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賈寶玉第一次去寧國府是薛家來賈府的當年冬天,對應書外的是雍正十二年,有梅花為證。第七回賈寶玉第二次去寧府是雍正十三年,有菊花為證。焦大醉罵就發生在這年秋天。

現在我們假設這年焦大八十歲,再假設他從死人堆裏背下主子來是二十歲,那麼,這件大功就是六十年前立下的。倒推六十年是康熙十四年,這一年第一代榮國公賈源原型己在江南當了十三年的江寧織造了,織造是文官,還輪不到他上戰場。第一代寧國公賈演和第二代榮寧二公也沒有上戰場的經歷,因為在這個時間段曹家人基本已退出了軍旅,都轉入內務府了。一直到焦大醉罵時這六十年間,曹家沒有人上戰場倒在死人堆裏,焦大也根本沒機會立這一功。可見,這件事是徹頭徹尾的假語荒唐言。

對焦大來說是假語,對曹大來說則是真事。曹大者,曹璽之兄曹爾正也。他纔是立下救主之功的人。被救者是多爾袞的可能性大,也可能是皇太極。有這個救駕之功,曹爾正纔敢借酒發泄不滿。要說結局,書中有交代,就是打發到田莊子去了。地點是今遼寧省的黑山地區,烏進孝交租反映的就是他家的事。護官符小注中的原籍十二房,指的是他有六個兒子,分管兩處田莊子,另一處在河北省玉田。

僅供參考,不足為訓。


不似紅學家勝似紅學家的魯迅先生曾說,焦大是賈府裏的屈原。這個形容可謂一針見血,入木三分。先生就是先生,一言蔽之,使人醍醐灌頂。魯迅為什麼要說焦大是屈原呢。屈原何許人也,中華詩祖,詩人愛國的最高榜樣。焦大隻是一個奴僕,本來跟屈原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但是焦大身上有一種憂患精神,對賈府的忠心,與屈原對楚國的忠心是相似的。

對於賈府來說,焦大是一個有功之臣,尤氏是這麼說的「因他從小兒跟著太爺們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裏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自己挨著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喫;兩日沒得水,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喝,他自己喝馬溺。」由此可見焦大対寧府的重要性,換句話說他雖然是一個奴才,但也是寧國公的救命恩人,正如焦大自己所說「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做官兒,享榮華,受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所以焦大說這一番話是一點都不過份的,因為是事實。這種現象比比皆是,就拿一個企業來說,如果裡面有一個老員工,對企業的發展做出過突出貢獻,即便他的職位很低,但是態度很傲,除了老闆誰都不放在眼裡。

從焦大的輩分上來講,他至少應該是跟賈代化是一輩的。所以像賈敬、賈珍、賈蓉祖孫三代在他面前都是晚輩,也正因為如此,無論從功勞上還是年齡上,他連賈敬都不看在眼裡,更何況賈珍和賈蓉父子了。但是焦大對寧府的痛罵,是恨鐵不成鋼,是有愛而生恨。這是表面上讀者們的共識。其實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焦大之所以發牢騷,對現在的賈府十分不滿,是因為沒有人理睬他,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裡,用現在的話來說,焦大在寧府沒有一點存在感,這是焦大無法接受的。更重要的是焦大一直認為自己是賈府的恩人,可是卻沒有得到應得的彙報和尊敬,混了這麼大把的年紀,連個管家也不是人,還要被總管賴二指揮,這從心裡上焦大也無法接受。所以焦大說了這樣一句話「二十年頭裡的焦大太爺,眼裡有誰?別說你們這一把子雜種王八羔子們!」那個時候應該是焦大正得意的時候,正受恩仇的時候。

不過焦大的悲劇在於,他不懂「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一直居功自傲,而且一直把當年救寧國公的事不斷的提起,成了男版的祥林嫂。其實話說三遍淡如水,寧國公內心未必會喜歡他一直張揚救自己的事,畢竟這是丟人的事,這對寧國公來說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像賈雨村見了門子,還害怕門子對別人說出自己當時的貧賤之事,找個理由打發了他。更何況像焦大這樣的老婆舌,不停的說自己救了寧國公。只不過寧國公不能像賈雨村打發門子那樣打發了他。可是也並沒有給焦大非常好回報,比如讓焦大娶妻生子,過上非常舒適的生活。想必寧國公心中也未必喜歡焦大,只不過他有救命之恩,對他也不能太差勁了。但是焦大反而蹬鼻子上臉,一直裝太爺。焦大最後被發配到田莊上,而他的結局也只能是悽涼而死,無人掛念。


