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看起來很荒誕,但是還是有一些有意思的地方。筆者基本不懂德國古典哲學,見諒。

我們很難說某個大哲學家的思想就能代表某個時代以及某個群體的集體心態。寫出《永久和平論》的康德在我們時代留下的不朽的名聲,但他也不能代替他的東普魯士同胞說話,更不能代替犯下無數罪行的納粹德國說話。

康德在他的那個時代,我們也很難說康德其人在他的下層同胞之間能引起多少普遍性的共鳴:

康德在世時就有不少人給他寫傳記。因為康德的巨大威望,康德生前還沒有幾個人敢說他的壞話。所以,這些傳記都只是挑好的說,好像康德是一個世人的楷模。不過,晚年的康德因為出版他的一篇關於宗教的文章(後來收集在《僅論理性界限內的宗教》第二章),和當時的政府書報檢查有一段不愉快的經歷。在政府官員看來,康德的基督教信仰出了問題。在路德宗基督教信仰主導的德國社會,基督教信仰出了問題就是人格出了問題。隨著他的死去,有人有意無意地附和政府的意見開始談論康德為人處事時的各種負面故事,甚至康德關於他妹妹沒文化的說法也成為話題。[1]

康德生前的政治氣氛也在轉變,身為共濟會員啟蒙君主腓特烈二世死後,他的侄兒、玫瑰十字會的成員的腓特烈·威廉二世又開始轉向保守。

話說回來,那些和康德同時代的人,又是怎麼看待他們的國家和世界的呢?康德《永久和平論》中永久和平,各民族統一協調的啟蒙理想,又是怎麼來的呢?

對柏林的出版商、作家和啟蒙運動哲學家弗里德里希·尼古拉(Friedrich Nikolai)來說,世間是有一個「巴伐利亞民族」,以及「巴伐利亞愛國者」,甚至是「紐倫堡的愛國者」的。大詩人歌德在回憶自己的故鄉,帝國自由城市美因河畔法蘭克福的時候,用的詞是vatherland——祖國。1761年,來自烏爾姆的啟蒙普魯士人Thomas Abbt稱普魯士為一個民族,在他看來,一個人的出生地並不是祖國,只有一個人自願置身於某個國家的律法之下的時候,他才有了一個祖國。新教背景的詩人Christoph Martin Wieland則得出了結論:德意志民族是一個民族,也是眾民族的集合。

這種對德意志國家和德意志民族的理解來自於德意志民族的神聖羅馬帝國曾經的普世理想,也來源與18世紀,七年戰爭前後的德意志現狀,同時也融合了啟蒙文人們對未來世界的暢想。在18世紀後半葉,德意志的文人和思想家創造了一種新的「世界主義(Weltbürgertum)」的觀念。他們中間不乏有羨慕法國式的民族國家的人,但是更多的人帶著傳統的對神聖羅馬帝國的帝國愛國主義,不反對德意志帝國的現狀。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對世界和德意志帝國都秉承著「和而不同」的觀點:每個共同體都有自己的特點,這種特色不是沒有意義的,但他們都終將用理性戰勝自己的惡性。

這種思想的典型代表,就像Christoph Martin Wieland所說的那樣

(德意志人憑藉其憲法)永遠不會像一個單獨的人一樣行動,永遠不會有道德觀念上的民族團結。

德意志的政體有著巨大的缺陷,然而

有個巨大的,無價的優點讓它更重要:只要我們保持它(德意志的憲法),地球上任何一個偉大文明的公民都不會享有更大的人身和身為公民的自由,沒有人比我們更能防衛國內的、國外的、世俗的和宗教的奴役和掠奪。

