹和祖母會對她怎麼樣?」葉璃看了清霜一眼,淡笑道。清霜啞然,憤恨不平,「難道就這麼算了?夫人分明是想讓小姐丟臉。這樣的鋪子陪嫁過去跟沒有有什麼兩樣?」


「丟臉么?那要你家姑娘我覺得丟臉才是丟臉,我沒覺得丟臉就不丟臉。」


清霜眨了眨眼睛,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家小姐,「小姐有什麼好注意么?」


葉璃但笑不語,繞開清霜往前面走去。清霜皺了皺鼻子,一臉歡喜的跟了上去,「小姐,前面就是最後一家了。慎德軒,是一家古玩店。」


還沒進門,店裡的喧鬧就讓葉璃皺眉。古玩店並不是人來人往的地方,一般幽靜清雅,這店裡的聲音人來沒進去就能聽得清清楚楚了。


一進門,店裡倒是擺的琳琅滿目,穿著一身錦衣富貴逼人的掌柜正一臉輕蔑的看著一個衣衫陳舊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臉色憔悴,一臉病容。還算清俊的容貌顯得蠟黃乾澀,身上的衣服雖然陳舊,卻洗的十分乾淨看上去也並不讓人覺得厭惡,反而有一些淡淡的文人氣質。此時那男子卻是一臉尷尬和焦急,還有些喘喘不安的模樣,「掌柜的,你再看清楚一些。這幅畫真的是前朝吳之愷先生的真跡啊。」


掌柜的一臉嫌棄的睨著男子道:「看你一臉窮酸怎麼會有吳……吳之愷的真跡?這副畫分明就是贗品!不過本店也收仿品,看你這畫仿的還不錯,給你二百兩就是了。」


男子氣的漲紅了臉,「你……你……」吳之愷是前朝大家,一副真跡就算不是其中極品至少也要兩千兩,如果再抬一抬還能更高。這掌柜居然想以十分之一的價格買了他家祖傳的珍寶。如果不是真的繼續要錢,他又怎麼捨得就這麼賣了這幅畫?「豈有此理!我不賣了!」男子憤怒的捲起畫卷要走人。


「等等!」掌柜的一看男子要走,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惡狠狠地盯著男子道:「爺給你兩百兩是給你面子!這話該不會是你偷來的吧?說的也是,看你這幅窮酸樣怎麼會有這樣的名畫,咱們官府走一趟吧。」


「見官就見官,我怕你不成?你這掌柜的開店居然如此不講道理!」男子怒極道。


那掌柜輕蔑的一笑,「道理?你可知道我們這店是誰家的?告訴你,這是宮裡昭儀娘娘娘家的生意,咱們府里四姑娘馬上就要成黎王妃了。你說官府是信我還是信你這個窮酸?」


「你……」


「這位公子,你這話我要了。兩千兩。」葉璃走進店裡,輕聲道。


還在爭執的兩個人頓時一愣,那男子反應過來看到跟前清麗幽雅的女子不由道:「你……你相信我么?」


其實葉璃也未必能看出來這畫是真是假,只是從這掌柜和男子的反應,還有櫃檯里鑒畫的師傅臉上一閃而過的愧疚得出的結論。何況,這畫就算是假的,今天她也買了!


掌柜的一看到手的生意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攪局,不由大怒。再看葉璃衣著面料並不名貴,想必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出身,陰測測的道:「姑娘最好不要多管閑事。」葉璃掃了他一眼,淡笑道:「這位公子不肯賣給你,現在我賣了。怎麼算是多管閑事?」掌柜的冷哼一聲道:「今天是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咱們家四小姐大婚,正要尋些古董字畫壓箱呢。」

第 6 章 王爺,買東西是要付錢的(1)


葉璃冷笑,「好一個不賣也得賣。正好,本姑娘今天非買不可了。清霜,給錢。」


清霜機靈的取出兩千兩的銀票塞進那男子手裡,順手取過了畫笑道:「公子,給你錢,你快走吧。」


男子猶豫道:「不成,兩位姑娘……」他若是走了,這兩位姑娘拿著畫只怕走不出這店門了。雖然自己急需用錢,卻也不能害了兩位好心的女子。看著幾個已經過去堵住門的夥計,男子堅定的搖了搖頭道:「這畫我不賣了,姑娘把畫還我吧。」


葉璃從清霜手裡接過畫,打開看了看滿意的點頭笑道:「正好,這幅《清江望月圖》本姑娘要拿來送人。公子拿著錢走就是了。我倒要看看這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既然如此,你們就都別走了!」掌柜的威脅道。


葉璃好笑的看著他,「難不成,你還敢殺了我們不成?」


掌柜的神色僵硬,森冷的道:「我雖然不敢殺了你們,卻能拉你們去官府坐牢!來人,請了夫人的名帖,抓這三個賊子去官府!」


「放肆!小心本姑娘剁了你們的爪子!」清霜擋在葉璃前面,搶先撂倒了想要抓葉璃的一個夥計,怒瞪著掌柜道:「你這狗奴才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慎德軒是我家小姐的!」


眾人又是一愣,那掌柜的臉色有些發白,有些懷疑的看著葉璃,「你……你是……」


葉璃定定的看著他,淡淡道:「我姓葉,行三。」


「三小姐?」掌柜的失聲叫道,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葉璃將手中的畫卷遞給清霜,掃了一眼圍著的夥計寒聲道:「還不退開,不想做了?」幾個夥計懨懨的看了看掌柜,再看看葉璃退到了一邊。


掌柜的反應不慢,只遲疑了一下便上前賠笑道:「三小姐,你怎麼來了?」


悠閑的在店裡走了一圈,葉璃才回頭當作沒看到一個夥計悄悄的溜出了門。問道:「慎德軒之名乃我大舅親自提的。何為慎德?掌柜的想必不知道,何師傅,你來說說看。」


躲在櫃檯里的鑒畫師傅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低聲道:「回……回三小姐,舅老爺希望咱們做古玩的注重德行,慎言,慎行,慎德。」


「說得好,那麼……你們在做什麼?將真品作贗品強買?」


掌柜的強辯道:「三小姐不懂做生意的,我們也是為了這慎德軒的生意。這年頭生意可不好做。」


葉璃冷笑道:「我確實不會做生意,卻也知道經商重在一個信字。更知道人無信不立,沒有信譽誰會跟你做生意?更何況……你這生意做得……如今這慎德軒賬面上可是一片慘淡啊。」


「我……」


葉璃打算他冷冷道:「你不用解釋。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做了。至於之前的賬目是怎麼回事,你們其他人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清楚了,若是跟你們沒關係願意留下的可以留下,我另外每人賞五十倆銀子。若是還是不清不楚的,你們就去大牢里呆著吧。我看看你們的主子到底會不會來撈你們出去!」幾個夥計都猶豫起來,三小姐要嫁給定王他們都聽說了。如今這鋪子回到三小姐手裡自然是要陪嫁去定王府的。如果說了他們還可以去定王府,不說就要去牢里了。何況,五十倆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幾乎能抵得上他們兩年的工錢了。


掌柜的一見眾人動搖,連忙上前叫道:「三小姐,我是夫人的人,你無權趕我走。」


葉璃淺笑,「抱歉,這慎德軒是我的。交代清楚了店裡的賬目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交代不清楚……你就是夫人的親弟弟也沒用。該不會你王家的人都喜歡拿別人的東西用慣了就當是自己的吧?」


「你……你……」掌柜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葉璃不再看她轉身看向那呆立的年輕公子。她早就知道這慎德軒的掌柜在幾年前就被換成了王氏最小的弟弟,「這位公子,讓公子受此羞辱,是我約束無方,還請見諒。」


「不……沒,沒關係。」青年有些拘束的擺擺手,他也沒想到這位嫻靜幽雅的姑娘居然會是這家鋪子的主人。想了想,雖然覺得有些多事,青年還是忍不住道:「既然姑娘是這慎德軒的主人,還請……多多費心才是。萬一……」如果今天不是遇到這姑娘,只怕自己就這麼被冤進大牢里了。看那掌柜的行事只怕這也不是第一次。


葉璃也不生氣,點頭笑道:「多謝公子提醒。小女也是剛剛接手這鋪子以後必定嚴加管教。我看公子對這幅畫頗為不舍,這畫公子就先帶回去,銀兩算我借公子的,以後方便再還就是了。」


那男子連連搖頭,心裡卻也實在有些捨不得這幅傳家的畫,道:「無功不受祿。只求姑娘將這《清江望月圖》暫留兩個月,兩個月內在下一定設法還上姑娘的銀兩。」


葉璃見他執意如此,也不在意笑道:「這畫我便放在店裡,公子可隨時來贖回。清霜,另外在加一百兩算是給這位公子賠罪。」


「呵呵……修堯,你這個未婚妻很有點意思啊。」


慎德軒外不知何時停了一輛寬大樸素的馬車,雖然坐在馬車裡的人並不能看到裡面的情形,但是卻顯然聽力比尋常人好了許多,將慎德軒里正在發生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


馬車裡,一身紅色錦衣的男子飛眉入鬢,俊美出塵。一臉笑意懶洋洋的靠著馬車戲謔的看著對面的沉靜男子。


「鳳之遙,你太閑了么?」男子一身素色衣衫,端正的坐在輪椅里淡淡的看著眼前笑個不停地男人。雖然坐著輪椅,但是他的背卻挺得筆直,彷彿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能將他壓塌一般。清俊的容顏上帶著一絲溫文的氣息,那雙清澈的眼眸卻讓被他直視的人無端感受到一陣寒意。他側過頭看著錦衣男子,一道略顯猙獰的傷痕在左臉上顯露無疑,頓時破壞了原本的溫文爾雅,令人不敢直視。


刷的一聲展開手裡的摺扇,鳳之遙悠然的扇著道:「可不是太閑了么?老爺子不讓我出京。不過最近應該不會太無聊,畢竟一個月內黎王和定王殿下可是都要大婚了。這皇上也太偏心了,葉瑩號稱京城第一美人,這葉璃確實京城有名的三無千金啊。修堯,你真的要娶?皇上這不是擺明了讓你難看么?」三無千金也就算了,還是被墨景黎退了婚的,這皇家是想把定國王府的面子放到腳下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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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王爺,買東西是要付錢的(2)


素衣男子,正是當今定國王爺墨修堯。墨修堯淡淡一笑,馬車外面,慎德軒里女子清淡卻沒有絲毫軟弱的聲音輕柔的傳進他耳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只是賜婚?你不是也說葉三小姐很有點意思。」


鳳之遙皺眉,神色擔憂的看著他,「這事你的終身大事,娶個王妃可不同於納妾,你當真想清楚了?」


「想不清楚又如何?只是……我這個模樣,只怕是委屈了人家。」


鳳之遙默然。確實,想清楚想不清楚又如何?皇帝的旨意不能違抗,否則只能為定國王府帶來滅頂之災。何況墨修堯已經二十有五,早就是該成婚的年紀了。但是京城裡數得上的大家閨秀那個不避之如蛇蠍?如今……只希望這個葉家小姐真的是個不錯的女子。但是,皇帝會指一個好妻子給墨修堯么?


還沒來得及送走那賣畫的青年男子,一對俊男美女便從門外走了進來。那掌柜彷彿見了救星一般連聲叫道:「瑩兒……瑩兒,王爺,救命啊……」


相攜進來的正是名滿京城的黎王墨景黎和葉瑩。葉瑩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俊美男子,款步走到葉璃身邊嬌聲道:「三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呀?可是堂舅做錯了什麼惹您生氣了?還請你看在他是長輩的面上就不要多計較了吧。」輕輕地幾句話就將葉璃定在了不敬長輩上。墨景黎聞言盯著葉璃皺了皺眉。葉璃似笑非笑的看著葉瑩,淡淡道:「四妹認錯人了吧,我外祖父家裡只有三個舅舅。如今也只有二舅在京城呢。何況,這慎德軒雖然是我娘的陪嫁,但是舅舅們再不放心用不著親自來當掌柜的。這不過是家裡的一個下人罷了,四妹怎麼會以為這是三姐的長輩?」葉瑩氣的漲紅了一張粉臉,心中更是惱怒。葉璃這話里的意思她若是聽不明白就是傻子。在葉璃眼裡根本就不把她們王家的親戚當親戚,自然更不認王家的長輩是長輩。所以自己的堂舅既然在慎德軒做掌柜,在葉璃眼裡那就是她的下人。這個女人平時一片溫和無爭的模樣,居然敢在黎王面前如此落她面子!


