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卿大夫,卿大夫分封士,由血緣關係的親疏,形成了「周天子-諸侯-卿大夫-士"等級,周天子的土地等被分散,諸侯卿大夫士的土地等同樣被分散,為什麼西周衰落而諸侯反而崛起,從而形成春秋戰國,但漢武帝的推恩令卻使分封的諸侯越來越弱小。


作為一個西周史、金文愛好者,這個問題不回答一下心裡就會很慌。

我在之前的回答中提到過,西周的滅亡是一個長期而緩慢的過程,是一系列結構性危機導向的結果。

周王朝滅亡前的局勢是怎樣的?具體滅亡的過程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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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我對此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西周作為中國歷史上原始國家向成熟國家邁進過程中最重要的歷史時期,其體制無法超出歷史侷限,最終導致多領域的結構化失衡決定了其不可避免的滅亡。

1.地緣的結構性失衡

周王朝發軔於關中,在兩次東徵徹底消滅殷商和親商諸侯之後,建立起幅員遼闊、多元複雜的全新國家,巨大的版圖讓新生的周王朝面臨了前代無法想像的複雜局面。

從地理上看,西周版圖可大致分為兩個主要地理單元:三門峽以西的關中平原稱為西土,三門峽以東是廣闊的東國。西土是周的基本盤,公亶父、季歷、西伯昌、武王的多代經營整合讓周王朝在這裡擁有強大的支配力和動員力,共同滅商的歷史記憶也促使關中平原內的諸多文化加速融合;而在東國地區,殷商的遺民、面貌迥異的各類土著文化讓這裡的局勢異常複雜,周採用了和關中地區不同的分封策略鎮撫東國。

從西周早中期的歷史發展來看,由周公召公開始的「分陝之策」不得不說異常成功,東國諸侯的周化進程迅速,胡蘿蔔加大棒的統治術和方國間的政治平衡讓曾經令殷商走上末路的東國震蕩始終可控。向南方的擴展也多次打擊淮夷,讓強大一時淮夷集團始終分裂。

但是在這其中就蘊藏著周王朝的地緣性危機:東方擴張政策+東方分封政策的結果是,在周王朝的擴張中收取實利(土地+人口)的往往是東方諸侯,周天子除了獲得一些戰利品和諸侯的忠誠之外,關中大本營並不能獲得多少實際利益

在西周中期的擴張減速之後,西周的統治者才意識到,周王朝在東國的擴張並無法實質上增強自身的實力,而在這個時期,西周西部邊境對於犬戎的防禦陡然加大,周王朝必須獨自面對越發強悍的敵人,而在西周前期的擴張中毫無收穫的西部諸侯則開始和敵人互通款曲,試圖兩頭獲利

申侯之女為大駱妻,生子成為適。申侯乃言孝王曰:「昔我先酈山之女,為戎胥軒妻,生中潏,以親故歸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今我復與大駱妻,生適子成。申駱重婚,西戎皆服,所以為王。王其圖之。[1]

對於此時的周王朝來說,補救似乎為時未晚,厲王、宣王兩代消滅了南方強大的噩國,試圖在噩國舊土上封建南申分化西方強鄰申國,並重新將南部建設為天子的基地。同時也充分認識到三門峽地區對於西周王朝的重要性,令忠於王室的虢伯在此地建立了新的虢。

然而,垂垂老矣的西周終於在一次戰略誤判中遭受了對戎作戰以來最大的失敗——太子、申侯和犬戎裡應外合,殺死了幽王,令關中淪陷。而西周脆弱的地緣結構也讓關中淪陷之後,周王朝無法再收復家鄉,或者建立新的根據地,不得不蝸居於成周等待死亡的最終來臨。

總之,東西分陝的地緣結構讓周王朝負擔過重,在只能充分控制關中基地的同時,又必須在東西單元都負擔天子專徵專伐的義務。這樣的矛盾導致天子不得不過度汲取關中地區的資源,導致關中的社會矛盾激化。

