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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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乙己实验室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这是一栋五层旧楼，这栋楼曾因为韩乙己将实验室的搬迁，在一楼大门的腰封贴上「鲁镇科技大学基因编辑技术研究中心」字样。但如今，腰封上的文字已经不见了。里面的实验员大多是短衣帮，在实验室里，点上份外卖，慢慢的坐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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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二十岁起，便在韩乙己隔壁的实验室当采购，老板说，是个手残，怕点样点错了，就专管物资吧。我从此便整天的坐在办公写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 ，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老板是一副凶脸孔，小老板们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韩乙己来取物资，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韩乙己是课题负责人而亲自来取物资的唯一人。他身材不很高大，一头短发，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对人说话，总是宣称「重复过了」，但涉及具体实验室，总是无可奉告，教人将信将疑。韩乙己到了大学说，「要一个研究中心」，便拍出一篇「Nature Biotechnology」。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是造假了吧？」韩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大家伙都在做重复，连洋大人和赵太爷家的人都说重复不出来，声明的文章都发在Nature上了」。

韩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数据重复不出来又不算造假……造假！主动撤稿了，能算造假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高超的实验技巧」，什么「细胞污染」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圈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韩乙己不久前还被突击评为正教授、鲁镇科协副主席、「美丽鲁镇 最美教师」。可惜实验重复不出来，这些荣誉可能都保不住了。

韩乙己拿了支移液枪，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韩乙己，你当真做出结果了么？」韩乙己看著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著说道，「你怎的连原始数据也给不出呢？」韩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冰箱断电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圈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几天，老板正在慢慢看记录，忽然说，「韩乙己长久没有来了。」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师兄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被学校调查了。」老板说，「哦！」「后来怎么样？」「怎样？等结果呗。」老板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看著记录。

调查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眼看快到中秋，也须穿上线衫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什么新结果，我正关了浏览器。突然发现，处理结果出来了，这字数虽然极少，却很眼熟。大家一看，「韩乙己，你还是造假吧？」 韩乙己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没，没有主观造假！」韩乙己说完，便又在旁人的质疑声中，慢慢消失了。

自此以后，大约韩乙己的确是凉了。

以上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下面是新闻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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