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德的一生中,曾與兩個湖南人友好合作,並在中國的歷史上寫下了光輝篇章。第一個是比他小7歲的毛澤東,另一個則是比他大4歲的蔡鍔。朱德與蔡鍔,一個是爲民族解放、建立新中國而彪炳青史的紅軍之父,一個是反抗復闢、再造共和的近代軍神。從兩人相識到蔡鍔病逝只有短短7年,一起共事更是不過四五年時間,而在這期間,他們既是師生和上下級,又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並肩對敵的戰友,在歷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話。

雲南結識

蔡鍔原名艮寅,字鬆坡,1882年出生於湖南邵陽。14歲考進梁啓超在湖南長沙辦的財務學校。梁啓超見他聰慧能文,志向不凡,視爲高弟。1900年,蔡鍔參加自立軍起兵,失敗後留學日本士官學校。1904年畢業後,先後任江西隨軍學堂監督、湖南教練處幫辦、廣西陸軍講武堂總辦等職。1906年,黃自強在桂林吸收蔡鍔祕密加入同盟會。1909年冬天,李經羲調昆明任雲貴總督,蔡鍔隨之前往雲南。早在這年4月,朱德已到達昆明。

1908年,朱德在四川儀隴創辦高等小學堂,但是在孫中山民主革命思想影響下,朱德感到在家鄉辦教育不是一條救國的出路,於是決定去雲南報考講武堂。

朱德原名朱玉階,第一次報考講武學堂時,雖然考試合格,但因是外省人,又沒當地大戶介紹,所以未被錄取。於是他改名朱德,以雲南臨安府蒙自縣的籍貫參加了川軍步兵標部司書。1909年11月,因在步兵標工作成績優異,被七十四標標統推薦報考雲南陸軍講武堂,編入丙班步兵科。

講武堂有500多名學生,建有同盟會組織,他們多數是不滿現狀的青年。是年冬天,朱德祕密加入同盟會,和範石生同在一個小組。蔡鍔經李根源和羅佩金向李經羲推薦,擔任雲南新軍十九鎮三十七協的協統,並在講武堂兼任軍事課。

朱德和蔡鍔是在1911年春天結識的。蔡鍔是雲貴總督信賴的青年將領,時年27歲,僅比朱德大4歲。他爲人沉靜,對待自己及所有的學員都要求甚嚴,在講武堂教授的步炮混成作戰概論,言簡意賅,很有特色,理論嚴謹,令人心悅誠服。

朱德刻苦好學,極想請教蔡鍔。蔡鍔的協統司令部設在講武堂內,每天辦公到深夜。朱德前去拜見,竟被警衛人員誤認爲是刺客。蔡鍔弄清原委後,將朱德請進了辦公室,朱德談了自己學業的進修問題,得到了蔡鍔的賞識。

蔡鍔與其他教官不同,在任何講義中從不注入革命思想。當時,朱德並不知道他是一個同盟會員。只知道他是個“提挈同盟”。蔡鍔從不和講武堂的同盟會員公開往來,但暗中卻和同盟會保持聯繫。他曾向一個同盟會員表示:“時機不到幹不得,時機一到絕對同情。”同時蔡鍔盡力暗中保護這些革命黨軍官,每當清政府讓他調查時,他都“多方解釋”“極力維護”。這使得革命黨的勢力在雲南越來越強,最終形成燎原之勢。

講武堂分甲乙丙3個班,甲乙兩班是軍官班,先畢業。朱德所在的丙班是學員班,規定後畢業,但由於當時滇軍急待補充軍官,於是1911年7月,從丙班中挑選了100名優秀的學生組成特別班,予以提前畢業。朱德被選到特別班學習。是年10月11日畢業後,朱德被分到蔡鍔的部隊當軍官,任十九鎮第三十七協七十四標二營左隊當副目,不久任二營左隊排長,授少尉銜。

重九起義

辛亥革命前,雲南的軍隊極爲複雜,除了封建地方武裝外,還有新軍。雲南新軍是新編十九鎮,以川軍步兵標爲核心,駐紮昆明城南的巫家壩。十九鎮配有克虜伯製造的步槍、機槍、野炮。青年軍官多爲留日生和同盟會員、士兵多是從鄉間徵調來的農民,他們對清政府的專橫腐敗統治和舊軍隊的打罵制度強烈不滿。朱德受雲南同盟會支部的委派到川軍步兵中去作爭取工作。這工作極是危險,因爲李經羲已組織了大規模的偵察網到處搜尋革命分子。但朱德非常機智,他首先找到步兵標中結識的朋友,深入部隊聯絡士兵,彼此暢談家事,幫士兵寫家信,先建立感情,然後再順便談國事。