2.政治和財政的失衡

在成王二次東徵獲得成功後,遠古以來華夏大地上萬邦並立的歷史結束,大量古來有之的東方氏族在軍事征服和移民潮水的衝擊下解體,傳統的血緣-地域結合的政治模式被沖滌殆盡。

為了實現新形勢下對廣闊領土和參差百姓的統治,同時削弱殷商遺民的反抗力量,以周天子、周公旦、召公奭、畢公高等為代表的西周早期統治者採取封地授民的分封策略。新的封國中,不同血緣的屬民雜處,自然形成了以君臣關係為紐帶的全新政治結構,影響至今的官僚政治拉開序幕

西周政治制度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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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文字案牘的殷商貴族藉助自己的專業知識依附於西周軍事貴族,形成世襲官僚,通過文書系統協助周王朝進行高效統治,促使西周政治體制向成熟國家轉型:

青幽高祖,才微靈處。於武王既踐殷,微史烈祖迺來見武王,武王則令周公舍圍於周,卑處角。惟乙祖弼匹厥闢,遠猷腹心,茲納璘明,亞祖辛,敏毓子孫 。繁福多釐,齊祿熾光,宜其禋祀。胡遲文考乙公競爽,得純無諫,農嗇越歷。帷闢孝友,史牆夙夜不墜[2]

在史牆盤的銘文中,史牆的高祖可能就是紂王的長兄微子啟,從武王時,史氏氏族就擔任周王朝的史館職事,在周王朝的擴張中,史氏族也不斷獲利。可見,西周政治的官僚化對於周人和商人來說無疑是雙贏的。

與官僚化這樣早熟政治進程同時產生的,是西周政治和財政的結構性失衡:由於商周時期經濟仍然處於非常原始的發展階段,商品市場和貨幣支付要麼極度落後,要麼根本沒有出現。

同時,雖然原始氏族集團已經解體,但是生產的基本單位——邑依然由血緣家族主導,零散的自耕農生產方式即便已經出現,也依然不夠普遍,賦稅這樣先進的國家財政政策顯然是無法建立的。

而西周的政治體制需要供養空前龐大的統治機構, 和氏族時代相比,這樣的統治結構產生了財政需求。沒有商品市場,沒有零散自耕農,政府就沒有穩定的財政來源

空前的財政需求和落後的財政環境向周王朝的統治提出了巨大的挑戰,更加先進的秩祿制度也因此至少要在戰國時期才能建立起來。西周統治者給出的解決方案是向官僚提供采邑,官僚通過控制采邑獲得收入,而周王朝則通過采邑的分配控制官僚。

隹十又三月。庚寅王才寒次。王令大史兄?土。王曰。中。茲?人入事。賜於武王乍臣。今貺畀女?土。乍乃採。中對王休令。?父乙尊[3]

通過賜予可回收的采邑,周王朝建立起了高效的官僚政治,而這樣的財政系統也潛藏著許多危機。

首先,是王朝官僚的腐敗。缺乏監督、還保有采邑的官僚開始利用手中的權力為自己牟取利益,對西周賴以生存的國人基礎造成了破壞。

隹王七年。十又三月。既生霸甲寅。王才周。才師汓父宮。各大室。即立。公族?入右牧。立中廷。王乎內史吳冊令牧。王若曰。牧昔先王既令女乍司士。今餘唯或 改。令女闢百寮。有冋事包廼多亂。不用先王乍井。亦多虐庶民。厥訊庶右鄰。不井不中廼侯之耤。以今 司服厥罪厥辜。王曰。)牧。女母敢〔弗帥〕先王乍明井用。於乃訊庶右鄰。母敢不明不中不井。乃毌政事。母敢不尹人不中不井。[4]

牧簋銘文出名地古奧難訓,但是學界基本的共識是,在周天子(可能是孝王)對這位叫牧的貴族的冊命中,周天子痛陳官僚們的腐敗,不遵循賢王的美德(不用先王乍井),暴虐百姓,刑罰泛濫(亦多虐庶民。厥訊庶右鄰),以至於天子任命專門管理貴族官僚的司士,可見天子對於腐敗的官僚系統已經管理無力。這樣的官僚系統,是無法讓周王朝長治久安的。

