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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或许。

  在踏上这段旅程之前,故事就已经悄悄的开始了,而旅途中又接连出现了暗示与征兆,等我们回到家,安顿好,开始准备要为这次旅途做个记录的时候,这才发现,那意象正在眼前闪闪发光,仿佛一切已经早就决定好了似的。

  是的,我要说的就是『东海道五十三次』。

  怎么回事呢?让我从头说起。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上京前,瘾士不是才刚贴了一篇关于森见登美彦新小说『夜行』的文章吗?当时就稍微提到过『东海道五十三次』这个有趣的名词:它既是日本江户时代从江户到京都旅行时所必须经过的五十三个宿场,也是歌川广重所画的五十五幅关于这段旅程的浮世绘连作,更是『夜行』这本小说背后可能的发想源头。

  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出发去了京都。某一天,在公车上看见一位年轻女孩拿著以梵谷名画为封面的书,看起来好像画展的图录云云。这才忽然想起,对呵!去年底瘾士就已经在网路上看到梵谷的画作要在京都展出的消息了,当时只觉得是一件有趣的事,提了就忘,没想到这回真的在京都遇上了。

  遇上的当下,我们还真有点烦恼。毕竟京都之旅的每一天都排得满满的,还有很多暂时排不进去的行程等著候补,哪有闲情逸致去看外国画家的展览呢!?可是,瘾士和妻真的很喜欢梵谷,又听说这次展览的主题与日本文化关系密切,挣扎再三,最后删掉了原本瘾士志在必得的狸谷山不动院,在节分那天下午去了冈崎的『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看了一场感动满满的展览。

  关于展览的事,就留到之后再说,不过这里要提一下的是,我们在会场里第一次亲眼目睹浮世绘大师歌川广重『东海道五十三次』系列作品中的几幅真迹。那真的不只梵谷感动啊!连我们这两个俗人都感动不已,那同时兼具写实与抽象的渐层天色,那层次分明的风景与人物,直到好几天之后,那色彩与线条都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然后旅程继续著,然后回国,然后忙著准备过农历年……在这之间,偷了个稍微喘一口气的空档,我写下了回国后的第一篇文章『2018底冷上京,京都的逆袭』。当时,身为瘾士首席读者的妻看完了之后说:『这次不要再像前几次一样按日程顺序写了,来点不一样的企划吧!』

  听完她的意见之后,我有点小小的困扰。毕竟原本已经大致决定了写作的方向和基调,这下子恐怕要大幅更动了。不过,反正文章中都说了要等到过完农历年才开始写,就趁著这几天空档赶快想点新的企划吧!

  该怎么办呢?脑筋不好的我烦恼了好一阵子,想著想著,书桌前的『夜行』仿佛正对著我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广重笔下恍如七彩梦境的『东海道五十三次』,想起这个名词与京都之间的奇妙连结,也想起小说中的诸多神秘故事,遂突发奇想:『不然,我也来做一个藉著东海道五十三次向京都致敬的企划好了!』

  嗯,这就是这次上京系列文章的特别企划。我打算把这次的京都之旅分成五十三个地点或行程,加上起点与终点,共计五十五篇文章,每篇文章只配前后两张做为代表的照片,就变成恋京瘾士版的『底冷京五十三次』了。

  花了大半篇幅聊完文章的起点,接下来该换旅行的起点上场了。

  说到旅行的起点,广重画伯选择了江户门户的日本桥,确实非常气派。而我的这一系列文章,或许也该从做为台湾门户的桃园机场写起。

  一月二十九日清晨,出门的时候下著小雨,抵达桃园机场时雨势又更加猛烈了,虽然还只是清晨六点,出境大厅却已是人山人海,似乎一年比一年更加夸张。这年头,大家都流行出国旅行,仿佛是这鬼岛里里外外的乌烟瘴气,害得大伙儿唯有出国才能喘一口气似的。

  虽然,自己也没有立场取笑别人,我们也是努力存钱,一到钱存够了就趁著寒暑假出国透透气。只是,别人仿佛周游列国似的不断变换著目的地,只有我们十七年来都只去同一个地方。

  亲友问起,不会腻吗?我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每次都只能傻笑。因为我们出国不是为了休息,反而比较像是去修行。休息,不管去哪里都行,只要离开日常生活的诸般烦恼就好;但修行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而且一次得要比一次精进,至少要抱著这样的觉悟……老实说,还挺累人的。

  望著那混杂著的一大群人,我们也身在那混杂之中打转,报到、通关、候机……一边担心著哪个环节会出错,一边思考著旅行的意义或目的,还带著一点点的期待与恐慌,遂变成我们每一次出国前的行礼如仪。

  而机场对我们来说一向就只是过场通道一般的地方,无论桃机还是关空,都只是赶著,挤著,随著生产线一般的流程不断的通过,很少停留下来凝目注视。

  偶尔注意到的时候,隔著巨大玻璃窗看见的远方天空,不管是阴雨霏霏还是晴空万里,总是充满期待,期待著未知,期待著相遇,也期待著新的发现。如是,对我们来说,机场不只是时间与空间的通道,也是希望与梦想的通道。

  穿过此刻眼前模糊在雨滴里的窗景,穿过这杂沓而拥挤的通道,不多时,我们已身在云间,朝向远在异国的桃花源,出发,也是归去。

  落地,搭关空特急穿过跨海铁桥,窗外只见乌云间降下了天使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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