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期的《王牌對王牌》，請來了言承旭和朱孝天，重組昔日的偶像組合“F4”。

18年前的道明寺，和18年後的杉菜站在一起，居然毫無違和感。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一段《流星花園》裏的經典對白，讓人有一種夢迴當年的感覺。

只是，當沈騰和華晨宇“扮演”周渝民和吳建豪，這個盜版的F4陣容，看起來似乎一言難盡。

歌還是那首歌，可人已經不全是當年那批人。

沈騰問：“F4內部不和傳聞是否屬實？”

朱孝天迴應說：“我們沒有和，也沒有不和吧。事實上我們四個人的生活沒有太多交集，每個人的狀態和習慣也不太一樣……這幾年我們也很少聯繫……”

朱孝天迴應時，旁邊的言承旭表情沉重，萬分無奈。

曾經風靡全亞洲的偶像組合，如今分崩離析，令人無限唏噓。

18年前，F4從哪裏來，又往哪裏去了？

在這之中，他們究竟經歷了怎樣的“大洗牌”？

01

F4，一個既遙遠又熟悉的名字。

十幾年前，這個名字像流星般劃過80、90後的青春，如此閃耀奪目，又如此稍縱即逝。

2001年4月，一部叫《流星花園》的偶像劇在臺灣播出後，立刻在亞洲捲起狂潮。

這部劇的女主角叫杉菜，雜草的意思。

雜草般的杉菜來自普通家庭，媽媽辛苦打零工送她去臺灣的貴族學校——英德學院。

學校的貴族子弟中，又有四個紈絝子弟最爲拉風，他們分別是道明寺、花澤類、西門、美作，花樣美男Flower 4，簡稱F4。

飛揚跋扈的F4，就連校長他們也不放在眼裏，畢竟學校就是他們四家人聯合開的。

可也就是這四位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少爺，被一個沒錢、沒顏值、沒身材的中二少女杉菜深深吸引，在少男少女心中就像戀愛童話般的存在。

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套路”，不管在什麼年代都管用。所以《流星花園》符合了大衆胃口，一播出就擊中了萬千少女心。

這部劇當年有多火呢？

全世界有16個國家和地區播出，在菲律賓的最高收視率甚至達到57%；

在印尼，是他們自擁有電視臺以來收視率最高的劇集；

在日本，有15家電視臺播出過《流星花園》；

因爲《流星花園》的播出，還導致了泰國國內掀起了學習中文的熱潮……

據統計，到2005年時已經至少有5億人觀看過《流星花園》。在移動互聯網還未興起的年代，這已經是很恐怖的數據。

可以說，這是一部史無前例的現象級華語偶像劇，也是開闢瑪麗蘇新時代的臺灣偶像劇鼻祖。

02

隨着電視劇的熱播，也讓劇中的四位男主角的扮演者迅速爆紅。

這四人，分別是言承旭，周渝民，吳建豪，朱孝天。

爲什麼是他們幾個？

其實，《流星花園》是日本漫畫家神尾葉子的代表作，講述了一個夢幻式的愛情童話，在日韓地區廣爲流傳。

臺灣女製作人柴智屏爲花樣美男的故事深深着迷，她買下漫畫版權，決定拍一部年輕人喜歡看的劇集。

劇組沒錢，柴智屏決定用新演員當主演。

男模言承旭首先引起她的注意。言承旭原本就想當演員，柴智屏覺得他的氣質就是“道明寺”。

周渝民的花澤類就是一個偶然，他因爲陪朋友去試鏡，帥氣的外表和憂鬱的氣質，直接把柴智屏給迷倒了。

朱孝天就更巧合了，有次柴智屏去燒烤店擼串，看到店裏留着中分長髮的服務生小朱，覺得他就是“西門”。

至於吳建豪，是被柴智屏的朋友硬拉着來面試的，她第一眼看到他，就拍板讓他演“美作”。

“F4”就這麼組合起來了，當時他們連自己都沒有信心，柴智屏還給吳建豪“畫餅”說，把戲演好以後能出唱片，到世界各地巡迴演唱。

自小喜歡音樂的朱孝天也不相信，“柴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然而命運要推着你走時，豬都能飛起來。

