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決戰的前夕…

 

人中Case071_最大限度的共識

 

 

距離人中試驗結束：68分鐘。

 

 

    在錯愕將潘見紅的滿臉掩蓋的時候，零意識似乎若有所思地看著在旁發出竊笑的管精儀。

 

    是啊，這種結果是一層又一層的巧合所堆疊起來的。

    眼前的潘見紅雖猶如神一般的存在，

    但只要無法輕易走出這黑色迷宮，

    那麼就跟自己一樣，我們都將會在這迷宮之中，

    等待時間之牆的傾倒。

 

    假設真的那麼容易通過會將精神力載子衰減的內牆，

    她就不會受到如此這般的驚訝。

 

    或許比想像中的困難吧？

    若是要拼命走出這迷宮。

 

    那為何管精儀會如此開心呢？或許是因為他也在測試所謂『通關條件』的邊際設定吧。雖說字面上的意義就是如此，但實際上還掩蓋著更需要人玩味的隱藏規定。否則潘見紅不會還站在這。照理說潘見紅的離開才能對自己與管精儀騰出足夠的空間進行後續的工作。或許管精儀那個非要過關的傢伙，已經判讀到了該怎麼與潘見紅周旋的方法了。

 

    那對於管精儀通關條件的隱藏設定是什麼呢？

    零意識很清楚自己所掌握的先機在哪裡，

    雖然潘見紅瞬間利用難以掌握的方式奪走他與管精儀體內的精神力載子，

    但是自己所真正具備的能力是除了自己以外沒人知道的。

 

    沒想到竟然依靠強悍的對手拉了自己一把，

    零意識思考自己該在哪個時間點露出狼爪。

 

    這是一趟真正的重生之旅不是嗎？

    從私刑莊接到任務與自我訓練之後，

    踏出莊園，看著外頭湛藍的天空，

    那種難以言喻的幸福很想與為數不多的『家人』分享。

 

    或許等到完成Final Stage的時候吧，

    原本他這一生可以與榮華富貴與平安順遂一同度過，

    但自己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當然，這條路上能夠堅忍地走下去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自己的妹妹也選擇了同樣的道路。

 

    離開『時雨家族』絕對會是最悲慘的選擇，

    但對於這對兄妹來說，

    那是他們爭取自由的道路。

 

    時雨，私刑莊的莊主。

    過去，從沒人聽過這兩個字，

    現在，這兩個字代表著恐懼、絕望的代名詞，

    沒有人願意拿上自己的未來去認識這兩個字。

 

    隨著世界人類文明越是走向人權之後，

    所謂形式上的公平越成為一種笑話。

 

    有哪個地方可以成為真正公義的地方？

    有哪個地方可以毫不憐憫的地獄？

 

    當自己的家人成為社會案件中心的主角之後，

    誰能夠放下心中那巨大又難以掌握的黑暗？

 

    也許您會說再度讓另一個生命消失也於事無補，

    但是若死去、被殘殺的主角是您的摯愛呢？

    您還有辦法控制內心逐漸茁壯的怪物嗎？

 

    私刑莊是第一個人中所允許的合法執行私刑機構，

    在那之後相仿的機構在全台各處如雨後春筍般地誕生。

 

    那是私刑地獄的指標性中心，私刑莊與私人工作室不同的點在於他們能處理的案子甚至受理難以解決的精神力能力天賦異稟的人士。與業餘人士具有最大差異的地方，時雨是鑽研人體五感的專家之一，他所設計的私刑刑具都是另外精神力載子灌注刑具所設計出來的。

 

    意思是在行刑的過程中絕對會讓人有超乎百倍的痛苦。然而生命、意識都比卻無比清晰，因此這是絕對不能閃躲的極刑。那是時雨的訴求，他希望這世界所有犯下錯誤的人都能善終，獲得相同等或者是超越其上的痛苦死去，才充滿意義。

 

    隨著事業的蓬勃發展與順利之下，顯眼、嫉妒、挾怨成為了這豐碩成果下的代價。時雨的老婆也在某種程度的『巧合』之下過世。悲痛的時雨自然將所有的心思與怨恨發洩在自己的事業之上。他深知那是自己與他人戰鬥的螺旋。然而他的愛子與愛女都不願繼承這難以承受的家業。

 

