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巍在《無盡光芒》專輯首唱會上。攝影:馬異婷

《無盡光芒》封面圖靈感來自深圳。據封面圖作者李欣桐介紹,她途經廣深沿江高速時,落日餘暉灑在地平線上,金色的光芒鋪灑在城鎮的房屋與樹木之上,場景既像日出,也像是日落,美麗的景色與許巍新專輯的溫暖基調十分契合。

許巍說現在不會再唱《兩天》了,《在別處》整張專輯也都不想唱了,因爲這些都已不是他當下的生活態度。

從《此時此刻》到《無盡光芒》,許巍用了6年的時間;從《在別處》到《無盡光芒》,已經超過二十年。許巍的音樂軌跡非常清楚,《時光·漫步》之後,就是溫暖和平靜,有歌迷統計,《無盡光芒》專輯中前後出現了24個“愛”字。已過“知天命”的許巍,“只有愛”、“只有深情”,但是歌迷卻叫他“許少年”,他心態灑脫,也笑得燦爛,接受南都獨家專訪時,他說人還是要真實,要誠實,現在自己是這樣就寫現在這個階段的音樂,不會因爲別人喜歡就去迎合,更不會去表演假的情感,所以他追求單軌錄音,研習傳統文化,他說在全新的演唱會不會再唱《兩天》,甚至不唱《在別處》時期的歌,因爲那已經不再是自己的生活態度。

A 單軌錄音

現場聽到什麼就是什麼,這種質感吸引我

在開始製作《無盡光芒》的時候,許巍和製作團隊就有一個共識:這將是一張適合LIVE表演的專輯。他們特意選擇放棄了之前常使用的樂器疊加方式,轉而選擇最簡潔的手法,讓每個樂手只演奏一個音軌,真實還原返璞歸真的感覺。

南方都市報:爲何在這個階段選擇單軌錄音?

許巍:就像聽爵士樂,現場聽到什麼就是什麼,也像聽古典音樂的絃樂四重奏,現場就是這樣,錄音也是這樣,但現在流行音樂錄音方式不是這樣,會疊加很多東西,吉他這兒補一軌,那兒補一軌,鍵盤這兒補一點音色,那兒補一點音色,聽起來很豐富,疊加已經成爲一種常態。但是回到爵士樂現場,或者早期披頭士、滾石、鮑勃·迪倫,還是秉承單軌錄音的傳統,真正聽古典音樂、爵士樂聽多了,就會知道這些大師爲什麼要堅持這樣,這種質感也吸引我。

南都:上一張《此時此刻》也做了一個同步錄音的版本,歌迷還能聽到嗎?

許巍:當時我們在西雙版納做了一個樂隊室外同步錄音的版本,因爲版權的原因沒有發行,大家聽到的CD還是錄音棚的版本。我喜歡和音樂家在一起,有更多的學習和交流的機會,這是一種生活方式,一個人做音樂是一種狀態,身邊有人隨時隨地可以交流就太方便了,有節奏問題就問鼓手,類似這種,彼此給對方傳遞的是非常有效的信息,這個過程也是大家一起進步的過程。

南都:你喜歡樂隊即興,也喜歡爵士樂,會不會像秦四風一樣做爵士樂專輯?

許巍:我還是做自己擅長的東西,作爲一個創作歌手,多吸收一些養分肯定是對的,無論爵士樂還是古典音樂,電子樂還是H ip-H op,我現在還會聽根源布魯斯,重新學,就會覺得學的東西還不夠,前兩天在聽M uddyW aters,不停地聽,後來就開始單曲循環了,就一把吉他,但裏邊的東西太豐富了。我平時聽音樂都是隨機的,各種樂隊都在聽,但聽到M uddyW aters的《R ollingStonesB lues》,就一直聽一直聽,滾石樂隊的名字就是從這兒來的,我說不行,我要跟着他玩兒,該學的東西太多了,有很多東西需要補課。

B 集體編曲

這次有三個製作人,大家審美上是一致的

許巍之前的專輯通常只有一個製作人,這次《無盡光芒》卻有三個,音樂總監李延亮做了四首,鍵盤貝貝和張彧分別做了三首,另外編曲也不是個人完成,而是樂隊全體成員一起完成,這種樂隊感的表達也是許巍一直想做的。

南都:之前還有單獨的編曲人,新專輯編曲都是樂隊一塊兒玩兒出來的嗎?