咬了咬櫻唇,葉瑩勉強笑道:「三姐說笑了,不過是之前這慎德軒沒人管理,堂舅才受娘之託代為料理罷了,怎麼會是下人呢?」


葉璃點點頭,瞭然的笑道:「原來如此,倒是姐姐誤會了。以後此事倒不用麻煩夫人娘家的兄長了,我自會讓人料理的。一會兒就麻煩這位王……老爺隨我去葉府當著父親和祖母做個交接吧。」


掌柜的和葉瑩臉色都是一變。掌柜的自然是為了這油水豐厚的差事。如今王氏的長女雖說是宮裡的昭儀娘娘,但是王家根基太薄要不當初王家的嫡女也不會嫁進葉府做妾。雖然這些年有了起色,但是在朝為官的也就那麼幾個,這掌柜的是王氏的堂兄,原本只在家裡無所事事,哪裡能有如今管著慎德軒的日子過得舒心?而葉瑩也知道自己娘親每年從這慎德軒得了多少銀子,就是她自己平時看上了什麼珍奇古玩也是直接就拿走的,因此在京城的閨秀中頗為風光。若是失去了對這慎德軒的掌控,將來可沒那麼便宜了。


葉璃可不管這兩人心裡在想什麼,含笑拉著葉瑩道:「且不管這些,倒是四妹這個時候來慎德軒做什麼?」


葉瑩臉色一僵,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黎王殿下看中了店裡的一尊觀音像想要送給太后……我陪王爺過來看看。」


葉璃笑容不改,依舊從容淡然,半點沒有見到退了自己婚的男子的幽怨和難過。甚至笑的更加親切了一些,側首對墨景黎笑道:「原來是黎王殿下啊,小女見過。只是……四妹怎麼讓黎王殿下親自來店裡,咱們直接送去黎王府不就行了?」


葉瑩皺著眉看著葉璃,心道難不成她還不死心想要討好黎王?墨景黎負手站在一邊,看著葉璃眼底閃過淡淡的不屑,顯然也是認為葉璃此舉是想要討好自己。只聽葉璃繼續笑道:「不過既然王爺來了,何師傅,將觀音像包好給王爺吧。不知……王爺您是付現銀還是銀票?」眾人解釋一愣,墨景黎臉色有些難看,盯著葉璃道:「你說什麼?」


葉璃皺眉,一臉茫然不解的道:「王爺不是要買觀音像么?不過既然是四妹的未婚夫,又是獻給太后娘娘的。何師傅,就打個八折罷,倒也吉利。」


那邊何師傅已經小心的取了觀音像出來,葉璃看了一眼,是一尊白玉觀音像。雖然只是遠遠地一眼就已經讓人清楚的感受到觀音悲憫世人的模樣,顯見無論是玉質還是雕工都是極品的。倒是沒想到慎德軒還有這樣的珍品,若是今天沒來只怕就要虧大了。


「小姐,裝好了。共計五千一百兩。」何師傅也看出來了三小姐的意思。他原本就是顧家陪著嫁妝一起到葉家的老人,如今三小姐接掌了慎德軒,自然是向著自家的小主子的。葉璃對何師傅的上道也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對墨景黎淺笑道:「再去了零頭,就五千兩,王爺你看如何?」


「三姐!你……」葉瑩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墨景黎,一臉委屈的對葉璃叫道。


葉璃心裡冷笑,這些年王氏不知道暗中拿了多少銀兩和東西,如今葉瑩更高一層,為了討好墨景黎竟然想帶著他白拿店裡的東西。真當她是冤大頭么?


清霜心裡不屑葉瑩的故作柔弱,笑嘻嘻道:「四小姐怎麼了?咱們小姐可是看著黎王殿下是未來四姑爺的面上折了好幾百兩了。換了別的家可沒有這個價的。還是……奴婢知道了,想必是王爺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銀。」


葉璃淺笑道:「那倒無所謂,我自然是相信王爺的。東西王爺不妨先帶走,回頭我讓人將賬單送到府上去順便取銀兩也不妨。王爺你看如何?」墨景黎臉色有些難看,他能如何?若是拒絕別人只當他想白拿人家的東西,若是說不買了在場的人都知道是送給太后的東西,嫌貴就不買是為不孝。這葉璃京城都說無貌無才無德,卻沒說心性居然如此狡詐。冷哼了一聲,墨景黎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彷彿片刻也不願在這店裡多待,拉起葉瑩就往外走去。連那王掌柜的呼叫也不管了。葉璃滿意的一笑,揮手對何師傅笑道:「王爺果然爽快。何師傅,回頭派人將賬單送去王府就是了。對了,順便看看之前還有沒有記賬,一併給王爺結了吧。堂堂王府,斷不會少了咱們這點兒錢的。」

第 8 章 告狀與反告狀


聞言,剛走出門口的墨景黎臉色鐵青,腳下頓了頓拉著葉瑩頭也不回的離開。


「呵呵呵……」


馬車裡,鳳之遙笑的前俯後仰翩翩公子的模樣當然無存。等到終於笑夠了才抬起頭來對旁邊的墨修堯道:「修堯,你這個新王妃太有趣了。哈哈……剛才沒看到墨景黎的臉色真是太可惜了……」墨修堯溫和的眼眸中多了一絲深思,顯然這個未來王妃的表現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即使還不知道長相如何,但是有葉尚書那樣的美男子父親和當年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的母親,葉璃的容貌就算不是絕頂也不會太差。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她的處事手段怎麼也不像是傳說中那個無才無德的女子。


「不過這葉三小姐出手當真大方,五千多兩的觀音像就這麼送出去。她就不怕墨景黎當真不給銀子么?」墨景黎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他要是賴賬,葉三小姐還真的沒法子。


墨修堯淡然一笑,搖頭道:「墨景黎此人最好面子。絕不會讓人說他白拿別人的東西欠賬不還的。」


鳳之遙挑眉笑道:「那就有好戲看了。據我說知,上個月墨景黎還從慎德軒拿走了一副前朝的草聖的真跡,兩樣加起來可要上萬兩。這回……皇上對你還算不錯啊,至少你這個新王妃挺有錢的。」說起來這個墨景黎也真不是個東西,一邊拋棄人家退了婚事,一面還從人家的店鋪里白拿東西。虧他還是出身皇家的人,也忒沒臉沒皮了。墨修堯瞥了他一眼,「論有錢,誰敢和你鳳家比?」鳳家乃是大楚四大富商之一,也是四大富商家族中唯一世居京城的,比起其他三家自然更多了幾分優勢和權勢。鳳之遙無奈的揮扇道:「那是老爺子的錢,跟我可沒有關係。誰不知道我這個不成器的敗家子落魄著呢。」


葉璃一回到府里就被老太太身邊的丫頭請了過去,踏進榮樂堂很是難得的不是請安的時間一家子卻到得很齊,就連事務繁忙的葉尚書也沒有缺席陰沉著連坐在老太太下首瞪著剛進門的葉璃。葉瑩正依偎在王氏懷裡嗚嗚咽咽的哭著,一雙水眸哭的紅彤彤的,更是顯得弱不禁風楚楚動人。


「璃兒給祖母請安,給父親請安。見過夫人和各位姨娘……」


「孽女,還不跪下!」葉璃還沒說完,呯啪一聲葉尚書手裡的茶杯砸到了葉璃腳邊,厲聲吼道。


葉璃沉默了一下,十分淡定的往旁邊退了一步道:「不知道女兒做錯了什麼,還請父親明示。」


見她完全沒有要認錯的樣子,葉尚書又要大怒一邊的老太太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怒氣道:「璃兒,今天在慎德軒你在黎王面前失了禮數,若是傳了出去別人還當咱們葉家教女無妨。回頭等你四妹大婚回門之日,你去向黎王殿下陪個禮。這些日子你就在自己院里呆著吧。」葉璃掃了一眼摟著葉瑩唇邊閃過一絲笑意的王氏,抬起頭茫然的看著老太太道:「祖母恕罪。既然祖母說是璃兒錯了那定是璃兒做的不對,只是璃兒愚鈍還是不知道錯在哪兒。還求祖母指點一二才好。」


老太太一怔,望著一臉茫然不解的葉璃說不出話來。


王氏扶著葉瑩坐好,起身走到葉璃跟前和藹的笑道:「璃兒,王爺是當今的親弟弟,你今兒惹得王爺不高興,若是王爺怪罪下來咱們家可是誰也當不起的。好好地跟老太太和老爺認個錯,咱們不會怪你的。」


葉璃眨了眨眼睛,抿著朱唇思索了片刻,臉上不解的神色更濃,「惹王爺生氣?可是璃兒並未與王爺多少什麼啊。王爺要買玉觀音只是身上銀兩未帶足,璃兒也讓人將東西取了給王爺帶走了,並沒有故意留難啊。王爺怎麼會生氣?難道……難道那玉觀音有什麼瑕疵?」


眾人語塞,一邊的趙姨娘撲哧一聲,掩唇低笑道:「三小姐,夫人的意思是……您怎麼能收王爺的錢呢?」黎王去買東西卻沒帶銀子,說出去誰信?分明就是壓根沒準備給銀子卻被葉璃用話拿住了,就連往常拿的東西都要補足銀兩,能不生氣么?


「趙姨娘這是什麼話,王爺豈會在乎區區這一點小錢?何況……慎德軒是開門做生意的。別說是王爺,就是皇上也沒有不給錢的道理吧?」葉璃訝然道。


趙姨娘也不生氣,咯咯笑道:「三小姐說的是。就是宮裡採買也是要給錢的。若是都不給錢……誰還做生意呢?」


「住口!胡說什麼!」葉尚書沒好氣的掃了一眼剛進門不久正得寵的愛妾。趙姨娘眨了一下媚眼也識趣的不再多說了。


葉璃一臉恍然大悟,轉向王氏道:「莫非王爺當真為了此事生氣?難不成……這京城裡所有商家都是從不收王爺銀兩的?若是如此,倒真是璃兒做錯了。祖母和父親放心便是。回頭璃兒便命人將銀兩送回去,另外再加三千兩當是向王爺賠罪了。」王氏連忙拉住,心裡是有苦難言。若真是讓葉璃這麼辦了,只怕王爺在京城買東西從來不給錢的名聲就要傳遍了。葉璃才不管王氏的臉上,有些擔憂又有些委屈的對老太太道:「若真是如此,這慎德軒還有這些鋪子還是早些關門了好。」


葉尚書冷著臉道:「慎德軒是你的陪嫁,關了做什麼。到時候你嫁娶定國王府也不好看。」


葉璃皺著眉道:「可是……這慎德軒一月盈餘還不足一千兩,王爺每次來看重的東西都超過三千兩以上。若是王爺每月來一次……」


聞言,老太太和葉尚書都是一怔,不由得將目光看向王氏。慎德軒是京城數得上古玩店,每月的盈餘怎麼可能不足一千兩?還有這黎王也真是,堂堂一個王爺,偶爾一次去店裡拿樣東西也就算了,經常去拿像什麼話。就是皇帝也沒有經常白拿臣子東西的道理。王氏一愣,咬著牙不敢說話臉色開始有些發白。老太太盯著王氏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要知道這些年葉夫人的嫁妝鋪子收入都是歸入府中用度的。若是有人從中作梗,那就等於貪了葉府的銀子。當初葉夫人還重病的時候老老太太也是掌了一段時間的家的,自然深知慎德軒是葉夫人陪嫁中最賺錢的兩家鋪子之一,每月盈餘最少也在三千兩之上。王氏咬牙低聲道:「回老太太,這兩年……許是生意不太好罷……」他如何敢說那些錢都進了她自己的私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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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後發制人,王氏吐血


葉璃對著老太太行了個禮,幽幽道:「夫人整日里忙著府中的事務,怎麼會知道外面的事情。老太太有所不知,咱們家裡可是被下面的人吭苦了。這幾日璃兒仔細對了各個鋪子的賬目,就拿慎德軒來說,實際上每年盈餘最少也在三萬兩以上,可是從三年前開始每年上繳府里的居然還不足一萬兩。竟有一多半是被下面的管事給吞掉了。原本娘親生前交代,這十二家鋪子到璃兒出嫁之前只要經營得益,至少可盈利二十五兩。除了府里的花用以外,她也算是府中姐妹和弟弟們的嫡母,自然要給姐妹們添妝用的。沒想到……如今母親的一片苦心卻是白費了。這幾年,交給府里的銀兩尚不足十萬兩。這是賬冊,請祖母過目。」這一下不只葉尚書和老太太,就連其他的小姐和姨娘的臉色都變了。憑空十幾萬兩不見蹤影,而且這其中還有給自己女兒的嫁妝。大廳里立刻吵了起來,「老爺,老太太,夫人仁臨了了還想著咱們這些姐妹和庶子庶女,老爺可一定要將那些殺千刀的東西懲治了才是啊。」


「就是,真是一個個黑心肝,連咱們府里的錢都敢貪。」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老太太臉色陰沉的將賬冊扔到王氏腳邊,王氏怎麼也沒想到原本是要懲罰葉璃的,怎麼葉璃幾句話就將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了。捧著賬冊越往後翻王夫人的手越發的顫抖起來。心中深恨自己從前竟小覷了這個丫頭,明明從來沒有教過她理家掌權的事,但是這賬冊上竟然半點痕迹也瞞不住她。甚至連店裡的暗帳都翻了出來,顯然拿捏人的手段也並不一般,「老太太……老爺,妾身……」


老太太冷哼一聲道:「難怪讓你辦嫁妝你說府里拿不出錢來,感情錢都拿回去貼你娘家了?」


「老太太,媳婦冤枉啊。都是下面的人貪心,媳婦根本不知道這些……」


「不知道?不知道你那堂弟在慎德軒當掌柜?不知道你匆匆忙忙的把幾個鋪子的掌柜都換了?」老太太盯著王氏,老太太一輩子為了這個家,最恨的就是王氏拿著葉家的錢去補貼自己娘家,這是任何一個婆婆都不能容忍的事情,何況王氏還不是明媒正娶而是從側室抬上來的,「璃丫頭,那些吃裡扒外的東西何在?」


