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信箱152 公眾號 第1張

1

Hi 正午,

你好!

今天週六,因為昨晚批改作業晚睡的緣故,今天頭暈沉沉的。天也陰沉沉的。窗外突然就狂風大作了,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只有零星的雨滴拍打在窗戶上。盡管我依然可以聽到汽車駛過,濺起水花的聲音。

今年是我來澳洲的第三個年頭了,這兩年經歷了許多,成長了許多,見識了許多,總的來說是收穫頗豐的兩年。現在的我可以獨當一面,帶著爸媽遊遍澳洲,和外國人暢通無阻地交流。畢業後,我在學校兼職做助教。兩年前的我一定沒想到有一天我可以站在一羣大學生面前全英授課。一切的一切,都給我一種夢想成真的感覺。

我很喜歡澳洲的環境,不只是藍天白雲的自然環境,還有輕鬆包容的人文環境。澳洲是移民國家,大家來自不同的成長環境,有著不同的生活經歷。我可以去探索好多好多不同的可能性。其中,我一個特別大的感觸就是理解的重要性。我們可以不認同,但要試著理解。比如有人有乳糖不耐受症,有人麩質過敏,一個好的社會就應該關懷不同的體質,提供相應的食物,滿足不同的需求。除此之外,人們普遍笑嘻嘻,慢悠悠的,不著急。人際關系也很簡單,大家習慣互相誇贊和鼓勵——用盡一切美好的詞,awesome, amazing, fabulous, fantastic,讓你每天都像沐浴在陽光下,笑得露出牙齦,心情晴空萬裏。

澳洲就像一顆甜甜的糖,不過有時候又像一杯苦咖啡。經歷過好多個差一點點就成功的失敗,終於撐不住了的嚎啕大哭;辭職後一個人坐在酒吧裏止不住地流淚;找工作限制很多,收拒信收到心無波瀾;更多的還是日復一日的被孤獨裹挾的感覺。現在的我在一家小公司做著很基礎的工作。老闆和同事不錯,工作不是我想要的工作,卻可能是我現階段唯一能夠得著的工作。我覺得回國後我能找到更好的更喜歡的工作,但是我又捨不得這裏的一切。

每天一個人坐著公車下班回家,吃飯,備課,睡覺,然後再去上班,如此循環,就是我畢業3個月後幾乎全部的生活。不少大學時朋友都回國了,交友圈變窄了,日子也就更波瀾不驚了。看著身邊幸福的情侶們,自己默默走過寂靜的小巷,當下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個人可以分享我所有的喜怒哀樂,得意失意,陪我一起去旅遊冒險。

我一直覺得自己在愛情上很不幸運,可以說在這門課上完全不及格。當然,這裡頭可能也有很多我自身的原因吧——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以前總覺得愛情這東西,緣分到了會有的,現在覺得,不主動出擊是不是永遠都找不到的。茫茫人海中,遇到一個契合的他多難啊。問題是從何開始呢?有時候我覺得我足夠獨立強大去面對生活,但是有時候又多希望有一個人陪我說好多好多廢話,平安度過人生的陣雨。

生活忙忙碌碌,那天導師問我真正的熱情所在,我的第一個念頭是寫作。想起來自己很久沒有寫東西了,真的是很慚愧。雖然寫得少了,但是心中的嚮往不滅。正午的調性我是很喜歡,想必你們的讀者我也會喜歡的。胡言亂語地說了這麼多,如果能交個(男)朋友應該也不錯。不抱目的,無問西東。

我的郵箱: [email protected]

感謝正午。陪我等風來,等雨停。我可以去睡個午覺了,希望是個好夢。

期待你的回復!

祝一切都好,

鼠尾草

NOON回復:

鼠尾草

你好!

好喜歡這個名字!長在湖泊,濕地,寂靜的田野,拂過輕柔的風,仰視廣袤的天空。

這裏是北京的週六。週五晚上,我和出版社的朋友吃飯喝酒,他帶來新出爐的書《藝術和恐懼》,說是國外暢銷款。他熱愛出版,只要和書相關,就侃侃而談,橫跨文理,超越時空。我很喜歡聽,好像很多不知名的香料撒入了生活。專業素養,一直是吸引我的東西。無論什麼職業,哪怕是炸油條的,只要Ta喜歡炸,那肯定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我討厭被生活「強奸」的人。請寬恕我用這個很扎眼的詞語。有的人就是一直呻吟抱怨,患得患失,無所作為,保守退縮,一直在漩渦裏打轉。這是一種活法,而且數量眾多。在讀你的來信時,我想像著你站在一羣大學生面前全英授課的模樣。一切的一切,應該是意氣飛揚。在人生的長河裡,偶爾有那樣的煙花璀璨,其餘時間裏,人難免委屈。會有人說,你是幸運的,可能有很好的爹。不過,我相信,哪怕一樣的爹,孩子還是有區別。

