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要拉開序幕的2019到來之際,回望2018,這個在40年前意味著不一樣中國開啟的年份,總讓我們感慨與忐忑。感慨的是,開放、市場與政府組合在一起,把我們從一個令人難以忍受的貧困狀態釋放了出來,並把物質財富升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水準。忐忑的是,浮躁、泡沫與慾望組合在一起,讓我們在一個令人興奮衝動的自我膨脹中不斷沉迷,同時還侵蝕了人們內在的精神安寧。
在這個時代,首要條件並不是快速的變化,而是持續的變化,這既帶來了正面的影響,同時也帶來了負面的作用,越來越多的人被拖入了信息過載的焦慮之中。我們進入了難以名狀的時代,各種主義橫飛,無主流,無定數,如今的環境給我們提出來一個難題:當如此多的不確定性因素,無法釐清眼前的狀況,難以預估的風險,越來越多的動蕩圍繞在身邊時·····我們該怎麼辦?
這已經不只是挑戰與困惑,還導致了人們對未來的無力感。因為這一切也削弱和顛覆了過去幾十年里人們所熟悉的標杆與價值判斷。人們不斷詢問:到底什麼才是我們可以信賴的選擇?
令我驚奇的是,最近總是想到西西弗斯,這位古希臘的國王因為觸犯諸神受到懲罰,諸神要求他把一塊沉重的巨石推上陡峭的山峰,石頭每次快到山頂就會滾下山腳,西西弗斯就再把石頭推上去,這個過程不斷重複,永無止境。很多人從不同的視角去詮釋西西弗斯,但是我理解為,他是自己的主人,這塊巨石上的每一顆粒,這山坳上的每一個礦砂,唯有和西西弗斯才組成一個世界。他真正的救贖恰是能夠在苦難之中找到生的力量和心的安寧。仔細想來,我之所以想到西西弗斯,正是因為他的力量來源於他接受了這個過程所包含的掙扎,他沒有被掙扎所泯滅,他找到了與掙扎共生的方式。
所以,面對不確定與風險,我們所需要的,不僅是直面它的勇氣,更需要有認知它的能力,亦即,我們該擁有什麼樣的世界觀,才可以真正與不確定性相處,與動蕩的世界相處,如西西弗斯般與掙扎相處。
這意味著我們需要自己來界定對於外界的認知與判斷,需要我們有意識地創造出一個內在的、更大的空間,讓我們得以保持內在的穩定性,並由此而感知整個世界,從而與之相處。這個內在的空間,完全取決於你自己的世界觀。
世界觀是一個奇特的術語,它根植於認知哲學,簡單而言,它是指一個人對整個世界的總看法。 「我們生活在一個移動技術的世界裡,但移動的並不是設備,移動的是你。」我們要記得我們的根本,以及我們幾乎失去的靈魂——讓生活有意義。正是我們,可以定義自己的意義與價值,這全賴於我們自己對世界的總看法,而不是其他。
在人類羸弱,自然浩瀚之時,哲人先賢總是向內尋求力量,引領人類走出迷茫。孔子說「芝蘭生於幽林,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為貧困而改節。」帕斯卡說:「人只不過是大自然中最柔弱的蘆葦,但他是會思想的蘆葦。他不用等待全部宇宙武裝起來打擊他;一點蒸氣、一滴水,就足以置他於死地。可是,宇宙壓潰他時,人仍比他的兇手更高貴;因為他知道死期已到,而宇宙毫不知情。」
而在老子看來,「道」並不是一個必須儘力遵循的「理想」,而是一條通過我們自身的選擇、行動與努力而不斷去開拓的道路,每個人都可以重新創造「道」。向內求得力量,這是2019年,你我需要做出的最大改變。向外連接共生,這是2019年,你我需要做出的有效選擇。如何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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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長期主義價值觀
擁有不同的價值觀,就會選擇不同的發展模式。在一段時期內,「風口」、「顛覆」、「超常規發展」等等一系列的概念,代表著一些人為了獲得短期利益而設置自己的發展模式,這些我稱之為機會主義的價值觀。但是,真正能夠超越變化的,並不是機會主義者,而是那些把愛、信任與承諾,並讓生活變得美好的長期主義者,才能夠超越變化得以持續。
價值觀之所以重要,因為它可能是唯一一個能夠與市場和變化對抗的力量。巨變的環境會帶來很多挑戰,但是同時也會帶來很多誘惑,如果僅僅是為了短期利潤,或者採用機會主義的價值判斷,會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越是在動蕩的時候,越要堅守企業的基本假設符合長期發展利益,保有長期主義的價值觀是今天必然的一個選擇。建立長期主義者的價值觀,意味著去做有意義的事,意味著明晰的道德標準。有意義的項目能夠超越變化帶來的壓力,而明晰的道德標準,對於複雜環境帶來的不確定和風險、以及危害具有天然的保障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