葉璃垂眸,恭敬的答道:「璃兒自作主張將那些人都押了起來。簽了賣身契的各打了十板子,外聘的準備送去官府。」


老太太皺了皺眉,道:「你這丫頭還是太過心軟了。十板子能當什麼事?讓人將慎德軒和藏珍閣的掌柜的帶上來。」慎德軒和藏珍閣一家古玩一家飾品,正是十二家店中最賺錢的,幾乎佔了所有收入的一半。


不一會兒,幾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被人拖了進來。那王掌柜一見到王氏便哀嚎起來,「妹妹,妹夫,救命啊……」葉尚書臉色鐵青的瞪了一眼王氏,並不開口。王氏又氣又怒,連聲道:「放肆,還不快放開舅老爺!」葉璃歉然笑道:「原來真的是王家的舅老爺,璃兒還當是四妹開的玩笑呢。王家雖說不是大家卻也有不少人在朝為官,怎麼竟會做了慎德軒的掌柜。不過……慎德軒的師傅和夥計告王掌柜前後幾年,貪墨慎德軒銀兩超過八萬兩。不知……」


「這定然是那些小人污衊。我堂兄怎麼會貪墨銀兩?」王氏斷然道。


葉璃看了看老太太,也不反駁,道:「既然夫人願意為王掌柜作保,璃兒怎敢不信?一會兒便請王掌柜和慎德軒的師傅以及夥計去一趟京城府尹那裡當面對質吧。」


王氏臉色一變,連忙道:「不過是些許小事哪裡用得著麻煩京城府尹?」新上任的京城府尹秦牧號稱鐵面判官,落到他手裡哪裡能得了好。


葉璃安撫的對王氏笑道:「夫人放心,若是果真冤枉了舅老爺,璃兒自然親自向舅老爺磕頭謝罪。來人,將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拉出去再打五十大板!」一回頭,葉璃指著趴在一邊的藏珍閣掌柜寒聲道。剛剛不久前才挨了十大板的掌柜頓時臉色如土,「三小姐饒命啊!三小姐……夫人,救命啊……」王氏黑著臉不說話。老太太老眼微微一咪,淡聲吩咐道:「照三小姐吩咐的辦。」看向葉璃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意,葉璃自然知道老太太在打量自己,也不在意,冷然盯著掌柜的道:「你和王掌柜不同,你是賣身給徐家給我娘親陪嫁的奴才。娘親在世的時候待你不薄,這才短短几年你就敢如此背主。就算打死了你也沒人敢多少半句話!給我狠狠地打!」掌柜的軟到在地,身子不住的發抖。在場的眾人也都不由得有些心悸,原本以為這個默默無聞的三小姐是個沒心機好欺負的,卻原來是他們這些人看走了眼。


「不……三小姐饒命啊……夫人,救命……夫人,我貪得錢有有大半都是給您了啊,你不能見死不救!」


「混賬!你在胡說什麼。還不快拖出去。」王氏氣急敗壞的叫道。


掌柜的被拖了出去,不一會外面就傳來陣陣哀嚎聲。大廳里一邊沉寂,葉璃清雅的聲音淡淡的響起,「清霜,讓人請王掌柜還有慎德軒所有人去京城府尹衙門,讓人跟秦大人說一聲,素聞秦大人鐵面無私,還求秦大人能還咱們葉家一個公道。」


「是!」清霜脆聲應道。


「等等……」葉瑩上前道:「祖母,爹爹,此事萬萬不可啊。若是咱們去了衙門,這事兒傳出去昭儀娘娘和黎王府的面子定然不保……瑩兒……瑩兒也沒臉再出嫁了。求爹爹和祖母三思……」


「母親……」葉尚書看著老太太,他自然也不贊同去衙門。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宮裡的昭儀娘娘和葉瑩出嫁的事情。


老太太打量了葉璃一眼,皺著眉一臉嫌惡的看著王掌柜道:「既然都是親戚,兩家也不好撕破了臉。但是鋪子是璃兒的,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少了的銀子儘快補回來,畢竟……黎王那裡不能得罪,定國王府也要交代的過去才行。」


「補回來?!」王氏失聲叫道。十幾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要她怎麼補回來?

第 10 章 姨娘來訪


「住口!身為繼室貪墨原配的嫁妝銀子,說不去好聽么?你不要臉面四丫頭還要臉面,宮裡的昭儀娘娘還要臉面呢。回頭把府里的賬冊拿來給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麼掌家的!」王夫人臉色慘白,老太太這是要奪了她掌家的權力,「老太太……」


葉璃上前打斷了王氏,輕聲道:「老太太,王家到底是二姐和四妹的外祖家。原本這些錢給了她們也沒什麼。只是……娘親生前吩咐了要留一些孝敬祖母還有留一些給妹妹們做嫁妝。璃兒想著也不必多,家裡如今只有四妹五妹和六妹待字閨中,每人便算一萬兩吧。還有給祖母三萬兩梯己銀子。一共就六萬兩罷了。」說完,側首看著一邊的趙姨娘笑道:「姨娘放心,若是將來有了弟弟妹妹璃兒也自會補上弟弟妹妹的那一份的。」趙姨娘一愣,原本還有些遺憾和不甘,聽葉璃如此說心中歡喜掩唇笑道:「那就借三小姐吉言了。三小姐果然不愧是咱們葉家的嫡出小姐呢,真真的大家風範。」將來葉璃會不會兌現承諾兩說,單葉璃的話就讓她高興。


六萬兩對十幾萬兩聽起來真的不多,但是葉璃知道那些銀子許多都被王家拿去疏通仕途要不就被拿去揮霍了。現在一次要王氏拿出六萬兩來也足夠她吐血的了。橫豎只要昭儀還在,只要葉瑩還是黎王妃,老太太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對王氏怎麼樣。那就讓她吐吐血好了。


葉尚書一聽,果然覺得葉璃十分大度,讚許的點點頭道:「璃兒說的有道理,你這麼辦吧。」雖然為了家裡不能對王氏如何,但是心裡終究對王氏拿著家裡的錢給娘家用不喜的,不由得想起當年處處為了葉家打點的元妻,看向葉璃的眼神又更加溫和了。


老太太也很是贊同,既保住了兩家的面子,又能省下幾萬兩的嫁妝銀子。至於王家……王家還沒能力和葉家抗衡,何況原本就是王家理虧。就算葉昭儀是王家的女兒生的到底也還是葉家的女兒,斷然不會指著家裡不好的。慈愛的看著葉璃點頭贊道:「璃兒行事有度,果然是當家主母的德行,將來進了定國王府外祖母也不必擔心。還是徐家的家教好。」王氏聽了臉色更難看,徐家的家教好,那就是她王家的家教不好了?葉瑩瞥了葉璃一眼,委屈的低下了頭。王夫人還想說什麼,老太太橫了她一眼,冷聲道:「還是你真的想往那京城府尹衙門走一遭?」


「妾身遵命,一定儘快補齊了銀子。」王氏咬牙不甘的道。


「過些日子瑩兒就要出嫁了。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院子里教教她為人妻之道吧。」


「是。」這是禁了她的足,連進宮像昭儀娘娘告狀也沒有機會。


清逸軒


葉璃悠然的坐在房間里看著剛剛從黎王府送過來的銀票,清麗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原來這黎王和葉瑩早在一年前就勾搭上了,這一年多黎王先後幾次在慎德軒拿走的古玩價值一萬七千多兩,竟然從來沒給過一兩銀子。


「小姐,這黎王真是好不要臉!」清霜站在葉璃身後氣鼓鼓的道。原本璃王是名滿京城的美男子,清霜對這個未來的姑爺還很是有些期待,卻不想那有眼無珠的傢伙竟然退了小姐的親,害小姐名聲掃地。如此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白拿她家小姐的東西,真是不要臉!


葉璃轉身把銀票遞給清霜,好笑的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小心被人聽到我可救不了你。」清霜慚愧的吐吐舌頭,縮著肩道:「我知道小姐不會不管清霜的。何況……咱們這院子里哪會有人聽到?」清逸軒是整個葉府最小也最偏的院落,就連侍候的人也沒有幾個。除了幾個粗使的丫頭,小姐身邊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跟葉瑩的僕婢成群比起來,自家小姐竟是寒酸的連姨娘的女兒也不如了。


「小姐,今天怎麼那麼容易就放過那王夫人了?」想起那王氏慘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模樣,清霜心裡又是爽快又是不甘。


葉璃淺笑道:「王氏是宮裡昭儀的親娘,四妹又是未來的黎王妃。你以為祖母和父親會為了我對她如何?」


仔細想了想,清霜喪氣的垂下了頭,嘟噥著道:「老夫人和老爺也太偏心了。」可不是么,即使讓王氏吐出來幾萬兩銀子,自家小姐不也是一分也沒見著。葉璃拍拍她笑道:「放心吧,有了王氏的幾萬兩,至少母親剩下的嫁妝我可以全部帶走的,比起母親的嫁妝,那幾萬兩算不得什麼。」


清霜點頭,心裡對葉府更加沒有好感了。葉家原本就根基薄弱,若不是這些年夫人的嫁妝撐著哪裡有今日的風光,但是看看這些年自家小姐過得什麼日子?真真是狼心狗肺也不為過。


擔心自己的話讓小姐傷心,清霜連忙換了個話題道:「對了小姐,今早葉夫人提了一句小姐身邊的人太少了。是不是在添幾個,免得將來到了定國王府不好看。」


葉璃皺了皺眉,自己身邊的人少葉璃並非不知道。只是從前葉璃喜愛清凈並不願意讓身邊的人跟前跟後也就沒有怎麼計較。只是如果要成婚的話,還真是一個問題。她可以不把王氏放在眼裡,因為她有把握王氏不能把自己怎麼著,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在葉府生活一輩子。但是將來如果嫁入了定國王府,卻不能再如此隨意了。輕揉著眉心想了想,「待會兒你去告訴總管,我院子里要挑幾個丫頭。」清霜點頭應了,「那身邊侍候的嬤嬤……」


「這個不用擔心,前些日子舅母說過了過兩日便將原本娘親身邊的林嬤嬤和魏嬤嬤送過來。」當年娘親去世,葉璃剛剛得回記憶大病了一場。期間王氏趁機興風作浪將娘親的乳母蘇嬤嬤打了一頓趕出府邸。等葉璃身體略好了一些知曉此時的時候原本娘親身邊的老人已經只剩下林嬤嬤和葉璃的乳母魏嬤嬤了。葉璃自然知道王氏的心思,也明白自己當時的情況是護不住這些人的,便借口娘親病逝擔憂外祖母傷心,將林嬤嬤和魏嬤嬤送回了顧家。這些年這府中也多是王氏的人,葉璃懶得理會索性身邊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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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趙姨娘求助


清霜眼睛一亮,笑道:「還是舅夫人想的周到。」她來得晚些,雖然沒見過林嬤嬤和魏嬤嬤,卻偶爾聽小姐提起過。都是夫人身前的心腹,自然是向著小姐的。


解決了丫頭和嬤嬤的問題,清霜便開心的為葉璃打算起來,「還有兩個月便是大婚了,夫人和老夫人讓人送來的陪嫁只怕還沒有四小姐的一半豐厚。回頭便讓鋪子里撿好的送一些過來,還有各處在買一些。啊……還有小姐的嫁衣和陪嫁的衣料……」


葉璃坐在一邊,含笑看著清霜一驚一乍的盤算著,心神早已飛到了極為遙遠的地方。前世便是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日如大家閨秀一般的坐在閨房裡待嫁。雖然早就知道定王有這樣那樣的缺陷,但是葉璃並未太過在意。這個時代的婚姻原本就不是女子自己能夠做的了主的,而葉璃也從來沒有對愛情抱著什麼樣的期待。只要能夠平安靜樂相敬如賓的度過一輩子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只是……定國王府……想到定國王府在大楚超然的地位,還是不由得蹙起了秀眉。


「三小姐,趙姨娘求見。」門外的小丫頭恭敬地稟告。


對於趙姨娘的突然到訪,葉璃有些驚訝,點點頭道:「請她進來吧。」


片刻之後,趙姨娘便搖擺著柳腰款款走了進來。對著葉璃微微一福,「奴婢給三小姐請安。」


葉璃將手裡把玩著的鐲子放回盒子里,一臉溫和的笑道:「趙姨娘免禮吧。這時候來我這兒可是有什麼事?」漫不經心的打量著眼前的妖嬈女子,這趙姨娘進府還不到一年時間,卻深的葉尚書寵愛。否則今天在老夫人那裡她也不敢那樣說話。葉璃見她一身桃紅色衣裙,腰間系著素色絲帶,簡單的挽了個偏髻,流蘇朱釵在臉龐便輕輕晃動,一舉一動皆是風情。難怪她才來了沒多久,就能夠得到葉尚書的獨寵。莫說已經生了二女一子漸漸人老珠黃的王氏,就是有第一美人之稱的葉瑩比起她來也少了幾分風情。只是可惜她來得太晚,王氏在府中地位已經根深蒂固,更可惜的是她的出身太低了。


趙姨娘是個極聰明的女子,所以她從來不敢小看這個在府中默默無聞的三小姐。不過三小姐身後那無論是誰都得顧忌三分的顧家,就是這三小姐自己區區數日不僅將夫人留下的嫁妝全數取回,今天還讓王氏狠狠地吐了一次血。想起王氏那恨得吐血又不敢發作的樣子,趙姨娘心裡就覺得一陣快意。