朱德是在講武堂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長官任意打罵和侮辱士兵的人。他的主張曾得到總辦李根源的支持。所以他在士兵中很有威信。士兵多爲民間祕密組織哥老會的成員,朱德也應邀入會,這樣使他更能深入到士兵中間,進行廣泛的革命宣傳組織工作。

武昌起義後,李經羲下令停止新軍秋季演習,收回所有的槍支彈藥,並因探知川軍步兵標標統羅佩金有同盟會之嫌,而將其放逐到邊境。同時,又把營防軍全部調到省會,發給新式步槍和彈藥。總督衙門附近也連忙修建工事,由兩個機槍隊固守。對於被認爲革命派的人,下令統統予以殺掉。

朱德利用四川同鄉和哥老會的關係,深入到衙門的衛隊裏進行革命工作。衛隊官之一的李鳳樓便是和朱德有聯繫的祕密同盟會員。雲南革命黨人召開了6次祕密會議,蔡鍔親自參加了4次。此間,同盟會雲南支部的馬幼伯、朱德、鄧泰中、董鴻勳、楊秦等人開會,也決定昆明起義,響應武昌。

在這非常時刻,李經羲對蔡鍔仍十分信任,因爲他的身份尚未暴露。蔡鍔勸他“不要倉促行事”,警告他“武昌起義就是因爲處分了幾個共和派才爆發的。”勸他“照常把彈藥發給新軍,歷年必有的軍事演習最好也照常,免得使人得到政府害怕和軟弱的印象。”李經羲終於答應舉行秋季演習,並給新軍發下彈藥。李鳳樓得知總督準備屠殺革命黨人的計劃後,立即祕密通知蔡鍔等人。衆人商定10月31日舉行起義,蔡鍔被推舉爲起義總司令,李根源爲副司令。在演習打靶時,朱德暗中通知大家節約子彈。帝制派的高級軍官懶於同部隊一起上山演習,所以同盟會的青年軍官們便掌握了部隊。

10月30日,秋季學習結束,新軍回到兵營。原計劃次日凌晨3點,李根源領導新軍七十三標在城北北教場、蔡鍔率領新軍七十四標在城外南教場巫家壩同時發起動義,講武堂和陸軍小學的學生在城內響應。然而還不到9點鐘,北教場的槍聲就響起來了。此時南教場巫家壩的新軍出現混亂。李經羲派來代替羅佩金的標統業已逃跑,帝制派的隊官也帶着兩個棚的士兵趁黑夜逃跑了。朱德當機立斷,急忙帶着另一棚士兵隨後緊追,將他們包圍,除隊官帶着少數人跑了外,其餘全部歸隊參加起義。這時,蔡鍔來到巫家壩,部隊就很快恢復了秩序。北教場的槍聲驚動了李經羲,他連忙給巫家壩新軍司令部的蔡鍔打電話,要求蔡趕快增援。蔡鍔平靜如常,立即回答:“馬上就來增援。”此時,蔡鍔當機立斷,決定起義時間提前到9點。

9點將到,全體士兵剪掉辮子,扯起“漢”字大紅旗,命朱德爲該隊的隊官,要他指揮該部士兵攻打昆明。

駐在城內講武堂的學員祕密打開了城門,朱德率領所屬起義部隊於午夜12點首先攻入省城東南門,黎明時分,開始攻打總督衙門。由於朱德對衛隊早已作過深入的革命工作,而且又有負責守衛的機槍隊隊官李鳳樓的密切配合,所以總督衙門的衛隊很快向起義軍繳械。由於朱德的命令,李經羲不得不給鎮臺夏貌伯、蒙自關道尹龔心湛寫信,要他們停止抵抗,繳械投降。這樣,雲南40幾個清朝的戍邊巡防,共一萬多人便放下了武器,全省兵不血刃地換上共和旗號。11月1日,雲南軍都督府成立,蔡鍔任雲南軍都督。

武昌起義後,四川的革命形式危殆。爲此,蔡鍔決定派出兩個梯團共8個營的兵力,入川支援四川革命黨。

朱德隨第一梯團從昆明出發。他帶的部隊,嚴格執行蔡鍔所頒發的5條訓令:守紀律、愛百姓、戒貪幸、勤操練、敦友愛,沿途受到民衆的歡迎。12月中旬,援川軍第一梯團很快佔領四川敘府(宜賓),接着便向自流井(自貢)進擊。此時,朱德已升任連長,授上尉銜。1911年冬月初四,朱德的連隊到達自流井,攻佔趙爾豐駐在自貢的一個鹽務巡防營。該營一觸即潰,狼狽逃竄。

