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媒報道,如果你訪問押注網站PredictIt的話,你會看到一份長長的參加2020年總統競選的民主黨候選人名單,排名的次序是該網站用戶決定的候選人贏得民主黨提名的概率。

楊安澤,走紅社交媒體的華裔總統競選人

前副總統喬·拜登(Joe Biden)和參議員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位居榜首。然後是其他知名的民主黨人:參議員卡瑪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前衆議員貝託·歐洛克(Beto O’Rourke)、安德魯·楊(Andrew Yang)、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Elizabeth Warren)。

等會兒,等一下。安德魯·楊是誰?

事實證明,這並不是網站的一個算法錯誤。現年44歲的安德魯·楊(中文名楊安澤)是企業家,也是個政治新手,他的競選理念是,美國應該爲全民提供基本收入,他正在民主黨競爭中異軍突起。

他從不爲人知到一躍成名的部分原因是,他在互聯網上擁有一大羣自稱爲“楊幫”的忠誠粉絲。粉絲們把楊安澤的頭像貼到各種米姆(meme)上,並製作了有關他候選人身份的歌曲和音樂視頻。他們還造了一個可作爲話題標籤的競選口號#securethebag,口號來自他標誌性的的競選綱領,他建議給美國每個成年人每年發1.2萬美元現金(約合8萬元人民幣),不附帶任何條件,作爲應對大規模失業的緩衝。他認爲,由於人工智能和自動化,大規模失業正在到來。

按傳統標準來看,楊安澤仍是個外圍競選者。全國民調顯示,他在民主黨人中的支持率在0到1%之間。但他在社交媒體上的走紅讓人想起了幫助特朗普總統在2016年獲勝的“米姆大軍”。本身就是互聯網政治軟肋之一的維基解密,最近注意到楊安澤在網上的勢頭,問道:“特朗普是不是剛輸掉了2020年的米姆戰?”

“成爲互聯網候選人非常……有意思,”楊安澤上週在去舊金山參加一個集會的途中接受採訪時說。“我得到了未曾料到的羣體的支持。”

自從一年前我寫了一篇介紹他的文章以來,楊安澤的情況已發生了很大變化。那時,他最爲人知的身份是生意人,他把自己的備考公司賣給了卡普蘭(Kaplan)之後,創辦了面向大學畢業生的非營利創業組織“爲美國創業”(Venture for America)。他宣佈參加競選時,幾乎沒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競選專款,卻有一個古怪的競選政綱,其核心是他宣稱的即將到來的機器人末日。

爲了減輕這個末日帶來的痛苦,他提出了其所謂“自由紅利”的建議,即給每個美國成年人每月1000美元的基本收入,不管他們是否有其他收入或就業狀況如何。

楊安澤沒有在有線電視上露面,也沒有舉行大型集會,而是在播客圈子裏開始了自己初出茅廬的競選活動。他與新聞網站Vox的艾茲拉·克萊因(Ezra Klein),以及流行播客Making Sense的主持人、作者薩姆·哈里斯(Sam Harris)同臺登場。上個月,他接受了喬·羅根(Joe Rogan)長達兩個小時的採訪,羅根是單人喜劇演員兼綜合格鬥評論員,他的播客擁有數百萬聽衆。

楊安澤上了羅根的節目後,他的競選活動收到大量捐款,個體捐款者的數量很快達到了6.5萬人,滿足了民主黨全國委員會(Democratic National Committee)對候選人蔘加首次電視辯論的要求。自那個採訪播出以來,他已籌集到了100多萬美元。

“我一直在等着事情平靜下來,”他對我說。“但打那以後從未發生。”

其他候選人以前也有過成爲網絡現象的歷史。2016年,桑德斯的競選活動最初是在Reddit和Facebook等網站上的年輕進步人士中流行起來的,這些人讓他在互聯網上出了名。(其中一個叫“伯尼·桑德斯的誇張米姆倉”[Bernie Sanders’ Dank Meme Stash]的羣目前仍有40多萬名成員。)特朗普在競選活動之初,也曾得益於在精通互聯網的年輕支持者中人氣急升,他後來一直留心互聯網上最右翼的外圍。

