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还是使用传统方法骑马从白梦堡赶回高中部的白羽半闭著眼睛被少女拉著走。原本就已经受伤兼睡眠不足了,还摸黑骑马三小时,堪称是挑战极限,这时的卢身为战马的优点就表现出来了,四蹄飞雪的黑驹将白羽安然无恙地载到高中部外的驿站,一脸不屑地嚼著红萝卜目送少年摇摇晃晃爬上校车继续赶路。

 

然后是星轨列车的早班车进站了,满面红光的马尾少女走出车站后,在树荫下逮著打瞌睡的少年。

 

「你昨天去哪里了?混蛋!我为了等你差点赶不上星轨列车回家!」破流果然削了他一顿,这才发现白羽穿的是学院风外袍,陌生但挺融入艾杰利学园的常见打扮,在这里穿高中制服的人反而比较稀奇。「你跑去咒术学院了?」

 

「浪游学长接我去白梦堡过夜,我不是故意丢下你,对不起,破流。」白羽昨天的魔法初体验从种子试验开始,以契约无依式神结束,他的心情只有两个字:灾难。

 

「我差点以为你又被不良混混掳走了!」

 

破流会这么说就是在高中部搜寻过白羽,他再度对这个女生的义气和行动力印象深刻。

 

「后来呢?」

 

「学生会广播要我快点回家否则会错过班车,说你已经被洛歌斯人接走了。」破流搔著嘴唇说。

 

「宵夜我请客,谢谢妳担心我。」白羽感动道。

 

「既然你这么慷慨,我要开始想今天回公民区后要吃什么了。对了,你的制服在哪里?」破流今天穿著蓝白色高一体育服,很有朝气的样子。

 

「在背包里,穿著骑马不方便,本想来这里再换,不过今天是特别来上凯因老师的课,就穿学院服装应该还好。」白雨真的累了,能省一事是一事。

 

破流总算想起白羽还是伤患,装模作样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怎么才隔了一天少年感觉更憔悴了?

 

「你是骑马来的?怎么没叫学长让你搭便车?他们不都会魔法吗?」破流知道咒术学院也有女院生,但实在太稀少了,白羽也说除了第一天参观后就没有遇到学姊,破流基本上当白羽那边的前辈都是男性。

 

「如果真的赶不上再请别人帮忙,我觉得这样做比较好,再说我也想早点熟悉环境,自己多走几趟更保险。」白羽说。

 

「这么说也对啦!但你看起来只剩一口气了,凯因老师的课没问题?」

 

「只是电影欣赏课应该还好?我准备在看影片的时候顺便休息,妳怎么穿体育服?」

 

「浪游学长说要找会武技的同伴?那不就是会动手的意思?我穿制服裙不方便呀!」破流扠手抱胸看著他,露出此人智商堪虑的表情。

 

「等等,电影欣赏课为什么要会武技?」白羽总算回过神了。

 

「同学,你昨天到现在都没注意到这件事吗?」破流当然是感到这个矛盾很有意思才马上报队。

 

「事情太多了,抱歉。」白羽从保健室醒来后基本上就是处于一连串的疲劳与魔法冲击中,相比之下这件出现在对话里的小小疑点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白羽疲劳地捏捏鼻梁,然后被破流忽然放大的五官吓了一跳。

 

「这样下去不行。」少女语气非常沉重。

 

「请解释。」

 

「我们不是同一组的伙伴吗?你怎么可以自己穿学院衣服抛弃我?这样不就只剩我看起来格格不入?我不管,你要换高中制服陪我!」破流说。

 

觉得院袍或制服根本不是重点的白羽点头同意:「既然这样我有在走廊置物柜放了一套备用体育服,我这件制服匆匆洗过还没烫,皱得乱七八糟。」外套似乎还被昨天被种子试验的火系元素烧了个洞,白羽怨念的想。

 

如果凯因老师的课真的有逃命的需求,体育服的确是更好的选择。

 

「太好了!还有点时间,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瞧你脸色白成那样,我娘有准备你的便当,你先吃,中餐再买现成的就好。」破流还是很关心同学的。

 

「那就多谢了。」白羽从白梦堡里拿了面包当干粮,路上想吃发现无端消失,不管是魔法面包还是另有偷吃凶手,总之注定他只能先到有人烟的地方再想办法填饱肚子,少年也就认命赶路了。

 

期间千虫一直以萤火形态安分待著,不枉白羽死命灌输若乱动以后就不带千虫出来玩的意念,之后白羽就逃避也似当作没有式神这回事。

 

两人先绕到置物柜,白羽换上运动服,顺手将剩下的衣物塞进去,坐在楼梯上飞快吃完便当充饥。

 

对于来艾杰利参加学院活动的白羽,一路上要制止不停喋喋不休问他学了哪些魔法的破流实在成为一项艰困工事,破流就是不肯相信昨天以前白羽在咒术学院那边只是看书还有听学长姊讲些基础理论而已。

关于这件事她有自己的看法。

「一个普通高中生学会魔法的那一刻,我必定要见证看看嘛!」

白羽怀疑她连要自己表演的内容都先设计好了。

「再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种私底下偷偷学会然后什么都不说的类型。」

要妳管!