後由於時局生變,朱德於1912年4月離川返滇。回到雲南已是5月了,蔡鍔召開隆重的援川慶功大會時特別提到了朱德,並授予他“援川”和“復興”兩枚勳章,還提升朱德爲少校。蔡鍔用人重德才,而朱德爲人誠實、忠厚,做事堅韌、勇毅,深得蔡鍔賞識。

護國之戰

重九起義後,蔡鍔便致力於雲南的改革與建設。他撤換了一批只想升官發財的官員,任用青年知識分子和軍官來代替他們。新的工廠學校逐漸興辦起來。革命後關閉了的講武堂於秋天復課。那些離開講武堂回省參加革命的青年們,陸續返回,以完成他們的學業。其他省的一些避難的共和派革命分子,也來到雲南。朱德說:“真正在革命後打下新基礎的,全中國當時還只有一個雲南啊!”

此時,蔡鍔和朱德的友誼有了進一步的發展。蔡鍔非常關心朱德及其家庭,而朱德也因爲蔡鍔身體異常消瘦而十分關心他的身體健康。雲南講武堂復課後改爲雲南講武學校,朱德調往該校任學生隊區隊長兼軍事教官。1913年夏天,朱德任雲南陸軍第一師第三旅步兵第二團一營營長。

雲南邊境的臨安、開遠、蒙自、箇舊一帶的深山密林裏,法國支持的武裝土匪,專門在邊境線上煽動民族仇恨,製造事端,以此爲進一步侵略中國製造藉口。這些土匪同少數民族上層的反動分子沆瀣一氣,依仗地熟人熟,神出鬼沒,禍害羣衆,與剿匪部隊周旋。原來駐在那裏剿匪的1個營,被打得狼狽不堪,只剩下2個連。

朱德率部和第一師其他部隊一起奉命前往剿匪。爲了完成任務,朱德經常察看地形,深研《孫子兵法》,並結合現代軍事理論,摸索出來了一套山地遊擊戰的戰術。1915年9月18日,土匪頭子白莫萬卜糾集匪徒約五六百人,遊竄到少數民族聚居地渣臘寨燒殺搶奪。已升任副團長的朱德,率領2個連的部隊,匯同臨安地方武裝,進剿這股頑匪。經過2年的剿匪,終於使邊境從動亂恢復到平靜,鞏固了西南邊疆。

在雲南邊陲剿匪期間,朱德一直記掛遠在北京的蔡鍔。此時的蔡鍔正進行着另一種形式的鬥爭。辛亥革命後,袁世凱竊取了革命果實,就任臨時大總統。此後,宋教仁遭到暗殺,國民黨遭到禁止,國民黨所寄託的議會也遭到禁止。妄圖恢復帝制的袁世凱,對蔡鍔極不放心,於是在1913年將他調往北京進行收買和控制。蔡鍔離開昆明去北京前夕,曾電告朱德,表示捍衛共和的決心。蔡鍔到京後,不爲袁世凱的高官厚祿所動,他韜光養晦,終於在1915年12月袁世凱宣佈次年爲洪憲元年並準備即皇帝位的前夕,潛回雲南,組織護國軍起兵討袁。

蔡鍔回到昆明後,立即提升朱德爲上校團長。12月中旬,朱德在蒙自收到他的一封親筆信。這封信是寫在碎布片上,由國民黨的一位老朋友帶來的。蔡鍔在信中告訴朱德,他將在12月25日於昆明宣佈起義,宣誓效忠共和。他要求朱德立即率部乘火車開往昆明參加起義。這一行動必須在袁世凱次年1月1日登基之前開始,以防各國政府對袁世凱稱帝的承認。

