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奇心日報向您推薦的第二十三篇小說。

小何約我看音樂節。在這之前,小何約我看過好幾次電影,特地搶票的電影節的電影,有導演和次要演員出來站一站的首映式(他爲此挺興奮的),一場話劇(這次我忍不住讓他別再在話劇演出上浪費錢了,“太貴了,等有好看的我告訴你,”我說,我曾經每週看兩場贈票話劇),去過自然博物館(我曾經有一個男朋友在那裏工作)和一個古鎮。我們一起吃過不少飯,吃得都很簡潔,每一頓都是一個人也可以吃的食物,“那爲什麼還要兩個人來吃呢?”我有時會想。我上一個約會過幾次的人喜歡吃得好一點,也很會點菜,和他一起吃飯可以吃到自己平時吃不到的東西,我會跟他平攤賬單。和小何吃飯我都讓他買。不過小何做飯挺好吃的,我吃過一次,他喜歡做飯,這也許是他不樂意把錢花在別人做的飯上的原因,就像有些作者一般不買當代同行的書一樣。他的收入應該還可以,因爲比我小好多歲,不是本地人,房子是買的。

“你喜歡音樂節吧?”小何說,“你去過音樂節嗎?你一定去過吧!”

“呃,沒有呀,我沒去過音樂節。”我說。

“那去音樂節吧!我也沒去過呢!”真是朝氣蓬勃。

“好呀。”

他覺得我會喜歡音樂節,因爲我是一個文藝女性,我本人就是一支民謠。“可是你誤會了,”想對他說,“其實我是重金屬哦!”或者說:“我有三個紋身哦!”但這並沒有什麼好說。假使有機會見到,就會見到,小何離見到它們非常非常遙遠。重金屬什麼的不過是說說,我不是重金屬,只是肯定不是他以爲的那種民謠。“我睡過一個主唱,還有一個貝斯……”聽到音樂節,會想到的還有這個。但這樣的坦白也不會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誇耀的事。當年五道口躁動的人羣裏,有幾個姑娘沒睡過樂手?我不知道。我隨和地躁動一會兒,就平靜下來。

我認識過一些樂手。他們去不熱鬧的啤酒節上演出,根本沒有觀衆,吃飽了飯的市民置若罔聞地信步蹓過十分小的舞臺,牽頭的人給我們——不紅的樂隊和不紅的作家也就是我——在高層小區裏搞了個三室一廳住着,那時候陽光和風好得要命,啤酒和海鮮都很便宜,我們敞開肚皮吃喝,沒有許多憂慮。他們中比較有錢的人在通州買了四百塊一平米的房子,沒錢裝修,在毛胚房裏彈琴,廁所沒門,也敞開着,夜裏花八十塊錢打黑車進城看你,你就感到是愛。沒錢的人住在西北郊,就像我的遠房表哥,他每天都想當一名鼓手,後來當上了一名麋鹿飼養員。他們在隆福寺開紋身店,開在別的樂隊朋友的紋身店邊上,出唱片,後來還出,歌越來越差,“真膚淺空洞啊,”讓人這樣想,不知道是經過這些年終於變成了膚淺空洞的人,還是本來就膚淺,可本來大概不至於空洞吧。

這些年發生了什麼?

一言難盡,恍如隔世。

眼下我站在舉辦音樂節的公園門口等小何,周圍有很多用心打扮的人,有的很漂亮,有的還好,不管是很漂亮的、還好的,還是不怎麼打扮的,都讓我心情蠻好,只是有點兒懊惱我穿的鞋底太薄,因爲小何不高,腳底緊貼着地面兒使我感到底氣不足。小何大概還是會穿馬球衫來吧。小何有次跟我說要去買衣服,我說去哪兒買,他說:“國際時尚中心。”我問那是在哪,他說楊浦區,我問爲什麼要從浦東去那兒買,他說只知道那一個地方,每次都去那兒買。我想有空去楊浦區的“國際時尚中心”看看,但也沒有很想,就一直沒去。