不猜測《紅樓夢》內部複雜的人物關係網,只是在現實生活裏想一想焦大這種人。

首先,焦大是資歷老、功勞大

從他自述中可以知道,沒有了他焦大當年把太爺從死人堆裏背出來,沒有了他焦大當年自己寧可喝馬尿也要給主子省半碗清水,就沒有如今賈府的繁華。

這個功勞大不大?頂天了。

所以在賈府,這就是一個橫著走的主兒。他所尊敬的人無非就是老一輩的大人物,別說和他一樣的下人,就是作為主子的賈珍、賈蓉,在他眼裡就是一羣小屁孩,算個什麼東西,罵起來自然就無所顧忌。

這就像是我們現在有那麼一羣人,總是喜歡論資排輩,拿自己以前的功勞和地位說事,凡是年輕人取得的成就,在他眼裡又算得了什麼,總要去指指點點。不懂沒關係,反正資歷老,就是說錯了又怎麼樣?尤其是有一些演員,總是把觀眾對他們的尊重當做無理的理由。

郭德綱有一句話說得好:唐朝的夜壺,它也是盛尿的。

其次,當時年代當過兵的人,痞得很

從焦大的話裏我們就能知道,這就是一個口無遮攔的主兒。讓他嘴上積點德?做夢!還不如去買彩票,說不定中獎的幾率都比這大點兒。

親自上過戰場,生與死的壓力都扛過去了,還怕什麼?這樣的人也往往都是沒什麼太高文化。聯想一下《亮劍》裏的李雲龍,就是個大老粗嘛。如果哪一天焦大能對這些受他大恩的賈府後人好好說話,那可比張飛繡花還彆扭。更別說喝了兩口酒,更是無所顧忌了。

最後,賈府也真的該罵,焦大其實是心疼

俗話說恨鐵不成鋼,經歷了創業的艱難更會對揮霍的奢侈感到憤恨。他焦大和當時賈府的太爺那是用命換回來的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幾天呢,這些剛出生就含著金鑰匙的小屁孩就忘了祖宗戰場上的辛苦了?祖宗一刀一槍用命換回來的基業,讓子孫敗壞成這個樣子,焦大他是心疼啊!

俗話說「飽暖思淫慾」,富貴之家有點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兒不奇怪,這就是焦大嘴裡「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話雖然難聽,但出自這個元老焦大的口裡,恐怕就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了。

果然,看看賈府的反應就知道了,話雖然不好聽,但對這個功臣能真的當下人對待?如果不是真的,堵上嘴拉走就是了,何必關馬廄裏喂馬糞呢?說白了,就是說道痛處惱羞成怒的自然反應罷了。

至於焦大的結局,書裏前八十回沒有交代,並不清楚。但我猜啊,這樣的人,動不動居功自傲,指指點點的,就是老一輩的人不想碰面,新一輩的人懶得搭理。實在過分了的話,估計沒有什麼好下場。


焦大可以說是整部《紅樓夢》中最勞苦功高的一個職場老資格。他的身份非常特殊,冒著生命危險救下主子,也當之無愧成為賈府某種意義上的「恩人」。

若論排名第一的老資格和勞苦功高者,整個榮寧兩府,當然非焦大莫屬。

焦大雖然在前80回中只出現過一次,可他短短的幾句話,卻彷彿在平靜的湖面扔下一顆巨大的石頭,驚起滔天大浪。

然而,自從在第7回《送宮花賈璉戲熙鳳 宴寧府寶玉會秦鍾》焦大酒醉吐真言後,就再也沒有了焦大的任何消息,彷彿從未出現,結局也不知所終。

和焦大相比,賴嬤嬤、李嬤嬤、趙嬤嬤等,再次一點兒的還有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這些都算是賈府的老資格。

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李嬤嬤是寶玉的奶媽,兒子李貴侍候寶玉,也算是個美差;趙嬤嬤是賈璉的奶媽,兩個兒子也借著修建大觀園謀取了肥差。

而所有這些老資格中,賴嬤嬤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兒子賴大、賴二分別在榮寧兩府核心部門工作,掌握著賈家的命脈,孫子賴尚榮依靠著賈家的平臺和資源,讀書作官當了縣令,賴家算是妥妥實現了階層跨越和逆襲。

從職場角度看,焦大的起點應該比賴嬤嬤要高,功勞也比她大得多,但為什麼焦大沒有像賴嬤嬤一樣成為人生贏家呢?

