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谷高管中國行感受：思維太單一，996式加班意義不大
他們感嘆：「比起中國同行來，我們太懶了！」
編者按：今年8月，在矽谷風險投資公司 Basis Set Ventures 的組織下，一些矽谷 VC 來華訪問，想要搞明白中國是如何迅速成長為一個可以與美國匹敵的科技大國的，此行展現了中美之間在技術考慮、工作安排等方面的認知差異。本文作者Li Yuan，原文標題Crazy Work Hours and Lots of Cameras: Silicon Valley Goes to China。
在聽到一位中國科技高管表示自己每天工作14至15小時，每周至少工作六天，以及還有人說自己但凡醒著就在工作，不得不強迫自己看電影放鬆一下時，一群矽谷高管的反應是：天吶！
「比起中國同行來，我們太懶了！」風投Wesley Chan在為期一周的中國科技公司訪問之旅的第一天就發出這樣的感嘆。
矽谷和中國的明顯區別遠不止工作習慣一項。這群美國高管和投資者發現中國科技企業的高管們動力十足，更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取得勝利。但這需要做出重大權衡，代價不只有繁重的工作。他們還發現，中國科技企業高管對其技術的社會影響和潛在的濫用不怎麼關心。在中國這樣一個對用戶隱私缺乏保護的國家，這樣發展下去似乎有點令人擔憂。
風投公司Index Ventures的合伙人Mark Goldberg表示：「中國的創新步伐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些較新的技術——比如面部識別軟體——可能會帶來極大的社會影響，因此我覺得在推廣的時候需要深思熟慮——不僅在中國，而且在西方也是如此。」
今年8月，Chan、Goldberg和其他11位矽谷投資者及企業創始人前往北京和深圳——這兩個城市正在爭奪中國矽谷的稱號。由風投公司Basis Set Ventures、Index Ventures和Silicon Valley Bank組織的這項活動旨在幫助他們了解中國是如何在短短20年內就成為美國的科技競爭對手的。
矽谷曾認為中國公司是自己的模仿者，但如今中國擁有一些全球最大、實力最強的互聯網公司。中國還擁有比美國更多的獨角獸公司（即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私人控股公司）。Sequoia Capital等風投公司的中國辦事處現在管理的基金規模超過了美國總部。Sequoia Capital的Michael Moritz等人一直在敦促美國企業家和投資者學習中國的愛崗敬業、雄心勃勃和技術進步。
美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中國人很快就將行動電話、在線支付之類的新科技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也能感受出中國人在追求和發展人工智慧方面的強烈願望。
「雖然我住在舊金山，但我發現時不時去關注一下另一個世界很有幫助，」在中國出生、現在每年都去中國訪問的Basis Set Ventures的創始合伙人Lan Xuezhao表示，「在某種程度上，就像展望未來一樣。」
在線支付是另一個生動的案例。中國各大城市幾乎都有移動支付的身影，你只需要有中國的手機號碼和中國的銀行賬戶就可以了。
某一天下午，訪問團成員們迫切需要來點兒咖啡，然後他們就發現了瑞幸咖啡——一家嶄露頭角的中國咖啡品牌。但瑞幸咖啡只能通過app接受訂單。在電商巨頭京東總部的便利店裡，一名員工掏出手機為他們的選購的零食買單。
「來到中國你才會發現，」Chan說，「沒想到這裡會是這樣一個廣闊的天地。」
正是在這樣一個廣闊的天地里，一切似乎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前進。儘管矽谷的創業企業平均每18到24個月就能籌集到一筆資金，但該集團被告知，最成功的中國企業每6個月就能籌資到一筆。對於一家炙手可熱的創業企業來說，每年籌資三到四次並不罕見。
「每次去了美國之後，我就感覺自己得以十倍的速度發展才行，」位於柏林的人工智慧聊天機器人開發商Rasa的創始人Alexander Weidauer表示，「但現在我覺得得以一百倍的速度才追的上中國的發展神速。」
他們在中國的見聞不斷地提醒他們，中國在人工智慧發展方面比美國有優勢。中國龐大的人口和寬鬆的隱私法律使其能夠獲得更多的數據，而且人工智慧公司也有相當多的政府支持。
「美國對中國的競爭優勢可能不會持久，」Sinovation Ventures的首席執行官、谷歌中國前負責人李開復表示，「事實上，」他補充說，「美國人現在處於信息劣勢。」
但中國的缺陷也是顯而易見的。首先，所有員工都是中國人，而谷歌即使在創立之初，就有來自39個國家的員工，他們說著40多種語言。
「中國有點同質化，」Chan表示，「與矽谷相比，這裡的視角過於單一。」
還有就是工作時間問題——高管們獲悉了中國人的「996」工作制：從早上9點工作到晚上9點，每周6天。高管們不禁問到：如此累人的工作制有意義嗎？
「我不太擔心自己投資的公司工作不如中國公司努力，」Chan說，「我更擔心的是它們缺乏創新和效率。」
雖然中國正在變得更加創新，但該訪問團的許多成員表示，他們相信——一些中國同行也同意——美國在某些領域仍處於領先地位。
儘管一些中國科技公司可能看上去非常像矽谷——公司園區不斷擴大，涵蓋了餐廳、健身房和午睡室——但它們偏愛的管理風格仍然是自上而下的，而且是結果導向的，公司里聰明的下屬很少有自由去開創新的事業，這一點與矽谷很不一樣。
中國科技行業人士表示，許多中國人崇拜Uber創始人Travis Kalanick，這突顯出他們更欣賞強勢的管理者。而Kalanick去年在Uber捲入各種醜聞後辭去首席執行官職務。
不過，人們很少討論中國企業對增長的情有獨鍾以及它們所開發技術帶來的社會影響——後者是矽谷現在不得不考慮的重要問題。一些中國高管在被問及這類問題時表示，技術本身是中立的。這取決於人們如何使用它——這是矽谷的公司過去常常提出的論點，但在目前看來，這一觀點已經很難令人信服了。
- 本文經授權編譯自紐約時報原題為Crazy Work Hours and Lots of Cameras: Silicon Valley Goes to China的文章。
文 喜湯
編譯組出品，編輯：郝鵬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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