有一大羣小姑娘在最前面等着進場的,一看就是是歌迷團體,不知道追的是誰,我多半不認識,過了一會兒先放行了,她們就嘩地一下尖叫着朝公園裏跑去,腳步聲啪嗒啪嗒響,“唷,”旁邊人說。

小何來了,穿着馬球衫,錯過了奔騰的少女。因爲每天跑步和自己做飯吃的緣故,小何的身體狀況看上去很好,很精神,大概他們高級技術人員界有種嚴於律己的風尚。我們跟着人羣往裏走,檢了票之後往裏走了一大段路又碰到了安檢,小何把包裏的水杯拿出來倒光了水。

裏面賣的水十塊錢一小杯,啤酒七十塊一杯。我們暫時不用喝。

“很早很早以前的音樂節都不要門票。”我忍不住說,說了又覺得我的口氣像老人家。

“是嗎?”小何說,“那你去了嗎?”

“沒有,不好意思去。”我說。

“爲什麼不好意思呀?”

“大概是怕旁邊的人都很熱烈,我沒那麼熱烈,大概是這樣,反正沒有很想去。我有個表哥去了。”

“後來呢?”

“後來他去養麋鹿了。”

“啊?”

“嗯,在麋鹿園工作,我很多很多很多年沒見過他了。”想起我還有好幾個表哥,分佈在各地,都很多很多年沒見過了,有的可能這輩子也不會見了。

大約十年前,音樂節成了我在會計師事務所做管理諮詢的小朋友也興致勃勃要去參加的活動,我就更不想去了。不過現在我不在乎這些了。如果不是變成會計師事務所的小朋友也想去的活動,今天小何也不會來音樂節。那位小朋友後來又去了銀行,接着去了證券,“都是夕陽行業,”他說,“證券比之前的工作好一些,不過今年也不行。”應該還是有錢。音樂節是要他們去的,不能老是窮人唱窮人看,沒前途。何況現在生活越來越不容易了。

演出分三個場地,小何問我去哪兒看。我說都可以啊,我都不知道有誰。賣激光唱片的人越來越少之後,我聽的音樂也變少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我們就先去最近的那個舞臺。剛好是少女歌迷團們守着的舞臺,人很多,我們只能站在挺遠的地方,出來一個偶像男團,唱跳了大概半小時,結束以後,大羣歌迷們就都從前面撤出來,走了,別的都不看了。人頓時少了一半,下一場好像是個沒人氣的歌手,小何用手機查了一下節目單,說了個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誰,於是我們去別處看看。

在西面的舞臺看到了很精彩的鋼琴和木箱鼓的爵士樂演出,看得我很高興,蹦蹦跳跳,小何站着沒動。今年我去過一次觀衆不能站起來的搖滾音樂會,如果站起來保安就會過來制止,大家都牢牢坐在絨套椅子上,我不太適應。我問小何喝不喝啤酒,因爲我想喝,他說不喝,因爲他酒精過敏,其實我知道,就是問一聲。我自己買了一杯,好喝,貴。應該比在黃山上吃方便麪還要開心一點,我想。別人覺得貴嗎?你們都在開懷暢飲嗎?大家看上去都輕鬆快樂,到底有多少人在忍飢挨餓,多少人在忍痛吃喝,“先只管開心再說”,“總的來說是開心的”,“還是有開心的”,生活是不是就是這樣。買不起醉,只好意思意思。我喝完一杯,還想喝一杯,想想算了,一個人喝兩杯也沒什麼意思,也不會再更開心,只會想去廁所,廁所大概要排隊又很髒。簡直有點想抽菸。在山頂上,大河邊,我就會想,啊,來口煙吧!但我不抽菸,煙平時不好抽,我沒煙,而且整個公園都是禁菸的。