焦大,應該說是犯了職場的四大忌諱,從而把一手起點高、具有突出優勢的好牌,徹底打得稀爛。

焦大作為一名老資格,在對待功勞和成績的態度上,犯的第一大忌諱,就是時刻把功勞掛在嘴邊。

既然是老資格,自然是曾經做出了一番成績的。公正地說,焦大對自己曾經的成績和功勞是惟恐天下不知,一直躺在功勞薄上,居功自傲。聽的人起初可能還感動,可時間長了,他曾經對賈府的恩情,就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恩情綁架」。

第7回《送宮花賈璉戲熙鳳 宴寧府寶玉會秦鍾》:

那焦大又恃賈珍不在家,即在家亦不好怎樣他,更可以任意灑落灑落。因趁著酒興,先罵大總管賴二,說他不公道,欺軟怕硬,有了好差事就派別人,象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沒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爺蹺蹺腳,比你的頭還高呢。二十年頭裡的焦大太爺眼裡有誰?別說你們這一起雜種王八羔子們!

這段話裏,一個時刻把功勞掛在嘴邊、不忘以老資格自居的焦大的形象,揮之不去。焦大這位「職場老兵」無時不刻沉浸在過去的輝煌中不能自拔,那種目空一切、傲嬌的口吻表現得淋漓盡致。

相比之下,賴嬤嬤卻從沒有提過自己所做的任何貢獻,反而讓人時時想起她的功勞,並且贏得他人的尊重。

任何個人取得的成就,無論大小,固然與自身的努力密不可分。可是,如果離開了組織這個大平臺,沒有平臺提供資源,自身即使能力再大,也無法取得成功。

平臺與個人,一定是相互成就的。離開了平臺,個人無法實現自我價值;而沒有個人貢獻,平臺也無法成就資源。

焦大犯的第二大忌諱,就是對賈府與自己關係的認知。

他年輕時跟著主子出兵放馬,危難時刻,他憑著一股子忠勇救下了主子,主子得救後又取得赫赫戰功,成就了賈府的輝煌。在這一點兒上,的確功不可沒。

老太爺活著時,焦大受到的優待,一定不會少。「二十年頭裡的焦大太爺眼裡有誰?」這句話,非常充分說明瞭老太爺在世時,焦大在府裏目空一切、無以倫比的地位 。

然而,世易時移,組織畢竟是組織,個人做的貢獻再大,也只能是一時,而不能是一世。

焦大,顯然沒有認知到這一點。反觀賴嬤嬤,從不談自己的功勞苦勞,而是把「組織」賈府對自家的栽培和恩情掛在嘴邊。

第45回,賴嬤嬤的孫子賴尚榮升了官,賴嬤嬤到賈府中請人喝酒。眾人向她道喜,賴嬤嬤反應如何呢?

又都給他道喜。賴嬤嬤向炕沿上坐了,笑道:「我也喜,主子們也喜。若不是主子們的恩典,我們這喜從何來!昨兒奶奶又打發彩哥兒賞東西,我孫子在門上朝上磕了頭了。」

同時,她又說了一段這麼值得引為教科書般的教育佳話:

「前兒在家裡給我磕頭,我沒好話,我說:『哥哥兒,你別說你是官兒了,橫行霸道的!你今年活了三十歲,雖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孃胎胞,主子恩典,放你出來,上託著主子的洪福,下託著你老子娘,也是公子哥兒似的讀書認字,也是丫頭老婆奶子捧鳳凰似的長了這麼大,你那裡知道那『奴才』兩字是怎麼寫的…」

和焦大恰恰相反,賴嬤嬤把對於賈府這個「組織」的感恩之情,時刻掛在嘴邊。不僅自己說到做到,還教育自己的子孫要謹記這一點,對個人與平臺的相互成就認知得十分到位,可以說是難得清醒。