朱德按照蔡鍔的要求,在蒙自發動了討袁起義。25日凌晨,他率部驅逐帝制派軍官後,立刻集合所部宣誓效忠共和,乘上火車,浩浩蕩蕩地開往昆明。

雲南起義和討袁護國的消息,使袁世凱大爲惱怒,於是任命曹錕爲川湘兩路徵滇軍總司令,督領10餘萬人馬從湘西、川南向護國軍進攻。蔡鍔宣佈討袁後,立即組織護國軍,出征四川、兩廣。他親任第一軍總司令,羅佩金爲參謀長。蔡鍔非常看重朱德,當他組織第一軍時,立即把朱德及其部隊調往昆明。第一軍共6個支隊,朱德擔任第六支隊標統。1916年1月14日,蔡鍔統帥護國軍第一軍3個梯隊約5000餘人,兵分兩路,北上入川。第一梯隊劉雲峯率一、二2個支隊,由雲南昭通入川,於1月21日首戰敘府告捷,揭開護國戰爭的序幕。31日,川軍第二師師長劉存厚響應討袁護國,率部進駐納溪,宣佈獨立,改稱護國川軍總司令。蔡鍔率二、三梯隊中的3個支隊及作爲後繼部隊的朱德六支隊等4個支隊的兵力直取瀘州。2月5日,向瀘州發動攻擊,佔領瀘州的蘭田壩和小市五峯頂,從東南北三面包圍了瀘州。但2月8日後,曹錕、吳佩孚、張敬堯等袁軍大部隊接踵來到瀘州。2月12日護國軍兵敗納溪,張敬堯部1500餘人向前推進,曹錕在棉花坡集中兵力三面包圍納溪城。當護國軍正處於危急關頭,朱德率支隊於15日趕到敘永。蔡鍔命令他:“納溪戰況異常激烈,必須加速前進。”當時朱德率部晝夜兼程,17日到達納溪雙河場,隨即配合友軍,擊潰偷襲之敵。他率部進入納溪城,喘息未定,又立即投入棉花坡的爭奪戰之中。在戰鬥中,朱德奉命代任第二梯團三支隊隊長的職務,指揮棉花坡戰鬥。

2月18日,袁軍大量增兵,拂曉對棉花坡護國軍的陣地發動全面進攻。朱德指揮部隊沉着應戰。待援軍到後,朱德指揮部隊開始反擊,經4次攻勢,終於打敗袁軍。19日,總司令蔡鍔命令護國軍分3路向袁軍反擊。朱德支隊配合友軍向棉花坡南面菱角塘之敵發起進攻。連續3天的戰鬥,把菱角塘之敵擊退到右包溝與高洞場北面的牛背石一帶。20日,朱德挑選戰士組成80人的敢死隊,向敵陣地隱蔽前進。拂曉,一陣衝殺,正在熟睡的北洋軍被突如其來的殺聲驚嚇得肝膽俱裂,大部分敵人沒來得及抵抗便成了俘虜。此後,朱德支隊和3倍於己的北洋軍頑強戰鬥了19個晝夜,打退了敵人多次進攻,堅守了棉花坡等陣地。

在棉花坡戰役中,朱德的名字廣爲傳頌,威震敵膽,被譽爲滇軍的“四大金剛,朱德第一”。

護國軍在因戰略需要放棄納溪後,袁世凱沒高興多久,形勢便發生了變化。李烈鈞所率護國軍第二軍勝利抵廣西百色;貴州都督劉顯世宣佈參與護國討袁;右翼護國軍在綦江前線反攻得手,北洋軍被迫從納溪抽調兵力援綦,護國軍因此士氣高漲。蔡鍔抓住時機發出總攻命令。朱德支隊配合友軍向敵發起猛烈攻擊,幾經激戰,攻佔五里山、魚登坪、十二灣等地。在攻擊蘭田壩南壽山的惡戰中,打得十分激烈,紛飛的炮火把朱德的衣帽都打爛了,馬也打死了,所幸的是,他一點也沒受傷。

袁世凱在3月22日被迫發表“申令”,宣佈撤銷帝制案,廢除“洪憲”年號。3月25日袁世凱又指令督理四川軍務的陳宦與蔡鍔商議停戰。31日,蔡鍔接受陳宦的要求,命令護國軍停止攻擊。

別情依依

護國軍停止向袁軍發動攻擊後,全國的形勢發生了急劇的變化。四川反袁鬥爭風起雲湧,5月22日,四川將軍陳宦宣佈獨立,並與袁世凱脫離關係。5月29日,被袁世凱視爲心腹的湖南督軍湯薌銘也被迫宣佈獨立。袁世凱在一片衆叛親離中氣憤成疾,於1916年6月6日憂憤斃命。7日,蔡鍔命令朱德支隊奪取敵軍要寨瀘州,並戒備附近諸縣和自流井地區。袁軍張敬堯、熊祥生等部被迫與護國軍達成協議,退出瀘州。朱德晉升爲少將旅長,駐守瀘州、自流井、敘府一帶,兼在瀘城防司令,旅部設在白塔與側三牌坊的瀘縣中學堂內。

