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世界大戰所有解決的都是“以英國(英美)主導的世界秩序”問題。德國作爲後起的帝國主義國家,面臨着比日本、美國更不利的局勢。因爲英美日法四大強國之間的關係比較牢固,而德國在當時的六大強國中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

爲此,德國從次強中選擇了兩個朋友,但從選擇上,這兩個朋友與交惡沙俄上說不值得。由此,我認爲德國在選擇盟友問題上犯了失誤,將歷史和現實、未來敵人混淆了。

(1)六強的四對一一形式,德國只能從次強中選擇朋友

美國自從1812年戰爭,被英國燒了首都但卻保持了獨立狀態後,不再敢向北發展,拼命地向南侵略他國、佔領並分裂了墨西哥,使其元氣大傷失去與美國爭強的基礎。從那個時候起,美國的對外政策就是追隨“英國”。直到1898年“美西戰爭”後,美國在國際舞臺上才真正地開始走自己的路。

比美國稍微崛起要晚的日本,則在“甲午戰爭”後,面對“三國還遼”時被沙俄、德國“欺負”心懷不滿。特別是對沙俄,由此,“敵人的敵人是朋友”,英日逐漸走近,最終,在1902年正式結爲“同盟關係”。

戰略盟友要區分三種敵人,談德國一戰時朋友圈選擇性錯誤

法國的宿敵,在經歷了三心二意的“法俄同盟關係”後,則在1905年徹底走向尾隨英國追求自身利益的階段。

也就是,在1905年開始,整個世界的格局就是四一一形式。兩個“一”德國和沙俄之間的關係同樣比較差。其原因一方面是歷史原因,“莫斯科公國”14世紀開始由弱到強的六百年裏,德意志民族就在和斯拉夫人一直在爭奪對中東歐地區的主導權。

俄羅斯先後打敗了金帳汗國、韃靼人的克里米亞汗國、立陶宛、波蘭-立陶宛、瑞典等諸多對手。他以“羅馬第三帝國”爲旗幟,對領土有着極大貪婪,同時無論歐洲還是亞洲都在拓展。因此,在南歐地區也與德國、奧匈帝國發生矛盾。無論是近代還是古代,德國和沙俄都是不可能做朋友的國家。

因此,德國先後選擇了次強之國奧匈帝國。然而,奧匈帝國卻是一個表面強大,實際上非常脆弱且危險的國家。

(2)兩大次強成爲盟友:奧匈帝國和奧斯曼帝國

1526年,哈布斯堡王朝吞併了波西米亞和匈牙利王國,建立了奧地利帝國。1867年,奧地利改稱奧匈帝國。爲了激發匈牙利人對奧地利地忠誠度,因此,開始實行“二元結構治理方式”。

“二元結構”就是:一個首腦執行統一的軍事、外交、貨幣政策,但由兩個政府(奧地利、匈牙利)去執行,由兩個議會進行監督。

戰略盟友要區分三種敵人,談德國一戰時朋友圈選擇性錯誤

有些人經常拿奧匈帝國作爲世界強國,其實,從表面的硬實力看,奧匈帝國只是區域強國,領土面積居歐洲第三、人口居歐洲第三、軍事科技居歐洲第三。其綜合實力僅次於英德,位居世界第四。但實際上,因內部矛盾導致它的“紙上實力”難以成爲“實際實力”。

奧匈帝國所在的位置非常尷尬,它是所有強勢勢力角力的中心地區:英法意俄和奧斯曼五個國家都在爭奪巴爾幹地區。因此,奧匈帝國內部關係過於複雜,可以用“7種宗教、11個強勢民族3大後援”解釋。

7種宗教以基督教、天主教、東正教、伊斯蘭教爲主;

11個民族以奧地利人、匈牙利人、捷克人、波蘭人、克羅地亞人、羅馬尼亞人、塞爾維亞人、意大利人等爲主。

3大後援即沙俄(東正教)、奧斯曼帝國(伊斯蘭教)、德國(天主教),同時英國、法國、意大利也是這一地區的常客。

“一戰”失敗後,奧匈帝國分裂爲:奧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塞爾維亞、黑山、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馬其頓、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納等諸多小國。