職場另一大忌諱,就是因緣際會,得到一位領導的認可後,眼中只有這一位領導,不把其他領導放在眼裡,忽略其他資源和關係的協調。

很明顯,焦大與整個賈府建立起來的惟一聯繫,就是老太爺。畢竟,焦大在關鍵時刻救了老太爺一命,救命恩人這份恩情,還是沉甸甸的。仗著這份無以倫比的功勞,估計老太爺在世時,焦大是不會把小主子們放在眼裡的。

老太爺一去世,焦大的存在,對於其他人來說,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時間長了,焦大感受到今日非同往昔,自然不甘心,所以時不時地出來刷刷存在感。

他的方式,用今天的話來說,也很LOW,就是喝醉酒後,借著酒意,罵當今的主子,罵他們的「忘恩負義」,而且中間夾雜著對賈家「一代不如一代」的嘆息。

可悲的是,焦大這樣做,不僅不能喚起現任領導的任何同情,反而適得其反,現任主子們曾經僅存的對焦大的那些同情、憐憫,在焦大這種不討喜的狀態下被日益消磨,直至消失怠盡。

與此同時,客觀公正地說,焦大對現任領導賈珍以及賈蓉,是根本沒有放在眼裡的。

那焦大那裡把賈蓉放在眼裡,反大叫起來,趕著賈蓉叫:「蓉哥兒,你別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兒。別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就做官兒享榮華受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了,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

在焦大這裡,有一種錯誤的認知,認為賈府今天的榮華富貴,離不開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因此在他眼裡,只有老太爺一人,而可以想像的是,當年老太爺一定是把焦大捧上天的。

而對現任主人賈珍,甚至大總管賴二,焦大都沒有絲毫的尊敬,不光是擺譜,還隨意教訓,甚至辱罵。試想,世易時移,即使再勞苦功高,過去的主子已經逝去,這樣的恩情消磨,估計換做任何人都會受不了。

職場的另一大忌諱,就是千萬不能因為對領導不滿,而隨意在公開場合暴露領導及上層的隱私。

可憐的焦大,被輕視的感覺徹底激怒,於是,為了刷存在感,焦大拼出老命,通過暴露他人隱私博取眼球,實在是不明智的下下之策。

焦大越發連賈珍都說出來,亂嚷亂叫說:「我要往祠堂裏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

此時的焦大,罵的是酣暢淋漓,卻不知,自己正在往職場的死衚衕上一步步走進去。

原本,看在過去的功勞上,現任主子還念著曾經的恩情,可這一罵,就徹底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因為,在公開場合暴露他人隱私,實在是孰不可忍,沒有任何可以迴旋的餘地。

焦大,一個原本擁有他人無可比擬的職場資歷,並可以憑藉至深的職場資本和與領導的特殊情感,至少在職場中有所作為的人,長期沉溺在過去的功勞中不可自拔,停滯不前,而且沒有正確認識平臺與自己的關係,結果成了一個職場失敗者,徹底淪為底層。

換個角度,如果焦大懂得「飛鳥盡,良弓藏」,在適當的時機功成身退,憑藉救下主子的大功勞,為自己換取一份足以安居樂業的小產業,遊走於世情之外,豈不逍遙自在,且博得美譽,就不會有上面的一幕,到最後年紀大了,不僅沒有憑藉功勞積累了任何資源,且人憎狗嫌,成為他人口中的笑柄,可謂是晚景悽涼,令人扼腕嘆息。

焦大的故事,對於我們今天的職場人士來說,非常值得引以為戒。那就是,對於職場中那些老資格,一定不能居功自傲,整天躺在功勞薄上,而是要時刻記著自己的定位,保持良好的心態,戒驕戒躁,懂進退,低調再低調。

這,既是一種個人修養,也是一種職場策略。

對於焦大的結局,您是怎樣認為的呢?歡迎在留言區討論交流並關注「一入紅樓深似海!」


焦大隨著賈家的祖先出生入死,並且還捨命救過賈家的祖先,因此有老輩人在的時候,焦大的待遇應該是不錯的。我想賈府的那條規矩:那些伺候過長輩的奴才比年輕的主子還要有臉面,很可能就是從焦大這裡來的。