如柴智屏所料，當時的年輕人已經厭倦了瓊瑤式的苦情戲，《流星花園》的新鮮時尚風受到了無數新新人類的追捧。

“暴龍”道明寺的爆炸卷+緊身衣+髮帶，狂拽炫酷的霸道總裁氣質爆棚。

花澤類的長髮飄飄+白衣飄飄，散發着憂鬱王子的氣質，宛若從漫畫走出來的男孩。

中分長髮的西門和飄逸離子燙的美作，緊身深V配一條土味項鍊，真的很“美作”。

這些造型雖然現在看起來土到爆，但這種略帶鄉土氣息的時尚感，在當時真的潮到不行。

四位美少年的髮型也成爲粉絲爭相模仿的對象，幾乎每天都有人拿着F4成員的照片到髮型屋，要求髮型師幫自己剪一個“花澤類”或“道明寺”髮型。

03

嚐到了“爆款”的甜頭，柴智屏立馬跟朋友成立公司，簽下了“F4”。

一開始，公司想把四位花美男分開發展，可粉絲們的呼聲過於熱情，最後只好把四子捆綁包裝，組成了我們所說的偶像團體——F4。

“F4”成了當紅炸子雞，新力唱片也向他們連連招手，邀請了五個天王級製作人，爲F4量身定製歌曲，並將《流星花園》的插曲《流星雨》作爲同名專輯主打曲。

專輯的預購量創臺灣的銷售紀錄，因爲預購會名額有限，結果造成全省各大唱片行被擠爆。

預購會前夕，大量歌迷迫不及待打電話詢問，造成電話線不堪重負，一再發生斷線情況。

專輯一出，第一天就狂賣15萬張，首年全亞洲熱銷400萬張，《流星雨》傳遍大街小巷，F4徹底走紅。

這是一張有聲音的gif

F4當年究竟有多紅？

歷史上似乎還沒有歌手只出道短短數月，第一張專輯發行不到三個月就敢開大型售票演唱會。

可F4敢開。

上海8萬人體育館的演唱會都敢開，媒體以“超級颱風”來形容他們的到訪，全城到處掛滿F4的海報和旗幟，演唱會造成交通堵塞，歌迷在爆滿的演唱會現場暈倒……

F4首次抵達北京工體，轟動全城，現場比原先預估的“八級地震”更厲害，被視爲北京史上最震撼的演唱會……

F4舉辦香港紅磡演唱會，6萬張門票1小時內售罄，創下當時紅館售票速度最快紀錄。

他們第一次到達香港機場時，候機的歌迷情緒高漲，場面失控，最後只能安排F4由祕道出閘。

後來公司又給他們安排了一場握手會，吸引數千歌迷排隊，人潮擠爆尖沙嘴碼頭。

F4火到家長都恐慌，火到老師都緊張，家長怕孩子追星影響學業，老師怕學生趕時髦早戀和校園暴力。

F4火到女生們爲了爭執言承旭和周渝民誰最帥而費盡口舌；家中臥室的海報、一毛錢一塊的貼紙泡泡糖，全是F4。

F4火到成爲了一個廣泛流行的代名詞，籃球界有F4，時尚界有F4，每個學校、每個宿舍都有自己的“F4”。

04

不僅爆紅中國大江南北，這場“流星雨”還下滿了整個華語地區。

幾乎整個亞洲都陷入F4的狂潮裏，走到哪都能看到他們的海報，聽到他們的歌曲，這樣的影響力至今都是難以超越的。

走紅的第二年，F4舉辦了19場世界巡迴演唱會，歷時四個月，走遍世界各地12個城市，盛況空前。

F4首次在泰國開唱，創下當地演唱會最高歌酬紀錄。

F4首次在印尼開唱，印尼警方出動三輛直升機及六千名軍警在露天體育場戒備，市長、總統女兒等到場觀賞，被稱爲印尼最狂熱的演唱會。

不同國家和地區陸續爭相邀請F4來訪並舉行演唱會，目的是爲了振興該地的旅遊業。

印尼政府公開在媒體上呼籲，希望F4能到峇里島開演唱會，以挽救當地低迷不振的觀光業。

言承旭到菲律賓參加記者會，受到菲律賓總統阿羅約的邀請會面，還說能接見在當地家喻戶曉的亞洲藝人，她感到非常開心。

後來，阿羅約總統的競選聯盟把自己的名字縮寫成“K4”，被媒體調侃爲藉助F4的號召力來炒作自己。

受F4的影響，泰國、印尼、新加坡等地學習中文漢語的人越來越多，美國的權威週刊甚至把F4稱爲“亞洲之光”，當年亞洲最紅的男子組合，幾乎沒有之一。

那時在日韓地區，F4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F4抵達日本機場，五千名支持者擠爆機場接機，上百名航警在現場維持秩序。