不過,楊安澤的競選活動給人的感覺不同,因爲它反映了現代互聯網的分裂特徵。他的競選活動吸引了經濟學究、對技術持懷疑態度的進步人士、右翼偏執狂、所謂的“智士暗網”(intellectual dark web)成員,以及發各種各樣挑釁帖子的不完全認真的人。(有時,看着忙於工作的“楊幫”給人的感覺像是“小舟·麥克船臉”[Boaty McBoatface]的政治翻版,那是一羣無聊的網上惡作劇者想看看他們能把一個玩笑搞多大而製造的鬧劇。)

“有那麼一羣在網上聚集的人,他們把政治視爲一種幾乎毫無意義的活動,”一個關注加密貨幣的非營利組織的通訊聯絡主管尼拉傑·K·阿格拉瓦爾(Neeraj K. Agrawal)在被要求解釋楊安澤的吸引力時說。“我認爲,在這些人眼裏,選舉和競選活動只不過是搞笑而已。”

楊安澤的一些網上支持是他不想要的。他參加競選一事已成爲4Chan政治論壇上的一個熱門話題。留言板網站4Chan以其用戶的極端種族主義和性別歧視觀點而聞名,該網站的用戶把楊安澤的基本收入提案稱爲“楊錢兒”(YangBux)。

包括理查德·斯賓塞(Richard Spencer)和新納粹網站“每日風暴”(Daily Stormer)創始人安德魯·安格林(Andrew Anglin)在內的幾個知名白人民族主義者也表達了對楊安澤的支持,他們認爲,楊安澤和他們一樣擔心白人的命運。斯賓塞發推稱楊安澤是“我有生以來最接地氣的總統候選人”。

“這讓人尷尬,”移民的兒子楊安澤在提到自己的競選活動受到互聯網上極右分子的歡迎時說。“他們與我所代表的一切對立。”

當然,沒有人能控制互聯網。但楊安澤也許能夠通過強調自己的進步政策立場,趕走一些最令人反感的右翼支持者。他已擴大了自己的競選政綱,把大麻合法化和波多黎各加入美國的議題(這兩項他支持),以及如機器人電話廣告和包皮環切術(這兩項他反對)等沒有多少人關心的議題包括進來。

他也在熱切地與自己的那些更省心的網上粉絲們互動,轉發他們製造的米姆,用諸如“狗狗紅利”之類的搞笑政策建議來鼓動他們,該建議是給每個美國家庭每月發1000只狗。

楊安澤在網上獲得的大量支持爲他贏得了各大媒體的關注,這已讓他出現在一系列電視節目中。(“我需要化妝的天數比例與日俱增,”他最近在Twitter上寫道。)但主流民主黨人似乎還沒有被他嚇倒。

“我們很快就忘記,網上的支持中,頑固分子的聲音最大,並不反映有代表性的選民,”安德魯·布里克(Andrew Bleeker)說,他是民主黨通訊聯絡事務所Bully Pulpit Interactive的總裁,曾爲巴拉克·奧巴馬總統和希拉里·克林頓擔任數字戰略顧問。

儘管如此,一些注意到楊安澤在社交媒體上走紅的人把他的熱情粉絲羣——以及沒有人預見到特朗普能贏的事實——作爲現在就認定何人會失敗還爲時過早的證據。

“左派陣營中缺少像楊安澤這樣的人,他們把互聯網視爲吸引大衆的主要媒體,而不是次要媒體,”民主黨政治顧問、Gawker前編輯伊麗莎白·斯皮爾斯(Elizabeth Spiers)說。

但是,建立一個在線受衆羣與成功競選總統之間是有區別的。

“他面臨的挑戰是,如何把社交媒體和其他平臺上人們對他的熱情和爲他所花的精力轉化爲行動,”全國民主黨人培訓委員會(National Democratic Training Committee)創始人凱利·迪特里希(Kelly Dietrich)說,她的機構幫助培訓候選人競選政治職位。

楊安澤並不滿足於在互聯網上的成功。他已經制定了在今年6月前得到來自20萬名個人捐款的新目標,還計劃在春天晚些時候在芝加哥、紐約和其他城市舉行一系列的集會。

他說,他也在探索爲自己製作一個逼真的三維全息像的可能性,這樣就可已把這個全息人像用平板卡車送到艾奧瓦等關鍵州,在本人不到場的情況下發表錄製好的競選演說。

“這是一個讓我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的辦法,”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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