「奴婢求三小姐為奴婢指點一條活路。」趙姨娘往地上一跪,低聲求道。


葉璃挑眉,低頭撥弄著盒子里的首飾,不解的道:「趙姨娘說的是什麼話?如今咱們府上誰不知道爹爹最寵愛的便是趙姨娘?這府里除了老夫人和夫人,什麼好東西不都是緊著趙姨娘的?難道……趙姨娘還有什麼不滿意么?」


趙姨娘臉上的笑容有些發苦,「奴婢不敢。奴婢雖然出身低微卻也曾經還是念過幾年書的,如何能不知道這眼下確實風光無限。只怕……等夫人騰出手來,便是奴婢的死期了。」


清霜皺眉道:「趙姨娘這是什麼話?這話怎麼在我們小姐跟前說?再說了,咱們小姐再不久就要出嫁了,能幫的了你什麼?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去求老夫人和老爺呢。」清霜對於趙姨娘想拉著自家小姐對付王氏的心思很是不滿,這趙姨娘好大的膽子居然想利用自家小姐。


「清霜說的不錯,你也知道我再過兩個月就要出閣了。就算幫得了你一時只怕也不抵什麼用。何況……我為何要為了你得罪宮裡的昭儀?只要葉昭儀和四妹在,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是扳不倒夫人的。」葉璃盯著她,淡淡問道。


趙姨娘輕咬著朱唇有些泛白,這個道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知道又能如何?原本想著有個孩子便能有個依靠,但是那王氏就連孩子也不許自己有,前些日子她就隱隱覺得自己身邊有些不對勁了。若不是這次突如其來的賜婚,只怕王氏已經對自己下手了,「三小姐,奴婢不求其他,只求三小姐能夠幫奴婢保住奴婢的孩子。奴婢一定會感激三小姐的大恩大德的!」


「你……」


趙姨娘垂著淚點頭,道:「奴婢進府才幾個月,卻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了。這個孩子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求三小姐住奴婢一臂之力吧。」


葉璃輕嘆一聲,對清霜點點頭。清霜走上前去扶起趙姨娘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清霜的右手在趙姨娘的手腕上搭了一下便放開了,不著痕迹的對葉璃點了點頭。


葉璃接過清霜遞上來的手絹遞給趙姨娘,輕聲道:「並非我不肯幫你,而是我確實幫不上忙。兩個月後我便要離府,看你的樣子至少也還要好幾個月才回生下來吧?」聞言,趙姨娘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緊緊的拽著手裡的手絹垂淚道:「難道……難道這孩子註定不能來到世上?我……我只求他能夠好好地生下來,好好地活下去,哪怕不在這葉府不是這葉家的少爺也沒關係啊。」


葉璃安靜的看著她痛苦的神色,她看得清楚此時趙姨娘所說的都是真心的,她確實是為了這個孩子的生命而不是為了自己未來可能的榮華富貴。葉璃不是冷血的人,但是同樣,她也不是個容易衝動熱血的人。


「三小姐!只要奴婢能夠生下這個孩子,奴婢願意將他過繼到已逝的夫人名下為夫人延續香火。奴婢可以發誓,一輩子也不會與他相認!」


葉璃神色不變,淡淡的看著她道:「我娘親過世已有數載,所謂的香火之事我也並不在意。何況,一來這孩子是男是女未定,而來,憑他的年齡就算你永遠不認難道他長大了自己不會猜測么?過繼到我娘名下這孩子就是嫡子,地位更在王氏所生的容哥兒之上,只怕就算生下來了也活不下去。」自從母親去世,府里就再也沒有孩子出生過。以王氏的性子豈會允許有人壓在她兒子頭上?


趙姨娘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衝動,有些懊惱的低下了頭紅著眼睛道:「是奴婢說錯了話。求三小姐救救奴婢,不管怎麼說……這孩子也是三小姐的血脈親人啊……」

第 12 章 丫頭綉娘


葉璃沉思了片刻,問道:「父親的寵愛和這個孩子,你要哪一個?」


趙姨娘一怔,不解葉璃為什麼會這麼問。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想了想臉上閃過一絲堅毅,咬牙道:「我要孩子,只要這孩子好好活著,就算永遠見不了也沒關係!」


「聽說有的人命格不好,是會影響到家裡人的姻緣和子嗣的。」房間里靜默了一會兒,葉璃的聲音悠悠的響起。


「三小姐是要我……」趙姨娘驚訝的看著眼前神態淡然的少女。


「不要自己去做,漏了痕迹反而弄巧成拙。」


趙姨娘終於明白葉璃為什麼要問自己想要孩子還是要老爺的寵愛了。如今府里四小姐將要嫁給黎王做正妃,王氏所出的葉家唯一的兒子身體又一直不好。如果自己背上了命格不好的名聲,這輩子也別想再得到老爺的寵愛。倒是很有可能會被逐出家門或者送到城外別院或廟裡修養。現在府里正好有喜事,所以絕對不會輕易將自己逐出家門,那麼就是送出府去了。要是再狠心一些將自己送的遠一些,只怕這輩子也回不了京城。


「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你說的不錯,你這孩子怎麼說也是我的弟妹。咱們家在雲州有一處別院,你若是到了那邊我自會保你母子平安。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想清楚了告訴我一聲。」說完,葉璃也不再管趙姨娘的反應,起身往裡間走去。


趙姨娘雖然出身低微,卻也曾經是讀書人家的姑娘。自然知道雲州是什麼地方,更知道雲州便是大楚最好的學院驪山學院的所在地。而驪山學院,是顧家的。葉璃說到了雲州能讓人保自己平安確實不是敷衍自己的。橫豎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王氏倒了也做不了正室夫人的,雲州是人文薈萃之地,若是能生個男孩……總比在府里等著被王氏弄死強。想清楚這些,趙姨娘起身再次跪下,「奴婢謝過三小姐大恩大德!」


葉璃腳下頓了頓,淡淡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清麗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面。


葉璃坐下來隨意找了本書來看,趙姨娘的事並非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但是自己卻要惹上很多麻煩。這世上的女子誰不是可憐人,自己要幫也幫不過來,更沒那麼大的能力。沒一會兒,清霜端著茶走了進來,「小姐怎麼又在看書?咱們又不考狀元。」


「回去了?」葉璃放下書問道。


清霜點頭道:「還在院門口鬧了一場才走的呢。」


「趙姨娘是聰明人。說不定回去還要在爹爹面前告我狀呢。」從清霜手裡接過茶杯,葉璃笑道。


清霜有些擔心,「老爺不會懲罰小姐吧。」


「爹爹就算再偏心,也不會為了一個姨娘幾句話就懲罰將要出閣的女兒。」


「那就好。我倒忘了,咱們小姐可是未來的定國王妃。」就算是什麼黎王妃見到小姐還要請安問好呢,「小姐這麼快答應幫她,萬一將來她反咬咱們一口……」清爽有些擔心的道。


「她太受寵了,夫人容不下她。她是個聰敏人自然知道利用我需要付出的代價。」


「小姐心裡有數就好。」


趙姨娘氣呼呼的回去,果然又鬧了一場。不到半天時間整個葉府都知道了趙姨娘去三小姐的清逸軒想要討好拉攏三小姐,結果被三小姐身邊的丫頭清霜冷嘲熱諷了一頓趕出了院子。即使趙姨娘如今正得寵,尚書大人卻只是在請安的時候輕描淡寫的提醒了三小姐兩句,看來趙姨娘也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得寵。出了這樣的事,後院的姨娘們自然也免不了趁機幸災樂禍的酸上幾句,趙姨娘也不甘示弱伶牙俐齒的頂了回去。王氏被禁了足只在自己院子里教導葉瑩,這些姨娘們少了管束後院倒很是熱鬧了一番。


王氏這一次在葉璃手裡吃了大虧,平白賠出去幾萬兩銀子不說還被老夫人禁了足。王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有砸了多少瓷器葉璃沒有興趣,只是心中思量著葉老夫人這次所謂的禁足只怕也有不少水分在其中。因為沒幾日就是黎王府下聘的日子了,王氏身為葉家的主母,葉瑩的生身母親自然不可能不出去見人的。


黎王府來下聘的時候葉璃正一臉閑適的坐在自己院子里挑人。府里是個乖覺的,在前廳忙著接待黎王府的人也沒忘記三小姐這邊吩咐的事。一早便讓管家娘子將人帶來過來好讓葉璃挑選。葉璃端坐在放在屋檐下的椅子里,神色平靜的打量著院子里站著的十幾個丫頭。見葉璃半天沒有開口,管家娘子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她,以為這些人三小姐不滿意。正琢磨著開口換一批人進來,只聽葉璃淡淡道:「清霜,你看看吧。合適的就留下。」清霜對自家小姐如此信任很是感到,連忙朗聲應道:「奴婢遵命。」


走到丫頭們中間看著神色各異的丫頭們,清霜感覺有些小小的不習慣。從前自家小姐不受待見,自己在丫頭們中間也被人排擠。此時這些人卻站在這裡任由自己挑選。清霜仔細的選了幾個長相清秀,看著安分的丫頭帶到葉璃跟前。葉璃看了一眼心中一笑,清霜這丫頭未免太愛操心了一些,就連選丫頭也要費那麼多心思。管家娘子陪著笑對葉璃道:「三小姐就選這幾個么?是不是再挑兩個免得到時候不夠用?」


葉璃清泠的目光含笑看著她,「既然如此,那就再選兩個吧。」


管家娘子迎上葉璃清凌凌的目光,不知怎麼的忍不住心底一冷,連忙避開了去。


葉璃這次卻是連看也沒有看,隨手一指道:「就那兩個吧。」


清霜順著她的手看去,站在最前排的兩個丫頭一個容貌平平不怎麼起眼,另一個卻是艷麗嬌媚,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而且那丫頭居然一臉倨傲的看著自家小姐,真是不知死活!


揮手讓管家娘子將剩下的人帶走,葉璃才仔細打量站在自己跟前的六個丫頭,淡聲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婢雲兒,奴婢小翠。」


「奴婢靜兒,奴婢甜兒。」


「奴婢雪燕,奴婢……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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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賢昭太妃


葉璃點點頭,名字倒都沒有什麼不雅之處,葉璃也沒什麼興緻給人改名,將目光落在自己最後點的兩個身上,「雪燕,你之前在哪兒侍候?我似乎沒見過你。」叫雪燕的丫頭平淡的眉目顯得從容不迫,對著葉璃一福道:「回三小姐,奴婢原本是老婦人院子的二等丫頭。上不得檯面三小姐自然是沒見過的。」葉璃笑道:「你這個樣子可不像上不得檯面,既然如此,你就和清霜一樣在我身邊侍候吧。」


在身邊侍候的便是主子身邊的大丫頭,雪燕對葉璃的提拔微微一愣,卻沒有驚喜到失禮,「多謝三小姐提拔。奴婢一定會盡心侍候小姐。請小姐為奴婢賜名。」一般的主子身邊侍候的大丫頭總會由主子親自賜名,即使恩典也表示換了名字便與從前的人事再無關係,只效忠於現在的主子。葉璃挑了挑秀眉,沉吟片刻倒:「就叫清霞吧。」


「清霞謝過小姐恩典。」行了禮,清霞便規矩的站在一邊垂手恭立。


「含情……可會刺繡?」葉璃問道。


含情眉眼中閃過一絲倨傲,脆生生的道:「自然是會的。奴婢的刺繡可是這府中數一數二的。」


葉璃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點了點頭,「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在針線上伺候吧。」


「稟小姐,奴婢不時綉娘!」含情臉色一變,不甘的瞪著葉璃咬牙道。


「放肆!小姐的話豈有你反駁的地方!」清霜怒斥。


葉璃並沒有生氣,點頭笑道:「我知道你不是綉娘,真有什麼重要的綉活不會讓你做的。」綉娘也不時那麼好做的,哪個優秀的綉娘不是有少則十年多則幾十年的功底?這個叫含情的怎麼看也不像能安分做女紅的。


含情一張俏臉氣的通紅,死死的瞪著葉璃。葉璃豈會將她放在眼裡,站起身來微笑著對她道:「這些日子可能回有些忙,忙不過來就去找總管吧。等去了定國王府針線上的人自然就多了。還有……你的名字改一改。就叫……靜文吧。」


「多謝三小姐,奴婢對自己的名字很滿意!」含情漲紅著臉道。


清霜冷笑一聲道:「放肆!你自己滿意有什麼用?我們小姐不滿意。」這丫頭一臉妖媚還去那麼一個不正經的名字,她以為清逸軒是青樓酒肆么?清霜依舊想不明白小姐為什麼會選這樣一個人。


「改名字,或者轉身離開我這清逸軒。或者……你該回去問問你的前任主子?」


含情臉色一變,咬牙道:「奴婢多謝小姐賜名。」


葉璃的目光淡淡的從她身上掃過,側過臉不再看她,「既然進了我這清逸軒,只要安分守己我不是愛為難人的人。若是有什麼別的心思最好趁早離開,否則……前幾日榮樂堂外面挨板子的人就是你們的榜樣。清霜,清霞賞十兩銀子,其餘人每人五兩。」


「是,小姐。」


「奴婢多謝小姐!」眾人連忙齊聲謝過,對於這些月銀還不到一兩的小丫頭來說五兩銀子可是個不笑的數目。含情,不靜文雖然眼底有些不屑,卻也知道現在不能挑釁葉璃也跟著謝了。