昨晚的飯局上,有一個從美國回來的師妹。10年不見,重逢依然親切和有愛。這是我喜歡在中國生活的原因之一。我習慣和朋友掏心掏肺地聊天,談內心的真問題。曾經在美國生活過一年,像你說的,人際關系很簡單,大家習慣互相誇贊——用盡一切美好的詞,awesome, amazing。可是,我沒有沐浴在陽光的感覺。聽多了,心有疑惑,問對方,「你說的是真的嗎?事實部分有百分之多少?」一個美國人笑著說,這種話的真實程度,你可以理解為百分之零。剛到美國時,曾打911求助,一個美國女警察抱著我,輕聲安慰「honey,honey 」, 我感動得涕淚並流。後來,發現超市的收銀員也會喊每個顧客,「 Honey」。我把這種做法理解為美國文化的「make you happy 」。在中國,特別是親密關系中,這種東西很稀缺。

留在國內,還是移民國外,這是在中國大城市被普遍討論的話題。我心裡很確定,喜歡中國的滾滾紅塵,家國情仇帶來的真切感。只是,每隔幾年,我就想跳出日常,隔著距離,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害怕活得像一棵樹,只能等風來。

我不喜歡網際網路流行的東西,喜歡真實的生活,和活生生的人深入地交流,而不僅僅是被對方稱贊awesome。我對出版社朋友說,我幾乎沒在網上看過一個視訊,嚴格控制手機使用時間,已經有25年沒看過電視了。我很喜歡在影院看電影,雖然也很少去。他睜大了眼。這是記者嗎?——我猜想,這是他沒說出的話。

前幾天,正午發表了一篇關於蔣方舟的文章,我還沒讀。和作者張瑩瑩吃飯,問她,蔣是幹嘛的,是導演嗎?男的還是女的?她說,完全沒有必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所以,跳過蔣方舟,我們聊春天,這個讓人不安的季節。像你渴望的那樣,有一個人分享喜怒哀樂,就算不能旅遊冒險,在牀上擁抱著,百葉窗透過藏藍天色,半夜雨聲細細密密。這也算是不負春光。

昨晚散場後,和友人一起走進國貿捷運,他十號線,我一號線。分手後,我又刷卡出來打車,因為酒後我只想躺著回家,不想站著。半躺在出租車裏,讀完正午信箱的很多來信,挑出了你的。我似乎很難有完全的閑暇。

朋友曾問,「你的消遣是什麼?」我反問他。他說閑下來看一個小時左右的視訊,會覺得快樂。

「好浪費時間啊!」

「如果這些時間不浪費,你用來幹嘛?」

我覺得是運動、喝酒和神遊。討厭提閱讀,讀書太少,愧於裝逼。而且,實在討厭很多人以為讀了書就有文化。

家人說今天是穀雨,春天的最後一天。京城才第一場春雨,轉眼就初夏了。初夏好啊,像熱情青蔥的生命,我很喜歡。

祝你遇到一個男人,一起說很多的廢話,不厭倦。

正午  羅潔琪

2

正午諸君好,

看最新一期的信箱,李純回信時說:「沒關係見見,見見就挺好。」心裡一動,想著要給你們寫份信。

我有一個朋友叫夢雨,她是城裡出生長大的小孩,現在在我們家鄉一個鎮上的中學當老師。

有一天早上我睡醒,夢雨給我發來幾條資訊,

「 今天我去鎮上逛街了,正好是逢集。蔥剝好的,乾乾凈凈,特別新鮮,才一元一把。」

「有個老阿公賣梳子,我去他攤前,他說你是不是要好梳子,我有好梳子,棗樹的。我說要。然後,他從後面拿出好幾把,裡面有七八把,說這是好梳子,二十一把,用個二十年都不會斷。我就買了。梳子是自己手工做的。我感覺很有趣。」

」阿公有八九十歲了,耳朵不好,聽不太清我說話。我買的時候,旁邊人說,年輕人不會還價。還說,拿紅色的好。」

看到的瞬間我就愉悅起來,四周變得鳥語花香。她描述的情景,每一個字每一個畫面都熟悉,乾乾凈凈的小蔥水淋淋的模樣,以及,攤兒前一定有一雙飽經滄桑的又因為剝蔥指甲蓋裏滿是泥巴的手。

