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愷

1918年3月3日17點50分,在昔日沙俄帝國抵禦來自西方威脅的佈列斯特要塞之內,剛剛接替托洛茨基出任外交人民委員的索科爾尼科夫,代表那仍在襁褓之中的蘇維埃政權,與以德國外交部長理查德·馮·庫爾曼爲首的“同盟國”代表團簽署了旨在停止雙方戰爭狀態的和平條約。

儘管後世給予了這紙《佈列斯特和約》以高度評價,認爲正是以列寧爲首的蘇俄中央委員會高瞻遠矚,充分利用了帝國主義列強之間的矛盾,爲鞏固新生的無產階級政權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和外部條件。但這樣的和平對於俄羅斯而言,卻未免太過昂貴,除了需向德國支付高達60億馬克的戰爭賠款之外,蘇維埃政權還必須放棄沙俄帝國所領有的波蘭、芬蘭、烏克蘭及波羅的海沿岸地區。幾乎在一夜之間,俄羅斯名義上的領土便銳減了100萬平方公里,而在那片土地之上有着5000萬人口以及佔俄羅斯經濟總量27%的耕地、73%的鐵礦、75%的煤礦、54%的工業、33%的鐵路。

1918年3月23日清晨,有賴於協約國地面部隊在馬恩河、凡爾登等地的血戰,以及不斷改進的高射炮和戰鬥機的保護,法國首都巴黎逐漸遠離了戰火的喧囂,再度恢復其昔日歐洲藝術之都的恬靜和閒適。但就在這一天上午的7點,一聲巨響卻突然從城北的街道傳來,由於並未造成人員傷亡,民衆起初並不介懷。但隨着每隔20分鐘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便會發生可怕的爆炸,巴黎人開始意識到他們正在遭遇一種前所未有的攻擊。

經過對爆炸現場的勘探和戰場偵察,協約國最終發現德國陸軍在距離巴黎120公里之外的法德邊境地帶,部署了3門被稱爲“巴黎大炮”的超遠射程火炮。儘管這些火炮射速緩慢且幾乎毫無精度可言,但這樣的攻擊除了造成了大量的平民傷亡之外,還在一定程度上向協約國陣營示威:隨着東線戰事的結束,德意志第二帝國的戰爭機器將全力向西線衝來,這一次他們誓將衝入巴黎。

德軍正在通過鐵路吊裝“巴黎大炮”

儘管德國陸軍早在1917年底便已然開始從東線抽調兵力,但數十個精銳師級作戰單位即便依託歐洲首屈一指的鐵路網絡,從俄羅斯腹地的前線轉運至法德邊境也同樣需要漫長時間。就在“巴黎大炮”發出第一聲怒吼的前夜,德國在西線仍只集結了194個師,堪堪壓倒其正面擁有181個師的“協約國”部隊(其中英國陸軍61個師,法國陸軍103個師,比利時陸軍12個師,美國陸軍5個師)。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時間站在德國人這一邊。因爲只需要再有數週的時間,其西線的總兵力便將達到230個師的巔峯狀態。但時任德國陸軍第一軍需部長的魯登道夫卻不願繼續等待。3月21日德國陸軍在1916年7月曾遭遇重創的索姆河流域率先發難,以71個師的龐大兵力猛撲該地區僅有26個師的英國遠徵軍。

魯登道夫的戰略意圖是通過在索姆河地區形成的突破,迅速攻佔其後方的交通樞紐亞眠,從而分隔英、法兩國部隊。按照德國陸軍總參謀部長期以來“想當然”的思路,被分隔之後的英國遠徵軍將會無奈地撤回本土。德國陸軍則將趁勢直搗巴黎。

而爲了實現魯登道夫這一宏偉的戰略計劃,德國陸軍也祭出了操練已久的新戰術。由配備火焰噴射器、新型衝鋒槍、鋼板防彈背心的精銳步兵所組成的“暴風突擊隊”,在高強度的火力準備及徐進彈幕射擊的掩護之下,迅速衝入英軍構築的塹壕工事之中,通過血腥殘酷的近戰來瓦解對手的防禦。

面對前所未有的猛烈突襲,英國遠徵軍在索姆河東岸的防線在一天之內便宣告瓦解。而在隨後的兩天時間之內,德國陸軍又在窮追猛打之間全線強渡索姆河,承受着巨大壓力的英國人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向自己的盟友求援,但此時被“巴黎大炮”以及德國陸軍在香檳地區的輔助攻勢嚇破了膽的法國人正準備全力保衛自己的首都。

有鑑於前線糟糕的態勢,3月26日英國首相勞合·喬治帶着軍需大臣丘吉爾等戰時內閣班底飛赴法國東北部城市杜朗,與76歲高齡卻依舊權傾朝野的法國總理喬治·克里孟梭展開火線會晤。面對空前惡劣的形勢,向來貌合神離的英法兩國在短時間內摒棄了所有成見,共同確定了以富有進攻精神的法國陸軍參謀長斐迪南·福煦爲核心,組建協約國西線聯合指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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