第二,分封出去的采邑可能很難收回,建立在采邑封賜基礎上的王朝財政基礎在西周中後期名存實亡

唯十又八年十又三月既生霸丙戌,王在周康宮夷宮,道入右吳虎。王命膳夫豐生、司工雍毅 ,申厲王命 :取吳艿舊疆付吳虎。厥北疆客人暴疆,厥東疆官人眾疆,厥南疆畢人眾疆,厥西疆棻姜眾疆。[5]

在吳虎鼎銘文中,在宣王十八年,宣王重申了厲王時代的一次采邑轉封,假設厲王的命令是在執政的最後一年的頒布,宣王的18年加上共和行政的14年,在至少共計32年時間裡這次轉封都未能實現。32年就是一代半人,這樣長的時間裡原本應當屬於天子支配的土地都無法正常流轉。

這樁土地公案應當也不是孤立的:

隹卅又二年。三月初吉壬辰。王才周康宮遟大室。鬲比以攸衛牧告於王曰。女覓我田。牧弗能許鬲比。王令省史南以即虢旅。虢旅廼事攸衛牧誓曰。我弗具付鬲比。其且射分田邑。[6]

在這篇宣王三十二年的銘文中,鬲比報告宣王,您許諾讓牧轉付給我的田地,牧卻不給我。天子命令官員到虢公的軍隊中找到虢公的臣屬牧,在虢公的調解下,牧才發誓將田地交付於鬲比,由此可知,在西周晚期天子想讓佔有采邑的貴族按照命令交出采邑非常喫力。

可見在西周後期天子對於采邑的支配已經逐漸淡化,在此基礎上建立的官僚系統在私吞土地之後獲得經濟獨立之後也理所當然地獲得了政治獨立性,磨刀霍霍的官僚官族為肢解西周做好了準備。

第三,周王室獲取新土地的能力下降。

在西周中後期,西周王朝的擴張已經達到極限,新擴張的土地往往被贈予王畿外部的諸侯,天子的地盤始終侷限於關中地區,原有的王畿被官僚們不斷吞食,而天子又沒有新的土地補充。在不斷擴大的官僚集團面前,天子的財富已經捉襟見肘,采邑財政最終徹底破產。

厲王試圖通過山澤專利獲得新的財政來源,這樣的努力在「國人暴動」中失敗,厲王也被趕出王畿,稱為後代萬世的笑柄。

在席捲關中的犬戎之亂中,官僚大夫們只關注自己的財富和家族,不再團結在周王朝周圍,甚至助紂為虐,分食了西周最後的基本盤。

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維宰,仲允膳夫。棸子內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醘妻煽方處。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牆屋,田卒污萊。曰予不戕,禮則然矣。皇父孔聖,作都於向。擇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憖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7]

3.統治集團內部的勢力失衡

在西周統治集團內部,政治鬥爭也在不斷掏空周王朝這隻巨獸。

共王崩,子懿王畑立。懿王之時,王室遂衰,詩人作刺。懿王崩,共王弟闢方立,是為孝王。孝王崩,諸侯復立懿王太子燮,是為夷王。[8]

西周中期,懿王死後並沒有遵循西周嫡長子繼承的傳統繼承方式,其弟孝王即天子位,而孝王死後,在諸侯的幫助下,本該繼懿王位的太子夷王即位。

這次繼承危機不禁讓人想起動搖商王朝統治根基的中商「九世之亂」,在《史記》中記載的「諸侯復立懿王太子燮」無疑在向我們昭示西周中期這次繼承風波中地方諸侯對於天子繼承的干涉。

在2008年發現的《清華簡》中,一篇頗為古奧的古文可能反映了這次繼承危機的一個側面:

唯九月既望壬申王在鎬京 ,各於大室 ,即位 ,鹹。士疌右伯攝立在中延 ,北 鄉。王乎作冊任冊命伯攝 。

王日:攝 ,乃克悉用朕命 ,越朕毖朕教 ,民朋 X興從 顯女 ,從 恭女與女 。日:穆穆不顯,茲允非常人 ,王子則克悉用王教王學 ,亦義若時 ,我小人唯 由,民有日之??所 弗克職 用朕命朕教 ,民朋 亦則興仇 怨(簡 27)女 .仇X女 。亦則唯肇不諮逆所朕命 ,獲羞毓子。…… :餘一人曷假 ,不則職知之聞之 言 ;餘曷假,不則高奉乃身,亦餘一人 永安在 位

這位「伯攝」被天子稱為「王子」,而天子則反常地對王子伯攝恭敬異常,以至於「高奉乃身」。「攝」和「燮」上古讀音相似,故此專家認為伯攝就是太子燮,也就是懿王之子夷王。[9]《攝命》的內容間接告訴我們,在西周中期孝王時代,周王朝上層內部可能已經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分裂,孝王雖然成功獲得了天子之位,卻無法真正戰勝太子燮和支持太子的貴族集團。

而在此之後,諸侯們支持太子燮複位,使得諸侯權勢膨脹,天子權威下降,以至於「夷王即位,諸侯來朝,王降與抗禮[10]

可能是出於報復,也可能是為了重新獲得權威,周夷王對東部最重要的諸侯齊侯下手了:

哀公時,紀侯譖之周,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靜,是為胡公。胡公徙都薄姑,而當周夷王之時。

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與其黨率營丘人襲攻殺胡公而自立,是為獻公。獻公元年,盡逐胡公子,因徙薄姑都,治臨菑。[11]

這次齊人的逆反似乎並未受到周天子的懲罰,或者周天子的懲戒並未獲得成功,以至於齊獻侯可以在位九年並傳位於其子。這更加象徵周天子權威的下降,甚至可能暗示西周賴以發家的姬姜聯盟關係破裂。

在宣王時,宣王對於周王朝最重要的同姓封國魯國的繼承干涉,更是摧毀了諸侯們對天子的信任:

武公九年春,武公與長子括,少子戲,西朝周宣王。宣王愛戲,欲立戲為魯太子。周之樊仲山父諫宣王曰:「廢長立少,不順;不順,必犯王命;犯王命,必誅之:故出令不可不順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而不順,民將棄上。夫下事上,少事長,所以為順。今天子建諸侯,立其少,是教民逆也。若魯從之,諸侯效之,王命將有所壅;若弗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誅之亦失,不誅亦失,王其圖之。」宣王弗聽,卒立戲為魯太子。夏,武公歸而卒,戲立,是為懿公。

  懿公九年,懿公兄括之子伯御與魯人攻弒懿公,而立伯御為君。伯御即位十一年,周宣王伐魯,殺其君伯御,而問魯公子能道順諸侯者,以為魯後。樊穆仲曰:「魯懿公弟稱,肅恭明神,敬事耆老;賦事行刑,必問於遺訓而諮於固實;不幹所問,不犯所。」宣王曰:「然,能訓治其民矣。」乃立稱於夷宮,是為孝公。自是後諸侯多畔王命[12]

上層集團的政治失衡(包括王室內部的政治失衡和中央-地方的政治失衡)加速了西周的貴族的離心化,導致周天子依靠親族和上層設計建立起來的集權逐漸解體,為後來的二王並立埋下了禍根。

屋漏偏逢連夜雨,西周王畿在幽王時期又遭受了嚴重的自然災害:

燁燁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13]

在天災人禍的推動下,西周走向了自己的末路。在執政第十一年,幽王召集軍隊徵討西方窩藏廢太子宜臼的申國,當他指揮著大軍離開宗周的時候他絕不會想到,他將無法再回到祖先的宗廟中向烈烈祖先報告自己的勝利,而傳奇的西周也將在這次出征後突然暴斃。

