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與入世,兩種不同的生活,兩種不同的境界,兩種不同的志趣追求。如果說入世是在修剪花園裡的灌木草叢,那麼不妨說出世是在欣賞深山中的奇松怪石;入世好比是架著大船張網捕魚,而出世就是躺在小船上垂釣;入世的人在高歌「如此多嬌的江山」,出世的人在吟唱「江山如此多嬌」。

談到中國哲學思想,人們習慣把儒家思想歸為入世的積極有為的思想,把道家思想歸為出世的消極無為的思想。諸如孔、孟、王安石、張居正,是積極入世的代表,而像老、庄、陶淵明則是消極出世的領袖。其實,大可不必涇渭分明。我們往往是兩者的結合體。人都是有兩性的,自然性和社會性。自然性是人的本性,社會性是人的屬性,或者可以這樣說,自然性是先天的,社會性是後天的。我們心中都有自然的和社會的兩種境界,只不過各占的分量不一樣罷了。孔子積極入世、周遊列國,想有一番作為,但是當曾皙說到「春服既成,童者五六人,冠者六七人,浴乎淇,風乎舞雩,詠而歸」時,孔子卻「吾與點也」。所以孔子也是自然人,他也追求自然的境界。陶淵明,山水田園之祖,他本有「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心性,卻又滿載「猛志固常在」情懷。看來陶潛也是社會人,他也追求社會的境界。說人是自然性和社會性的結合,並不代表每個人就因此沒了區別。有的人看上去像是垂釣者,有的人根本就是捕魚人,因為他們的人性結合不一樣。人性本是自然的,不管是捕魚還是垂釣,最終還是會追求垂釣,即便現在還需要更多的魚。這是自然而然的事理,是不需要解釋的,就像孔子和陶潛最終自然而然追求自然的境界那樣。

小時候,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我們感覺這生活平淡無新意,當擔子壓在肩上,我們只感覺到肩上很重很累。而我們在忙碌地追求充滿新意生活的今天時,卻感覺到心中很重很累。累並不可怕,只是有些累是我們不情願的累。肩上的累總是壓不過心裡的累的。回首往事,才知道,那種肩上累的日子是可望不可即的。即便今天,不完全入世的我們有機會再回去過上那種生活,那心中還是很重很累的。因為迫於世俗,我們必須入世,我們必須要積極上進有一番作為,而不能沒有作為。每個人的志趣不同,我從小夢想有田園詩意一般的生活,開始是一種很美好的嚮往,之後覺得離我越來越遠,後來遙不可及,而今總算明白,其實這並不遠,只要自己努力。許多美好的夢想是用積極入世換來的。迫於世俗,不能一步就達到自己的夢想,那隻能積極地入世,有一番作為之後才能水到渠成。不管你的境界是什麼,首先要積極地入世,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我們沒必要強調去選擇出世或是入世,就像你兩隻腳跨在門檻中間,去問別人:「你猜我是進門還是出門?」這是沒有意義的,進出全在於自己的喜好,在於自己的志趣追求。入世有入世的風采,出世有出世的飄逸。要知道既可以出世為本,入世為用,也可以入世為本,出世為用。但是真正的本還是出世。你可以說月亮對我們地球最重要,也可以說太陽對地球最重要,但事實上最重要還是太陽。

如今中國,經濟迅速發展,需要而且已經積極入世的人越來越多,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好在中國人歷來的積極入世精神大展風采,壞在會有許多人為了功名利祿,過度入世,深陷泥潭,走上不歸路。我們應該有一個明確的方向,不要走錯了,一去不復返。要怎樣走好這條路?引用諸葛孔明的話,就是「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用朱光潛的話說,就是「用出世的精神,去做入世的事業」。?海中有天 2010.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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