對於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來說,更是和當時的中國被劃爲“病夫”一類。作爲亞洲與歐洲文明對峙的代表國家,奧斯曼帝國與歐洲所有列強都有很深的矛盾,幾百年來,它與英法俄奧意不斷地在巴爾幹地區交流。

戰略盟友要區分三種敵人,談德國一戰時朋友圈選擇性錯誤

奧斯曼穆罕默德五世(1908-1918在位)

奧斯曼帝國進入19世紀後開始衰落,像歐洲的巴爾幹地區、東歐地區、外高加索地區開始動盪,有些徹底成爲他國領土。例如匈牙利就成爲奧地利的領土。非洲的埃及、利比亞、突尼斯、埃及等國家實際上已經淪爲英國、法國、意大利等國的殖民地。

作爲德國的盟友,奧匈帝國和奧斯曼帝國仍然是一個“極其畸形的聯合”。對奧斯曼來說,只是一種“兩害相較取其輕”地選擇。

(3)“一戰”是帝國間的戰爭,副產品是促進了各民族的獨立實力增強,但仍改變不了被“列強”欺負的命運

“第一次世界大戰”是德國意圖挑戰“英國爲主導的國際秩序”形成的帝國間分贓不均而爆發的大戰。因爲,美國和日本在當時,都需要依仗“英國的‘日不落帝國’實力”來擴展自己的實力。特別是日本實力尚不強,很難與歐美強國相比,更重要的是,日本和沙俄都把侵略目標放在中國。

雖然,“日俄戰爭”中,日本打敗了沙俄,但沙俄的實力並沒有受到根本打擊,也就是說爲了歐洲大本營和歐亞整體利益考慮,沙俄只是暫時停止了“積極侵略中國”的步伐,對於這場戰爭並沒有用全力。相反,日本則是以“國運”作爲抵押。

因此,“日俄戰爭”後,日本依靠英國的幅度不是弱了而是更強了。因爲,“日俄戰爭”後,美國勢力開始增強。特別是1899年“門戶開放”政策之後,美國意圖進入中國的目的非常明顯,以修築鐵路爲名,美國在1905年後幾次試圖進入中國東北都被日本強力拒絕。最終兩國達成協議,日本不進入東南亞,特別是菲律賓、美國也不進入中國東北地區。

戰略盟友要區分三種敵人,談德國一戰時朋友圈選擇性錯誤

英國國王喬治五世(1910-1936在位)

美國對英國在當時已經不再“依靠”,因爲從經濟、科技實力上說,美國因爲有拉美后院的大部分“做主”權,已經超越英國。只是在軍事實力、國際影響力方面不如英國。但因爲兩國曆史文化的淵源,在“國際秩序”上的講解等方面思想高度一致,所以,英美關係相對更緊密。

因此,同是新興帝國,美國和日本與德國的發展道路是不同的。正如“俾斯麥真認爲殖民地是累贅嗎?思想不要這麼死板”一文所說,德國無法走“金融帝國主義”方式,且歐洲可被殖民的地方很少了,除了非洲,亞洲、拉美都已經有了各自的強勢列強,也就是英美。因此,爲了勞動力、原材料市場,產品生產和銷售市場等,“一戰”爆發了。

(4)“一戰”中,德國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分清“歷史敵人”、“現實敵人”和“潛在敵人”

在國際關係中,“現實敵人”永遠是最該重視的,“歷史敵人”只要不傷害“現實利益”可以忽略,“未來敵人”也就是“潛在敵人”的重要性自然要低於“現實敵人”。

更重要的是“現實敵人”也要分世界範圍內與區域範圍內;最關鍵傷害、次要傷害等諸多等級。因此,對於敵人要進行明確劃分。在這點上,英國做得就非常好。早在1907年,英國統治階層就已經明確德國是最強大、最危險、最現實的敵人。

戰略盟友要區分三種敵人,談德國一戰時朋友圈選擇性錯誤

威廉二世

德國崛起後,在殖民地和海洋兩大方面對英國有了重大的衝突,英國和德國互相視爲最大競爭對手。殖民地問題在進入20世紀後,其地位已經降低。但是“海洋霸權”則是英國更看重的地方,在之前的19世紀、18世紀對於“海洋霸權”也就是殖民地通道問題也同樣看重,但19世紀後期“海洋霸權”成爲英國最看重的的“國際秩序因素”。