許巍:是這樣,比方今天來排練,大家都沒有聽過這首歌,李延亮是製作人都沒聽過。所有人在一起時說今天排哪首歌,我就拿把木吉他唱一下,李延亮作爲音樂總監就開始記譜,也都是很功能性的譜子,看我和聲的走向,多少小節,他在那兒記,我在那兒唱,大家在那兒聽,要的就是大家的第一直覺,然後李延亮過來對一下譜子,一對完小節數,說中間先留8個小節即興,具體留給吉他貝斯還是鍵盤再說,框架出來就開始玩兒,律動一旦起來大家就會覺得舒不舒服,一旦大家覺得舒服了就開始搭,玩兒玩兒錄下來,發給大家回家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隔兩天彙總再開始改。

南都:這樣玩兒出來的編曲更能碰撞出火花嗎?

許巍:有的時候非常閃光的,突然出來的東西覺得太好聽了該保留下來,樂手都不知道是怎麼彈出來,像貝貝彈《遠航》時,說當時怎麼彈的,給忘了,我說錄下來了就是這個。另外像《夕陽中的城市》張彧一段像法式手風琴,那段弦點後來換成別的,我們經常在改變編曲,後來覺得他當時的動機挺好的,就翻回之前的錄音又換回來。節奏律動來回換,好些歌其實是sw ing的節奏,《夕陽中的城市》特別明顯,但沒有做成sw ing,做成sw ing就太表象,但核心還是swing,李延亮的吉他也是這樣彈的,但出來還是更強化了,樂隊風格還是很英式,這歸於這麼多年來咱們自己文化的滋養,審美不那麼表象,像唐宋山水的意境,點到即止。

南都:雖然是三個製作人,但風格上還蠻統一的,一聽都還是許巍的歌,是因爲自己的創作習慣嗎?

許巍:大家審美上是一致的,首先大的方向groove必須特別好,然後單軌錄音。和我自己的創作有關係,我的創作是什麼樣的,大家會根據你的歌來,就是上面說的第一直覺。

C 文化滋養

用最簡潔的方式去表達深情

現在的許巍更喜歡談傳統文化和傳統樂器,他自己有認真研習,閱讀了很多相關的典籍,說起來就滔滔不絕,他在思考怎樣把傳統文化的表達融合到流行音樂的表現當中,以及追求極簡的審美。

南都:這些年你也研讀了很多傳統文化的書籍?

許巍:我們還會互相看宋代的瓷器,像定窯鈞窯,爲什麼這麼好,那種樸素的美,我們也在理解怎麼把這種表達方式融合在音樂裏邊,其實屬於基礎藝術觀的探討。包括英式搖滾爲何兩次影響美國,就是因爲英國這幫人本身文化太深了,像披頭士、滾石,一開始學了黑人的東西,扒了很多布魯斯黑膠,聽不清楚很多都是錯的,但是他們厲害就是他們有他們的文化積澱,他們有他們的審美體系。中國文化也是一樣,像我們歷代的寫意山水、書法,去表達美和含蓄,像蘇東坡這樣的大家,就不會去炫技了,我有這個技術但不去炫這個,會很剋制自己,反面就像咱們現在唱歌,一灑狗血這歌就毀了。

南都:所以你也開始追求極簡的審美?

許巍:我最近也在聽宋代講座,我們爲什麼這麼愛宋朝,就因爲宋代的人是最熱愛大自然的,飽含深情,正因爲這樣才更不會去炫技表達情感,而是剋制、樸素,用最簡潔的方式去表達無限深廣的情感,一定是極簡的方式,這也是智慧、審美的一種高度。反過來看英國音樂也是這樣,纔不會像美國那樣表達,因爲有自身的文化,H ip-H op到了他這兒就變成T rip-H op。上世紀60年代大不列顛文化第一次入侵美國,黑人音樂本來已經下降了,但披頭士和滾石把布魯斯又帶起來,讓晚年的M uddyW aters過得還不錯;到九十年代Oasis、Blur又開始影響美國,Brit-Pop讓吉他樂隊回潮,都是和文化有關。

南都:傳統文化和流行音樂的融合是很大的話題,你自己是怎麼實踐的?