留下清霜善後,葉璃轉身就要回房院外卻傳來管家娘子求見的聲音,「三小姐,賢昭太妃召見。」


賢昭太妃是黎王府目前的當家主母,卻不是黎王墨景黎的親生母親。墨景黎和當今皇上同為太后所生。而賢昭太妃卻是太后的堂妹,這兩人差不多同時入宮卻沒有如別的宮妃一般明爭暗鬥,相反的卻是相互護持著走了一輩子。賢昭太妃原本有一女臨安公主早幾年下嫁了鎮國大將軍,隨著鎮國大將軍駐守邊關。而賢昭太妃卻由黎王接出了皇宮奉養。其實也是太后不放心自己這個小兒子獨自一人住在宮外,因此才請賢昭太妃照看著罷了。


葉璃換了身衣裳隨著管家娘子到了葉老夫人的榮樂堂時裡面正是一片和樂融融。葉老夫人陪著賢昭太妃坐著,王氏自然帶著葉瑩在一邊陪著,另外還有幾個命婦模樣的貴婦也陪坐在下首。最讓葉璃有些驚訝的是墨景黎竟然也坐在太妃下首,愣了一下葉璃才恍惚想起來這個世界對男女之防其實並沒有前世自己所聽說的古代那麼嚴謹,更沒有男女婚前不可相見的規矩。當然大家子小姐要與未婚夫相見還是要由丫頭嬤嬤們陪著的。若不是如此葉瑩又怎麼會有機會和墨景黎勾搭上。


「臣女給太妃娘娘請安,給黎王殿下請安。見過祖母。晚輩見過各位夫人。」


首座上端坐的貴婦氣質高貴頗有威儀,一雙鳳眼微微挑起,雖然年華已逝但是保養得極好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皺眉。這賢昭太妃並不算絕頂的美貌,卻勝在氣韻高華,讓人忍不住流連。


「老夫人,這就是三小姐?」太妃看了看葉璃,側首對葉老夫人問道。


葉老夫人賠笑道:「回太妃,這正是我那三丫頭。」


太妃點點頭,笑道:「是個水靈的好孩子,只是可惜了……是我們黎兒沒福分。」太妃將葉璃拉到跟前來贊道,順手摘下了手腕上一個冰種玉鐲子套到葉璃手上,頓時讓站在王氏身邊的葉瑩眼睛一暗。這太妃的鐲子葉璃哪裡敢接,連忙推辭道:「多謝太妃誇獎,這麼珍貴的東西還是太妃帶著才相稱,葉璃不敢領太妃厚賜。」太妃按住她想要脫下鐲子的手,佯怒道:「你這丫頭,難不成是嫌棄我這鐲子不成?這鐲子還是當初先帝賞了我的,我年紀大了還是你們年輕人帶著好看,我心裡也歡喜。」人家都說是先帝的賞賜了,若是再推辭豈不成了嫌棄先帝的東西?葉璃這才作罷,盈盈一拜淺笑道:「謝過太妃賞賜,臣女一定會仔細保存太妃的禮物的。」


太妃似乎對葉璃的表現十分滿意,含笑點了點頭才放開葉璃,葉璃這才規矩的走到王氏身後與葉瑩並肩而立。


在座的幾位與太妃同來的夫人見到葉璃都心裡都有些驚訝。葉三小姐的名聲在京城裡幾乎可以說和號稱第一美人的葉瑩一樣有名了,只是一個是才貌德行俱全,一個卻是無才無德無貌,聽上去簡直無法讓人相信她們是一家子。但是這位葉三小姐也是個怪人,從來都極少參加京城裡閨秀們的聚會,對外只說自從葉家大夫人去世之後三小姐身子就一直不好。今日再看到這葉三小姐容貌清麗秀雅,談吐優雅舉止有度,隱約的讓人想起當年那出自徐氏名門的葉夫人的風姿。這樣的女子怎麼會被傳的那麼不堪,平白丟了黎王這麼好的婚事不說還被指給了定王,這輩子可算是毀了。

第 14 章 花園舌戰


葉璃恭敬地站在王氏身後,絲毫沒有看到自從她一進門就沉下了臉陰沉沉的盯著他的墨景黎。只是一邊聽著眾人陪著太妃說著恭維的話,一邊盯著手腕上晶瑩的玉鐲子心思轉的飛快。若說太妃喜歡她或者因為黎王退婚愧疚到一見面就贈她先帝的遺物,別說她不信就是在場的其他人也是不會信的。何況,剛才太妃還若無其事的提起黎王,現在葉瑩和墨景黎都在場,分明是想要她尷尬才對。那麼太妃這一番作態又是什麼意思呢?


「咱們這些老太婆在這裡說話,你們年輕人想必覺得無趣得很。不如三小姐和四小姐帶著黎兒出去轉轉吧。」賢昭太妃突然話鋒一轉,笑語晏晏的道。


聞言,王氏和葉瑩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葉老夫人也是一愣,卻很快回過神來笑道:「太妃說的是。倒是老身思慮不周讓黎王在這裡陪著咱們耗時間了。瑩兒,璃兒……」


葉璃心中一跳,上前一步對葉老夫人笑道:「祖母,四妹和黎王殿下兩情相悅自然是難免思念之情,璃兒可不敢去做個大紅的燈籠平白惹人厭煩呢。」說完,還對著葉老夫人吐著小舌頭做了個鬼臉,一派小女兒家的嬌憨模樣倒是讓看慣了葉璃淡然模樣的老夫人和王氏有些回不過神來。葉瑩被說中了心事頓時臉色通紅,瞪了葉璃一眼又羞又怯的偷瞄了墨景黎一眼,美麗的笑臉略帶紅暈美艷不可方物。墨景黎聽了葉璃的話,臉色更加難看冷哼一聲起身對葉璃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葉璃挑了挑眉梢,笑容依舊不改笑眯眯道:「殿下這是哪兒話,我可是很知趣的人。怎麼會打擾四妹和妹夫相處。我呀,還是留下來陪伴祖母和太妃還有各位夫人吧。臣女仰慕太妃風儀,還求太妃不要嫌棄才是。」


太妃深深地看了葉璃一眼,笑道:「既然如此,璃兒就留下來吧。」


墨景黎哼了一聲,帶著葉瑩出去了。葉瑩自然滿心歡喜的跟這墨景黎去了,太妃看著眼前這一步不著痕迹的皺了下眉,很快又舒展開來繼續和葉老夫人說話。


葉璃百無聊奈的繼續在王夫人身後站著,一邊聽著京城的貴婦們磕牙一邊將《孫子兵法》撿了幾章出來默誦兩遍,這個習慣是前世就養成的。葉璃前世身在軍人世家,她曾祖父是貧苦出身參加過抗日戰爭的,說白了算是個粗人。偏偏這位粗人最後的就是別人說他是粗人,所以從葉璃的父親那輩開始都是按儒將的方向培養的。老爺子最大愛好就是罰家裡的小輩們背書,而且全是之乎者也的古書。家裡的小輩兒們不堪折騰基本上學校一個考的比一個遠,節假日打死不回家。不過十幾年折騰下來,倒也讓小輩們受益匪淺。


在場的諸位夫人都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一臉合宜的神色閑聊著,卻並沒有忽略王氏身後的葉璃。看得越久就越覺得這位葉三小姐與傳聞中不同。無論她們說的是什麼,這位小姐臉上絲毫沒有好奇或者驚訝的神色,就是說起黎王和葉四小姐的婚事也沒有半點委屈或怨懟。無論是真沒有來時假沒有,能夠讓她們這樣早就看透人心的人都看不出來那就是本事。這樣的寵辱不驚,別說是閨閣女子,就是男子也沒有幾個能夠做到。


「說起來,平常很少在京城裡見到三小姐呢,不知道今年的百花盛會三小姐可會參加?」葉璃正默著書,一位婦人突然問道。


不待葉璃答話,葉老夫人笑道:「這兩年璃兒的身子好多了,今年自然是要參加的。」從前王氏不讓葉璃參加的用意老夫人自然明白,不過現在兩個丫頭婚事已定,再不讓葉璃參加於情於禮都說不過去。雖然更看重葉瑩一些,但是精明的葉老夫人也沒有打算讓這個即將成為定王妃的孫女對葉家寒心。


葉璃雖然不愛湊熱鬧,卻也知道閨閣少女和出嫁的女子是不一樣。待字閨中的時候不願意參加閨秀們的聚會外人頂多覺得這姑娘內向喜靜,或者真的是身體不佳。但是成婚之後特別是要執掌中饋的女子若還是不肯融入其中不與人往來,人家就會覺得此人眼高於頂不識抬舉,嚴重的甚至會影響自己的夫家。定國王府如今的主子正是那已經殘疾了的定王墨修堯,雖然府里還有幾位女眷,但是她嫁過去之後必定是要執掌定國王府的。因此,聽了葉老夫人的話,葉璃也含笑應了下來,做出十分期待今年的百花盛會的模樣。


送走了賢昭太妃一行人,葉璃便向老夫人告退回清逸軒了。葉老夫人和王氏正為賢昭太妃親自上門下聘的榮耀歡喜,也沒有多留葉璃。葉璃出了榮樂堂,漫不經心的走在迴廊了,一邊卻想起了賢昭太妃臨走時看自己的那一眼。不知怎麼的總覺得太妃那一眼裡很有些意味深長的感覺。


「小姐,你看。」路過花園時,葉璃正想著心事,清霜在她耳邊輕聲提醒道。


抬頭一看,花園路邊的涼亭里正做著一對璧人,男子俊美肅然,女子絕色柔弱,不正是墨景黎和葉瑩是誰?葉璃有些不解,這兩個人不去花前月下,坐在這人進人出的花園路口做什麼?看上去倒像是特意在這裡等她一般。移步上前,「見過黎王殿下。」墨景黎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幾個丫頭,冷笑道:「你倒是會擺排場了。」從前墨景黎也不遠不近的看過葉璃幾次,每次葉璃身邊都只跟著一個丫頭,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小家子氣。如今才剛剛被賜了婚,這葉璃不但膽敢給自己難堪,還擺起排場來了。不知為什麼,墨景黎總覺得看到葉璃就有些氣兒不順。想起落到葉璃手裡的近兩萬兩銀子,就讓墨景黎咬牙切齒。不是他黎王府給不起這筆銀子,而是葉璃的舉動擺明了就是不在乎他所以才那麼大方的跟他要錢。


葉璃掩唇一笑,淡淡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王爺說笑了,這不過是姑娘家該有的規矩罷了。我知道四妹和王爺情投意合自然難免……不過到底還沒大婚,四妹進出還是讓丫頭跟著為好……就算遠遠地跟著也是好的。也免了別人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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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護短的二舅舅


「三姐,你怎麼這麼說……」聽了葉璃的話,葉瑩明媚的水眸頓時紅了,晶瑩的淚珠在眼睛裡打轉,萬分委屈的望著葉璃,「我和王爺清清白白的,就算是妹妹對不起三姐,可是……這並不是妹妹的意思啊,三姐為什麼要……」


葉璃微微抬手,從容的打算她的話,有些好笑的問道:「四妹誤會了,誰說你和王爺不清不白了么?你只管說出來,就算祖母和父親不為你做主,三姐也會為你做主的。」說完一臉詢問的掃了一眼身後的眾人,清霜掩唇笑道:「奴婢沒聽到過。不過四小姐既然這麼說想必是有的,不如回了老夫人嚴查一番必然能揪出那污衊四小姐和黎王殿下的人。」葉瑩神色一變,含恨瞪了清霜一眼側過臉楚楚可憐的望著墨景黎,「王爺……」這是若是讓祖母知道了必定會訓斥自己,如果鬧大了只怕原本沒有的流言也變成有了。


「夠了!葉璃你做什麼都沒用,本王不會看上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墨景黎寒聲斥道,盯著葉璃的目光彷彿充滿了嫌棄和厭惡。


葉璃驚訝的有些回不過神來。墨景黎在說什麼?該不會以為自己這番模樣是在欲擒故縱吧?這人哪兒來的這麼好的自我感覺?


