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局勢向來“無風三尺浪”,更何況人爲製造風暴!在應對“伊朗威脅”的名義下,5月9日晚,美國空軍第20轟炸機中隊的多架B-52H戰略轟炸機抵達卡塔爾烏代德基地,也是同一天,美國海軍“林肯”號航母打擊羣也駛過蘇伊士運河,接近波斯灣。


卡塔爾烏代德基地內的美軍指揮中心。


與此同時,美國五角大樓官員透露,長期在地中海、阿拉伯海、印度洋活動的“阿靈頓”號兩棲船塢登陸艦(LPD)也將前往中東,它作爲海軍陸戰隊遠征特遣隊(MEU)的大本營,擔負前置部署、特種突擊、撤僑等任務,能和航母搭配使用。很顯然,美國正擰緊針對伊朗的“螺絲”,可伊朗迄今給予的迴應是“不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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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祕的“狙擊手”


結合美國空軍官網信息,這批B-52H機組剛經過本土巴克斯戴爾基地的輪訓,掌握應急出動、對地對海攻擊、心理戰及電子戰等技能。每架B-52的機組是由五人組成,即機長、駕駛員、雷達員、領航員以及電子戰軍官,他們必須熟悉機械化與信息化相結合的“特殊平臺”。


美國B-52轟炸機飛行員。


英國《國際航空》記者賽蒙·拉沃爾曾採訪過第20中隊,他提到B-52H機組越來越依賴“狙擊手-XR”瞄準系統作戰,以便駕馭常規武器(如聯合直接打擊彈藥、聯合防區外武器、空射巡航導彈)進行精確打擊,這正是此次B-52H帶到中東的主要武備。“狙擊手-XR”具備遠程目標探測及識別能力,爲機組提供穩定而持續的目標監視信息,“‘狙擊手-XR’顯著增強了B-52轟炸機的作戰能力,可幫助機組成員使用衛星或激光制導彈藥對地面目標實施精確打擊”。從現實情況看,如果美國要對伊朗動手,B-52H將擔負遠程壓制伊朗革命衛隊導彈陣地、軍港、兵營等任務,這些地方被美國及其盟友視爲對波斯灣通航最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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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向伊朗的“匕首”


在美國“戰略之頁”網站眼裏,比轟炸機更值錢的是烏代德基地,該基地的全稱是叫“Khor A1 Udeid”,“Khor”的意思是“阿拉伯入海口”,基地的東面與伊朗相望,像一把匕首插入波斯灣,與伊朗直線距離不足200公里,距伊朗首都德黑蘭也只有1100公里。


卡塔爾烏代德基地內的美軍。


從B-52H及其機載武器的作戰半徑看,德黑蘭只不過是“十分鐘內的目標”。如果美國想跟伊朗玩“軍事對峙”遊戲,烏代德能部署覆蓋範圍達500至1000公里的導彈和戰機,對伊朗實施的全縱深打擊將更快捷,而戰機無須空中加油。


美國哈佛大學教授斯蒂芬·沃爾特稱,美國在中東有4萬名駐軍,即便從敘利亞撤軍,也不意味着美國在中東存在的終結,“這一輪從烏代德基地到波斯灣的軍事部署,體現出近年來美軍中東戰略新變化,即由原來的多點部署向重點部署、集中部署轉變,將原本分散的力量整合起來形成‘拳頭’,以騰出手來重點應對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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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刺客”


可是在理性的軍事分析人士眼裏,美國越是往伊朗眼皮底下投注軍事資源,雙方卻未必真的大打出手,因爲這背離了美軍現有用兵準則——“非接觸作戰”,無論2011年打利比亞,還是2018年打敘利亞,美軍距目標都有相當距離,曾有好事者測算過,美國機艦的開火陣位大多距目標三四百公里外,恰好是對手反擊武器(比如飛毛腿導彈)的射程之外。


當前,伊朗革命衛隊和正規軍擁有的射程1300公里以上的導彈不下四種,以伊朗劃個圈,打擊美軍在卡塔爾、巴林、阿聯酋、科威特的前沿機場軍港,乃至打擊以色列,都沒什麼問題,甚至伊朗炮兵只要在阿巴丹設個陣地,用遠程火箭炮就能摧毀85公里外的科威特機場跑道。顯然,美國若真要打伊朗,出發陣地絕非“等着挨刀的地方”。


伊朗“信仰-373”遠程地空導彈。


美國廣播公司(ABC)報道,美國中央司令部多年來與遙遠的澳大利亞合作,許多中東作戰都由澳洲鬆峽灣的美澳聯合情報中心保障,像2014年美軍B-1B轟炸機是輸入鬆峽灣中心給的地圖座標數據,炸了“伊斯蘭國”的大本營拉卡。目前,美軍轟炸機頻繁進出澳洲廷達爾機場,且不斷在中東活動,這可比現在披露的軍事動態要嚴重得多,因爲B-1B機羣若從距伊朗8800公里的廷達爾出擊,伊朗的任何反制都將鞭長莫及。


更重要的是,遠程打擊將導致伊朗處處設防,處處有險。因爲美軍在利比亞、敘利亞、阿富汗練過多次的“飛機空襲+導彈斬首”,就抓住對手難以顧忌的山地雷達盲區突破。164萬平方公里的伊朗是個高原、山地、荒漠夾雜的國家,特別是正南面的馬克蘭山脈、東南面庫赫魯德山脈盡是數不清的谷地,隘口,況且這些地方偏偏是溼熱氣候,雷達很容易出故障,這也是爲什麼伊朗至今不敢放棄古老的F-14雄貓戰鬥機的原因,就是要靠它的機載雷達彌補空防警戒的漏洞。因此,若美國真想動手,第一波打擊的源頭極有可能不在伊朗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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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有能力反制嗎?