又過了一會兒小何說他沒吃午飯,餓了,我也沒吃午飯,但我喝了啤酒,不太餓。我們跑去看吃的,也沒什麼好看,像那種社區美食節一樣,一羣人不知從哪兒來,平時在哪兒,帶着他們的鐵板、烤架和招牌忽然出現,拼搭起簡易攤位,賣兩天就走,彷彿餐飲界的遊牧者,賣的東西從來也不好吃,總是那些,都不值得吃,素質還比不上我喝的啤酒。可惜小何餓了,看了一圈,選了鹽酥雞,邊吃邊問我吃不吃,我說不吃,我看三十五塊錢只有很小一包,沒多少,估計小何根本不夠吃,他買這樣不值的食物,心會痛吧。但我後來還是拿了一小塊,因爲再差勁的鹽酥雞還是有點香,結果只吃到了硬的麪粉殼,沒吃到什麼雞肉,這一下拿得不值。小何去了一次廁所,跟我說廁所沒人排隊,還挺乾淨的。我想,他們把東西賣這麼貴,厚利少銷,廁所不會髒,也不會有人在草地上嘔吐,也不會有人發酒瘋,划得來,他們一定計算過了。我們又買了兩杯香精色素衝出來的果汁喝,我覺得一杯也就值三塊錢,實際上一杯三十塊錢。我腦子裏都是東南亞物價,和上海物價差五倍,和音樂節物價差十倍。嫌東西貴的我,會不會變得像我爸爸,他喜歡說他大學時一個月飯錢十塊五毛,國家又給大學生們補貼了三塊錢,十三塊五一個月,能吃到地道的鰣魚。

天氣宜人,晴朗而涼爽,開場時的陽光比較熱烈,後來就飄來一大片陰雲,抖下零星幾滴雨,我剛憂慮起“要和小何共撐一把傘嗎”、“撐傘惹人嫌”、“決定就淋着”,雲便被近海的風吹散,露出下午的金色陽光灑在綠草地上。還是能見到好看的人、心裏年輕的人、活潑的人。我們轉了兩個場地,公園很大,場地之間的路挺長的,我覺得跟小何快沒話說了,因爲一直以來都靠我在說,而我說的都是以前的事,似乎我只有以前可以說說,到後來就沒了,這些年再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只有乏味的生活;小何呢,好像一生都沒什麼可說的,我試過讓他說點什麼,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也許不能怪那誰寫的歌詞膚淺空洞,這些年是不是大家都沒什麼可說的,我忍不住想。幸好有嘻哈音樂,聽到東邊傳來嘣嘣嘣的嘻哈音樂,我就想往那兒走,也不那麼在乎沒話說了。“我發現我最愛的是黑泡泡,”我說,“對搖滾、古典的喜歡可能都沒這麼真誠。”“是嗎?”小何說。但我已經發現了,小何是不喜歡音樂的,除了一個叫“瑞克和莫迪”的動畫片,我不知道他還喜歡什麼,不過這個動畫片還不賴。小何問我要不要去東邊,我懷疑東邊會有很多冒傻氣的人,喜歡嘻哈的有很多冒傻氣的人,我不要跟他們站在一起,我也要小心,把我的傻氣藏好一點。於是我說還是聽搖滾。