在我們的主角康德看來,各民族之間的分立乃是神的意志。而民族自豪感又會造成民族的分立和民族仇恨。解決之道則是理性。屆時,愛國主義與世界主義將會一道取代它們。

按照德國歷史主義最後一代大師弗里德里希·梅尼克(Friedrich Meinecke)在他那本《世界主義與民族國家》中的意見,民族可以分為文化民族與國家民族兩類,德意志人這樣以語言為紐帶的民族顯然屬於前者。梅尼克在梳理從洪堡到俾斯麥諸人的思想世界時,得出的結論是,德意志國家民族的誕生是以這些人為代表的,德國的思想界逐漸克服世界主義,走向民族思想與民族國家的過程。這一過程貫穿於德意志民族國家誕生的始終。

1802年,黑格爾在《德國法制》(Die Verfassung Deutschlands)的第一句話中寫道「德國已不再是一個國家」[2]。在此前,1795年普魯士和革命法國簽訂了《巴塞爾條約》並宣布中立,被輿論視為民族的叛徒。康德就是受這一事件的影響,開始寫那本《永久和平論》。僅僅兩年後,奧地利又在《坎波福爾米奧條約》中向法國割地求和。在1803年的領土改革里,德意志帝國各等級被摧折殆盡。舊帝國的消亡幾乎迫在眉睫。黑格爾對未來的期望還算樂觀,他相信德國還會重新聯合起來,成為一個國家。但至少不是普魯士主導:它太強悍,太獨立,一體化的程度太深,不可能與未來的德國各部分平等。顯然,黑格爾暢想的未來還是老帝國式的德意志國家——皇帝牽頭,各個親王、領地和自由城市在皇帝的名義下結合為聯盟。黑格爾甚至不承認普魯士是德意志的一員:

古羅馬帝國是被北方蠻人毀滅的,同樣,羅馬——德意志帝國毀滅的本原也來自北方人。丹麥、瑞典、英國、還有普魯士,都是些外來勢力,它們作為帝國等級的地位同時也使它們成為與德意志帝國分離的中心,同時也取得了對德意志帝國事務合法施加影響的資格。[3]

黑格爾的建國理想不是老帝國的最後輓歌,普魯士在拿破崙時代的兩位救國首相施泰因和哈登貝格,在拿破崙戰爭結束後,都提出效仿舊帝國重建德意志國家。但是這已經快成為一個時代的遺響,還得不到回應。1848年的一代人將會是激進的好戰的民族主義者,他們的理想是搗毀一切阻擋德意志統一國家的東西。

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不太相干的東西,大概總結一下。德意志民族主義是在世界主義的思想土壤中成長的,康德本人也生活在這層土壤中。而這一思想運動而後導向了德意志民族運動和德意志民族國家的誕生。德意志民族國家的誕生是否會導向兩次世界大戰,以及納粹的暴行呢?這個問題筆者自問無力回答。或者說,這個問題實際上是另一個老問題的翻版:德意志特殊道路(sonderweg)真的存在嗎?

參考

  1. ^(美)曼弗雷德·庫恩著;黃添盛譯. 康德傳.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4.04:序2
  2. ^(德)黑格爾著. 黑格爾政治著作選. 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 2008.04:19
  3. ^同上,p70


前蘇聯還公開呼籲廢除秘密外交呢,結果各種秘密條約和秘密協議。


首先,這本書不是承認世界會永久和平,而是通過理性去尋找一種可以獲得和平的框架,即求一個出路。

這是事物的內在矛盾性的表現。

德意志民族在歷史上受苦其深,一方面主觀來說很愛和平,不希望陷入殘酷的生存陷阱,一方面求生存又對自己和外部敏感又苛刻。

這兩方面屬性經過歷史醞釀分別走向極端,就導致一方面想找到一種獲得和平的精神與理性的出路,一方面又不得不為了現實的生存問題應對環境壓力。

人是環境產物,民族也一樣。

就好像一個精神壓抑的模範生。

努力學習是為了解決家庭和社會壓力,但壓力始終存在又讓他無法真的可以解決這種壓力。

求出路而求不得,雖然是優等生,但卻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選擇。最終也許可以獲得學業成就但壓力本身會刻在精神深處無法釋懷。