焦大是親眼看著賈家是怎樣一步步繁盛起來的,上一輩是怎樣捨命才創出來的家業,又是親眼看著這些不爭氣的子孫是怎樣一步步敗家的。

與其說焦大是賈府的一個奴僕,不如說他是賈府成長的一個見證人,他對這個家是有感情的,有著深厚的感情。記得尤氏曾經說過,渴了幾天幾夜,有點水捨不得喝,留著給主子喝,而自己喝馬尿。僅憑焦大這一點功勞。主子得勢了,他的待遇就不會太差。

因此焦大是過了一段類似主子的生活,賈家的人都高看他,而他也把賈府的子孫當作自己的子孫。

但是後來賈家敗家的速度太快,子孫一代不如一代。到賈珍和賈蓉這裡已經是臭氣熏天,烏煙瘴氣,焦大是歷經過苦難的人,也是享受過繁華的人,他不忍看見祖輩留下的基業毀在這幫人手裡,他甚至覺得這份基業還有他一份。因此他罵賈蓉時完全是把自己當作一個長輩,把賈蓉當作一個晚輩來對待的。

他對賈蓉說,你不要在我跟前充主子,這句話就暴露了焦大的真實心態。而賈府的規矩,長輩屋裡的貓兒狗兒輕易都碰不得,更何況是這樣一個隨著先祖出生入死的人呢?因此賈蓉也確實不敢拿焦大怎麼樣。

焦大罵賈蓉罵成這樣,雖說是醉酒之言,但句句是實話,賈蓉也是在鳳姐發怒後纔敢對焦大有了點懲罰。但是他再怎麼樣,也不敢把焦大真正處理了,畢竟焦大的威嚴和過去的地位在這裡,因此焦大無非也就是受點皮肉之苦,以後也還會和以前一樣。


焦大是服侍第一代主子的老僕人。戰場上把主子背出來,找來水給主子喝,自己喝馬尿。沒有焦大就沒有現在的榮華富貴,此言不虛。

居功自傲,這是焦大的特權也是他最大的弱點。焦大功勞再大也是一名僕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和平年代,他沒有與時俱進。這個年齡在府上沒有家,仍孤身一人,晚上不好的活還派給他。這些小細節,能看出來,幾十年焦大在府上做為一個老僕未必是合格的。要不然,同樣服侍老一輩主子的賴嬤嬤,攢了那麼大的家業,孫子都做了官。

焦大大罵一方面是喝了酒,酒壯慫人膽。另一方面,賈敬不在家,賈珍把家裡弄得太不像話。賈珍與兒媳的事連下層僕人都知道,可見荒唐到什麼程度。除了醉酒後失言罵一通,這是沒人敢管的。


焦大的資歷是跟著賈府的太爺當兵出生入死,將太爺從死人堆裏救出來。焦大驕傲地記得,曾經兩天沒有水喝,得了半碗水捨不得喝,給了主子,自己喝馬溺。就憑這一點,賈府後人應該感恩戴德,沒有焦大太爺,你們這一起雜種王八羔子就能做官,享榮華,受富貴?

難怪焦大生氣,寧國府在老幹部的安置上極為不妥,這麼大年紀了還要人家值夜班,不是欺負人麼?應該讓焦大進政協,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用錢封住嘴比用馬糞堵著嘴強,寧國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逃得過焦大爺的眼麼?

於是,焦大忍不住罵了。「我要往祠堂裏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生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

這段罵少兒不宜,所以,當賈寶玉饒有興趣地問起「什麼是爬灰」時,鳳姐給他潑了一瓢冷水,澆滅了他求知的慾望。其實,這個天大的祕密卻是個人人皆知的祕密,真奇怪,當事人卻假裝不知道,賈珍在裝,秦可卿在裝,賈蓉…不得不裝。裝得真好,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鳳姐更不願說,何況養小叔的事,她也要避嫌,只好用「仔細你娘捶你」將寶玉唬了回去。這在寶玉的心裡投下了陰影,壓抑著青春的萌動,多年後,賈寶玉一直想偷喫女人嘴上的胭脂,而沒有更多的想到偷喫別的什麼,這是後話。焦大為何知道這麼多?為何敢揭露這段不為外人知的祕密?焦大就是賈府的歷史,雖是奴才,然而是主子身邊的人,見證了每一次重大事件,甚至比老太君知道的還多。不可否認,在中國,司機和衛士往往掌握著核心機密。