這樣一來我就突然看見了某某。某某在舞臺上,離得有點遠,臺下人不算多,我站在外圈也沒太遠,他的歌迷不多,令我欣慰,如果很多,我們就會更遠。從前他在比這小的臺上,站最前面聽,臉就會差不多對着他的襠部,讓人難爲情,我不會站在那兒,因爲我不是歌迷,我還有點兒瞧不上他的歌。他也曾從我胯下游過,當時他住處的附近野地裏竟然有一片很乾淨的水,我們在那兒游泳,他潛下去,再用肩膀把我架出水面,他的肩膀閃閃發光,像只淡水海豹,我們兩個人都閃閃發光,一時間沒有什麼重量,岸上野草豐茂。有時我一個人在那兒游泳,他在岸邊彈琴,或去了別的地方——找門路,我估摸着,去找別的樂隊交流交流,有一次我聽說,或是找別的姑娘,我尋思,乾脆找個有門路的姑娘,我聽說他們有人有有錢的女朋友,我也從來沒問過他什麼問題。我鬱悶的時候就賣力游泳,遊得太多了,上岸輕飄飄軟綿綿的,像年輕的鬼學人走路,又像縱慾過度。有時我停在水裏,懸着。我想着這裏是不會能一直游下去,很快會有人來收拾這塊荒地,也許水會變髒,但最迫切的是到了九月水就涼了,那時是八月,還很熱。有一天我在那兒遊啊遊,忽然感到灰心喪氣。我覺得我在北京待得有點莫名其妙。我從水裏爬出來,在溼的泳衣外面套上連衣裙——平時也這樣——淌着水往西走,因爲我稀裏糊塗,也不在乎走路。我往西走了好一陣子,走在了往市裏去的路上,到了有很多車的公共汽車站,那時我已經幹了,坐上一輛開到崇文門,下來有車坐,但我還是走路,再往外走,走回我夕照寺的家,休息了一會兒,然後買了一張回上海的火車票。那時的火車票是怎麼買的,是不是在網上買的,我已經忘記了,可能我又去了一次火車站。我住得離火車站不遠,出站會找不着出租車,司機都不樂意走。“這個人我認識,”我對小何說。小何問我他叫什麼,然後用手機搜了搜。他沒有很紅,沒排在晚上,天還亮着,我沒有沉沒進黑暗裏,他還有一點兒可能看見我,或者穿馬球衫的小何。可我不確定他記得我。也許是個健忘的人呢,畢竟寫的歌也沒有很好。他在唱什麼啊?聽也聽不清。

當年貧窮的我竟然住在北京二環內,精裝修高層電梯花園小區一室戶,19 平米,窗大,視野開闊,不覺得逼仄,月租一千塊,一千塊,如夢似幻,晚上沒錢坐出租車,就走路回家。有次晚上我所有錢只剩一張一百塊,坐出租車回家,手裏抓着找來的零錢關車門,結果錢全飛了出去,被大風捲到空中,掉進樹叢和圍牆裏,四下黑咕隆咚,我一張也沒找到。來自樂山的朋友住在我同一個小區的地下室裏,牀邊堆滿拉丁美洲小說,沒有工作,晚上來我家上網、洗澡,時不時還去海濱城市看他的小女朋友,有時候我謊稱不在家,他就去另一個朋友家洗澡,洗好走路回來又出一身汗。本來認爲現在肯定比以前有錢,想想也不絕對,以前有以前的寬裕。閃閃發光,漂游終日,令我悵惘。我最終也沒進入一種生活。

“步入正軌,”樂山朋友那會兒老愛說。我離開北京後不久,他也回了樂山。樂山有澡洗。問他在幹什麼,他坦然說:“啃老。”

某某換了一首歌。他現在有點肚子。我沒有。要不要等下找他敘箇舊?我不確定有什麼舊好敘。問問以前樂隊裏的其他人?他們是怎樣一一從北京撤退的?你是怎麼留下來的?聽起來像質疑一名倖存者——你把他們拋棄了嗎?你把他們吃掉了嗎?我想想這也沒什麼好問。我記得有天我發高燒,他帶我去社區醫院輸液,八十幾塊錢是他掏的,這就是我們的交情,也就這樣。我們不曾建立起緊密的關係,友誼並不深厚,快樂真誠而短暫。

突然,身邊的小何高喊起某某的名字,他一臉興奮,爲他學着參與到音樂節裏去,他叫了一聲,又叫了一聲。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某某看見我了,看見了但沒任何反應,目光就像水裏滑過腿腳的什麼東西,我第一反應是驚慌地甩開,接着就回想辨認猜那是什麼,然後覺得應該沒看見。夜色就在這時降下來。沒想到夏天的天黑得這麼快,不像印象裏以爲的夏天。我不動聲色地站了一會兒。直到某某唱着唱着唱完。那是小何今天最努力投入的一刻。

“哎。”我說。

“怎麼啦?”小何問。

“你覺得好聽嗎?”