文字很神奇。經過回憶想像,這段文字撫慰了我好幾天。那種安慰就像回到村裡,屋後那棵樹帶給我的。清晨早起,整個村子還沒醒,站在二樓的窗邊,望著這棵樹,覺得它對我說了千言萬語,心中就滿是安寧和喜悅,又對生活有了期待和力量,現在光是想著就差點紅了眼眶。樹是有靈魂的吧,我沒出生的時候它就已經在這裏,看著我被孕育,出生,看到我會說話,走路,栽倒,爬起,直到慢慢長大,我們一定曾經深深地連接過。

謝謝傾聽。祝你們最近也能遇到可以撫慰自己的人,事,物。

把酒話桑麻

NOON回復:

把酒話桑麻你好,

剛剛我在郵箱翻和朋友的通信,現在我們仍保持聯絡,偶爾見面,看電影或者吃飯,屬於「見見就挺好」的朋友。我們都喜歡關於女孩的電影,他最喜歡《魚缸》,講一個女孩愛上媽媽的男朋友,結果發現男人是個已婚騙子。導演最近的一部電影叫《美國甜心》,也是講女孩的成長,很動人,可能是去年我最喜歡的電影。

既然你分享了你朋友的資訊,我也分享一下他寫給我的吧。

「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子,到了一個新地方,很新鮮,很無知,但充滿好奇,這段日子一過,一旦安定下來,習慣了,就開始各種問題都來了,就想要逃離,開始嚮往下一個新地方,開始一段新生活。談戀愛也是這樣,沒有得手將要得手的時候每天都過得刻骨銘心,真的在一起了,時間長了,就會發現對方是一個屁好多的人,坐在沙發上坐的好好的就會放屁。

「沒有最合適的那一個,也沒有最合適的地方。

「指望遇到的一個人,或者一個新地方,讓自己逃離困頓的狀態,結果都可能是失敗的。」

好像有點跑題,抱歉啊。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也撫慰了我好幾天。他的話戳穿了我。直到現在,我也抱有「生活在別處」的幻想,想著,可能換個地方或者談場戀愛,會不一樣吧。但是,真的會不一樣嗎?正午信箱有期標題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孤獨要消化」,是這樣的啊。

哎,反正你的信沒啥主題,也不需要答疑解惑,我繼續跑了啊,十足無聊了今晚。昨天我去了動物園,看了獅子、猴、蛇、長勁鹿和大象,北京的動物園真令人失望,動物形單影隻,看上去悶壞了。我覺得我和動物一樣,被困在了那裡。

說到撫慰人心的,我住三樓,樓下有株桃花高度剛好到我的窗戶,有一兩天,桃花盛開,透過窗戶就能看見。幾陣風刮過,又凋落了。

祝你的樹一直都在。

正午 李純

3

正午好,

終於決定提筆再寫一封信,是因為人生突然出現了一點有意思(又驚險的插曲)。

前段時間我因為過量服用抗抑鬱葯物,被送進了急救室,接著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住了一天半(兩個晚上)。這段事情只有一些和我很熟悉的人和家人知道,但是又非常想鼓起勇氣說出來,便投稿給正午好了。正午的讀者和編輯們都是可愛的又聰慧的人吶。

在美國,如果有自殺或自我傷害行為都會被送入精神康復中心觀察,我也不例外,被綁在擔架牀上擡入了醫院白色逼仄的走廊。我的隨身物品只有身上的睡衣和手機,腳上只穿著醫院的襪子,連鞋也沒有。已是夜裡近一點,走廊上依舊徘徊著一個不願睡的病人(這裏沒有強求病人入睡,只要保持安靜依然可以自由活動)。自言自語地一瘸一拐走著,我非常害怕,仍裝作平靜的樣子。一段冗長的例行詢問之後我被收走了手機,安頓下來。洗漱用品也全部醫院提供,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戰戰兢兢睡了一夜,反覆醒來五六次,終於被灰白的天光喚醒。我意識到窗玻璃也是類似毛玻璃質地,看不見外面顏色,只有慘白的天光和搖曳的樹影,瘦零零的。

活動空間只有狹長一條走廊,無法下樓。到了早晨,病人們陸續走出病房。形形色色的人,好幾個學生模樣的面色蒼白的年輕人:一個漂亮的白人男生、一個染了好看頭發的亞裔女孩、一個穿著綠色hoodie的貌似橄欖球隊員一般的男孩。

但大多數都是黑人、老年人、過度肥胖的女人,就是人們想像中的典型精神病患者的樣子。

我在他們眼中是什麼樣呢?