因為普魯士和德意志完全就是兩個東西。

德意志第二帝國絕對是屬於德意志的帝國,但卻不是國內部分軍迷眼中的「大普魯士」,那可以寫出永久和平論的普魯士德意志早就隨著普魯士的消亡而消逝。

跟很多軍迷理解的不同,「統一德意志」這一看似為普魯士最高勝利的事件,既賦予了普魯士的巨大的榮譽,也真正斷絕了普魯士的生命。

黑格爾曾說:「如果概念的國度有了革命性的改變,現實的世界將無以為繼。」

而統一德意志恰好就是「革命性地改變了概念的國度!」

在德國人的概念中,德意志國是他們渴望已久的民族國家,對於普魯士人而言,他們中的絕大部分百姓都是德國人,德意志民族這一古老的概念讓他們感到亢奮,作為創造了「統一德意志」這一千古功業的創造者,普魯士人最先認可了自己德國人的身份,以至於忘記了自己所屬的國家。

在普魯士的時代,普魯士人的意志還是十分理性的,因為涉及了服從紀律、端正舉止和履行責任,但是等到統一德國之後,普魯士人開始廣泛認同自己是德國人。

而德國,高於一切!!!

這種意識上的轉變是悄無聲息的,但是足以徹底改變整個國家。在威廉一世時代,這位老國王還固執的堅持自己是普魯士的國王,只不過兼任德意志的皇帝;而到了威廉二世時代,這位年輕人就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德國的皇帝,而普魯士的國王這一頭銜反而處於次要位置。

這種意識的改變,讓普魯士逐漸被名為德國的怪物吞噬。

從這一點,也就不難看出德意志未來的走向。

當俾斯麥還在位的時候,他就深知在統一德國之後,普魯士其實已經無需再度擴張,「它已經吃撐了」,所以需要保持和平和寧靜。

但是對於剛剛誕生的大帝國來說,統一德意志這還遠遠不夠,工業的快速發展讓這個嶄新的帝國需要龐大的自然資源和國際市場來保證自身的快速發展,並謀求在世界政治中的話語權。

「世界強權」和「世界政策」這兩個觀念在俾斯麥還在位的時候就已經躍躍欲試,但是俾斯麥從普魯士的角度出發,極力遏制這種趨勢,相當於給德國這一輛嶄新的機車踩剎車,以免它飛出賽道最後頭破血流,但是等到俾斯麥下台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可以讓德國停下來,至此這台車的口號變成了「全速前進!」

作為帝國的軍隊,德意志國家和人民的期望,德軍自然要為了滿足德國的需求而挑戰一切擋在路上的敵人。

凡是擋住帝國前進的敵人都要予以戰勝!!

抱著這種觀念,也不能理解為什麼能寫出永久和平論的普魯士德意志變成了世界上最好戰、最暴力的民族


你這還真是一個好問題!

你說的這些無疑都是世界近現代歷史的事實,德國人的祖先是日耳曼人,日耳曼人在公元十世紀的時候,由羅馬教皇加冕稱神聖羅馬帝國。據說現在的英語也是來源於中世紀的古日耳曼語。

但是現在,如果你去看德國的地圖,就會發現,曾經如此輝煌驕傲的德意志民族,雖然也是一個有臨海港口的國家,但是這個國家的港口卻面朝北面,並且要通過英吉利海峽進入大西洋公海,就會受到英國人和法國人的兩面脅迫夾擊,如果繞道不但航程路途遙遠,同樣會受到俄羅斯和英國的影響。所以這個國家從其自身而言,身處歐洲中部腹地,也有某種准內陸國家的特徵。所以這個民族本身就具有某種天生的危機感,與他們自身不知從何時起接受了某種上古時代優秀文明的影響,由於這種久遠文化的優越感和那種來自地理和地緣政治的危機感相互結合,使得這個民族的人們特別特別喜歡思考。

