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長社之戰(1)

上次說到北方,還是在公元548年,這一年,侯景向南偷渡淮水,奔了壽陽。同樣也是在這一年,東魏大將高嶽兵困潁川,跟城裏的王思政開始較勁。可是,就在侯景把江南攪了個天翻地覆的時候,高嶽卻在潁川城下一籌莫展。

所以說做人一定不能太囂張,否則老天爺也會給你點兒顏色看看的!

那王思政豈是好相與的,當年在玉璧連高歡都拿他沒轍,你高嶽又多了個腎?!

可是這事兒如果反過來看,王思政在潁川呆的時間越長,對高澄來說就越不利。

看過前文的大胸弟應該有印象,就在公元549年年初,南樑北徐州刺史蕭正表向高澄投誠,獻出了鍾離;同月月底,侯景的表弟、留守壽陽的中軍大都督王顯貴向東魏投降,獻出了壽陽。這些地方兒那都是千金不易的戰略要地,現在高澄不費一槍一彈就收入了囊中。但是,如果潁川繼續控制在王思政和西魏軍手裏,不論是對壽陽還是鍾離,都是極大的威脅。

因此,高澄連續派出使者到潁川前線,一方面轉達自己對戰局的關心;另一方面,話裏話外也暗含殺機,再拖下去,軍法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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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嶽久攻不下,本來就挺扎心;現在高澄這頭兒壓力一大,高嶽更是誠惶誠恐。可眼前的潁川城彷彿鋼澆鐵鑄一般,王思政根本不開面兒啊。這可腫麼辦。

高嶽把麾下將領召到大帳,開會;集思廣益,看看還有什麼辦法能儘快破城。

在會上,副將劉豐生提了個想法兒,地面兒上咱36計基本上使了個遍,不奏效;要不咱試試水攻(“山鹿忠武公劉豐生建策,堰洧水以灌之。”)?

潁川坐落在洧水(即今雙洎河)的南岸;地勢較低。劉豐生的計劃是,在潁川城北面的洧水上建立一座攔水壩,把洧水憋住,等到洧水攢到一定量的時候,東魏軍挖開攔水壩;然後,大家夥兒就等着看王思政餵魚吧。

劉豐生一席話,說的衆人眼前一亮;成不成的,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高嶽下令,就這麼幹。

東魏軍分出大隊人馬開始越過潁川施工,很快,大壩修起來了。而隨着大壩不斷的加高,洧水的水量也被越憋越足;終於,有一天高嶽腳着,夠王思政喝一壺了;於是,高嶽一聲令下,扒開攔水壩……只見被憋了好幾天的洧水,滾滾洪流,如出籠猛虎,咆哮着衝向了潁川城。

水火無情,發了飆的洧水一頭就撞壞了夯土而成的潁川城牆;並且順着撕開的口子灌得滿城都是。

高嶽等人站在高處,欣賞着跟魚塘一樣的潁川城,哈哈大笑。嗨完,高嶽下令,東魏軍分成十餘隊,輪番向潁川發起進攻。

可是接下來,高嶽等人真是見識了啥叫不信邪的了;依託被水衝的東倒西歪的城牆,西魏軍拼死作戰,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東魏軍的攻勢。

西魏軍之所以這麼玩兒命,跟他們的統帥王思政有着莫大的關係。

大水進城,王思政趟着齊腰深的水,親自站在城牆上指揮部隊反擊;而且哪兒有危險,王思政就出現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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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王思政,已經不是西魏軍的高級將領,而是老兵王思政。

在王思政的感召下,西魏軍上下團結一致,在極度困難的情況下,依然咬緊牙關,和東魏人血戰到底。

不過,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個人的能力、品格雖說有一定的作用,但對潁川守軍來說,形勢依然在持續惡化。因爲此時高嶽決定,繼續加高洧水上的攔水壩,將水量憋起來,然後調水軍戰船參戰。

高嶽的命令很快的被執行了,洧水水量大增,東魏軍的弓箭手乘坐戰船,順水來到潁川城下,此時戰船已經跟城牆持平了,再不用擡頭仰攻。東魏軍萬箭齊發,登時射死了很多西魏軍。

照這個勢頭下去,城破就在幾天之內了。至少提出以水代兵的劉豐生和大軍副統帥慕容紹宗是這麼認爲的。因爲身爲全軍的高級將領,這二位居然有心情乘坐戰船在洧水上來回遊弋,近距離觀戰(“燕郡景惠公慕容紹宗與劉豐生臨堰視之。”)。

城破在即,想必這二位心情不錯;心情不錯,就難免得意忘形。這一忘形,這二位可就招了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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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了誰的忌?

