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

的選擇


胡宗憲的奏疏七天後就到了京,而且一反規制,沒有先送通政使司,而是直接送到了西苑的內閣值房。

當日在內閣值房當值的是徐階,他接到奏疏只看了一眼封面便立刻看出了這份奏疏的分量,也看出了這份奏疏可能引起的巨大波動。他不露聲色,只是命書辦立刻送嚴府。自嘉靖三十五年以來,也就是嚴嵩

過了七十五歲以後,他除了每日卯時到玉熙宮覲見嘉靖約半個時辰便都是直接回府,幾乎不到內閣值房,內閣的公文便從此都送到嚴府去,軍國大事都由嚴嵩在家裡議好了再以內閣的名義送司禮監呈奏皇上。正如當時外邊的傳言:內閣不在宮裡,而在嚴府。到了嚴府,所有的公文又幾乎都是嚴世蕃

先看,看完後再告訴嚴嵩。
這天胡宗憲這道奏疏照例是嚴世蕃拆看的,看後便咆哮如雷,先是立刻派人去把嚴嵩也是自己視為第一心腹,又是把持各路奏章的通政使羅龍文叫來,然後才拿著奏疏一同去見嚴嵩。

胡宗憲對群體性事件的爆發早有預計,有了這件事便有了不能激進改革的名頭,同時而借著這次事件,向下方施壓借糧,同時穩住了織造局的楊金水,爭取到這一次機會,立即便上奏朝廷,請求暫緩執行力度,陳明利害。嚴世蕃是改稻為桑的主要推動者,想要讓這份奏疏直達天聽就必須繞過嚴世蕃。誰知,終究還是沒躲過去。

嚴嵩聽他們念完了胡宗憲的奏疏也頗感意外,躺在靠椅上一動不動,卻看得出是在出神地想著。

「什麼『無田則失民,失民則危國』!冠冕堂皇,危言聳聽!」嚴世蕃卻耐不住老父這種沉默了,拿著那封奏疏在父親面前直晃,「我看是他胡宗憲怕失了自己的前程,想給自己留退路!」「我看也是。」相貌儒雅的通政司通政使羅龍文接言了,「那個譚綸

去浙江,我就提過醒。譚綸和胡汝貞有交情,現在又是裕王的心腹。他胡汝貞打量著裕王會接位,閣老又老了,留退路是意料中事。這樣的奏疏不送通政使司,卻直接送內閣值房,這擺明了就是向徐階他們示好。」

嚴世蕃,羅龍文一方面,為了捍衛他們在改到為桑中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出於常年來對胡宗憲為嚴嵩所信賴的不滿,開始煽風點火,製造矛盾。

但是最終目的還是希望嚴嵩不要同意胡宗憲的奏疏。

「直接送內閣徐階也不敢擅自拆看。胡汝貞這樣做只是想擺開你們,直接向我向皇上進諫言罷了。」嚴嵩還是一動沒動,但眼睛已經從遠處移望向二人,「別人我不敢說,胡汝貞決不是忘恩的人,只不過有時和你們的想法不同罷了。看人,看事,都得設身處地。換上你,或是你,處在胡宗憲的地步會怎麼做?」

兩人原以為一把火便能把老爺子燒惱胡宗憲,沒想到老爺子一眼就把兩面都看穿了,嚴世蕃和羅龍文同時一愣,竟被他問住了,兩雙眼對望著,眼神里都是一個意思:都八十一了,怎麼一點也不糊塗?

嚴嵩絲毫沒有被蒙蔽,不上這個當,還是力挺胡宗憲。

該裝糊塗還得裝點糊塗,嚴嵩就像沒有看見他們此時的反應,徐徐說道:「換上你們,也只能這樣做。譚綸不去,他好乾;譚綸去了,背後就是裕王,裕王背後就是皇上,替我想,他也不能毫無顧忌。」

「可改稻為桑本身就是皇上的旨意!」嚴世蕃實在咽不下父親這種親疏不分的氣,直接頂他了。嚴嵩:「胡宗憲也沒說不改。關口是有個譚綸在,他要照你們那種改法就會給人口實。」