    兩人在幾年前一同逃離私刑莊，當然付出的代表可不斐。為了讓妹妹能夠全身而退，身為哥哥的『時軒』願意與自己的父親交換條件與周旋。隨後他與受刑者擁有同樣的囚服、待遇，接受自己父親長年的嚴刑拷打。那些令人痛不欲絕的極刑仍然無法突破時軒的心防。最後，時雨有了另個打算，他將時軒定義成另外一種可用的棋子。

 

    而這樣的靈感也帶動了私刑莊全新的企業走向。時軒從小培養的『載彈』狙擊能力成為了最佳的武器。

 

    他曾被發配到進行非法藥物試驗的邊境國家進行毀滅狙擊任務。那次他所參與的任務可以看得出父親的事業野心。或許除了本職的私刑莊委託任務以外，任何被囚禁在私刑莊的囚犯都能成為旗下有力的傭兵。私刑莊已經從那個時期開始轉變更為全面的機構，『獨家拍賣會』、配合人中利益而隨時可出動的『傭兵部隊』，也成為私刑莊旗下的賣點，他們願意接受富人各種想品玩的獨家收藏。

 

    在時軒最後離開私刑莊的時候，他反而陷入了一種複雜的情緒，他深知父親持續往另外一條深不見底的道路前進，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可以阻止。事實上是自己也許已不被當作是『兒子』看待。

 

    委託他的人戴著面具，面具上的刻痕帶著紅色印記。面具男提供了一筆為數可觀的交易價碼，當然這筆錢的交涉與談判自然脫不了時雨的控制。時軒與父親五五對分。錢對他來說儼然已不是最重要的資產，如果可以，他甚至用全額換取一切，拿去再見妹妹一次的機會。

 

    他聽聞她過得很好，

    他也害怕她或許自己忘記他了。

 

    有太多的也許都落在腦海中，

    如果可以，在這一切都結束之後，

    塵埃落定之後，他會去找她。

 

 

    時軒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倒在這裡，

    必須要用所有的努力走完最後一步。

 

 

 

『狼性的回覆』時軒的能力：

由於長期成為囚犯的原因，時軒自身的精神力載子能譜已經習慣控制『價帶』裡頭的儲存載子能量，『低點』界線是控制每個人每天所能維持的最低精神力載子慣性使用量。若是可以自由控制低點與儲存的Band Diagram，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將那些過去暫時儲存的能量額外提出使用。

 

    因此，即便潘見紅在一瞬間奪取了管精儀與時軒的精神力載子，他仍然擁有瞬間讓精神力載子回覆的能力。當然他要得要在有限的時空間使用才可以。即便是有機會可以再發射載彈，仍然無法與眼前那超乎常人的超人類的匹敵。因此最後的對決劇碼還是得在潘見紅通關過後才開始。

 

    潘見紅當然有絕對的選擇權，她要做的任何選擇就像是上帝的抉擇。

    她要誰倒下，誰就會直接宣告出局。

    但他與管精儀現在手上握有的最佳優勢就是在於自己的生命。

 

    死了一個也許無所謂，但死了兩個就會造成孔哥的通關失敗。

    她當然有選擇權判自己或者是管精儀出局，

    但無法同時判兩個人出局。

 

    因此關鍵人物還是在身邊那個…

    暫時同盟的敵人，管精儀身上。

 

    他深知眼前這名男人是那種絕不妥協的傢伙，那怕只是增加1%機率通關的可能，也會毫不猶豫貫徹到底的傢伙。比起孔哥而言，時軒認為自己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失誤會出現在管精儀做出超乎自己想像的決定與動作上。

 

    畢竟沒到最後，誰手上的底牌是什麼，

    他接下來的所有動作與話術都有可能影響到潘見紅的決定。

    時軒知道自己必須要有不能猶豫的覺悟。

 

     他得確認自己在潘見紅動作的那一秒不到的時間內，

     該如何瞬間解決管精儀或者是孔哥。

 

     依照現在的精神力載子回覆狀況而言，要發射載彈的時間大約還要7到10分鐘。如果是使用暫態時空間凍結力場只需要3分鐘。

 

     這種距離而言，時軒知道自己不需要用到毀滅性的『長型載彈』，只要使用約是手指頭般大小的超速載彈就可以瞬間貫穿腦部或者是心臟的『狙擊彈』。本身威力在於取人性命，因此載子本身不會多包覆額外的連鎖炸藥，而是精準地致人死地。

 