“我不懂啊,”小何說,“你覺得呢?”

“還可以吧。”我說,“天黑得好快啊,怎麼這麼快。”

又看了一會兒,“再去吃點東西吧!”小何說。

我們又走上黑乎乎的公園路,半路上看見後臺出來的人在搬運器材。往來的人臉都很快看不清了。只有小蟲子兜臉飛。

到了靠近公園門方向的餐飲區,我想起又是那些東西,決定不吃了,也不想跟小何一起去看,大家在那堆東西面前猶豫不決,顯得有點可憐,不喜歡那樣子。好像可以選擇,但每個選項都是被迫接受,這可真糟。即使已經妥協了也會吃到硬麪粉殼,我記住了教訓。“寧可餓死,”我想。我看見有個人在旁邊抽菸,對小何說:“你去買吧,我不過去了,我在這兒等你。”小何就又一頭扎進橙黃色的燈光和油煙中。我去問那個人:“能不能給我根菸?”

那個人掏出煙和火給我點上,我抽了一口,頭就有點暈。我倆站在半明半暗的路邊抽菸,小何拿着炸雞和兩杯水過來,看見我,說:“嗬,你還抽菸哪?”我似乎看見他心裏想退半步,又站住了,只上身晃了晃。我笑笑也沒解釋。

給我煙的人對小何說:“你好。”小何也說:“你好。”

小何說:“還回去看嗎?還是在這兒吃?”

我說:“看吧。”問給我煙的人:“你去看嗎?”

他說:“我在這兒等人,你們去看吧。”

我和小何剛起腳往裏走,過來一個保安,說不能抽菸,讓把煙滅了。我把煙滅了。還有一個保安朝給我煙的人那兒去。我回頭看,給我煙的人想要逃,於是兩三個保安開始捉他,他左躲右閃、繞着彎跑,煙的橘紅色火光確實在黑暗的公園路上很顯眼,像他手裏牽着個着火的蛾子。最後他落網了。

回到中央舞臺時,人又圍了很多,壓軸的日本搖滾樂隊來了,這是今天我唯一認識的樂隊,歌我都聽過,主唱五十多歲,畫着濃妝,還很有氣力,看着開心。聽到一半小何問我要不要去坐地鐵,因爲晚了怕沒地鐵,或地鐵很擠。坐出租回去很遠很貴。我稍微遲疑了一下說好,於是我們轉身走出了人羣。

△ 選自《小說界》2019 年第 1 期,責任編輯徐曉倩

關於作者顧湘

顧湘:寫過《爲不高興的歡樂》《好小貓》等,生活在上海,現在主業是爲別人畫畫,副業是自己畫畫、寫寫、玩。

一些解讀

小說寫了一男一女的一次約會,雖然是“一男”和“一女”,但似乎是兩種生物,男方是“高級技術人員”,而女方大概是那種文藝青年中的老炮。男方爲了迎合女方而不知深淺地選擇去這個在他看來具有文藝氣息的“音樂節”。這種組合,帶有不露聲色的喜劇感,同時也讓人想象是怎樣的寂寞感把他們湊到了一起。

女主人公讓我想起九鬼周造對“粹”所做的分析,尤其是粹的一個構成要素:“死心”,即因放棄對命運的執着而表現出來的淡漠。她以淡漠的眼光去看小何與音樂節,心緒不是遊離到豐富的、幻影般的過去,就是斤斤計較於眼前小食品的性價比。淡漠也是整篇小說的基調,但作者描寫瑣碎事務的語言卻高度洗練,充滿趣味。在淡漠中自然流溢着詩意,比如游泳之後買火車票的段落,樂山朋友混在北京的段落,要煙抽的段落,像是能牽引出更多故事,但都點到爲止,留有餘韻。(特約編輯:朱嶽)

題圖原圖來自:Tanom on iStock,有裁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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