嚴嵩開始教育嚴世蕃思考問題,要設身處地,邊上有人看著,按照你們那個改法,會激起民怨留下把柄。於日後不利。

此時嚴嵩對改稻為桑的看法,是還在掌控之內,雖有麻煩,但還在可控範圍之內,僅僅把他的不良影響定義在「落人口實」的範圍內。也就是低估了改稻為桑的影響。

「爹!」嚴世蕃走到躺椅前,將那封奏疏往嚴嵩旁邊的茶几上一擺,「胡宗憲這封奏疏擺明了是討裕王他們的好,東西都擺到您老眼前了,您老還護他的短?還說他這只是跟我過不去。我是誰?我不是你老的兒子嗎?你老都八十一了,怎麼就不想想,哪一天你老致仕了,或是百年了,除了你兒子沒退路,誰都有退路。」

嚴世蕃作為一個衙內二世祖的形象,這段話的意思更像是抱怨他老爹偏心了,「除了你兒子沒退路,誰都有退路」你不信我,難道還信外人不成?

那我問你,」嚴嵩望向了他,「裕王又是誰的兒子?」

嚴世蕃又被問得一怔。說完這句,嚴嵩望向了門外:「你們知不知道皇上今天下午要去哪裡?」嚴世蕃和羅龍文神情都凝重了,一齊望向嚴嵩。嚴嵩在躺椅上坐了起來:「去裕王府,看孫子。」嚴世蕃和羅龍文都是一愕。「遇事總無靜氣。」嚴嵩瞥了兩人一眼,又躺了下去,「站在我面前也晃夠了,都坐下吧。」嚴世蕃和羅龍文只好在他兩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嚴嵩這句話就是在說,皇上不信兒子的話,難道還要信我們說的話不成?今天皇上就去了裕王府,因為孫子的事兒,皇上鐵定高興,裕王一定有進言的機會,譚倫是他的人,裕王肯定什麼都知道。你們相瞞也瞞不住!

嚴嵩:「因譚綸在浙江,事情他都知道,這封奏疏胡宗憲就是先遞給通政使司,你們也瞞不住,到頭還得送內閣,送司禮監,呈到皇上手裡。

皇上看了會怎麼想?

剛才我一邊聽就在一邊想,覺得胡汝貞奏疏里的話還是老成謀國之言。那麼多田,那麼多百姓,又是倭寇鬧事的地方,真若激起了民變,不是國家之福。要是皇上也這樣想,絲綢又還是要增加三十萬匹,問起我們,我們應該怎麼回話?好好想想胡宗憲奏疏里的話,除了你們說的讓絲綢大戶買農戶的稻田改種桑田的法子,還有沒有別的兩全之策?」

其實嚴嵩心裡也是打鼓的,這件事就這麼干,容易激起民變,不這麼干,虧空的事,搞錢的事就搞不成。這怎麼辦?能兩全其美最好,即弄來了錢,又不激起民變,也就是別盤剝農民太狠了。

「除了我們這個改法,我不知道還有哪個改法?」嚴世蕃一聽又急了,「改稻田為桑田是為了多產絲綢,產了絲綢是為了變成銀子。絲綢不好,西洋那邊就不要。讓那些百姓自己去改,產的絲都賣給了小作坊,織的綢便賣不起價。

爹,當時就是因為國庫空了,宮裡的用度又那麼大,我們才想的這個法子。這個時候要是不咬牙挺住,國庫還是空的,不用人家來倒我們,我們自己已經倒了。」「胡汝貞怎麼想的我們可以不猜疑他。」羅龍文知道這時必須順著嚴嵩說話了,先盪開了胡宗憲,但必須讓嚴嵩明白他們也是站在他的角度說話,「可小閣老說的是理也是勢。治重病用猛葯。當初定這個國策就是為了蘇解危局。浙江的桑田只能讓那些絲綢大戶改,才能一年多有幾百萬銀子的進項,去年的虧空,今年的開支也才能對付得過去。改桑的田,百姓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不然,就連織造局那邊今年的五十萬匹生意也做不成。那時候呂公公不會擔擔子,責任全在內閣,全在閣老。」這話確實戳到了嚴嵩的疼處,嚴嵩又沉默了,怔怔地望著門外。嚴世蕃和羅龍文定定地望著他。