秦可卿無疑是《紅樓夢》中最撲朔迷離的一個人。不知出自何種理由,曹雪芹就是不想讓大家弄明白秦可卿的底細,無論是哪個版本,都是在猜,猜得五花八門,劉心武還專門寫了一本極為香艷的《天香樓》。然而猜的出發點都是秦可卿在賈府地位特殊,受人尊重,連賈母都知道她是一個極為妥當的人,是重孫媳婦中第一得意之人。所以就有人說,秦可卿可能是皇家血脈,哪個親王的女兒或者孫女兒,因王爺犯了死罪而流落民間;另一種說法是,秦可卿是賈府的親戚,親戚家犯了死罪怕株連九族,為了留下一點血脈賈母收留了秦可卿。也有人認為,秦可卿就是一介平民,是父親秦業從養生堂收養的孤兒。

但都無法自圓其說。從「尊貴說」來看,似乎與「爬灰說」相矛盾,賈珍雖然厚顏無恥,但斷不敢侵犯龍子龍孫,這可是要殺頭的,而與親戚有染,又似乎過不了賈母這一關。從「平民說」來看,賈珍「爬灰」沒有問題,但秦可卿又如何搏得府內普遍的尊重和這麼好的口碑呢?

——這從秦的出身可以解讀,她是一個孤兒,從來處來,到去處去,她來自太虛幻境,警幻仙姑之妹,最終歸結太虛。曹雪芹的目的就是虛擬這樣一個人物,來警示世間癡情淫慾的。

既然是神仙就好解釋了,她端莊賢淑,她風流裊娜,她憐貧惜賤,她慈愛親善,她荒淫不堪,在神仙身上,矛盾對立都統一了。於是,賈珍有了爬灰的必要條件。而在寧國府,賈珍說一不二,他老子賈敬除了煉丹沒有別的愛好,老婆尤氏言聽計從,兒子賈蓉唯唯諾諾,所以賈珍將寧國府翻過來也沒有人敢管。這並非誇張,他不是連妻妹尤二姐、尤三姐都翻過來了麼?要知道,「爬灰」是賈珍、秦可卿和賈蓉三個人的事,必須達成某種默契或妥協,否則條件不充分,作為兒子的賈蓉,為何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染指自己如花美眷而坐視不管呢?

《紅樓夢》中賈蓉的性格不鮮明,曹雪芹對賈蓉的處理是個敗筆,當然,如果曹公另有深意則恕我愚魯。在秦可卿死以前,賈蓉是個擺設,按照秦可卿的說法,「嬸孃的侄兒雖說年輕,卻也是他敬我,我敬他,從來沒有紅過臉兒。」自己的老婆紅杏出牆,卻一點脾氣都沒有,賈蓉不是聖人便是太監。而在秦可卿死後,賈蓉似乎活了起來,只不過是跟賈珍一丘之貉,喫喝嫖賭無惡不作,連姨娘尤二姐、尤三姐的懷裡都敢鑽。這樣的兒子,讓賈珍「爬灰」的條件非常充分。然而,這僅僅是推理,有木有證據呢?最有力的證據是,遍訪名醫,一天要換四五遍衣裳,賈珍心疼了,說這樣著了涼病更加重了,孩子的身體要緊,衣服算什麼?又專門讓馮紫英請了一個高明的張太醫為媳婦看病,連馮紫英都看出來了,賈珍整天抑鬱寡歡,因為心裡裝了個媳婦。第十三回秦可卿死了,賈珍如喪考妣,棺木選了幾副都不滿意,正好薛蟠的店裡有一副萬年不壞的檣木棺材,原是義忠親王老千歲預訂的,因為王爺犯了事,賈珍喜出望外地拿來了,賈政勸他「這物件非常人可享」,賈珍不聽,「此時賈珍恨不得代秦氏之死。此恨綿綿無絕期,賈珍沉浸於無比悲痛之中,委託了鳳姐辦喪事,委託太監戴權為賈蓉捐了個五品龍禁尉,「傾我所有」為秦可卿風光大葬。