6月7日,黎元洪就任中華民國大總統。24日,黎元洪特任蔡鍔爲益武將軍、督理四川軍務,兼四川省巡按使。

蔡鍔從北京到昆明發動雲南起義時,病情已非常嚴重。朱德奉命率部到昆明時,看到蔡鍔清瘦如柴,面如白紙。但愛國之情像火焰一樣地燃燒着蔡鍔,他奮起精神,率軍入川指揮作戰。當他率勝利之師進入瀘州城後,病情迅速惡化了。

蔡鍔十分信任朱德,他到朱德的旅部去養病。醫生要求他臥牀靜養,禁止見客,等病情稍微好轉再去成都就任。蔡鍔雖然臥牀,仍把有關人員叫到牀邊,研究重建四川的計劃。朱德勸他安心養病,他用低弱的聲音,語重心長地說,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應抓緊時間做那些決定西南命運以至全國命運的事情。

朱德對蔡鍔的感情十分深厚,蔡鍔不僅是他的長官,而且也是他的良師益友。他對蔡鍔鞠躬盡瘁、廉潔奉公的品德十分尊重。蔡鍔任滇都期間,爲了減輕羣衆的負擔,曾兩次下令要軍官減薪。他還規定部隊非星期日不宴客,一席之費不過5元,違者照罰不誤。他把都督府工資的開支壓縮到每月僅3300元。這些措施使雲南貧薄的財政得到好轉,僅1912年就節餘19餘萬元。

蔡鍔還將有限的財力,用於開發礦業,發展農桑,改造私塾,普及小學。僅1年時間,就增設師範6所,考送歐美日留學生100餘名,使雲南面貌爲之一新。護國討袁起義後,袁世凱下令免去蔡鍔的職位並查封他在湖南的家產。當時他家鄉的知事陳繼良回覆袁世凱說:鍔本籍無一櫞之產,無立錐之地,其母尚寄食其鄉人何氏家,實無財產之可查封。”

蔡鍔在朱德的旅部裏靜養不到兩個星期,便忍住病痛,帶着5個團的部隊向成都出發。他在成都就任不過10天,由於病情極度嚴重,不得不把督軍的職位讓給他的參謀長羅佩金,然後東渡日本治病。他帶着醫生和護士順水而下,首先到了瀘州。蔡鍔在朱德家中休息了幾天,然後再繼續前進。蔡鍔說,他已沒救了,這次去日本既費時又花錢,他並不畏死,只是爲中國的前途擔憂。他原希望把四川重建爲共和國的堅強基地,如果護國軍按照他的計劃和南方孫中山聯盟,就有足夠的力量粉碎北洋軍閥的統治,然而這一切他現在已無能力了。

此時朱德的摯友孫炳文也在他們的左右。孫炳文是四川南溪縣人,同盟會員,曾任北京《民國日報》總編輯,1914年,因逃避袁世凱逮捕,赴四川教書。他對北京的情況相當熟悉。1915年,陳獨秀主編《新青年雜誌》,逐漸興起了一場以民主與科學爲旗幟的新文化運動。孫炳文在蔡鍔病軀旁熱忱談起了北京興起的這種“新思潮”,朱德也極力鼓勵蔡鍔,要他放心,中國的青年一定會推動歷史的前進。臨別之日,朱德和孫炳文以及其他軍官到碼頭送行。朱德的心情十分沉重,他長久地站立在岸邊,目送着蔡鍔的行船,慢慢地消失在長江的濃霧之中。

1916年11月8日凌晨,蔡鍔逝世於日本的福岡醫院。他在逝世前口授隨員給國內發報:“鍔以短命,未能盡力民國,應以薄葬。”噩耗傳來,朱德萬分沉痛。蔡鍔的遺體不久運回上海舉行追悼儀式,然後運回他的家鄉湖南。北京政府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撥款2萬將蔡鍔安葬在長沙嶽麓山,並建立了一座紀念碑。雲南省及滇軍各部均舉行了追悼儀式。朱德在瀘州舉行了特別隆重的追悼大會,他所作的晚聯表達了對蔡鍔的無限哀思:

勳業震寰區,痛者番,向滄海招魂,滿地魑魅跡蹤,收拾河山誰與問。

精靈隨日月,倘此去,查幽冥宋案,全民心情盼釋,分清功罪大難言。

數十年後,朱德對蔡鍔的緬懷之情並未隨時間流逝而淡化。抗日戰爭時期,他說:當時“在西南,還沒有人能趕上蔡鍔的才華,可惜,中國一個民族英雄,僅僅35歲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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