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畢竟是潛邸之臣,其在漢武帝心中地位不同。

更為關鍵的是,觀汲黯行事,動靜得宜,無所偏私,忠以忘身,能明大道,他的言論大多切於要旨。所以他雖然不為武帝所喜,但卻是被當作社稷之臣看待的。

司馬遷不同,他本無聲名,家世不顯。他不見得有多少政治才能,倒有些著挺豐富的個人情感。平日里也沒看他出來進諫,就到了李陵這會,他跑出來說話,無非是他從心裡比較憐惜李廣一家罷了。

漢以來枉冤之臣,閑置之人多矣,他怎得就替馮唐辯白?馮唐在楚相任上顯然沒有完成中央的使命,不久楚王戊就反了。像田叔這樣,哪點不比馮唐好?不過是因為司馬遷和馮唐兒子關係比較好罷了。

我從漢武帝的角度來理解,司馬遷不過是個國家養著備作顧問的博士而已,他自己卻自命不凡,干著假公濟私的事,裝作一個純臣,的確是極為討厭的。

從政治上秉承的一種君臣之道來講,司馬遷是非常不合格的。他本身人品存在某種問題,境界也不夠。

君子直道而行,是有福澤相隨的。司馬遷那個不叫直言極諫。


因為同樣是」直言「汲黯和司馬遷差多了;

汲黯景帝年間為太子洗馬,武帝初年為兩千石,後位列九卿,是當時的頂級權貴,這種人只要不犯原則性錯誤,改派為太守已經是對他的最高處罰了。而且汲黯所爭辯的事情,要麼是汲黯所佔理的,要麼是本身就富有爭議,應當廣開言路的;這種情況下,漢景帝、武帝就算再不高興,為了表示親賢下士之意,也不能處罰汲黯。

而司馬遷不一樣,他一個管天文歷史的官,對一件證據確鑿,已有公論的事件大放厥詞,本身風險就很大;而且司馬遷所」直言「的不是政策,而是具體的人和事;評價政策很難定罪,但對具體發表意見,就有法可依了。我們來看司馬遷怎麼記載自己被定罪的:

仆懷欲陳之,而未有路,適會召問,即以此指,推言陵之功,欲以廣主上之意,塞睚眥之辭。以為仆沮貳師,而為李陵遊說,遂下於理。拳拳之忠,終不能自列。因為誣上,卒從吏議。

一共有兩條「為李陵遊說」以及「沮貳師」,不客氣的說,都是死罪;漢代對軍功軍情控制極嚴,誤報軍情者死,謊報軍情,掩敗為勝者族;李陵戰敗無功,證據確鑿,朝野皆無異議,司馬遷卻「推言陵之功」;除非司馬遷能拿出李陵有功的證據,否則這就是誤報軍情,不死也要免官。

至於「沮貳師」,那就更嚴重了;李廣利天漢二年出擊匈奴,斬獲損失相當,無功無過,證據確鑿,朝野上下皆無異議;而司馬遷卻把李陵戰敗的黑鍋扣到了李廣利頭上,漢律「誣告者反坐其罪」,除非司馬遷能拿出李廣利有過的證據,否則司馬遷必被判死刑無疑。


有種詞叫做「同形詞」,就是字形和字音都相同,但是意思不同的詞。

直言就是一個典型。

直言有兩種,一種是不留面子直截了當的忠言,一種是不留面子直截了當的耿直。

這東西看起來都一樣,其實差大事兒了。

有的是為公,有的是為私。

像汲黯,他對漢武帝說,陛下用人如積薪耳,後來者居上。這是對漢武帝用人喜新厭舊的批評,而且是生懟。你說這裡面有沒有怨言呢?也許是有的。而且甚至很有可能代表了一批人。所以漢武帝再不高興也得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人。所以汲黯的直言是有幫助的,有利於漢武帝更好地利用人才,更好到安撫隊伍里的不滿情緒。

這就是為公。孫中山說,天下為公。

像司馬遷,他對漢武帝說,我保證李陵是好的,千萬不要殺他。這就像在法庭上,工作人員對法官說,雖然所有證據都證明是嫌疑人殺的人,但是我以人格擔保這案子不是他做的,作為法庭工作人員我拒絕起草判決書。那行了,這個工作人員一定要停職反省。

漢武帝把司馬遷閹了,沒毛病啊。

何況李陵的案子是怎麼樣的呢?

李陵是名將之後。他的叔伯都是名將。他的父親在兄弟伙裡面混得最差,有很多拒絕服從指揮、承擔軍事任務避重就輕的劣跡,在政治上也不可靠。他家甚至有殺傷軍事統帥的罪行,還將黑鍋甩給別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漢武帝還是給了他東山再起的機會,讓他好好練兵。

李陵拒絕服從軍事指揮。漢匈戰爭,以步兵保護交通線、建立防禦,以騎兵追逐敵人以及往來應變,這是衛青、霍去病在李廣這樣的將領始終弄不明白仗該怎麼打的情況下摸索出來的戰爭規律。李陵拒絕服從指揮,帶著步兵,拒絕保衛後勤。漢武帝作為帝國皇帝親自召見他,說你自己獨自出擊不行,這次出擊規模很大,沒有騎兵。他大言不慚說什麼步兵就夠了用不著騎兵,面對漢武帝的質詢那是生懟啊。