——這一切都被焦大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不知道賈老太爺有沒有「託孤」委任焦大為顧命大臣什麼的,但就憑其資歷,焦大的話應該有幾份分量,而焦大也認為自己該說點什麼了,所以借著醉酒他說了。如果沒有焦大,寧、榮二府的不乾不淨天知道,無奈何。所以從另一個角度看,焦大是替天行道,勸誡一干無道之人。然而氣數未盡,時候尚早,大廈將傾而未傾,一切都還在苟延殘喘之中,而焦大自己又不爭氣,晚節不保,常常濫醉如泥,還遙想公瑾當年,所以嘴上被堵了馬糞。有時候人的心理很微妙。那些事事都能處理妥當的下屬,固然讓領導信賴,但這樣的人又因太過強悍,反不如那些能適時找領導求助的人可愛。所以自古以來,帝王身邊都是既有能臣又有寵臣,前者是他的現實需要,後者,纔是他的情感需要。焦大這種人,註定只能生逢亂世,以他的赤膽忠心,在危難之中像救世主一樣顯出光輝來,而在平常日子裡,他既不懂上司心理,又一味躺在功勞簿上倚老賣老,在道德敗壞的賈府「職場」中,他的下場悽慘不可避免。如果能夠選擇,他們寧願死在戰場上;而庸常的生活,只會毀了他們,同時也被他們毀掉。


焦大大罵寧國府一節,觸目驚心。這個老奴不滿賴大安排他夜送秦鍾回家,破口大罵道:「我要往祠堂裏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生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焦大的罵聲洪亮,氣勢洶洶,在賈府風雨飄搖的末世窮途中,令人膽戰心驚。

一、焦大為什麼敢大罵主人?

焦大曾經為賈府出生入死,跟著賈府的太爺出兵,在戰場上九死一生救了主人,把太爺從死人堆裏背出來,纔有了賈府,及賈府的榮華富貴。從這裡看,他為賈府立下汗馬功勞,沒有他,也許就沒有賈府。

這份功勞在,寧國府一直敬著這個奴僕,從太爺到賈珍,賈府要善待下人的名聲,為此就縱容了焦大的放肆。

戰爭後他跟隨賈太爺在賈府生活,看著賈府一步步加官進爵,成為貴族,但是焦大依然只是一個僕人,日常生活他仍需為賈府的主人們服務。

他甘心嗎?

那焦大那裡把賈蓉放在眼裡,反大叫起來,趕著賈蓉,叫:「蓉哥兒,你別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兒。別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就做官兒,享榮華,受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個家業,到如今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

這哪裡是個僕人已經是個仇敵反叛!一言不合就要弒主,這裡焦大囂張無賴至極,他的內心逆反、不甘,他認為他對於賈府是有恩,賈府的今天是他一人之功,整個賈府都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卻依然在繼續使喚他,他依然一無所有,這種落差讓他仇恨賈府,蔑視賈府如今的眾人,

二、賈府子孫不成器。

賈府的賈珍,賈蓉都沒有成長為可以為賈府立足的頂樑柱,反而很不成器,喫喝賭,無惡不作。這讓焦大更加放肆,並且深深覺得厭惡賈珍等行為,也為他自己曾經艱苦的付出更加不值,所以罵的更加決絕惡毒。

焦大的惡毒叫罵讓榮國府掌權人鳳姐都十分憤怒,反觀作為寧國府的掌權人尤氏、秦可卿兩人卻都沒有發聲,寧國府的這兩婆媳智商情商可以說毫不遜色於鳳姐,面對刁奴罵主卻無人出聲,任由焦大辱罵,為什麼哪?

因為賈蓉尤氏婆媳,已經全部呆了!賈蓉,尤氏驚呆了,秦可卿嚇呆了。

焦大的罵聲裏,傳遞了很多東西,寧國府公媳偷情,這直指賈珍和秦可卿,養小叔子把賈薔寶玉都牽連在內,這樣的事情就算普通人家也會是千夫所指,何論賈府百年世家,這簡直奇恥大辱。而當事人賈蓉更是無地自容,他的憤怒和震驚可想而知,自此以後他一心盼著秦可卿死。

在場的小廝們聽了唬得魂飛魄散,因為這件事是寧國府不能說的祕密,他們早已知曉,卻不敢說出來。焦大卻不管不顧,在喫醉了酒時,耍無賴,吼了出來,滿府皆知,打了賈珍、賈蓉等一記耳光,如同狠狠打了寧國府一記響亮的耳光。

三、焦大去了哪裡?