許巍:文化都是相互影響的,這些年我們也在想怎麼把我們的文化、審美融進去,我們都是中國人嘛,如果沒有自己的文化那我們是哪兒的人在玩兒音樂?我是中國人當然是和我們的文化有關係的,上一張《此時此刻》也嘗試了一下,想去做這種嘗試。其實像唐朝時,文化都是兼收幷蓄的,開放吸收才變成強大的文化。

南都:對於大衆歌迷來說,可能比較難聽出音樂中的細節,怎麼辦?

許巍:確實到了近代,傳統文化藝術受關注少了,但其實很高級,我們是幹這個的,自然要學習,我和李延亮都開始聽古琴,後來他用吉他彈古琴曲,把吉他調好放在腿上玩兒,用吉他彈《流水》,《流水》太難彈了,他是演奏家太厲害了,我們都看了明代徐上瀛編的《溪山琴況》,太深了但是特別棒,我們團隊都在分享都很激動,後來纔有了《空谷幽蘭》這些歌,李延亮後來那段吉他solo,不是技法問題,也不是音色問題,而是氣度,是聽到了古琴的氣度融進吉他演奏裏,這個東西是無形的,但是勁兒出來了。你走這麼遠,大衆可能稍微有點(跟不上),爲什麼這麼玩兒,《此時此刻》剛出來時,很多人說他怎麼變成這樣,這不是胡來嗎?但這兩年各種評論又有說不可超越,怎麼不可超越,還有更好的在後邊,一定是,你得嘗試,得往前走,時間會慢慢呈現出來。

南都:你自己確信更好的還在後邊是吧?

許巍:我們這個團隊,上一張《此時此刻》是鼓仨兒打的,他打鼓絕對大師級的人,但本身是學民樂出身,和劉元他們都是一塊兒的,對中國的傳統文化了解太深了,他也是音樂世家,包括各種實踐,很多審美都是自然流露的。

D 人要灑脫

過去有事兒就很痛苦,現在有事兒就沉一沉,5分鐘就過了,人都是這樣成長

許巍“無盡光芒”全國巡演即將於5月18日在深圳首站起航,隨後將走過福州、杭州、南京等十幾個城市,於明年5月在北京收官。但他說,不會再唱《兩天》,甚至不會唱《在別處》裏的歌,因爲不是當下的生活態度,現在就是要灑脫。

南都:你現在有某些屬於自己的東西作爲“基調”,很明顯是你自己的風格,但會不會進入自己舒適區?

許巍: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比如我聽披頭士、聽滾石,聽迪倫、聽科恩,聽U 2,聽Coldplay,一聽就是他們。我本來更喜歡迪倫,後來聽科恩,他們都說他特牛,一開始感覺還行吧,突然有一天聽進去了,再看看歌詞,真覺得太牛了。我也和大家一樣聽音樂,就是這個人在我生命裏,他只要在就行。就像U 2,我第一次去看U 2演唱會,一輩子都忘不了,Bono一走出來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他們的一些專輯我也不是特別喜歡,但一直陪伴我成長,沒關係,我愛他,只要他們還在做音樂,只要出專輯我就高興,就是作爲一個歌迷的熱愛。後來包括科恩,他的聲音一出來就跟通電一樣,我去看他的傳記,研究他的歌詞,至於他唱成什麼樣無所謂了。

南都:你仍舊會聽滾石和迪倫,他們哪些東西在吸引你?