參考

  1. ^《史記·秦本紀》
  2. ^史牆盤,10175,殷周金文集成
  3. ^中方鼎,2785,殷周金文集成
  4. ^牧簋,4343,殷周金文集成
  5. ^吳虎鼎,《吳虎鼎銘文反映的土地制度》,《農業考古》2013年第四期,賈海生
  6. ^鬲比鼎,2818,殷周金文集成
  7. ^《詩經·小雅·十月之交》
  8. ^《史記·周本紀》
  9. ^馬楠,《清華簡攝命初讀》,《文物》2018年第9期
  10. ^《世本》
  11. ^《史記·周本紀》
  12. ^《史記·魯周公世家》
  13. ^《詩經·小雅·十月之交》


西周的衰落這個問題確實十分複雜,西周創造了堪稱完美的青銅文明、禮樂文明,但卻在200多年後被迫東遷。這背後的原因很值得思考。

我覺得西周的衰落大致有以下幾個原因。

1、空間失衡

這個視角李峯在其著作《西周的滅亡》裏也論證了,我這裡談談我的一些想法。

眾所周知周人起家在殷商的西土,周人伐商的八個與國裏大多也在西土的周邊。在西周建立之初東方的許多諸侯、部族實際是觀望態度,且多次叛亂。表現在周成王時期的武庚、三叔之亂、淮夷、奄國叛亂;周穆王時楚國的離心。周穆王時的徐國、淮夷的叛變。

概而言之西周的東半部並不安寧,所以分封諸侯時出現了萊夷首領和太公望爭奪地盤的事情。

於是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師尚父於齊營丘。東就國,道宿行遲。逆旅之人曰:「吾聞時難得而易失。客寢甚安,殆非就國者也。」太公聞之,夜衣而行,犁明至國。萊侯來伐,與之爭營丘。營丘邊萊。萊人,夷也,會紂之亂而周初定,未能集遠方,是以與太公爭國。

從《史記.齊太公世家》的這段史料裏我們可以讀出西周建立之初東國地區的不穩定。類似的爭國、奪地的故事應該並不罕見,燕、魯、晉、衛都有。

齊為大國。及周成王少時,管蔡作亂,淮夷畔周,乃使召康公命太公曰:「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徵之。」齊由此得征伐,為大國。都營丘。

也正因為如此西周王室需要經營成周洛邑,在這裡維持一支龐大的軍隊。這支軍隊就是著名的「成周八師」。從一些青銅器的銘文來看這支軍隊就是周昭王、周穆王等南征、東徵的主力軍。用來對付淮夷、南夷。

  • 更乃祖考作冢司徒於成周八師。(曶鼎)
  • 伯懋父(即康叔的兒子康伯懋)以殷八師伐東夷。(小臣速簋)
  • 惟伯遲父以成師即東,命戍南夷。(兢卣)
  • 王命或曰:"淮夷敢伐內國,汝其以成周師戍於葉師。"(錄卣)
  • 王乃命西六師、殷八師曰:"撲伐噩侯御方,勿遺壽幼!"(禹鼎)

到了周昭王、穆王之後,對南土、東土的控制力已經有衰退趨勢。出現了所謂徐人叛亂、楚地稱王等大事件,這些發生在東部、南部的戰事消耗了周人在西北的開拓能力。

今天在甘肅東部、寧夏南部、陝西北部地區發現的西周中早期的諸侯、貴族墓葬並不是很多。故此必然失彼,到了西周晚期,周宣王喪師於千畝,西戎勢力不斷增大,可能就與這種態勢有關係。

2、分封制消耗王室的財富和控制力

西周王室的畿內分佈著很多卿大夫貴族的封邑、田產。如周公家族、散氏家族、毛伯家族、召公家族等等,王室需要不斷地裂土分封,授予貴族奴隸、車馬、土地以褒獎他們的戰功和治績。在分封制的指數效應下,貴族後裔越來越多,就越來越消耗王室的財富,分化王室對畿內及周邊的控制權。到了西周中後期有些貴族之間發生了摩擦,記錄在《散氏盤銘》裏。一些距離周王室不遠地區的國家也自稱為王,這一點王國維先生就曾指出,先秦稱王似乎並不嚴格。