被葉璃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墨景黎有些惱羞成怒冷怒道:「你看夠了沒有,不知羞恥!」


葉璃無奈的在心裡望天翻了個白眼,忍著沒將那句「你該吃藥了」說出來。對著墨景黎福身行了禮,「夠了,王爺四妹慢聊。我先告辭了。」也不等墨景黎答應,直接轉身往自己清逸軒的方向走去。


背後墨景黎盯著那揚長而去的清瘦身影臉色陰沉,葉瑩看在眼裡心中一緊,柔聲道:「王爺,三姐一向是這樣,你別跟她計較。」


看著跟前人兒美麗的面容上寫滿了擔憂和懇求,墨景黎臉色緩了一些,拉著葉瑩哼了一聲輕聲道:「你放心吧,既然她是你姐姐本王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她計較了。」葉瑩眼神微閃,含羞的低下了頭,「多謝王爺。」


剛進了清逸軒就聽到幾個閑著的粗使小丫頭在嘰嘰咕咕的驚嘆著今天黎王府送來的聘禮之豐盛,四小姐能夠嫁給黎王做正妃真是好福氣云云。當然還免不了順便說一說三小姐嫁給滿京城都知道的廢材王爺的不幸。清霜氣的臉色發白,不待葉璃開口厲聲斥道:「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議論主子的?!」那幾個丫頭許是說的太過投入了,竟然連身後什麼時候站了六七個人都不知道。聽到清霜的聲音才轉過身來頓時嚇得身子一軟跪了一地。


葉璃神色淡然的從跪在地上的丫頭身邊走過,正當丫頭們以為逃過一劫心中慶幸的鬆了口氣的時候,只聽葉璃道:「下去各領二十板子。」


「不要啊……小姐恕罪,奴婢們不敢了……」雖然清逸軒這個院子在府里雖然不受寵,但是對於這些做粗使的丫頭來說其實是沒有太大的差別的。橫豎在別的院子有什麼好事也輪不到粗使丫頭,而三小姐卻是整個葉府最好伺候的主子。平時從來不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為難下面的人,也不會生氣在丫頭身上發火,甚至基本上沒有處罰過院里的人,所以這些小丫頭們難免就覺得三小姐心軟自己也就鬆散起來了。卻沒想到今天她們只是說了幾句閑話就被罰了二十板子。


「下去!」懶得聽那些求饒的話,葉璃淡淡的留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小姐,何必與那起子小人生氣,平白氣壞了自己多不值得。」清霜跟在葉璃身後輕聲勸道。


葉璃回頭瞥了她一眼,笑道:「你以為我生氣了?」


「小姐……那怎麼?」這幾年可很少看到小姐處罰丫頭呢。


葉璃冷笑一聲道:「我罰她們不是因為她們嚼舌根,而是因為她們背主。」


「咦?」


「你若是丫頭,嚼主子舌根你會站在院子里一進門的地方么?」


清霜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解的問道:「那到底是誰指使她們的?該不會是夫人吧,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除了氣一氣小姐以外。」而且還不一定氣得著。


葉璃秀眉微皺,搖了搖頭對清霜道:「明兒你親自去一趟御史府,替我送一封信給二舅舅。對外就說我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要請教二舅母,請她有空過來一趟。對了,跟舅母說,不著急。」


御史府書房


古樸清雅的書房裡瀰漫著淡淡的書香氣息。書案後面當朝御史大人平素儒雅清逸的神情難得的有些陰鬱,盯著書案上的一封信沉思著。


「清鋒,你說說這賢昭太妃是什麼意思?」半晌,御史大人才抬起頭問道。


書案不遠處,一名俊逸青年肅手而立凝眉思索了片刻才道:「兒子愚鈍,會否是為了全定國王府的面子,所以才……」徐御史搖了搖頭道:「皇家此舉在為父看來就是打定國王府的面子,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這種做法對一般的臣子或許有用,對定國王府卻是沒什麼用的。」徐清鋒劍眉微皺,神色間很是忿然道:「皇家對定國王府如何,卻不該犧牲了表妹做筏子。」徐家數代皆男多女少,上一代還有葉璃的母親一個女兒,到了徐清鋒這一代徐家直系兩房竟然都是兒子。一直在京城居住的徐清鋒對葉璃這個小時候經常見面的表妹也是十分愛護的。


徐御史輕嘆一聲道:「在皇室的人眼裡除了他們自己還有什麼人是不可以犧牲的?何況,璃兒自你姑母去世之後就不怎麼在京城露面,名聲早被葉家那惡婦糟蹋的差不多了。黎王自然是不願意娶璃兒的了。」徐清鋒冷哼一聲道:「兒子看錶妹不嫁那黎王是對的。這還沒成親了就在未婚妻家的鋪子里白拿東西,這也是皇室的做派?要表妹真嫁了他只怕咱們和姑媽留下的那點嫁妝都要被他給用光了。」想起青霜過來時提到的事情,徐清鋒心底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對那墨景黎的看法越發的惡劣起來。


徐御史抬手捋了捋唇下的美髯,點頭道:「那黎王確實不是璃兒的良配。璃兒素來是個有主意的,想來她也不那麼看的中黎王的,不然也不會任由葉家那對母女那般行事。」想起當年小妹處逝,自己本想將重病的外甥女接回徐家教養,卻被葉家那老太婆攔著不許。璃兒竟拖著病體將自己的奶娘和嬤嬤給送回了雲州,獨自一人在那孤立無援的葉府里過活。那葉王氏雖然數度想要對她不利,卻也還是讓她順利的避了過去。如今看來,外甥女不僅有小妹的聰慧更有著小妹所不及的堅強和敏銳,這讓徐御史心中也頗幾分驕傲。

第 16 章 金殿上的唇槍舌戰


「可是定王……」黎王是不讓人滿意,但是至少還是個四肢健全的人啊,皇帝如今指的這婚,不僅是在羞辱定國王府,還在糟蹋徐氏的血脈。


「哼!比起黎王,我更相信定國王府的教養。那定王好歹是老定國王爺一手養大的。」說話間,徐御史點燃了桌上放著的燭台,將桌上的書信燃成了灰燼方才對兒子道:「這些日子讓你大廳定國王府的事大廳的如何了?過幾日你娘去葉家的時候讓她一併告訴璃兒。」徐清鋒有些無奈的道:「定國王府別的都好說,只有那定王極少與人往來。這幾年見過他的人竟是一個手掌都能數的清。也探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只有一條,有說那定王是個克妻的,之前有幾個未婚妻都是被他給剋死了。還有一個過門的當晚被嚇死了。」


「胡說!」徐御史叱道。他身為御史,徐家老爺子又是桃李滿天下,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尋常人家多一些。比如那定王的第一任未婚妻死的時間未免太過蹊蹺。再比如說那第二任未婚妻,是當今太后指的,原本就是個病秧子,活不過及笄也並非奇事。只那過門才死了的在徐御史看來被嚇死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當年定王受傷回朝的時候他遠遠地看到過一眼,臉上那一道傷雖然有些猙獰,但是遠沒有到能嚇死人的地步,「罷了,你去見你娘吧。回頭爹親自去拜訪定王。現在我要寫摺子。」


「寫摺子?爹要彈劾誰?」徐清鋒奇道。


徐御史清癯的臉上顯出一絲冷笑道:「彈劾葉尚書教女無方,縱容四女在黎王未解除婚約之前與其私相授受。」大楚皇朝的明文規定,言官不獲罪。只要御史彈劾的不是虛構污衊之語,無論說什麼皇帝都是不能降罪的。黎王和葉家四小姐的事情滿京城的貴族誰人不知?只不過葉家人都不管,別人自然是裝作不知。如今有人明目張大的上摺子,那些閑著沒事幹的御史們還有一些見不得這些的清流文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表面上彈劾的是葉尚書,實際上最後的事情指向絕對是葉瑩和黎王。只怕最後連黎王平白拿走前未婚妻的財物這樣的事情也隱瞞不住。


「這樣會不會給璃兒樹敵?」徐清鋒皺眉,有些擔憂的道。


徐御史淡笑道:「不如此你看黎王的樣子像對璃兒心懷愧疚的樣子么?至少咱們徐家的立場要擺給黎王和皇上看。」徐家就是擺明車馬要護著外甥女了,「既然咱們一時想不出賢昭太妃是什麼意思,那就先找點事情給黎王府做,免得他們閑著就想算計你表妹。」在徐御史心裡是橫看豎看也沒看明白黎王為什麼要放棄自家外甥女娶那葉家四小姐。除了容貌以外,論身份一個是嫡長女一個是繼室所生的。論才智德行,葉瑩那樣只會以色媚人的在徐家早被罰去跪祠堂了。就算是論嫁妝只怕葉家傾盡財力辦出來的嫁妝也未必有徐家給璃兒的豐盛。剛剛興起的暴發戶和百年大族的差別可不是一點半點。


聽了父親的話,徐清鋒不由得一樂,笑道:「還是父親想的周到,孩兒告退。」


看著兒子關門而去的,徐御史微微嘆了口氣提起筆來寫摺子。自己膝下有兒子,長子清銳隨著老父回了雲州,在父親面前敬孝學習。次子清鋒從小跟在自己身邊,雖然自己和妻子都出身書香門第,但是清鋒從小對武學很有天賦,文采只是平平。想起去年葉璃過來拜年的時候勸說自己的話,不由得苦笑:難不成百年書香的徐氏當真要出一名武將?停筆想了許久,徐御史終於擱下筆起身走到一邊的書架旁,熟練的從第三層抽出一本書來低頭看了看書面上蒼勁的字跡——《太祖兵典》,揚聲道:「來人。」


很快,門外候著的小廝推門進來恭敬地叫道:「老爺。」


「把這本書給二公子送過去,告訴他今年之內給我看完了。另外每月送一篇心得過來。」


小廝接過書,也不多問,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遠處就傳來徐清鋒爽朗的笑聲,顯然是還沒有走遠就被小廝追了上去,「孩兒謝過爹爹,孩兒領命!」


「混小子,不成體統!」徐御史低聲罵道,臉上卻不由得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這日早朝,徐御史果然在早朝上一封摺子遞到了皇帝面前,彈劾戶部尚書葉文華教女無方。徐御史不愧是大楚第一書香世家出身,僅僅是一封彈劾的摺子也讓他寫的洒洒揚揚,引經據典的講述了葉家四女如何在葉三小姐與黎王的婚約尚未解除的時候與黎王公然出雙入對,如何毫無名門閨秀風範。當然,這些完全都是因為身為戶部尚書的葉文華大人教女無方所致。什麼?你說葉三小姐也是葉尚書的女兒?葉三小姐是清雲先生的外孫女,徐家的血統和教養需要懷疑么?


身為葉文華外家的徐家毫不猶豫的將炮火對準了葉家絕對是讓人始料未及的,頓時將這段日子正春風得意的葉尚書打了個頭暈眼花。雖然現在已經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但是葉文華對自己前任的岳丈大人還是十分敬畏的。一張還算英俊的臉漲得通紅卻半點也說不出來半句為自己辯解的話來。雖然王家的幾個人有心出來救場,可惜他們的品級實在沒有什麼分量,何況御史台的那一群哪一個不是清流文人,哪一個不是傲骨錚錚,更總要的是大多數還都是驪山書院出身的,那嘴皮子可不是放著看的。而這次彈劾事件雖然不是當事人但顯然有連帶關係的黎王殿下墨景黎此時正陰沉著臉,冷氣不要錢的往外放。可惜徐御史身上的官袍雖然單薄了一些,但是在這個將近四月的天兒里……真的不冷。


金殿上,高踞龍椅的大楚皇帝墨景祁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底下神色各異的臣子們。身為帝王,他並不介意他的臣子們偶爾爭鬥一下,如果他們全部都抱成一團了他才要擔心呢。但是,徐家居然會為了一個小小的葉璃毫不猶豫的對葉文華髮難,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雖然徐家如今在朝廷的影響力已經非常少了,但是在天下文人的眼裡徐氏一族卻依然是他們尊敬和膜拜的對象。看起來……葉尚書這段時間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如此也好,過多的風光會讓人想一些不該想的東西。有的人也該敲打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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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衝撞嫡姐,欠揍


「葉尚書,徐御史所奏可是屬實?」墨景祁含笑向葉文華問道。君王那和煦的笑容卻讓葉文華無端的生出幾分冷意。


「皇上……微臣,微臣冤枉啊……」


「葉大人的意思是徐大人誣陷同僚了?但是據下官所知早在去年重陽便有人看到令愛和黎王殿下出雙入對。當時……黎王殿下和葉三小姐尚未解除婚約罷?」另一名御史挺身而出,斜睨著葉文華道。御史台這些官員雖然都沒有實權,卻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而且大多不屑與人同流合污,當然也不怕得罪人了。言官不入罪,只要不是胡說八道連皇帝都不能怪罪,別人還能怎麼樣?


「不錯,微臣似乎也聽夫人提起過此事。聽說今年元宵燈會上葉四小姐也和……攜手同游呢。」葉尚書的老對頭,柳貴妃的父親吏部尚書自然不落人後的落井下石。柳葉兩家的女兒在宮裡爭得你死我活,朝堂上兩家也是明爭暗鬥不止。可惜葉家根基淺薄,既是現在攀上了黎王這棵大樹,一時之間也撼動不了柳家這樣的世家大族一絲一毫。何況,葉文華現在還自己後院失火被自己的外家彈劾,不趁機踩他一腳柳尚書自己都會覺得可惜。黎王雖然是皇帝的親弟弟,又有太后撐腰,但是他柳家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兩個外孫一個外孫女可是皇帝的皇子公主。


「景黎,你怎麼說?」墨景祁一眼掃過殿中眾人,將目光放在了陰沉著臉的墨景黎身上含笑問道。


殿中沉寂了一會兒,才聽到墨景黎冷聲道:「臣弟無話可說。」


一些保守的老臣子心中冷哼一聲,對這位王爺的評價更低了一些。的確是無話可說,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民不告官不究,但是一旦被翻了出來怎麼懲罰都不為過。誰讓墨景黎和葉瑩當初太囂張了以為沒人敢多說什麼,公然的出雙入對。不只是朝中官員,即使是普通百姓也有不少人知道的。現在被徐家翻出來了越狡辯只會越難堪。


黎王一系的臣子自然不能看著自己的主子吞下這個啞巴虧,連忙出列啟奏,「啟稟皇上,那葉三小姐無才無德無貌原本就配不上黎王殿下。何況,黎王殿下現在和葉四小姐娘娘親自指婚的。」


徐御史冷笑一聲道:「黎王既然質疑葉三小姐的才貌和德行,光明正大的退婚再覓良緣就是了。何必行如此鬼祟之事?據下關所知,當日葉三小姐被退婚並未有過激烈的表現也沒有死纏爛打拒不退婚。葉三小姐德行可想而知。更何況……黎王殿下和葉三小姐當初的婚約,乃是……先皇所賜!」太后賜婚和先皇賜婚相比誰的分量更重?再說的嚴重一點太后賜下完全與先皇相悖的婚約,已經可以質疑太后的德行了。