白人男孩會說中文,我吃了一驚。「你不要害怕,我第一次進來也非常害怕。你不要害怕。沒事的。」

我苦笑了一下,手裡的牛奶冰涼涼。

一個早上我都在活動室和窗戶邊和房間裏徘徊。一看見電話機沒有人在用就沖過去,這是和外界唯一的聯系方式。我打給男友:「快給我帶書和換洗衣物來吧,我好臭。」 個人衛生問題在這裏好像不受太大重視。

早晨有小組音樂療法,我參加了。醫生拿來各種奇奇怪怪的樂器,我一眼認出我在做戲劇即興創作時曾經使用過的樂器。一瞬間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了。好想念外面的世界,那個有風和陽光的世界。

還好寫日記是不被限制的,我要來筆記本和鉛筆,一口氣寫了四頁A4大小的紙張,我摘抄一段在這裏:

「每一種刺激感大於白水的物品都很吸引人,哪怕是咖啡。每一樣食物的味道都被放大,我不明白為什麼要以這樣與坐牢無甚區別的方式被關起來,但不幸的是,那些沒有行動能力的人將會在無盡的循環中越陷越深。」

我努力戴上一個聽話的好孩子的假面具,對護士保持微笑,對醫生的所以問題理性回答,忍住眼淚,忍住想瘋狂吶喊的沖動,輕描淡寫的說「我只是學業壓力太大,再也不會有自我傷害行為了」 。再也不會傷害自己是真話,我真的想回家,想爸爸媽媽和春天南京的櫻花。

當天晚上我被轉入了open unit,一個單人病房,有更大的空間和自由活動時間,也可以擁有更多個人物品了,第二天白天,我出院了。

走出醫院的一瞬間,刺目的陽光照得我睜不開眼睛。前一天在醫院活動室窗口往外看,草坪有一隻孔雀。我確定這不是幻覺,因為這附近住著養孔雀的有錢人。孔雀也比我們自由,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回憶前一天因為痛苦和焦慮做出的種種,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氣。為什麼要那麼做?人啊有時候就是過不去那個坎啊。但幸運的是我過去了。

你們也會過去的。

一切都會好的。

祝好,

藕餅

NOON回復:

藕餅,

你好呀。

真是抱歉,聽說你需要服用抗抑鬱葯物,還服用過量了。讀到最後,看到你邁過了那個坎,又鬆一口氣。謝謝你分享關於這個坎的故事。你大概還在吃藥吧?你吃了多久的葯了?希望你不要對葯物厭煩。抑鬱症是條黑狗,跟它搏鬥久了,你也會強壯的。不知道它有沒有給你帶來什麼副作用?我有的朋友,因為副作用胖了。我覺得,在抗抑鬱葯的無數副作用中,這點最為惱人。不知道你身邊有沒有人對這副作用說啥。沒有最好了。要是有的話,請理直氣壯叫他們滾。

我跑題啦。我假設了兩個你可能會有的煩惱,希望你都沒有。從我矯情的假設中,你或許發現我也有得了抑鬱症的朋友。有一位同我非常要好。大概在去年這個時候,她也遭遇了一個坎。那時,我在北京,她在香港。半夜快12點,我忽然接到她的電話。電話通了一個小時。那一個小時裏,她清楚地說出的話不多,而且都是重複的——「我好怕看到明天,明天之後還有明天,真的好恐怖」,「我就是個大麻煩,我就算沒有病也是個人渣」,「我不想活了」,以及其它諸如此類的話。

引發她這陣情緒崩潰的事我忘了,大約是幾件學業和人際關系的事,不是沒有出路的。但抑鬱症就是這樣,一個小石子能滾成一個大雪球,壓得你喘不過氣。

後來她就不說話了,只是哭嚎。我在電話那頭,什麼辦法都沒有。什麼理智,邏輯,口條,這時候都派不上用場。我只好聽著她哭,時不時說一聲,這些都有辦法的,以示我還在聽。我的朋友彷彿蹲在一個下著雨的,漆黑的洞裏,我想拉她出來,她卻蹲在爛泥裏哭,還凍得渾身發抖。我只好等在邊上,等她哭完,再帶她出去。但她忽然就和那個山洞一起消失了——她把電話掛了。掛的時候,還在哭。我打回去,她不接,發微信也不回。我怕她做傻事,就打給香港的撒馬利亞熱線。那邊說,我們也不能做什麼,除非是當事人給我們電話,我們才能報警,我們也不能主動給當事人打電話。於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過了半個多小時,她終於回我微信:我只是不想說話,勿擔心。