而這一時期,德國在海軍建設上大力拓展,讓英國覺得非常擔心。“一戰”前,在馬漢的“海權論”影響下,威廉二世瘋狂發展海軍。其海軍發展速度非常迅速。1914年,德國擁有新戰艦232艘,名列世界第二,但仍然不足英國的70%。

儘管事後證明,德國的海軍戰鬥力很弱,整個“一戰”都沒有完成“突破英國海軍圍困,使德國走向大海”的戰略任務。

但戰爭沒有打響前的勢頭,是讓英國非常害怕的。要知道,英國是世界性帝國,在各個大洲都有自己的利益。德國在歐洲雖然海軍實力不到英國的三分之一,但德國只需要“集中拳頭”打你的“分開的手掌”。雖然德國的絕對實力不如英國,但兩者的相對實力就差不多了。

當然,“戰艦數量”只是海軍能否打勝仗的一個因素,其他因素其實更重要。比如你的指揮能力、戰略戰術規劃、戰艦建造的水準以及建造時的理念是否正確等等。

面對着德國海軍的發展,英國的外交部官員克勞(1864—1924),在1907年1月就向愛德華·格雷提交了《關於英國德國與法國關係現狀的備忘錄》,之後向國會提交報告。其主要核心就是認爲:德國野心勃勃,英德將不可避免地爆發衝突。

戰略盟友要區分三種敵人,談德國一戰時朋友圈選擇性錯誤

奧匈皇帝約瑟夫一世(1965-1916)

報告中說:德國的目標就在於稱霸歐洲,我們的讓步只能加大德國奪權的胃口,英國絕不能放棄與法國的同盟(並對德國進行抑制)。英國只有大力保衛在海外的利益,如此才能最好的加強英德之間的良好關係。

“一戰”前,克勞就積極主張“先發制人”,首先對德國海軍發動戰爭。

相反,德國和沙俄沒有直接衝突,德國的殖民地主要在非洲。

總結:現實敵人、未來敵人

奧匈帝國、奧斯曼帝國纔是沙俄的直接競爭對手。沙俄對於德國來說僅是“未來敵人”,德國爲了盟友的利益與沙俄爲敵其實很不值當。

德國和英國必然成爲敵人,這是“秩序掌控權”的競爭。德國和英國在思想、文化、利益獲取道路上都有巨大分歧的,因此,英國不會把“秩序掌控權”交給德國。這和英美關係完全不同。英美其實屬於一體。

無論沙俄先打英國還是先打沙俄,或是英俄一起打,英國地選擇都是與德國爲敵。

英國屬於世界性帝國,沙俄和德國屬於區域性帝國,德國首要的現實的敵人是英國,英國不會允許德國先去打敗沙俄再和自己去競爭。因爲,沙俄和英國的競爭也是區域性的而不是全球性的,如果打敗沙俄再與英國競爭。

那麼,德國實力擴大後將對英國多麼危險?因此,英國不會坐視德國做大。爲此,英國和沙俄在“克里米亞戰爭”後,其關係日漸緩和,就證明沙俄已經放棄競爭。

在這種情況,只能聯合沙俄共同應對英法,之後再談論什麼歷史的和未來的衝突。德國的心太急躁了。這也是,未來突破“不合理的國際秩序”的國家們應該吸取的。選擇朋友、盟友是必須的,他們要共同面對同一個主要敵人,如果盟友間實力差距較大,那麼,就應該想辦法彌補短板。不能瘸腿兒去迎戰別人的朋友圈。

戰略盟友要區分三種敵人,談德國一戰時朋友圈選擇性錯誤

美國總統威爾遜(1913-1922)

有盟友的價值就在於盟友圈的實力間競爭,而不是一個國家或兩個國家一邊對陣敵方朋友圈,一邊還要幫着朋友圈內的其他盟友。使朋友圈競爭變成個人與朋友圈的競爭。

因爲奧匈,德國失去了沙俄、意大利等潛在盟友,其實是不值當的。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德國在當時因爲自身狂妄和極端民族主義情緒,混淆了“現實敵人”和“潛在敵人”的關係,從而兩種敵人一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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