嚴世蕃否了嚴嵩的設想,要想弄錢,農民必須受盤剝,不然就弄不來錢,弄不來錢,皇帝就會對我們從新評估,有可能呢完蛋,

羅龍文助攻,司禮監那邊也等著進錢呢,到時候弄不來,一定會推脫責任,從而進一步影響皇上對咱們的評判。

嚴嵩考慮到皇上,開始猶疑了……,

不這麼干不行……,激起民亂咋辦?皇上怪罪下來……

不激起民亂,就沒錢,皇上怪罪下啦……

拼著被怪罪,讓皇上拿主意,皇上應該會以大局為重,暫緩改革。之後的事,再找補吧。

唉,,,,累了,兒子和下面人一起坑爹,早晚有一天得出事兒,先湊活著過吧。。。。。

「這個雷我們不能再頂著。」嚴嵩終於開口了,拿起几上那封奏疏晃了晃,「世蕃,你這就拿著這封奏疏去司禮監,在皇上去裕王府前想辦法遞給呂公公。請呂公公到了裕王府再把奏疏當面給皇上,讓皇上當時就給旨意。」

嚴世蕃接過了那道奏疏,卻仍然沒有十分明白意思,便還是望著嚴嵩。羅龍文:「閣老這個主意高。當著裕王,皇上無論給什麼旨意,我們今後都沒有隱患,此其一。裕王要是有其他念頭,想讓徐階高拱張居正他們掣肘,這時沒說,往後便也不敢再說,此其二。閣老,不知屬下猜得可對。」嚴嵩給了羅龍文一個賞識的眼神:「知微知彰者,羅龍文也。」嚴世蕃對老父賞識羅龍文倒是一點也沒醋意,立刻大聲應道:「明白了,我這就去司禮監。」

推給皇上去做,這招兒並不高明,但是,還能怎麼辦呢………………


胡宗憲的奏疏急遞進京的消息裕王府當然知道了,而且奏疏里的內容也知道了大略,因為譚綸的信在這一刻也到了。

「譚綸是國士!」張居正看完譚綸寫來的信,毫不掩飾興奮地在那信上一拍,「居然能從鐵板一塊的浙江說動胡宗憲上這道奏疏,大事尚可為!」

本質上講這和譚倫關係不大,只不過,譚倫加速了這封奏疏來京的時間,胡宗憲原本的打算應該是,先托他一手,拖到年末搞不成,在上書,延長政策執行時間

清流在這沾沾自喜,但是在喜什麼呢?黨爭誤國

「我看未必。」一向容易激動的高拱這時反而沒有他那種興奮,「胡宗憲這次上的奏疏有好幾道。現在到底是幾道也只有嚴家的人知道,嚴家要是只把另幾道無關緊要的奏疏呈給皇上,卻將他這道奏疏淹了,然後去信叫胡宗憲說並沒有這道奏疏,胡宗憲總不會再上一道奏疏來戳穿他的老師。」

高拱的話就像一瓢冷水,立刻把幾個人的興奮情緒澆下去不小,大家都沉默了。

清流也嚴黨把這封奏疏淹了,而嚴嵩裕王這面進言,這種博弈也很是微妙。

高拱的眼瞟向了徐階,毫不掩飾心中的不滿:「當時奏疏都送到了內閣,送到了徐閣老的手裡,徐閣老要是直接拿著去見嚴嵩,嚴嵩也不能不給徐閣老看。他們也就做不了手腳。徐閣老,不是晚生冒犯,『諸葛一生唯謹慎』,可多少事就壞在『謹慎』二字上。」

徐階的臉騰地紅了,裕王和張居正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去望他。沉默一時變成了尷尬。就在這時一陣孩子響亮的哭聲從內室傳來,裕王大聲地對內喝道:「怎麼回事?這麼多人連個孩子也哄不好!」一個宮女從內門急忙出來了,低頭答道:「皇上下午來,這時正給世子試著戴禮冠,一戴上就哭。」裕王:「哭就不戴了嗎?還有一個時辰皇上就到了,告訴李妃立刻讓世子穿好禮服。府里府外怎麼就沒有一個人替我分點愁!」「是。奴婢這就去稟告王妃。」那個宮女慌忙又走了進去。坐在這裡的三個師傅當然聽出了裕王話中的弦外之音,尤其是徐階,也不知裕王這話是不是接著高拱剛才那個意思說的,只好站了起來引咎自責了:「肅卿剛才責備的是,王爺要是也這樣想,臣這就去嚴府,問一問胡宗憲的奏疏到底說的什麼。」