只能說,是老天爺的。

史載,莫名其妙的,水面上突然颳了一陣狂風;不偏不倚的把這二位乘坐的戰船,吹向了潁川城(“俄而暴風至,遠近晦冥,纜斷,飄船徑向城。”)。

慕容紹宗和劉豐生齊聲高喊,我了個艹,這特麼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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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可不會因爲慕容紹宗和劉豐生幾句我艹就停止的,風越刮越緊,戰船離潁川城也越來越近。慕容紹宗和劉豐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再吹,就把自己個兒吹進城去了!這二位萬萬沒想到,自己夢寐以求想進城,最後會是用這種方式。

慕容紹宗和劉豐生張大嘴巴說不出話,此時的潁川城頭,卻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仗打了小一年了,雙方誰有什麼人都門兒清;西魏軍眼神兒好的已然能看見船上都是什麼人了,誰不知道慕容紹宗和劉豐生在東魏軍中的分量?那可是倆副總司令啊!

王思政大笑,立即下令,用大鉤子把這條船無論如何也要給我拉到城牆邊兒來,同時做爲預案,他又調來一隊弓箭手,張弓搭箭瞄準敵船,能生擒最好,抓不住活的,也不能讓這倆溜走。

西魏軍甩出去的鉤子毫無懸念的掛住了慕容紹宗和劉豐生的戰船;在西魏軍一二三、走你的號子聲中,戰船被緩緩的拽向了城牆。

一想自己下半輩子就要在戰俘營裏過了,慕容紹宗和劉豐生不寒而慄;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啊!二人往身後瞧瞧,水面上啥也沒有,指望別人來救,沒可能了。

慕容紹宗和劉豐生對視一眼,啥也別說了,跳河吧!

慕容紹宗不會游泳,而且身着幾十斤重的盔甲;一入水,沒撲騰幾下就沉底兒了;劉豐生雖說會游泳,估計也就是會個狗刨兒之類的,你指望他遊的像菲爾普斯那樣速度顯然不現實;因此沒游出多遠,他就被潁川城上西魏軍的一陣亂箭給射死了(“城上人以長鉤牽船,弓弩亂髮,紹宗赴水溺死,豐生游上,向土山,城上人射殺之。”)。

高嶽幾乎就是眼看着自己的倆副手兒怎麼喪的命;太特麼狗血了,剛纔二人還在船頭談笑風生,眨眼間就陰陽兩隔了。這也太喪氣了!

慕容紹宗和劉豐生不僅是前敵副總司令,而且還是東魏朝廷的高官;這麼不明不白的掛了,這麼大的事兒,高嶽不敢隱瞞,連夜派人回鄴城向高澄報信兒。

本來這段時間高澄心情還是不錯的,就在不久前,高澄晉齊王位;可是當前線的信使把兩位高級將領的死訊帶給他時,高澄的臉色連過度都沒有,直接從紅潤變成了鐵青。他沒想到,高嶽如此無能,10萬大軍,打了小一年,不僅沒傷到王思政的一根毫毛兒,反而自己這邊兒折了兩位副總司令。

所以說做人一定不能太囂張,否則老天爺也會給你點兒顏色看看的!

高澄決定,既然你高嶽對付不了王思政,那少爺我就親自出馬,會會這個傳說中的王思政。

不過高澄還是比較慎重,出發前他派散騎常侍陳元康先到前線兜了一圈;摸摸情況。

陳元康奉命而來,圍着潁川城轉了幾圈,然後回報高澄,王思政潛力已盡,馬上就要撐不住了;就等您去,給他的棺材板子上釘釘子了。

公元549年5月,東魏齊王、大將軍高澄率大軍10萬離開鄴都,直撲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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