過去五年,伊朗軍隊主要做三件事,一是支援敘利亞、伊拉克反恐;二是發展反擊用的彈道導彈,三是加強國土防空建設。尤其第三件事,伊朗非常上心,照以色列學者的看法,若把經常遭其蹂躪的敘利亞防空軍能力算作“1”,那麼伊朗則是“5”,這倒不是光從防空武器數量和種類去研判的,而是從整體防空反導體系組織上評估的。比起敘利亞,伊朗最大的強項是基本實現了空防指揮自動化,而且指揮系統打通了多數進口和國產地空導彈的信道,可以信息交聯,從而體系對抗。


伊朗防空系統。


從理想的模式看,如果伊朗軍人在敵空襲兵器飛臨前五到七分鐘能發現鎖定的話,就能快速分配目標,指揮防空兵器反擊。目前,我們大體瞭解到伊朗最基本的地空導彈系統,也就是低空“獵鷹”“雷神”,中低空“梅爾薩德”“狩獵者”、高空“信仰-373”和S-300“驕子”,都和指揮系統實現信息交聯,這還不算對伊朗空軍戰鬥機的指控。關於這一點,2015年伊朗在塞姆南省進行大規模防空演習,就證明一體化防空作戰能力在伊朗基本成型。客觀上,伊朗要想不落下風,首先要解決“頭頂上的問題”,目前伊朗已在德黑蘭成立防空反導司令部,沿國境線及縱深部署梯次雷達監視網,比方說想罕見的俄羅斯“天空”和國產“蓋德爾之夜”米波雷達就專門衝着美國、以色列的隱形飛機和導彈去的。


綜合各方信息看,美國“黑名單”上的伊朗首要目標,當屬德黑蘭的核中心、納坦茲的鈾濃縮廠、生產導彈的沙希德·赫馬特工業集團以及伊耶茲捷、卡拉德熱的革命衛隊祕密兵營。如果美國及其盟國真敢鋌而走險,那麼伊朗首要是儘可能擋住第一波攻擊並減少損失,只有這樣,才能真的有效的反擊,同時展開戰略動員,利用地緣政治優勢地位,通過不對稱的“混合戰爭”將美國拉進極爲不爽的“消耗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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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投降”?做夢


當前態勢看,無論美伊,都無真正選擇軍事手段的興趣,去年8月,伊朗精神領袖哈梅內伊說過,伊朗不會軍事上挑戰美國,“不會有戰爭,但我們也不會和美國談判”。那麼,美伊究竟在搞什麼鬥爭?說白了,是塑造和反塑造的鬥爭。


從美國角度看,制裁希望剝奪伊朗“輸出革命”的能力,進而把它塑造爲內部強硬派與溫和派對立,外部與鄰國反目、經濟被完全孤立的“囚禁之國”。表面看,去年8月美國首批制裁生效前後,伊朗里亞爾一下子貶值一半,參與世界金融生活的通道也關閉了,溫和派總統魯哈尼差點下臺,確實,伊朗自己有點亂了。


伊朗精神領袖哈梅內伊。


可再放眼全局,伊朗未像美國預期那樣“內訌”乃至“自爆”,反倒更加團結,特別是美國竭力打擊的革命衛隊更有權力了。魯哈尼的前經濟顧問賽義德·萊拉茲說過,“失去開放希望的政權,只可能轉向強硬的波拿巴主義,在伊朗,因制裁壯大的只有革命衛隊”。我們知道,革命衛隊是“一手拿槍,一手拿鎬”的複合型軍政組織,既管安全又管經濟,這些年,革命衛隊領袖蘇萊曼尼使伊朗影響力擴大到整個阿拉伯半島,連德黑蘭機場裏沒有魯哈尼的照片,也會有蘇萊曼尼的照片,而且革命衛隊坐擁幾百億的資金和產業,有底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萊拉茲說的,當了六年總統的魯哈尼,一大任務就是通過開放搞活,去除革命衛隊的“經濟羽翼”,這現在呢,“因爲制裁,外企不再投資,紛紛離開,空出來的市場全歸了革命衛隊”。


美國製裁另一大目的,是壓伊朗放棄導彈開發和所謂“地區擴張”,可法國總統的一個動作來告訴美國人——你錯了。2017年,馬克龍去紐約開聯大時,曾私下對魯哈尼說:“無論你想不想,反正伊朗厲害得讓我們害怕。”馬克龍的意思,不單指伊朗軍力,而是它在也門、敘利亞、伊拉克等地所發揮的影響力,無論美國還是歐洲,要想解決這些問題,無法繞開伊朗的態度,而且千萬不要用“制裁”的方法去壓伊朗。


種種跡象表明,伊朗溫和派正變成強硬派的追隨者,這是對美國利益大大的不利。前美國務院中東問題官員傑弗裏·費爾特曼說過:擁有充分境外經濟、金融、安全行動能力的伊朗,會用自己擅長的方式反擊美國,最快捷的當屬地區代理人的祕密行動,去年9月,美國宣佈關閉伊拉克巴士拉領事館,名言是害怕當地親伊朗民兵的攻擊。就連堅定支持特朗普對伊政策的前美國總統安全顧問約翰·漢納也說,“特朗普儘可能勒緊伊朗脖子上的套索,但我們也害怕伊朗用代理人和網絡武器擾亂石油市場、破壞我們盟國穩定及攻擊美國利益,我們也沒做好準備。”


新民眼工作室   吳健

圖片 | 東方IC

編輯 | 顧瑩穎 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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