「……」忠心護主的臣子青白著臉敗退。其餘人一邊看熱鬧一邊在心裡對不知死活企圖上去與徐御史較量嘴皮子的人表示同情。有點見識的人誰不知道當年徐家二公子年方十六便舌戰南詔國六大才子一戰成名。這些年低調了許多可不代表人家突然變得口拙了。


「好了,葉尚書可有自辯之詞?」墨景祁制止了殿下還蠢蠢欲動想要說話的人。


葉文華這麼多年的官場從一個普通舉子到二品大員也不是白混的,心裡知道徐御史是有備而來而且自己也確實無法辯解,乾脆直接認罪,「微臣多年來一直疏於府中事務,對小女管教不嚴,請皇上降罪。」男人本就不該插手內府,疏於府中事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皇帝顯然也沒有打算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一舉捋了自己正得用的臣子和最寵愛的弟弟。因為對葉文華的識時務十分滿意,如果他還繼續狡辯說不定他就會被迫懲罰的更重一些了,「既然如此,葉尚書罰俸一年,還有黎王,罰俸半年。另外,葉三小姐秀敏賢淑,賜黃金百兩玉如意兩柄,算是朕為清雲先生的外孫女添妝。」


「多謝皇上恩典。」臉色鐵青的葉尚書。


「多謝皇上。」神色淡然的徐御史。


「多謝皇兄。」更加陰沉的黎王殿下。


彈劾的事情似乎以皇帝不咸不淡的處罰告終了,但是後續的影響卻遠遠沒有結束。葉尚書下朝之後還沒回到家裡,早朝上的事情就已經以風一般的速度在整個京城的世家中流傳開來。更不知從哪兒傳出來葉尚書賣女求榮見黎王不喜歡自家不出色的三女,便指使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四女葉瑩誘惑黎王殿下。一個人說的是謠言,一百個人說的似乎就是事實了。無論走到哪兒葉尚書似乎都覺得別人看他的目光跟往常不一樣了。最後只能忍著鬱悶匆匆處理完政事回府去了。


當清霜一臉幸災樂禍的將外面的傳言說給葉璃聽的時候,葉璃只是淡淡一笑便置之不理了。只是心裡有些擔心這番作為會不會為舅舅帶來什麼麻煩。不過二舅舅並不是不知分寸的莽夫,既然這麼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想法。不過對於父親沒有因為這次的事情遷怒自己葉璃倒是有些意外,畢竟昨兒葉尚書怒氣匆匆的回府之後就連王氏和葉瑩也吃了一頓排頭。或許並不是他不打算遷怒她,畢竟昨天他都已經衝進了清逸軒,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剛進了房間卻什麼都沒說就轉身出去了。


或許是難得一見的突然內疚了?無所謂的掃了一眼房間里樸素的擺設,葉璃漫不經心的想著。


悠閑的坐在窗前低頭刺繡,一朵紫色的鳶尾花漸漸地在手下成形。刺繡是一件需要耐性的事情,而前世曾經是狙擊手的葉璃最不缺的就是耐性。而這一世母親從六歲開始就親自教她刺繡,這些年她也漸漸愛上了這項藝術。因為曾經的記憶,葉璃自然擁有比這個時代的人更多的閱歷和見識,她手下的東西總是比別人的多處幾分特有的神韻和靈氣。


院子里隱約傳來一陣喧鬧,葉璃皺了皺眉抬起頭來,「清霞,外面怎麼回事?」


「回小姐,是容少爺回來了。在院外吵著要見小姐。」清霞恭敬的回道。


葉璃淡淡一笑,隨手將綉針別在絲布上站起身來,「去瞧瞧吧。」整個葉府唯一的男丁葉容,今年年方十三,在京城有名的書院學習。葉容受王氏影響,從小就不喜歡葉璃這個嫡姐。徐氏過世之後他作為府中唯一的男孩兒又是嫡子對著葉璃更是直接用鼻孔看人了。一年能見幾次面就不錯了哪裡有過他親自跑過來要見葉璃的情況。不用說自然是因為昨天王氏和葉瑩被父親罵了的事情了。昨天剛從學堂里回來,今天就迫不及待來為母親和姐姐打抱不平了。

第 18 章 家人,親人


還沒出去就聽見清霜和葉容爭執的聲音傳來,「放肆!你不過是個低賤的丫頭,也敢攔爺!小心爺把你賣到勾欄里去!」葉容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青衣丫頭。


別人或許顧忌這府里唯一的大少爺,清霜可沒那麼客氣。漂亮的眼睛瞪得遠遠地,昂首對著葉容冷笑道:「我就算再低賤也是小姐的丫頭,要打要賣也輪不到容少爺你來做主。擅闖嫡姐的院子,這就是容少爺在學堂里學的禮儀?真是教得好,也學得好!」


「賤丫頭!給我打!」葉容氣急敗壞的指揮身後的小廝教訓清霜。


「容兒,你在幹什麼?」葉璃走出院子淡淡的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少年,目光落在小廝抓著清霜的手上,「還不放手?」抓著清霜的兩個小廝彷彿被火燒一般,連忙縮回了手躲到葉容身後。見自己身邊的人如此無用,葉容大感丟臉,不滿的哼了一聲對著葉璃道:「三姐,你這丫頭好生無禮,我幫你教訓教訓。」


葉璃冷眼看著他,「我身邊的人我自會管教,你若是有空不如好好將規矩學幾遍。」看著葉容這副模樣葉璃就知道父親為什麼對這個兒子又愛又恨了。唯一的一根獨苗,偏還是個沒腦子的。王氏居然還異想天開的以為自己這兒子能和柳家的那位二公子比。柳二公子年方十六已經是名動京城的少年才子了,今年更是獨身一人前往驪山書院求學,無論是柳家還是他的師長同學都對他寄予厚望,儼然就是未來的狀元之才。而自己這位異母弟弟,顯然在京城裡只是個排不上好的紈絝罷了。葉容從小就被葉老夫人和王氏捧在手心裡長大,這家裡既是當初的二姐和現在的四姐也不敢這麼跟他說話。葉容頓時就被像一直被燒了毛的貓一般跳了起來,怒指著葉璃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麼說我。我要告訴祖母絕對要你好看!」


跟這樣的孩子計較實在是有失體面,葉璃一直都想不明白,葉家雖然不是百年大族但在京城也算是有些分量的人家,怎麼就會養出葉容這樣白痴的性格來?懶得理會怒氣匆匆的男孩,葉璃轉身就要回房去了,「請容少爺出去。」


「葉璃,你給我站住!」葉容大怒,「你好不要臉,明明是黎王姐夫不要你了,你居然讓你舅舅在皇上面前說爹的壞話,害娘和三姐被爹罵。活該你這陰險的女人被黎王拋棄,活該……」


「孽畜!還不給我住口!」罵得興起的葉容並沒有看到葉璃眼中的冷意和唇邊划過的一絲笑意。直到一聲怒吼從身後傳來才有些僵硬的回過頭,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趴在地上發抖。而一向和藹可親的父親正臉色鐵青的瞪著自己,「爹……」


「這尚書府正是好教養啊。區區一個由妾扶正的繼室之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辱罵原配嫡女,真是受教了。」跟在葉尚書身邊的眾人中一個俊朗少年冷笑道。


聞言,葉尚書的臉色更加難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將這畜生給我拿下!給我重則二十大板!」


聽了葉尚書的話,葉容立刻嚇得慘叫起來。對著傍邊擁上來的兩個下人拳打腳踢,「爹……爹……孩兒知錯了……」可惜他年少力弱怎麼敵得過這些正當壯年的下人,很快就被拖到了不遠處去執行杖刑了。


葉璃神色淡然,卻帶著少有的欣喜,快步上前,「見過父親。舅母,表哥,你們怎麼來了?」


葉尚書看著對自己恭敬請安卻對著外人表現出難得的親昵的女兒,心裡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但是想到葉璃院子里那簡陋的陳設,卻怎麼也無法發作出來。只得面前笑道:「清鋒和你舅母來看你,為父就順道陪他們過來了。」


徐清鋒冷冷一笑,道:「可不是么,如果咱們今天不來還不知道小妹在葉府里過的是這種日子呢。」葉尚書臉上的笑容一僵,看著冷著臉的徐夫人和一臉不善的徐清鋒有些下不來台。葉璃淡淡微笑,上前拉著徐夫人的手笑道:「舅母,別在門口站著了。咱們進去喝杯茶吧。」


聽了愛如親女的外甥女的話,徐夫人原本冷著的臉立刻多了幾分笑意。牽著葉璃的手憐惜的嘆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葉璃淺笑不語,挽著徐夫人的手臂往院子里去不忘回頭對站在一邊一臉尷尬的父親道:「父親如果不忙的話也一起嘗嘗女兒的茶吧。」葉文華這才勉強笑了笑點頭道:「那就嘗嘗看璃兒的茶吧。」


原本有些緊繃的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一行人正要進清逸軒,不遠處王氏被人扶著跌跌撞撞的沖了過來。看到正被人押著挨板子叫的驚天動地的葉容,王氏哀叫一聲撲了過去將葉容護在懷裡。王氏是當家主母,她出面了旁人自然不敢再動手只得站到了一邊。葉容一看王氏到了,立刻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抓著王氏哀哀叫疼,一邊還不忘指著葉璃道:「娘,她害兒子挨打,你一定要替兒子報仇啊。好痛……嗚嗚……」


王氏摟著葉容跪在地上,一臉悲痛怨恨的望著葉文華質問道:「老爺,容兒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你要這樣打他?他……他還這麼小,他是你唯一的兒子啊……嗚嗚……三小姐,就算容兒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可是你們是親姐弟啊……」


「璃兒,隨舅母進屋去。這府里都是些什麼牛鬼蛇神?傳了出去想什麼樣子。若是實在不成,讓你舅舅奏明了皇上,接了你從御史府出嫁就是了。想來你的婚事你外公還是做得了主的,咱們御史府也不會辱了定國王府的臉面。」看著不遠處跪在地上哭的一臉委屈的王氏徐夫人頓時再次沉下了臉,拉著葉璃就往裡走。這葉家王氏母女還有宮裡的葉昭儀倒都是一個德行,但是這葉瑩和葉玥哭一哭也就算了,這個王氏都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羞恥。


葉璃點了點頭,回頭對王氏淡然道:「夫人言重了,容兒是父親罰的。不過說起來,蓉兒也該好好管管了,免得外人說咱們尚書府沒有家教。」說完也不再理會一邊葉文華的臉色,挽著徐夫人的手進院子去了。徐清鋒跟在後面,饒有興緻的看了王氏幾眼笑道:「姑父這位繼室……還真有趣。」就沒見過誰家的夫人是這副德行的。名門世家的正室無論私下怎麼樣,在外人面前永遠都是雍容端莊的,這位這一邊哭一邊還不忘勾人的哀怨模樣明顯是小妾的模樣么。也是,這位可不是妾室出身的么?說完也轉身跟著母親和表妹去了,將外面留給臉色已經黑得向墨一般的尚書大人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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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偏心祖母


布置的清雅幽靜的花廳里,葉璃奉上親自沏好的茶給猶自帶著怒意的舅母和表哥。


徐夫人喝了一口茶,覺得怒氣緩了一些才無奈的看著葉璃道:「你看看你這性子,連個繼室的庶子都敢欺到你頭上來了。」葉璃不以為意,笑容恬然的看著護短的舅母道:「她到底是葉家的當家主母,還是宮中昭儀的生母。何況,璃兒可沒有吃什麼虧呢。舅母你說是么?」


徐清鋒皺眉道:「今天是咱們來了,你父親當著外人的面不能不罰。若是平時哪有這麼容易?」別以為他不知道,區區二十板子居然拖拖拉拉到那王氏趕來真正落在葉容身上的也不過是不輕不重的幾下罷了。若不是葉文華授意的,下人豈會有這麼大的膽子陽奉陰違?


葉璃挑眉笑道:「讓表哥和舅舅舅母擔心了。他到底是父親唯一的兒子,豈有不偏心的理。但是璃兒也不是吃素的,若真是犯到了我,豈會讓他那麼容易脫身?」在葉璃看來,葉容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讓人不怎麼喜歡的孩子罷了。太跟他計較反而無趣的很。


想起這段時間倒霉事纏身的某人,徐清鋒也不由得一樂。但還是忍不住叮囑自家表妹一切小心云云。


徐夫人將一封密封的信交到葉璃手裡,葉璃捏著明顯不薄的信封,心中一暖抬起頭來就看到徐夫人溫和慈愛的雙眼。葉璃心裡微酸,「舅母……」自從母親去世,要不是舅舅和舅母不時照應著,自己這些年也不能過的這麼逍遙。不待她說出感謝的話,徐夫人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傻孩子,無論如何你都是徐家的血脈不是么?你舅舅這輩子就你娘一個妹妹,做這些又能費什麼事?」


「舅母……」葉璃垂下眼眸,不想讓徐夫人看到自己眼底的淚光。


徐清鋒見氣氛有些傷感,連忙笑道:「娘說的不錯,咱們徐家這一代可只有璃兒一個女兒家呢。等到璃兒大婚的時候大伯還有大哥二哥四弟五弟都會進京呢。要不是爺爺今年身體有些不適,大夫不讓遠行,他也想來呢。」


葉璃也連忙忍下心中翻湧的思緒,「外公身子不好?那大舅舅他們……」


「別急,爺爺年紀大了自然免不了一些小病。京城的氣候也不及雲州適合養身罷了。至於大哥他們原本也要進京來準備明年的春闈,現在不過是因為你的婚期而提前幾個月進京罷了。」生怕葉璃多想,徐清鋒連忙安慰道。葉璃忍住笑,現在才不過三月底,明年的春闈還有將近一年時間,提前的也太早了一些。明白表哥是想要安慰自己,葉璃也順著他的話換了話題奇道:「二表哥四表哥和五弟都要參加春闈?」徐家這一代行二的徐清澤今年十九,今年十六行四的徐清柏和年方十三的徐清炎。至於最年長的徐清塵今年二十二,早在十四歲那年就已經取得了金榜第一的狀元之名。成為大楚開國以來年紀最小的少年狀元。不過徐清塵不喜官場是非,十五歲便辭官遊學各地去了。年僅二十就成為了驪山書院最年輕的先生。這位表哥,用驚采絕艷來形容也絕不為過。葉璃雖然只在幾年前見過他幾次,對這位表哥的映像卻十分深刻。只是,徐家三位公子同時參加科舉,以徐家人的能力落榜的可能性也極低,會不會太過顯眼了?