用夨踐散邑,乃即散用田。履:自瀗涉以南,至於大沽,一奉。以陟,二奉,至於邊柳、復涉瀗,陟,。以西,奉於敝城。楮木,奉於芻仇,奉於芻道,內陟芻,登於廠湶,奉諸、陵、剛。奉於單道,奉(封)於原道,奉(封)於周道。以東,奉於棹東強。右還,奉於履道。以南,奉於仇道。以西,至於莫。履井邑田。自桹木道左至於井邑,奉,道以東,一奉,還,以西一奉,陟剛三奉。降以南,奉於同道。陟州剛,登,降棫二奉。夨人有司履田:鮮、且、、武父、西宮襄、豆人虞丂、錄貞、師氏右眚、小門人、原人虞艿、淮司工虎、孝、、豐父、人有司丂,凡十又五夫。正履夨舍散田:司土逆寅、司馬單、人司工君、宰德父;散人小子履田:戎、(微)父、教父、襄之有司橐、州就、焂從,凡散有司十夫。唯王九月,辰才乙卯,夨卑鮮、且、、旅誓,曰:"我既付散氏田器,有爽,實餘有散氏心賊,則爰千罰千,傳棄之。"鮮、且、、旅則誓。乃卑西宮襄、武父誓,曰:"我既付散氏濕田、畛田,餘有爽變,爰千罰千。"西宮襄、武父則誓。厥受圖,夨王於豆新宮東廷。厥左執史正中農。

我們可以從《左傳》裏也發現東周時期同樣存在類似的現象。

3、禮制的衰退、氣候的轉冷

西周禮制的衰退我們從周夷王時期,周王聽信紀侯的讒言,烹殺齊哀侯一事就可窺一斑。至周厲王則道路以目,最終釀成了國人暴動。周宣王時期幹預魯國的國君繼承問題,直接廢嫡子而立庶子,正是反映了西周王室及諸侯內部禮樂秩序的逐步崩潰。

武公九年春,武公與長子括,少子戲,西朝周宣王。宣王愛戲,欲立戲為魯太子。周之樊仲山父諫宣王曰:「廢長立少,不順;不順,必犯王命;犯王命,必誅之:故出令不可不順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而不順,民將棄上。夫下事上,少事長,所以為順。今天子建諸侯,立其少,是教民逆也。若魯從之,諸侯效之,王命將有所壅;若弗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誅之亦失,不誅亦失,王其圖之。」宣王弗聽,卒立戲為魯太子。夏,武公歸而卒,戲立,是為懿公。

  懿公九年,懿公兄括之子伯御與魯人攻弒懿公,而立伯御為君。伯御即位十一年,周宣王伐魯,殺其君伯御,而問魯公子能道順諸侯者,以為魯後。樊穆仲曰:「魯懿公弟稱,肅恭明神,敬事耆老;賦事行刑,必問於遺訓而諮於固實;不幹所問,不犯所。」宣王曰:「然,能訓治其民矣。」乃立稱於夷宮,是為孝公。自是後,諸侯多畔王命。

周宣王干涉魯國廢立這件事看似小,但意義巨大,西周時期的魯國是東方諸侯的表率。周公本人又是禮樂制度的開創者,西周的奠基人之一。宣王以自己的好誤而廢長立少,開了不好的先河。後來果然周幽王時期出了廢嫡長子宜臼而立少子伯服的事情來。禮制的衰退也可以從出土的青銅禮器的僭越中一窺。

西周中晚期北方的氣候逐漸變冷,北方的遊牧民族因為食物、草場變少而逐步南下內遷,和西周展開了激烈的戰爭。

周朝的氣候,雖然最初溫暖,但不久就惡化了。《竹書紀年》上記載周孝王時,長江一個大支流漢水,有兩次結冰,發生於公元前903和897年。《紀年》又提到結冰之後,緊接著就是大旱。這就表示公元前第十世紀時期的寒冷。《詩經》也可證實這點。