許巍:滾石那種六十年代的音色,鼓手那個鼓,從六十年代到現在都破成那個樣子了,但就是要那個聲兒,我就是愛聽那個鼓聲兒,滾石所有演唱會的DVD我全都收藏了。Keith Richards標誌性的吉他一出來,我就喜歡他調芬達吉他的音色,一出來就記心裏邊,要是變了我反倒不喜歡了。我就是喜歡迪倫的嗓音,我老婆喜歡Coldplay,喜歡Blur的主唱Dam on,她覺得他的聲音特別感動,有一種淡淡的憂傷,無論唱什麼都喜歡,她還喜歡麥卡特尼。我每次放迪倫,我老婆就會說又是他,但我就喜歡迪倫的聲兒,後來我老婆也接受了,越聽越好聽。我說迪倫其實唱得特別棒,很多人說他破鑼嗓子但真不是,我看過兩次他的現場,去年還去香港看了,他現場唱《K nockin"On Heaven"s Door》,他的 偉 大 在於他把正常旋律變成草書了,很多人能看懂楷書因爲看得很清楚,草書變形了之後就很難欣賞,迪倫是在音律和聲裏變形,特別高級,變形之後就是草書特別美,這傢伙太高級了,我聽得如癡如醉。

南都:新專輯裏有24個“愛”字,這個“愛”是特指還是虛指?

許巍:之前在成都還是重慶有個一年級的小朋友問我新專輯爲何有那麼多的“天”字,我都沒有注意,寫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就是這段時間不經意寫出來的,就像第一張《在別處》有人統計有很多“幻想”,我不管這些,沒那麼特別刻意,就覺得這兒是對的,唱出來是對的,那就OK了。其實第一張《在別處》可能還是個人情緒,到《時光·漫步》就開始變了,對世界的看法,對生命的態度,都有轉變,不再那麼狹隘。就像《心中的歌謠》,取自一首陝西的民歌,經常想起我在家鄉西安的春天的時候,如果我還在就會在城牆上騎自行車繞一圈,花兒都開了,能看到城內人的生活,黃昏的時候看到夕陽,很多年的成長都是在城牆上。《藍蓮花》第一句的旋律,出來的時候就是在西安的城牆上,當時我去完峨眉山,回到西安,頻段出來的時候就是在城牆上,第一時間就想能代表這個旋律的只有古琴了,有的時候就是那樣的狀態。《心中的歌謠》以民歌的形態來寫,說是代表什麼,是家鄉,是我愛的人,也有我的信仰。

南都:現在的狀態更多是平靜,但年輕時的躁動悲情更容易引起共鳴,平靜的表現就顯得平淡,自己在創作時會不會顧及到這些?

許巍:我和王朔見過,聊過一次,他說過一句話,到一定年齡作爲藝術家你繞不過去一些東西,一個是自己的傳統,一個是信仰,要去擁抱它、感受它,他太有智慧了,非常勇敢,並且非常刻苦,遍讀經典,特別認真研究經典、研習經典,看着調侃,實際上做事非常認真。我覺得人還是要真實,你還是有感而發,不能你知道這個點、知道什麼能引起共鳴就去做,那你就別做了,這是我的看法。我的躁動時期早就過了,我過去內心非常激烈,那種痛苦、逾越的鴻溝不知道跨過了多少,那個過程是沒法聊的,沒法用語言去表達,只是用音樂呈現出來,我終於從那兒出來,一個人內心要有多少東西,就是那樣一個成長過程,曾經是那樣就留在那個歷史,現在我是這樣的我就這樣來表達。

南都:尤其對於從《在別處》開始聽你歌的歌迷來說,可能更會覺得你當下的創作太過於平和了。

許巍:我能理解很多小孩可能剛上大學或者剛工作,很符合當年寫《在別處》時候的狀態,正是那個年齡段,但是現在的歌不能打動他們,我特別能理解,但我那個階段怎麼可能寫出《藍蓮花》,沒那個心境也沒那個能力,寫《藍蓮花》一定是過了那個階段才能寫出來。那個時候也寫不出《空谷幽蘭》,是因爲你現在是這個狀態,你讀了那麼多傳統的經典,你經歷了那麼多。那個時候打動我的人是凱魯亞克、巴勒斯,金斯堡的《嚎叫》,垮掉派對我影響很大,包括昆德拉。後來打動我的是弘一,是李叔同,是玄奘。最近我突然又喜歡蔡瀾,我都沒想到我怎麼會喜歡蔡瀾,我發現他特別有文化,包括黃霑,非常厲害,別看他在那兒講段子,出了那麼多高級的音樂,寫《滄海一聲笑》,那是古琴的空弦,隨意一撥,任何時候聽都是經典。年輕時是不關注這些的,喜歡搖滾樂,喜歡激烈的東西,對這些不瞭解,瞭解之後才發現好玩的人太多了,包括後來重讀金庸。每個時期不一樣,像《藍蓮花》就是致敬玄奘,當時被《大唐西域記》震撼,在那個維度看世界。二十多歲寫《在別處》的時候對這些沒有概念,也不接觸這些東西,現在看的東西更多了,喜歡的東西更廣了,心態也更鬆了,現在既然是這樣就寫這樣的音樂。