打個比方,這相當於斯大林組織對德反擊,然後負責指揮步兵的蘇聯大將表示不願意配合主力作戰,要單獨行動。斯大林說我這次反擊規模很大,沒有辦法另外給你搭配坦克。大將說不用,我只要步兵就夠了,不用坦克。這樣的貨,有十個斯大林能斃了十個。我特么讓你嘴硬。

最後漢武帝挺溫和的,不以皇帝之尊跟李陵鬥嘴,而是同意他以步兵出擊。

到了前線,取得過滅國之戰大功的老將建議漢武帝,讓李陵等到騎兵回來了再出擊,不要孤軍深入。這實際上等於給漢武帝一個台階,也給李陵 一個台階。結果後來李陵失敗了,司馬遷也好漢武帝也好,都說人家路博德是個大忽悠,故意陷害李陵。神特么陷害。人家陷害你給你一個安全的方案?你看你們倆出那方案?步兵五千?愣了吧唧的出擊蒙古大草原?神經病!明明是自己爭功,非要說人家路博德爭功。你這送死的方案人家跟你爭個屁啊。

李陵最後怎麼失敗的?

又是殺軍中帶的女人,又是神秘失蹤,回來以後自稱是要刺殺單于。我就想問一句,無論你是不是要刺殺單于,反正你得想辦法見到單于對吧?那你打算用什麼做信物,讓單于來見你呢?

最後跟士兵們約定,要半夜擊鼓一起突圍。結果到了半夜,嘿,鼓沒響,自己帶著一小撮人跑了。這特么不就是把大傢伙兒扔了嗎?

跑還沒跑掉,一起跑的貴公子被敵人追上殺了,然後李陵當時就投降了。怎麼著啊?看過孟良崮的流言啊?怕投降不及時被殺紅眼的匈奴人殺了啊?

就這樣,在失去指揮的情況下,漢軍依然有四百多人成功突圍!

這消息一出,之前奉命回來報告勝利消息的陳步樂當庭自殺!

這是什麼概念?

要不是這四百多人成功突圍,誰都不知道李陵最後是怎麼輸的。

要是這四百多人沒有突圍呢?

也許,李陵就孤身一人搶奪了匈奴一匹馬,成功脫險回來了。

就這,漢武帝都沒動手殺人,要再看看。

一直看到李陵娶了匈奴公主,給匈奴練兵,漢武帝都沒來得及看到李陵帶匈奴兵攻打漢朝就忍不住了,殺了李陵全家。

有人說,漢武帝是誤會了,李陵還是忠心的。

還有人說,漢武帝太小氣了,怎麼不能多等等。

我看李陵傳的時候,在李陵還沒有失敗的時候,有個人就對李陵說,你不要怕,皇帝不會殺你,你現在行軍的這條道就是沃野侯趙破奴走過的路,趙破奴就被匈奴俘虜了,跑回來以後皇帝還是重用他。

哦,漢武帝對待趙破奴的時候就不小氣了,對李陵就變了一個人?

我看,變的不是漢武帝,變的是「有的人」。

到了這個時候,司馬遷站出來,堅決反對殺李陵全家。

你憑什麼?

刑不上大夫嗎?

就算是刑不上大夫的年代,三軍主將兵敗也是要自殺謝罪的!

你憑什麼?

殺了都不過分。


看看其他人對汲黯的評價。

庄助:「使黯任職居官,無以逾人。然至其輔少主,守城深堅,招之不來,麾之不去,雖自謂賁育亦不能奪之矣。」

劉安:「(黯)好直諫,守節死義,難惑以非。」

所以說汲黯這人是大家公認的忠臣,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堪比茅房的石頭,劉安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劉徹:「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

而且皇帝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這就很穩了。所以汲黯每次惹劉徹生氣的時候,第一次「上默然」,第二次「上默然」,最多就是「怒,變色而罷朝」。

再怎麼說,汲黯也是他奶奶派來輔佐(教導)他的,司馬遷何德何能比得過汲黯?


因為汲黯是武帝專門保留的聽取反對意見的渠道,而司馬遷不是。


  1. 身份地位不一樣,司馬遷和他父親都只是太史令,是「主上所戲弄,倡優所畜,流俗之所輕」的官。而汲黯的家族則「世為卿大夫」,出道時就是景帝朝的太子洗馬;
  2. 直言的內容不一樣,司馬遷是為敗軍之將開脫,而汲黯主要是對政策進行批評。

我覺得主要是兩人的身份地位的差距導致的,而直言的話是否真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話是不是你的身份能說的。設想如果是汲黯說李陵無罪,漢武帝也不會殺他吧,最多貶謫。而如果司馬遷敢反對武帝興兵,那也活不了。每想起這事就會想到上學時,班主任因為誤會訓斥班級里的幾個人,當時整個教室都鴉雀無聲,我心裡想著好像為那幾個人說話,但到了最後也因為害怕說的話沒用反而招惹到老師,如果這時像司馬遷一樣被老師叫起問到自己對這事的看法,或許就GG了吧。


司馬遷是嘴賤了,李陵投敵一事他因為和李廣過從甚密,不明真相就跳出來說情。被李陵打臉後還要繼續嘴硬和皇帝抬杠,為李陵的叛變辯護,於是被司法部門明正典刑。

汲黯並沒有嘴賤也沒有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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