這就是所謂的行事方法,和觀點不同導致的矛盾,這種矛盾一旦擴大到執政曾,就一定會表現出你死我活的局面,進而決定國家的走向。

「我並無責怪師傅們的意思。」裕王也感覺到自己剛才那句話說重了,「我只是心煩。說來讓人傷情。身為皇子,我還不如你們。記得上次見皇上已是兩年前的事了。今天皇上來,我也是沾的孩子的光。江山社稷,我替父皇分不了憂,還有什麼理由責怪你們。聖駕快到了,師傅們都回去吧。浙江的事可為不可為都改日再說吧。」說著站了起來。

高拱和張居正也都站了起來。

三人本是想搶在皇上聖駕到來之前商議如何進言的,現在卻弄得裕王和徐閣老都心情灰暗,不歡而散,高拱也有些後悔,說道:「王爺也不要心煩,閣老也不要見怪,我只是擔心而已。嚴嵩嚴世蕃他們會不會把胡宗憲那道奏疏淹了,下午皇上一來,王爺也許就能知道。」裡邊,世子的哭聲更加響亮了。裕王把三個人送到了門邊。目送著三人的背影遠去,裕王轉過了身,剛要向內室走去,李妃已經抱著還在大哭的世子走出來了。

這裡的表現,清流一門心思在倒嚴,內部還指責埋怨,裕王純粹是被他們牽著走。


三跪九拜畢,裕王含笑低著頭站在嘉靖身前的左邊,李妃也含笑低著頭站在嘉靖身前的右邊。寢宮正中跪著馮保,他雙手捧著世子面朝著嘉靖。

嘉靖把孩子抱在腿上坐下,這時望向李妃:「你有功。朕要賞你。」李妃也不知嘉靖是在對自己說話,依然低著頭。裕王連忙提醒:「王妃,父皇是在跟你說話。」李妃這才連忙跪了下去:「這都是列祖列宗之德,是父皇敬天愛民的福報,兒臣妾何敢言功。」嘉靖的面色更好看了:「有功就是有功。朕也不賞你別的,你娘家出身貧寒,朕就給你父親封個侯吧。」

封侯,這是一種政治信號,表明了,李妃的兒子應該就是欽定的未來繼承人,母以子貴,李妃地位自然也就水漲船高。這也就是為什麼下文李妃反應如此之大的原因。

李妃竟愣在那裡。

裕王這時挨著她也跪了下來:「兒臣代李妃一門磕謝父皇天恩!」說著磕下頭去。

李妃這時也才省過神來,跟著匍匐下去。裕王磕了頭欲站起時見李妃仍然磕在那裡,便挽著她站了起來。嘉靖這才發現,李妃竟在哽咽,滿臉是淚。嘉靖:「好事嘛,不要哭。」李妃強力想收回哽咽:「兒臣、兒臣妾失禮了……」嘉靖這時慈心大發,對身後的呂芳道:「今年江浙的絲綢多了,賞十萬匹給李妃的家裡。」

嘉靖這裡一方面是得孫的喜悅,一方面,已經開始預支改革成果了。

呂芳立刻答道:「是。奴婢回宮就給江南織造局傳旨。」

李妃這時又要跪下謝恩,嘉靖連忙說道:「不用謝恩了,替朕把皇孫好好帶著。」說著抱起了身上的孩子,裕王連忙過去,接過了孩子,遞給李妃。呂芳這時抓住時機在嘉靖耳邊說道:「大喜的日子奴才再給主子報個小喜,江南織造局這回跟西洋的商人一次就談好了五十萬匹絲綢的生意。」

嘉靖聽後神情果然一振:「五十萬匹賣到西洋是多少錢?」

呂芳:「在我大明各省賣是六兩銀子一匹,運往西洋能賣到十五兩銀子一匹。每匹多賺九兩,五十萬匹便能賺四百五十萬兩。」

這些錢,都是改稻為桑,從農民身上盤剝來的前,可以說是充斥著血腥,就是為了改稻為桑,各方勢力爭鬥不止……

剛才一賞就弄走了五分之一……

而且裕王這邊是反對改稻為桑的,如今也成了受益者,如果不接受的話,還可以向皇帝進言,但是咱們的裕王敢嗎?很明顯他不敢!