南都:但演唱會還是要唱老歌的吧?

許巍:直言不諱地說《兩天》肯定不會唱,因爲不是那樣的生活態度。我記得當時上一輪還是上上輪好像在上海演唱會,在臺上唱時我真沒感覺,我突然覺得這不是我現在要表達的,這是我曾經的狀態,我不能表演這樣,我和李延亮說我不想唱了,雖然我們都喜歡這個音樂,那個節奏律動出來就是有原始的爆發力,每個樂手都喜歡,李延亮說我尊重你,你要遵從你內心,我說這是我寫的歌,是我曾經的生活態度,但我現在不是這樣了,我寫《一天》了,生活態度變了,不是我當下狀態,我不想表演唱,一直到現在都沒唱。還有《在別處》,前段時間音樂節,大家說老歌也不錯,我們排了一個《我思念的城市》,演了一次,還好,再演第二次音樂節,演完我說我不想唱了,《在別處》整張專輯我都不想唱了,沒感覺了,我對那個時期的音樂沒感覺了,那就不唱了。

南都:就這麼堅決?

許巍:是的,新的演唱會,《在別處》整張專輯裏一首歌都沒有,《兩天》也沒有,從《那一年》開始,只有往後的歌,我是這樣,我有什麼就是什麼,我也不會裝什麼,因爲別人喜歡就去迎合,因爲不是我現在的狀態,如果有人喜歡聽那就去聽,我不會唱了。我覺得人還是要誠實,誠實很重要,你不能很多人喜歡要去照顧就去表演,那情感是假的,我不要這樣。也許有一天我會突然有新的感受,不知道是什麼契機,也許是重新再來,那是另外的狀態,但是現在沒有,那就先放一下。

南都:當下還有什麼會觸發到你?回首往事還會有觸動嗎?

許巍:我還把飛樂隊時期的照片都收藏着,這都是你的人生,你是這樣走過來的,包括特擰巴的時候,我也很感恩,現在回頭看,它成就了你。那天還在聊,像北京、深圳,全國都一樣,那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帶着夢想來,但就是有人傷痕累累,就像我寫《執着》時,我也一樣,得抑鬱症,各種問題,扛過來就扛過來了,扛不過來就還在調整過程,很殘酷,生活就是有殘酷的一面,得勇敢,必須得勇敢,必須得有力量,得燦爛。那天我和田沁鑫導演還在聊,做演出做演唱會怎麼那麼多問題,她說作爲話劇導演每天都要面對各種突發事件,如果都很順不出事兒那叫奇蹟,出事兒才叫常態,我當時覺得太對了,她說既然出事兒是常態,那就把咱自己練練,有點兒力量和定力,能不能不受這些影響。我說這得煉,也就是歷事煉心,我現在比以前快樂多了,過去有事兒就很痛苦,很難過,現在有事兒就沉一沉,5分鐘就過了,慢慢消化,人不都是這樣成長,要不真過不去。

南都:現在歌迷的喜歡叫你許少年,迪倫也說過“我之前老態龍鍾,現在風華正茂”,你是不是也算這樣?

許巍:我看迪倫傳記了,我特別理解他,我愛他。他特別酷,我和團隊說我也希望特別酷,他們說你不是那種特酷的人,因爲你長了一張不是酷的臉,你一酷大家都不喜歡,你笑起來大家才喜歡,我說好吧。我喜歡迪倫性格里灑脫的一面,人還是要灑脫。

採寫:南都記者 丁慧峯

作者:丁慧峯

聲明:該文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搜狐號系信息發佈平臺,搜狐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服務。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