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月方

這兩天最熱的，大概還是江歌案：江歌案就要審了，大家都在關注殺人嫌犯會不會在日本被判死刑。

江歌的媽媽江秋蓮女士像一位鬥士，正在四處為死去的女兒奔走呼號，她在日本徵集簽名，希望大家協助她請願判殺人犯死刑……有朋友描述說：「她身心疲憊，卻面含慈悲。」

三百多個日日夜夜，這位女性一直在疼痛煎熬中度過，想想女兒連中10多刀，就心痛不能忍。

當劉鑫說當時自己害怕沒敢開門的時候，江媽媽說：

「你也不用承認自己懦弱膽小，女孩子嘛，都害怕，我江歌也害怕呀。

江歌倒在自己的家門口，看著那一扇你沒有反鎖，她卻進不去的家門，身上的鮮血，一點點地流干，嘴裡喊著媽媽。

　　媽媽 對不起　　媽媽 我捨不得你　　媽媽 我想你了

　　媽媽 你救救我 」

江媽媽悲痛欲絕地喊：「十刀啊，都刺在我身上該多好……」

江媽媽還哭：「就算給我一個殘疾的孩子都好啊，我來照顧她一輩子。 」

這是她最痛楚最痛楚時的語言表達，她悲傷、她心疼，但她一直沒有失去理智，甚至還能騰出一點心理空間理解劉鑫的「懦弱」。

江媽媽的一切言談舉止都是母性的，她把劉鑫當一個孩子，沒有當仇人。

劉鑫在案發後300天才露面，還是被江媽媽用暴露隱私的方式逼出來的。

劉鑫跟江媽媽客套，劉鑫說：「如果您不嫌棄，我會去看您！」

江媽媽當然不會相信她，但江媽媽沒有憤怒，她只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追問：

"你真的會來看我？你打算怎麼看我？你準備多久來一次？"

三連擊直接讓劉鑫語無倫次。

一般女性遇到這事會痛斥對方：你出事以來296天都未見我，現在卻說會經常看我的彌天謊言，你這個偽君子！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害人精……

而江媽媽沒有，江媽媽就問：你打算多久看我一次？

一句頂萬句，可謂是一個問句瞬間刺破一堆謊言。

面對各種訪談各種輿論，我很驚詫於江媽媽嚴密的邏輯表達和理性的思維處事能力，她悲痛，但她從不歇斯底里，她憤怒，但她從不破口大罵，她疲憊又端莊、悲痛又內斂，讓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尊她一聲「江媽媽」……

江媽媽是我們中國千千萬萬偉大母親的縮影。

前兩天，我在微博看到另一位媽媽，沒有雙臂，用腳給自己的女兒穿衣服、拉拉鎖。鏡頭裡，她用腳給自己卷餅吃；用嘴和腳一起打開易拉罐；女兒輸液偎依在她懷裡，她用腳撫摸孩子的身體……她對鏡頭淡淡一笑，有惆悵，更多的是接受命運並以母親的形象努力適應生活。

我們常常說「得意忘形」，指一個人得意了就忘記自己的形狀，可能會無限膨脹、也可能飄忽上天。我想到的另一個詞失意忘形。很多人得意的時候能保持清醒，但失意時卻無論如何做不到不失分寸。

人人都認為失意是我們的一個大大的借口，老天砸過來就是讓我們現出原形，我們可以藉此盡情放飛自己的情緒，撒個破打個滾也不會有人指責，別人反會同情會寬容會更擔待。

而上面的兩位媽媽都沒有如此。她們在如此絕境面前，依然牢牢掌握分寸，令人看到更高的涵養更好的素質以及更大的尊嚴。

我前一陣子在醫院。

同病房的許多丈夫都是妻子陪同治療。

在手術前，大家一起互相壯膽，互相打氣，互相交流。

妻子臉上都是雲淡風輕的。只有我知道經歷她們著多大的人生波瀾和心理起伏。

她們在心頭默默承受了一切，呈現給醫院、醫務人員以及家人的，卻是微笑、盡責和雲淡風輕。

能經得起大場面，是許多女性可貴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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