中世紀後期的德意志民族,他們的思想跟希臘時代的那些先哲,比如蘇格拉底和柏拉圖以及亞里士多德而言,德國的思想家,他們的思維方式往往是偏向人的內在的精神世界的。而希臘時代的哲學家,他們更加執著於外在世界和人類整體社會公平與正義的思考。

在德國眾多的著名的哲學家中,康德是一個十分特別的特例,康德由於受到德國人內在探索自我特徵影響,所以開始懷疑並批判了古希臘哲學,但是康德也同時發現,這並不是人類本應該要走的那條路,相反,如果人類完全過度關注自我對世界的真相的那些認知真相,或許就會完全站在一個絕對自我的利益立場,而這種結果必然對於全部人類而言,必將是災難的,所以康德很快在其第二批判中,認識到了的道德自律對於人類的直觀重要性。所以,康德之所以會寫出《永久和平論》這樣的文章,說明康德在哲學的思考,並不是僅僅只站在某種單純的自我利益立場上的。

但是,就德意志這個民族而言,康德之後的哲學,其實並沒有完全繼承康德的思想,而是無例外的,幾乎都走的是背叛康德的道路。比如黑格爾首當其中,然後是尼采,在後來就是海德格爾等等。你可以看出,德意志民族那種由於地理位置所導致的民族焦慮感,並沒有因為康德的《永久和平論》而受到絲毫的精神安慰,而這種普遍存在於這個民族內心深處的對於未來的焦慮,導致了那些唯我獨尊的思想者的理論受到追捧。

當然,造成這種結果還有當時整個歐洲,位於德國周邊的那些資本主義萌芽狀態的很多國家,比如英國,法國,俄羅斯,義大利,荷蘭,西班牙等等,這些國家蓬勃的資本主義海洋擴張經濟的影響,讓這個被包裹在餃子皮中的德國倍感焦躁不安。

所以說,一個能夠寫出永久和平論的德意志其實是康德德意志,而一個能夠發動兩次世界大戰的德意志,其實一個背叛康德的德意志。這絲毫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下面說說,康德《永久和平論》的局限性。

《永久和平論》聽上去確實高大上,很有點我們的共產主義理想的味道,這是一種近乎理想的人類道德自律的世界,不論哪個國家和那個民族,都主動參與人類永久和平條約的簽訂並永遠遵守這一偉大的律法約定。但是,後來的人類歷史說明,這可能就是一種空想的未來和平世界。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總還會有那些偉大的君王,自以為是人類優秀的代表者存在,總還會那些操縱這巨大資本的財團和寡頭的存在,結果,這些由金錢和權利主持的世界的秩序,並不會因此而永久和平,而另一方面,出於世界底層的人們,也會一直有獲得平等的欲求,所以這兩種力量的鬥爭從未停止過。

所以,康德哲學所具有的無立場性,往往在這兩種相互鬥爭和對立的力量中間,有時什麼都不是。所以才會有黑格爾這哲學,才會有尼采等等。所以,真正的理解康德,是需要有必要的高度的,失去這個高度,康德的那些著作就是毫無用途的廢紙。人們要麼是君主,要麼是奴隸。人是不需要覺悟的。

今天的西方或者歐美,雖然也曾經在康德的啟蒙下頓然覺悟,但是令人遺憾的,似乎他們有重新回到了舊的道路上,又要開啟新的黑暗劇幕。

如果說,一百萬年以後,人類或許永生,人類或許已經走向滅亡,這很難說。

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那就是,人類如果最終永久的走上了永生之路,那說明他們最終受到了康德這盞明燈的引導,這是必然的。


抗議一萬次不如轟炸機翅膀扇動一次。

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內。


沒那麼複雜,單純就是因為,康德在政界算個雞掰,發不發動戰爭他說了不算。普魯士人:什麼《永久和平論》,你說這些誰懂啊.jpg


因為發現只說不可能達到和平。我的猜測,也可能是虛偽的?


發動兩次世界大戰的是奧地利人,不要賴到普魯士人頭上


因為康德是俄羅斯人(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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