焦大大開罵時,賈府主要在場人員:王熙鳳、尤氏、秦可卿、賈蓉、賈寶玉。

第一個發出聲音的是王熙鳳,作為賈府的一員榮國的掌權者她容不得這個奴僕如此放肆,這個刁奴把賈府的臉面扔在地上用腳踩,所以她聽到焦大大放厥詞,立即命令手足無措的賈蓉說道:「以後還不早打發了這沒王法的東西。留在這裡,豈不是禍害。倘或親友知道了,豈不笑話咱們這樣的人家,連個王法規矩都沒有。」王熙鳳很憤怒,要求立即打發了焦大。賈蓉連連答應是,賈珍不在家面對刁奴欺主,賈蓉手足無措,焦大如何辦鳳姐的決定。

前面鳳姐和尤氏打牌時,尤氏說焦大很難辦,鳳姐說:「打發到田莊子上就完了!」可以知道焦大被發配到田莊上去了。

四、焦大大罵後對寧國府造成了嚴重的破壞

焦大這個曾經的忠僕,在賈府漫長的歲月中,不滿日益加重,仇恨日深,成為一個十足的刁奴惡僕,一個隱藏在賈府的危險炸彈。一言不合,要紅刀子進白刀子出宰了主人,當一個忠僕變成一個反叛,那他比真正的敵人還可怕。

家中有這樣的奴僕,極其危險,王熙鳳感到了危險,她說焦大留在寧國府就是個禍害,應該早早打發了。她的預感沒有錯,日後賈府被抄,焦大會是第一個告發賈府的奴僕,的確是一個天大的禍害。

焦大的危害還在於他打破了寧國府的的底線,在後面中寧國府的眾僕從更加放肆,寧國府再無寧日,加速了賈府的滅亡。


焦大罵主子是不對的,那時的主僕是一家,是一生一世的,子子孫孫都要依附的,賈府就是他的家。他跟老太爺打天下,老太爺也養他到永久。

焦大是跟隨老太爺的人,已經是年邁的老人了,當晚又喝了很多酒,讓他夜裡到幾十里以外去送人,有些力不能及,等於故意刁難。如果這事賴二知情,或是他直接派的,屬於賴二失職,或有意整治焦大。主要責任在賴二。賴二是焦大的直接領導,如果賴二經常對焦大,安撫、照顧、關心的無微不止,焦大就不會有怨言了。這也說明瞭寧府,從上到下,疏於管理,混亂至極了。

可能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賈珍在上面鬧反了天;賴二在中間暪上欺下;下人有委屈又無耐,喝酒罵人。

焦大喝了酒胡罵,影響極壞,造成了嚴重惡果。他同樣得了懲罰,當時就被填了一嘴馬糞。後來可能聽從鳳姐的建議,發配到偏遠的村莊上,條件艱苦,病死在那裡了。


焦大罵主出現在《紅樓夢》第七回,他所罵的寧府的不堪,及最終的被綁馬圈、被填一嘴馬糞,還有八十回僅此一次的出場,屬一種提綱挈領到寫法:把寧府歌舞昇平、榮華富貴背後所掩蓋的尖銳的主僕矛盾揭露了出來,同時也把賈府之所以最終會忽喇喇大廈傾的主要原因揭示了出來,那就是後繼無人。賈珍父子自不必說,整日裏醉生夢死,慾壑難填;賈赦父子過之而無不及。賈政雖有別於他們,卻是一個只知讀書的甩手掌櫃。所以,賈寶玉看夠了他們,認為男人們是祿蠹,是泥做的骨肉,只有女兒純潔無瑕 ——賈府末世既然與明朝末世有一層對應,那麼,賈府的主僕矛盾亦可對應朝廷與農民之間的矛盾之尖銳。所以,才會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來的農民起義發生。而李自成恰是銀川驛站的一名驛卒,管理馬匹的,與焦大的被綁馬圈,填一嘴馬糞遙相呼應,想來不會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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