F4首次在日本發行寫真集，初版五萬本隨即被搶購一空，書局趕緊再版印刷。

F4在日本的展覽空前成功，“F4號”火車化身博物館，吸引大批粉絲到訪與列車合影拍照。

F4在日本舉行演唱會，原定只開三場，門票於半小時內售罄，主辦方二度加場……

毫不誇張的說，F4是華語地區潮流文化的先驅者，是“華流”的領軍人物。

F4抵達韓國宣傳，公司爲避免機場接機情況混亂，安排他們改機場入境，但仍然涌入上千名F4的韓國支持者來接機，場面失控。

當時，F4擔任臺灣觀光局日韓地區代言人，號召大批日韓旅客來臺，成功通過偶像團體影響力推動旅遊業。

這樣的盛況，就跟今天中國粉絲組團去看韓國歐巴差不多。

05

人紅是非多，表現上風光無限的F4，私下其實暗流涌動。

拍攝《流星花園2》時，F4內部不和、F4與公司糾紛等傳聞已經滿天飛。續集收視率的撲街，成爲F4解散的伏筆。

不到兩三年，四子分開各自發展，這樣的狀態讓F4的解散傳聞逐漸浮出水面。

在2007年，爲了打破傳聞，四子合力發行第三張專輯《在這裏等你》。

不料專輯銷量慘淡，發行四個月甚至不敵王力宏一週的銷量。

各自單飛後，一批又一批年輕的偶像不斷崛起，F4的光芒在日新月異的時代裏迅速暗淡下來。

再後來，他們的名字鮮少被人提起，“F4”成爲80後心中一段塵封的記憶。

偶爾也會有人跳出來問：F4去哪了？他們爲什麼要解散？

就像這次朱孝天在節目中所說的，四個人的狀態和習慣都不太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和個性。

在電視劇裏，顏值更高一籌的言承旭和周渝民顯然更受歡迎，相反處於劣勢的朱孝天則被粉絲吐槽。

反過來，朱孝天和吳建豪在音樂和舞蹈方面的才能，又不能讓唱歌跑調的言承旭拖了後腿，即使他們唱歌破音也會贏得女歌迷尖叫。

這種不平衡的狀態無法協調，要發揮各自所長，勢必要分開。

現在看來，F4的解散幾乎是一個必然。

他們能夠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個偶然。表現上風光無限，現實生活中其實是“窮鬼”。

拍《流星花園》時，他們四個人一間房，兩個睡牀，兩個打地鋪。成名後他們到新加坡的酒店，每個人住豪華總統套房，覺得不習慣，又四個人睡在一起，空出三個大套房給工作人員睡。

最紅的時候，他們幾年時間沒有家的概念，家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個套房。去的酒店和機場都要走特殊通道，還要肩搭肩，防止引起騷亂。

這樣的狀態讓他們感到麻木，也容易迷失。

先是傳出言承旭和“杉菜”大S不和，跟F3也不和，甚至公開和公司撕X，痛斥柴智屏吸血沒人性。

再是四個人湊在一起太貴了，很少有廣告商請得起。他們一場國際粉絲見面會的最高票價炒到六千多，當時國內普通人的工資才一千多。

朱孝天回憶說，這讓他有一種罪惡感，可他們無力阻止。

總之，合體發展是不可能了。

06

分道揚鑣的F4，後來怎麼樣了？

四子中當年人氣最低的朱孝天，《流星花園》後沉寂了一段日子，工作遭受低潮的他逐漸發福，英俊不再。

受外表和造型失敗的影響，他飾演的“楚留香”，被調侃爲賣羊肉串的楚留香。

但其實，朱孝天是真正的寶藏男孩，也是F4中最有音樂造詣的。

他自小打工養家，性格獨立成熟，擅長吉他，玩過樂隊，曾是唯一一個連續四年在日本開多場個人演唱會的華人歌手。

他熱愛武術，曾在西班牙和美國等地奪得太極拳與摔跤金牌。

他擅長烹飪，曾出版過有關烹飪的著作……

多年後，當大家都在唏噓“西門”變成了胖大叔，他才自爆從小有哮喘病，每天吃藥的副作用導致肥胖。

F4中最早婚的“美作”吳建豪，《流星花園》之後，除了《下一站，幸福》，鮮少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自從把自己變成肌肉型男後，他在時尚圈混得如虎添翼，跟宗族身家百億的石貞善成婚，不料最後變成了一場婚變的吃瓜大戲。