少年看云看树就是不愿正眼对上破流,以免她又问起尴尬话题。

「妳那么想看到时就请随便一个学长表演法术给妳看,记得表示和我无关。」

「这样很没礼貌。」破流有点害羞地说。

那叫他表演特技就没关系?白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电影欣赏到底要放哪部作品呢?和咒术学院有关,应该不会是普通的动作片或爱情片吧?」破流不费吹灰之力跟上白羽步伐,两人穿梭在教室楼层间的走道。

「这我也不知道。」白羽答道。

「你的伤不要紧了吗?」破流望著今天和她外表有异曲同工之妙也以绷带衬托的白羽。

「大概吧?」下半夜和早上的奔波让他全身还是隐隐作痛,但白羽也不想显得自己很娇气。

 

「反正今天你跟我回家,我请爹娘帮你看看,跌打损伤他们很厉害的。」

 

「好,谢谢。」


对于白羽的乖乖配合,破流立刻露出满意的表情。


走著走著,白羽不经意搭著护墙往下望,笑意倏忽从唇畔淡去。顺著他的视线跟著看过去,破流看见一小群人正散漫地坐在阶梯上,从动作看来像是在抽烟。

「怎么了,白羽?」

破流闭口不言,她敏感地捕捉到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表情。

「没事,我们走吧。」

但他迈出不到三步后就被破流强行拖回来。

 

「不对,一定有事。是不是他们欺负你?」破流口气严肃地逼问。

「破流,说好不谈这事。」

底下的人似乎发现从高处鸟瞰的两人,对他们竖起中指,又用手作著抽插动作,此举立刻激怒怒破流。

「有这样说过吗?」她认真回忆起昨日对话,印象却不太清楚。

「没错。」不管有没有白羽决定先应付过去再说。

「好吧,你的部分我不管,我管我的部分就好。」她带著跃跃欲试的表情活动手腕。「我们走过去时一定会穿过他们,我可不想为了这些败类绕路。」

「破流。」

白羽的语气接近呻吟,他总算明白少女的母亲为何慎而重之地对他说「破流就拜托你了」,那实在是一句很坑人的话。

「晴阿姨要妳在学园里自己小心。」

「我一直都很小心。」破流理所当然地回答。

「她的意思是小心不要惹事生非。」白羽苦口婆心地告诫。「这里是高中部校舍,万一被人看见就糟了。」

「现在又没上课。」少女开始推拖。

「社团和学生会的人呢?而且万一被风纪会看见斗殴,就算妳打赢也无济于事的。」

「那样的确挺麻烦。」

破流接受白羽提议,决定将时机留到天时地利人和皆备时再动手。

「小学弟,小学妹。」一道声音冷不防从两人身后响起,鬼魅般无声无息穿入专心讨论战术的少年少女。

「藻、藻学长,早安,你也抵达高中部,怎么来的?」冷汗不自觉滑下,白羽不知对方到底听见多少。

「翔踪术,你迟早也要学,不过得先学会基本型的风系魔法。高中部视听室怎么走?」金发院生掐准了时间出现,据他说有几个洛歌斯人已经迷路找不到高中部,到过高中部的藻就是不一样。

破流发现是那天来过班上的传说人物之一,立刻露出好奇神色。

雪肌长睫,一头随意披散的淡金长发,秀挺鼻梁下的玫瑰色双唇微抿出冷峻线条,身材瘦高,在宽松衣袍掩饰下增添了飘逸气质,因此模糊了性别,客观地说不到认不出是男性的程度,但他的容貌实在太漂亮,不管是男是女看见了藻,都会觉得倘若他与自己同性别就太扼腕了。

真是个美人儿……少女在心中感叹。话说回来,对方应该也会魔法,毕竟都属于那个学院。

「从这座楼梯下去走到对面右转走廊的尽头就是。学长不是风纪委员吗?我以为你应该对我们高中部很熟悉。」在「风纪委员」上加重咬字,目的在提醒破流,天有不测风云,她刚刚没被当成现行犯活逮,只是一念之差的后果而已。

「未必如此,我巡逻的范围大多是学院,只是前阵子和浪游来过高中部还有印象,细节就不清楚了。」仅管藻仍戴上象征纠察权力的臂章手持记录簿,应该是考虑到既然都要经过学部而顺手配戴,好应付不时之需。

「原来如此。」

冷汗很快被风吹干了,和气质仿如冰雪的院生并立,白羽仍觉得背心有些发寒。

「藻妹妹──我找到妳了!」伴随著毫无征兆的欢呼,蓝影掠过白羽眼前,直扑他身侧的院生。

「哇喔!」破流赞叹出声,那招直接闪过转身将对手打飞的那招霸王肘实在太完美了!

但下一秒两个高中生忽然醒觉,护墙外不就是空中了吗?

墙边露出了疑似手指的颤抖物体,白羽很不想探头却还是去看了,蓝色手染绕襟长衫的夏族院生正用匪夷所思的平衡感勾挂在墙外,眼中锐光一闪,身形复又暴起,对金发院生做出第二次突袭。

这次,破流连对方如何出手都看不清楚,只见偷袭者在半空中翻滚了一圈躺在地上,金发院生扣住脉门一脚对手踩在肚子上。

 

「嗷!」

 

好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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