徐清鋒聳肩道:「原本是二哥和四弟,老五是自己要來的。據說要超過大哥當年十四歲少年狀元的名頭。大哥是二月生的,他是九月么。如果真的中了狀元還真算是超過大哥了,不過機會不大就是了。」他從小喜武,就算看書也喜歡看兵書,對考不考狀元沒有什麼興趣。其實徐家人對科舉的興趣都不大,反正也沒打算做官。只不過不下場一試並考上一定的名次憑他們的年紀即使真的學富五車也無法在驪山書院授課。那些天之驕子們怎麼可能會服氣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做老師?


徐夫人也笑道:「其實真正要考的只有清澤,清柏和清炎兩個小子不過是藉機來湊熱鬧罷了。」


「二哥可是打算留在京城?」葉璃問道。


徐清鋒笑贊道:「還是璃兒聰明。不過二哥留在京城,你表哥我卻要遠行了。」


看著徐清鋒神采飛揚的模樣,葉璃心中一動喜道:「難道二舅舅答應表哥了?」


徐夫人有些無奈又欣慰的點頭道:「可不是么?這小子終於如願以償了。你舅舅正打算著讓他進軍中磨練磨練呢。」其實御史大人的心思還是很複雜的,既盼著這個兒子在軍中磨練一陣子受不了乖乖回家傳承徐家書香世家的傳統,但是如果徐清鋒真的敢混了幾個月又跑回來,只怕也免不了一場好打。


「那可恭喜表哥了。」葉璃笑道。二舅舅一直不贊成表哥從軍,如今終於鬆口了,難怪徐清鋒這麼高興。


「承璃兒吉言。等表哥我當了大將軍那定王若是敢欺負你,表哥替你出氣!」


「……」葉璃一臉黑線,就算是大將軍也不足以和大楚唯一的世襲王爺相抗衡吧。何況等他從一個小卒成了大將軍,黃花菜都涼了。


直到葉璃親自送走了表哥和舅母葉尚書也沒有再出現過,徐夫人顯然已經不再對葉家的禮儀規矩報什麼希望了。橫豎若不是還有葉璃這麼一個外甥女在,害女兒鬱鬱而終的葉家跟徐家根本就不會再有任何干係。葉璃也沒有生氣,轉身回清逸軒的時候往王氏的芳宜院淡淡的看了一眼,唇邊勾起一絲難得的嘲諷的冷笑:王氏這是在給她下馬威么?


「三姐……」


還沒走進清逸軒,葉瑩扶著丫頭的手搖搖晃晃的迤邐而來。葉璃站住腳平靜的打量著眼前的第一美人,看來這幾日表面上看來沒什麼實際上葉瑩的日子也不好過。往日精緻美麗的小臉平添了幾分蒼白和憔悴,望著葉璃的水眸也多了幾分幽怨和水汽,平白讓葉璃忍不住抖了一抖。「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葉璃無端的想起了曠世巨著紅樓夢中那形容世外仙姝的語句,只可惜再看那雙水眸中偶爾閃過的一絲精光,哪裡有絳珠仙子的半點高潔出塵?

第 20 章 定國王府來客(1)


「四妹這是怎麼了?」葉璃輕聲問道,「身子不舒服怎麼不在房裡歇著?」


「多謝三姐關心,瑩兒沒什麼。」葉瑩柔聲道,只是那幽怨委屈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沒什麼。


葉璃一臉瞭然的點頭,「既然沒什麼,四妹就慢慢散步,三姐先回去了。」


「三姐……」見葉璃毫不猶豫就要轉身離開,葉瑩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又消失無蹤。輕咬著朱唇望著葉璃道:「瑩兒就是想問問三姐,百花盛會的帖子三姐收到了么?」


葉璃點頭,帖子昨天上午她就收到了,百花盛會定在七日後在京城最大的牡丹苑舉行。看著葉瑩的模樣,葉璃心念一轉,方才想明白葉瑩攔著自己做什麼,「四妹還沒收到帖子?」


葉瑩委屈的搖頭,心中卻對眼前的葉璃滿是怨恨。若不是她的舅舅在朝堂上彈劾爹爹,自己身為戶部尚書的嫡女,未來的黎王妃怎麼會沒有白花盛會的帖子?「三姐,你……今年也不去么?」葉璃啞然失笑,葉瑩該不會是打算拿著她的帖子去牡丹苑吧?不過也是,她是未來的黎王妃,就算有人認出帖子上的名字不是她的也絕不會有人敢趕她走的。


「今年身體好多了,自然是要去的。」葉璃說完,便清楚的看到葉瑩的臉色沉了下來。不想再多做糾纏,葉璃道:「我還有事,就不陪四妹了。」


「三……」


見葉瑩還想要說什麼,葉璃挑了挑眉道:「四妹不妨去求見賢昭太妃看看。今年的帖子可是昭陽長公主親自發的,若是我不去豈不讓長公主以為咱們葉家不給她面子?」聞言,葉瑩終於還是壓下了想要出口的話。昭陽長公主是當今皇上的姐姐,是先皇元皇后唯一的女兒。可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就是當今皇后甚至太后的面子有時候也不給,葉瑩可不敢在她面前作怪。她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帖子,擺明了就是昭陽長公主對她不滿了。


「三小姐,四小姐,老夫人請兩位小姐去一趟榮樂堂。」葉璃正要回房,葉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過來傳話。


今天徐夫人到訪,葉老夫人直接推說身子不舒服連派個人過來看一下也沒有。葉璃自然知道葉老夫人這是對這幾日徐家的行為不滿了,淡然的點了下頭道:「我知道了,有勞嬤嬤這一趟。」嬤嬤連說不敢,轉身回榮樂堂去了。


榮樂堂里,葉老夫人微微眯起有些渾濁的老眼打量著並肩進來的兩個孫女。葉瑩自小就受盡寵愛,不僅聰慧溫柔,生的更是國色天香,無論是葉老夫人還是葉尚書都對她寄予厚望。若不是先已經葉玥進宮做了昭儀,葉瑩必然也是要進宮的。如今能夠嫁給皇上嫡親的弟弟黎王做正妃,自然能讓葉家更上一城樓。而葉璃這個本是葉家最尊貴的元妻嫡女,葉老夫人對原本的徐氏一直有一些小小的心結,自從徐氏過世之後對這個孫女就不怎麼理會了。如今仔細打量起來,卻發現竟不比葉瑩差什麼。甚至更多了一些書香門第的大氣和從容,葉老夫人知道這是遺傳自她那出自百年大族的徐家的母親,而這也正是葉老夫人不喜歡葉璃和徐氏的原因。


「祖母。」葉璃和葉瑩齊聲請安。


葉老夫人一臉慈愛的招了兩人在她身邊坐下,和聲問道:「過幾日就是百花盛會了,你們母親可為你們準備好了么?」


葉瑩垂首神色黯然,「孫女並沒有收到百花帖,娘親準備的也都用不上了。」


葉璃挑了挑眉,不解的道:「祖母,參加百花會需要準備什麼嗎?」


聞言,葉老夫人眼神微閃,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葉璃的神色,「倒也沒什麼……女兒家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門才好。回頭讓你母親替你做幾身新衣裳和頭面首飾。」


葉璃神色平靜的任由她打量,王氏確實沒有為自己準備什麼,甚至連提都沒有提一句。可以預見如果她在百花盛會的那天穿著平時的衣衫過去肯定會被人嘲笑丟盡顏面,「多謝祖母提點,璃兒知道了。」葉璃流露出一絲歡喜,適當的表現出女兒家對新衣和首飾的喜愛和歡悅。


葉老夫人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王氏私底下是怎麼對葉璃的她並非不知道,但是只要不鬧到外人面前丟了葉家的臉面,她也並不想多管這些。倒是葉瑩對葉璃歉然一笑道:「娘早就將三姐的衣服和首飾準備好了,只是昨兒容兒回來了一時就忘了讓人給三姐送過去。」


「是么,百花盛會還有好幾天,倒也不用那麼急。」葉璃淺笑道,終於還是把話題扯到葉容身上來了么?


一提起葉容的是,葉老夫人原本的笑臉也有些沉了,看著兩人正色道:「容兒年紀還小,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們做長姐的就該好好教導。今兒你父親就在外人面前那麼打他一頓板子,他一個小孩兒家家的怎麼受得住?」


葉瑩秀眉微蹙,一臉心疼的道:「祖母說的是,都是瑩兒沒有教導好弟弟。不過今天容兒也受了教訓了,剛才瑩兒出來的時候還叫疼呢。以後定然不敢再衝撞三姐了,還請三姐不要再怪他了。」


「不是說沒挨幾下么?怎麼還疼,可請了大夫了?」一聽說唯一的孫子不好,葉老夫人就著急了,看著葉璃的眼神也越發的冷淡。葉瑩連忙安慰道:「祖母放心吧,娘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只是要在床上躺些日子,只是怕要耽誤一段時間的學業了。」


葉老夫人皺眉,有些惱怒的瞪了葉璃一眼,道:「你也是做姐姐的,怎麼就不能讓著容兒一些?若是上了他的身子耽誤了學業你就高興了?」


葉璃心中冷笑,面上卻絲毫不改,淡然道:「祖母教訓的是。璃兒日後定會好好教導容兒的,他這性子也該有人教教了,今天衝撞璃兒自然沒什麼。一家子姐弟璃兒自然會讓著他,若是哪一天他衝撞了什麼貴人可如何是好?」


聞言,葉老夫人臉色越發難看了,只是想起葉璃的婚事才壓下心火揮手讓她退下。葉璃轉身告退,聽著背後葉瑩嬌聲說著有姐姐和黎王在如何如何……既然她的話葉老夫人聽不進去她也無所謂,只但願宮裡的葉昭儀和黎王真的能替葉容兜一輩子的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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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救姻緣

愛莫能棄 ( 我實在是太喜歡男主謝審言了,看完網文後特地買了實體書收藏)

這個作者很有個性~ 時常換名字,從不入V,故事大多很有哲理,愛她~


腹黑毒女神醫相公 作者:墨十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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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名字比較……但文筆好,故事流暢溫馨,男女主感情發展不突兀,可平淡可轟烈,相互溫暖,相互治癒。女主假啞巴,男主真殘疾;女主前世風光孤獨,今生聰明大氣溫柔;男主雖生活孤苦但一直積極向上,善良而不失聰慧。兩人之間那不可言說的柔情與默契,讓人為止動容。其他兩個對配角的故事也非常好看,腹黑睿智身負深仇缺不失善良的丞相與大智若愚語出驚人的小乞丐,善良聰明的殺手遊俠和溫柔善良耐心的被家族趕出的閨秀。

精彩片段:阿暖,我……」司季夏顫抖著唇,腦子裡直嗡嗡作響卻不知自己此時此刻說什麼才是好,唯一想到的只是自我貶低的話。然他的話還未來得及出口,冬暖故似知曉他想要說什麼一般,淺聲道:「你很好,你不臟,也沒有不堪,我喜歡你,我是你的妻子。」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窗戶紙已完全被拂曉的天光染白,久到冬暖故覺得自己都要沒了繼續擁抱司季夏的勇氣時,司季夏卻在這時動了動方才一直緊繃著一動不動的身子,在被子里慢慢轉過了身,面對著冬暖故,沒有逃避,而是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逆著透過窗棱透進屋裡的淺淡晨光,冬暖故的眉眼有些朦朧,司季夏看得不是太清楚,卻能清楚地感覺得到她的每一個鼻息輕拂在他頸上。 因著這一轉身,司季夏將自己的右邊身子枕在了下邊,只見他抬起有些微輕顫的左手,將掌心輕輕貼到了冬暖故的臉頰上。

這一次與以往的每一次都相反著,冬暖故臉頰是冰涼的,而司季夏的手則是溫熱的,那貼在他掌心的冰涼溫度令他的手驀地一僵,片刻後他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冬暖故的眉眼,動作緩慢的,輕柔的。

「阿暖。」司季夏這一吻很輕也很短,他的唇離開冬暖故眉心的同時是輕捧著她的臉,將目光重新專註在她臉上,語氣帶著輕微的顫抖道,「我要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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