那既然然這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嘉靖:「好事。浙江那邊產的絲能跟上嗎?」

呂芳故意沉吟。嘉靖:「嗯?」呂芳:「胡宗憲有個奏疏,說的就是改稻為桑的事,今早送到內閣,嚴嵩是剛才離宮時送到奴婢手裡的,本想回宮再給主子看。」

胡宗憲?還說的是改稻為桑的事 ?好事?那呂芳沉吟個什麼勁。那就是壞事了,什麼壞事呢?無非是改革壓力大,完不成KPI。

嘉靖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聽便知話中有意:「是不是改稻為桑遇到了難處,向朕訴苦?」

呂芳:「聖明無過主子。」

嘉靖:「訴苦的話朕就不看了。有苦向內閣、向嚴嵩訴去。

嚴嵩你這是怎麼個意思,這點問題都就決不了?是不是不想幹了,再給你一次機會,把這件事平了,我只看結果!KPI必須完成,沒的說

「是。」呂芳大聲答著,有意無意看了一眼裕王。

裕王這時面容動了一下,卻依然低頭站在那裡。

裕王至此放棄了向皇上陳明浙江的情況,一方面礙於嘉靖對嚴嵩剛剛的處理,另一方面,也礙於,之前嘉靖的賞賜和對孫子的定性,為了世子的繼承人身份,裕王選擇了以大局為重

嘉靖站了起來:「今天的晚膳朕就不回宮吃了,在這裡討一頓齋飯吃吧。」

裕王立刻躬身答道:「兒臣等叨天之恩,謹陪父皇進齋。」

兒子,念在你有功,咱倆吃頓飯改善改善關係可好?

嚴嵩你可看好了,我在兒子家吃飯了,以前從來不這麼乾的,你該怎麼做心裡明白?


胡宗憲的奏疏原封不動又退回了嚴府。

皇上居然看都不看,嚴嵩試圖讓皇上當著裕王表態的謀算落空了。但畢竟這道奏疏向皇上呈過,既有旨意讓自己辦,也只好交給嚴世蕃,讓他們謹慎去辦

皇上承擔責任,辦好自然無事,辦不好,責任全在自己,風險就是民亂,只能辦了,盡量降低風險,謹慎啊!

有了這個來回,嚴世蕃便甩開膀子幹了,哪裡還理會什麼謹慎不謹慎,連夜將羅龍文又召到了府中。一見面,也不說話,只是興奮地來回踱步,羅龍文也鬧不清胡宗憲奏疏這一趟來回的過程,只好坐在書案前,滿臉期待地望著嚴世蕃。

嚴世蕃這下要撒歡了,全然不聽老爹的囑託。不得不說,嚴黨覆滅,離不開嚴世蕃這幫人的幫忙!

嚴世蕃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這就再給鄭泌昌何茂才他們去封信。告訴他們不要理胡宗憲,按我們原來議的那個方案放開手去干。死活也就端午汛這一個機會了,決掉新安江那些閘口,先把那九個縣淹了,然後讓那些絲綢大戶準備好糧食買田。買完田立刻給我種上桑苗,我今年就要見蠶絲。

製造天災——百姓無糧——點買土地——趁機壓價——完成廉價兼并——改稻為桑——絲綢出口

完整的流程,這個流程里,百姓失地,換回一點救命的口糧,日後只能去做佃戶,和去絲織作坊織布。有產變成無產。

羅龍文:「明白。胡宗憲那道奏疏皇上是怎麼回批的?」

「胡宗憲的奏疏皇上沒有看,這就叫原疏擲回!正好,內閣給他寫個駁回的公文,我親自來擬。老子得讓他明白,他頭上只有一片雲,這片雲就是我們嚴家!」嚴世蕃停止了踱步,「咳」的一聲,哈出了喉間那口濃痰,一口吐去,好大的勁道,直吐到了一丈多遠門外的院地上。

利用信息差,嚴世蕃自己寫駁回的公文,敲打胡宗憲,還是我嚴世蕃了算。

至此,胡宗憲借勢,使奏疏上達天聽,沒想到嘉靖看都不看,他的打算自此徹底破產。


連載中……

大明王朝1566【E08】 譚倫的配合,馬寧遠的決斷

大明王朝1566【E07】 嘉靖選擇

大明王朝1566【E06】 胡汝貞的困境

大明王朝1566【E05】 清流的野望,馮保的征程

大明王朝1566【E04】 御前財務會議大對決(三)

大明王朝1566【E03】 御前財務會議大對決(二)

大明王朝1566【E02】 御前財務會議大對決(一)

大明王朝1566【E01】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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