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非要從中國古代詩人中選出一個登頂,李白絕對可以獲得一個提名。或豪情壯志,或飄逸瀟灑,李白的詩獨成一派,形成了唐詩中的一息獨特的仙氣。

哪怕早已放下了課本,離開了學校,天天被三點一線的生活左右,可一旦有人說出“天生我材必有用”,下意識地,你也能在心中把下半句接上。這就是李白千餘年後依然膾炙人口的證明。

但先等等,“千金散盡還復來”對應的真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嗎?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作爲千古名句無人不知。但根據敦煌殘卷中唐人抄本的內容,李白的《將進酒》原名《惜罇空》,就是爲惋惜酒杯已經空了的意思,其中記載詩作如下:

不難發現,《惜罇空》有許多和《將進酒》不一樣的地方:

高堂明鏡悲白髮”爲“牀頭明鏡悲白髮”

“天生我材必有用”爲“天生吾徒有俊才

“古來聖賢皆寂寞”爲“古來聖賢皆死盡

到底爲啥會有這樣的出入,難道我們學了一首“假詩”?

復旦大學的教授認爲,現今我們所熟知的《將進酒》,出自於宋刻版《李太白文集》,因爲李白唐時名氣很大,傳誤之作有不少。到宋代時又產生一些新的訛誤。這是爲什麼會有多個版本的一種可能。

敦煌殘卷上的《惜罇空》

另外,也有可能是作者自己改的。敦煌卷所錄李白詩很有可能爲初稿,或是李白當時在酒宴上喝醉時即興寫作,事後酒醒覺得部分地方不好,於初稿上進行了修改和增減,而初稿已經傳播出去,被人當做名篇,所以產生了多個版本。

其實,這種一首詩多個版本的現象,並不少見,同樣是李白的《靜夜思》也有這個問題,我們通常背誦的是這個版本:

牀前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月,低頭思故鄉。

但它在《全唐詩》中是這樣記載的:

牀前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月,低頭思故鄉。

崔顥的千古名篇《黃鶴樓》也有兩個版本,我們熟知的是這個版本:

昔人已乘黃鶴去,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煙江上使人愁。

古代版卻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昔人已乘白雲去,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春草青青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煙江上使人愁。

不止唐代,稍晚一些的宋代也有這個問題存在,比如蘇軾的《題西林壁》。

橫看成嶺側成峯,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這首詩流傳甚廣,可蘇軾自己在《自記廬山詩》中,卻是這麼寫的:

橫看成嶺側成峯,到處看山了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王安石的一首《泊船瓜洲》直讓宋朝大小官佩服的五體投地。這詩是這樣的: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也是千古名篇,但根據傳世最早的宋版《王文公文集》,此詩的第三句爲“春風自綠江南岸”,也是非常奇怪。明明都是宋本,爲何差距這麼大?

也許,王安石的本意是說,一年一度,只要季節到了,春天準時回到大地,但人的去留卻不由自主,所以“自綠”就顯得更爲合適一些。

不過當然啦,詩歌無需分對錯,古人在詩詞上的文字造詣今人已難以觸摸,品味前人留給我們的文化精華纔是最重要的,背誦的時候也不能以異版爲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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