    由於必須趕在潘見紅解決掉自己以前瞬間致人於死，時軒計算自己應該要使用的載彈路徑是要瞬間貫穿心臟，並且讓心臟停止跳動與輸血。因此最好在載彈上放置一顆具有扭力的微型炸藥，當狙擊彈貫穿心臟的剎那，微型扭力炸藥會瞬間瓦解心臟。並且還要考慮死者在死亡後與Final Stage判讀速度的延遲性。所有的前置量考慮進來，自己最好要在0.5秒以內完成這件事。

 

    這個秒數算是非常嚴苛，原因是他沒辦法確認潘見紅若是要瞬間取人性命，在自己接受到危險訊號到開始使用載彈，自己的延遲時間會不會大於0.5秒。原則上長久以來沒有進行格鬥的慣性，身體可能會跟不上神經反應與催動精神力載子使用的匯聚時間。這樣的話，最好要在自己感到危險訊號以前就讓自己的身體熱機，壓縮自己的反應時間，最好壓縮到0.1秒以內。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可能被秒殺。

    時軒非常清楚潘見紅的存在是人中機構跨時代的證明。

    即便是三委員中具有『盾』之稱的李見蘋也不一定能與她匹敵。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這不是靠言語就能一言以蔽之。

    即使絞盡腦汁讓所有細節做到最好，還是無法阻止上天對於她的眷戀。

    那種眷戀就像是傲視萬物一般。

 

 

    時軒除了擬定了狙擊彈戰術以外，還是多考慮了暫態力場戰術。畢竟若是成功瞬間將時間停止的話，可以將剛剛所有羅列的缺點摒除掉。但是暫態力場最吃的技術在於精準性並且還有『空間資訊崩壞』機率有關。

 

    所謂的空間資訊崩壞就是當同一個時空間的資訊量超出負荷，則會產生崩壞效應，這會使得空間產生載子場的奇點，這樣的奇點最有可能造成奇點周圍的能量吞噬。吞噬的指標在於使用此技術的能量來源，因此使用不當的話，很有可能造成自己直接被奇點反潰精神力載子，反潰會造成巨大的毀滅。

 

    造成資訊量超量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空間本質內蘊含的載子場密度過於稠密。因此變得要是壓縮此空間的時間會造成資訊量超過上限。潘見紅周圍本身蘊含的載子密度，光是用肉眼掃視就可以確認要是隨意地使用暫態力場包絡到她周遭，其資訊量超量的可能性至少超過九成。

 

    因此暫態力場能放置的位置必須在潘見紅周遭的以外區域，並且要計算載子場密度遞減的梯度，最後確認包絡的邊緣是否有低於資訊量超量的可能性。

 

    計算非常困難，即便時軒有把握算得出來。因為首先要分析出潘見紅周遭的載子場分布狀況是典型的高斯分布還是阿米巴原蟲不規則狀。當然還有幾種典型規則，這要透過別的技術才能確定。當確定載子場分布之後根據距離算出梯度再積分力場周圍的表面積，接著還要得知潘見紅Band Diagram內含參數接著才能計算出資訊量臨界值再開始微調力場的邊界要往哪個方向移動。至於要如何逼近，就是落入數學計算中，簡單來說可以用牛頓逼近法，但必須要把數值簡化成f(x)的函數。

 

    難度過高，時軒確認自己要是使用暫態力場所要克服的技術性遠超於第一個方案。

 

 

    載彈會是唯一道路，

    還要6到9分鐘。

 

 

    這是一段最遙遠的祈禱。

    五百多秒的時間內，

    將會任憑潘見紅處置。

 

    當然，這還要看管精儀那邊會怎麼出招與處理潘見紅的下一步。

    時軒有辦法從話術中找到出口嗎？

 

    他知道他必須先與管精儀合作才行。

    唯有讓潘見紅用任何方法快速通關，

    才能為自己騰出更多空間。

 

    至少這是這幾分鐘內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潘見紅成功通關，

    那麼無論是暫態力場還是載彈的選項將會變得超乎想像的容易。

 

 

    但時軒過去的生存經驗告訴他，

    眼前另外一個人，會是他與管精儀之間合作與分裂的x因子。

 

 

 

 

「所以妳的通關條件是親我？」孔哥挖著鼻孔。

「你少煩我。」潘見紅內心很急躁，但是她不說。

 

 

「妳是認真的嗎？我們可以繼續嘗試看看…」孔哥露出淫蕩的笑容。

「就說了你少煩我。」

 

 

 

距離人中試驗結束：67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