那半個多小時裏,我以為我的朋友真的要被那個洞吞進去了。嚇出一身冷汗。幸好她沒有。後來弄得她崩潰的那些事,當然解決了。她還活著,在與黑狗的搏鬥中變得愈發強壯。而我有幸旁觀,偶爾參與其中:有回她失眠,打電話來,我在寫稿,只好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後來我們沒話說了,她就聽著我敲鍵盤的聲音睡過去。我忽然覺得,我碼的這些字,除了給我賺食宿外,還是有些價值的。

我看到你的信,給她轉述了一下。她要求我傳達她的祝願:希望你早日戰勝那條黑狗,並且變得強壯。

正午 楊語

4

正午好:

最近遇到了以前喜歡的一個男生,瞭解他並默默喜歡著。我對喜歡一個人的定義用誇張一點的話說就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ta吧。現在的他不怎麼愛說話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但能感受到他的包容,這次見面後對他的喜歡被撫平了,從一個我喜歡的人變成了我覺得他是一個包容的人,對我來說,應該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失戀吧,竟也不覺傷感,因為自己也變了吧,不再是當初喜歡上他時的自己了(所謂成長?)。喜歡一個人對我來說變得越來越難,對一個人心動變成了一種渴望,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變硬了還是自己喜歡的人變少了。也許在滿足面前,喜歡就變得沒那麼重要了吧,抱著差不多就行的態度還是沒能找到滿足的對象,其實還是因為對喜歡有所期待。在目前的我看來,喜歡是一種可以在瞬間獲得的同時又瞬間失去的情感而且多半也是由自己幻想出來的(包含見諒還沒談過戀愛呢)。所以我想聽聽正午君最近一次是怎麼喜歡上別人的,如果你有的話,我能學學嗎?

苦惱的喜歡不上別人的肥嘟嘟左衛門

NOON回復:

苦惱的喜歡不上別人的肥嘟嘟左衛門,

你好。

對不同的人來說,」喜歡「的定義不一樣,你這種在我看來是比較安全的,因為它密閉,沒有交流需求。

對我而言,」喜歡「是贊賞,吸引,道德及審美上的認同,希望對方長久地存在,希望對方快樂,並且希望在某種範圍內自己能夠與其發生一切可以發生的關系。

很嚴重的喜歡會通往愛,但是並不多見,大多數喜歡風一吹就散了,或者很快變質。這通常與對一個人的瞭解程度有關。

我算是個比較容易喜歡人的人。性情、才華、智商,任何一方面具有亮點都會引起我的關注。之後,如木心所寫:」你的眉目笑語使我病了一場,熱勢退盡,還我寂寞的健康……美,我就病重,就難痊癒「。多喜歡,多病,提高免疫力,以免隨隨便便重病,有什麼不好。這是我的看法。

我可以描述怦然心動的表象,但我無法詳述成因,說實話我覺得你沒法學。歸根到底,大概是因為我早已認命我是個天生的騷貨,而你尚且情竇未開。木心還寫過一段話,是這樣的:」 好的女人,都有與生俱來的一大包愛。從少艾到遲暮,計成百,方凡千,要把這一大包舍掉。那一大包,不即是愛,但酷似愛,但絕非愛,但難以指明該歸類於什麼,但真是結結實實一大包,但這無疑是女人中之尤善者才會有,但這樣的女人已經不多,但畢竟還存在而且還能遺傳,但你想找不就找得到,但她會來找你,但她不一定找的就是你,但你可以看到她找了別人,但你不必嫉妒,因為也許寧是如此作個旁觀者比較安靜安全。「

這寫的是情種,其實無所謂男女,他們愛的能量和慾望都特別敏感且強烈,他們用此來丈量世界。不必人人如此抱著一大包愛往外送,但大小還是應該有個一包,在人羣裏穿來穿去,找到合適的人互相交換。所以,我能給你的建議是,開放一些,多關心別人,少關注自己。看看自己願意交出去什麼,想得到什麼,再看看什麼能讓別人快樂。畢竟,讓我們忽然從詩跳到經濟學:自願交換是正和博弈,在達到帕累託最優之前,交換越多,總財富就越多。

祝早日開始戀愛。

正午 葉三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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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信箱152 公眾號 第2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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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信箱152 公眾號 第3張

正午信箱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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