石貞善曾在Ins 怒撕吳建豪，“你們電視上看到的吳建豪都是假的”。

說來也是，生活畢竟不是偶像劇。

就像周渝民和大S的熱戀，被認爲是從電視裏走出來的金童玉女，後來還是在現實生活中勞燕分飛。

出道那年，“仔仔”周渝民才19歲。

“花澤類”讓小小年紀的周渝民紅到發紫，不管後來他演多少戲，大家最難忘的依然是那個長髮飄飄、氣質憂鬱的花澤類，那是很多女孩的“初戀”。

生活中的周渝民就像花澤類一樣，擁有乾淨優雅的氣質，但一直低調、安靜，性格隨而淡泊。

單飛之後，F4中周渝民是在影視圈中發展得最好的一個，經過多部優秀作品打磨演技，不斷嘗試轉型和突破，成爲了外型與實力兼備的演員。

如今的周渝民，怎麼看都像是黃磊和梁朝偉的結合體。

07

當年的F4中，人氣最高的是言承旭，他的性格就像他“暴龍”的綽號，喜怒不定，忽冷忽熱。

這或許，跟他的成長經歷有關。

言承旭的原名叫“廖洋震”，是來自臺灣桃園鄉下窮人家的小孩。

他五年級就開始打童工，初一時爸爸去世，媽媽靠給人做衣服養活他和姐姐。

在出演道明寺之前，他做過工地搬運工、吧檯酒保、夜市擺地攤、廣告模特等等，成長的經歷讓他養成孤僻、自卑又好強的性格。

一部《流星花園》，讓言承旭一夜之間紅透半邊天。

他出個寫真集輕鬆破百萬，開個見面會引發上萬人通宵排隊，去菲律賓總統親自接見，在韓國獲獎總統給他頒獎，在日本發唱片創造紀錄……

那時候的林志玲還是一個普通模特，最亮眼的成績是在張國榮的MV裏站C位。

林志玲作爲言承旭的緋聞對象，終於爲大家所知曉，並一度引起少女們的小小敵意。

敵意歸敵意，林志玲還是利用這波流量很快在娛樂圈站穩腳跟，多年來名氣不降。

相對於林志玲事業的一路上揚，言承旭則有些停滯。

很長一段時間內，他被視爲道明寺的化身，之後出演的角色，多少有些復刻道明寺的人設和風格，鮮有作品面世。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打工仔，莫名其妙變成一個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人，走在風口浪尖，對他來說其實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他們活在了放大鏡底下，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放大。很少有人在意，他們只不過是幾個大男孩，普通人的缺點他們身上也都有。

於是，言承旭陷入了傳聞和緋聞的泥潭，和其他成員不和，和經紀人不和，和公司鬧掰……

尤其是他和林志玲的緋聞，十幾年來被反反覆覆提及。

言承旭的性格，讓他們在感情路上磕磕絆絆。2005年林志玲的墜馬事故，被認爲是他們分手的導火線。

在那之後，他們各有各的生活和感情，但在各種專訪裏，讓他們一次次落淚感到惋惜的，仍是對方。

08

2013年，F4再度合體在江蘇衛視春晚跨年獻唱，引發80後集體追憶青春。

他們曾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啊，但這世上又有誰是誰永遠的白月光呢。

F4能合體，可不論是臺上還是臺下的人，都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

結婚後的朱孝天覺得，當年成爲F4不是他的挑選，現在的狀態纔是自己想要的：

“現在的我，就想安安穩穩地做個大叔，低沉又真實，我覺得這樣就夠了。”

捧起“視帝”獎盃的周渝民說，F4的時代過去後，我一直在追求的是，如果大家提到我的話，會覺得我是一個演員。

而言承旭則認爲，F4時期是一段奇妙的旅程，是老天爺給我們最大的功課：

“後來，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學習爲什麼突然這麼出名這件事。”

2016年，林志玲主持金馬獎，變身《我的少女時代》裏的學生妹，和言承旭來了一次跨越時空的同框，一句“好久不見”引發瞭如潮般的唏噓，觸動了人們的懷舊溫情。

兜兜轉轉十幾年，人們又把林志玲又與言承旭捆綁在一起，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沉湎於他們的這段往事，熱情高漲的盼望他們複合，其實不過是借他們的遺憾，撫平自己的傷口。

林志玲在接受採訪時也不避諱老話題：“複合這問題要問問他，但我本身不抗拒。”

或許在女神心裏，一直留有一個位置，給最初的那位少年吧。

可是那位少年，已經不是當初的道明寺。

就像當初喜歡道明寺的我們，匆匆那年過後，青春已然離席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