如果我們把《豳風》裏的物候和《詩經》其他國風的物候如《召南》或《衛風》裏的物候比較一下,就會覺得邠地的嚴寒。《國風· 召南》詩云,「 摽有梅,頃筐塈之。」 《衛風》詩云,「瞻彼淇奧, 綠竹猗猗。」 梅和竹均是亞熱帶植物,足證當時氣候之和暖,與《豳風》物候大不相同。這個冷暖差別一部分是由於邠地海拔高的緣故,另一方面是由於周初時期,如《竹書紀年》所記載過有一個時期的寒冷,而《豳風》所記正值這寒冷時期的物候。在此連帶說一下,周初的陰曆是以現今陽曆的十二月為歲首的,所以《豳風》的八月等於陽曆九月,其餘類推(有人以為周正建子應與今日陽曆相差兩個月。但「 周建子」不過是傳統的說法。據《豳風》「七月流火」,大火星的位置加以歲差計算,和春秋時日蝕的推算,可以決定周初到春秋初期的歷是建醜,而不是建子。

參考資料:

1、左丘明:《左傳》

2、李峯:《西周的滅亡》

3、司馬遷:《史記》

4、竺可楨:《中國近五千年氣候變遷的研究》


西周的衰落,從制度角度來說,是「權利邊界」的劃分問題。這一問題直接決定體制的活力和效率,所以一旦環境改變,它的改變將是無法避免的。但另一方面,任何對它的改變,都是極具風險的,周朝的對諸侯控制力的喪失,和後來王室「權利邊界」劃分失誤密不可分。

每個人都有權自由地獲取自身的利益,但這個自由並非是無限的,那些你不能逾越的紅線,就是你的權利邊界。


大到一國,小到一個機構,權利邊界的劃定,就像是計算機的原始代碼,決定它日後的運行模式。而這個邊界一旦劃定,就不能再輕易更改。


在周武王滅商以後,通過分封制,明晰了周王室以及諸侯之間的權利邊界。這個邊界很明顯,就是各個諸侯國之間看得見的國界。


國界之內,諸侯需要尊奉周禮;需要定時朝敬周天子並且納貢;一旦周天子要打仗,你還需要出兵,自帶乾糧跟著老大出去組團打仗。當然,在實際操作中這也不會是義務勞動,戰後天子會根據你的表現授予你土地、爵位等獎賞。


除此之外,在諸侯國內部,立法、稅收、行政、人事等等,全都是諸侯國自己根據實際情況來定。在彼此之間利益明晰之後,很多問題自然就理順。


諸侯們的獲利前景和獲利途徑都已經明確了,也就不會存在撈一票就走的心態。所以當時諸侯國的君主,雖然時不時也會出個把荒唐的敗家子,但整體而言,無論是對國人還是對士人精英,都還是客客氣氣的,對自身的行為也比較節制,魚肉鄉裏、有權任性的現象,在當時並不多見,畢竟,誰也不會沒事禍害自己的產業。


可以說,關於天子與諸侯之間的權力邊界劃定,周朝做得非常成功。天子賦予了諸侯國足夠的自由度,讓各諸侯國有理由做大做強,為華夏文明開疆擴土;另一方面,天下共主與對周禮的尊奉,也讓諸侯們始終能維持自己行事的底線。


除了天子與諸侯,在精英與平民階層之間,同樣有明晰的利益邊界。


有句話叫「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現在我們的理解是,張嘴就提錢的都是小人,正人君子應該講大義大局,其實它原意根本不是如此。這句話出自《論語.里仁》,「君子」、「小人」並不是指道德水準的高低,僅僅表示一個人的階層。「君子」指貴族精英,「小人」指社會底層。


孔子的原意應該是:原本佔有了更多資源的社會上層,應該更多的去講道義,也就是承擔更多法律以外的責任;對於社會底層,他們理應先去關注實際利益的得失。可以說,真實的孔子遠比後世改造後的那個「人設」更符合人性。


然而,周王室內部,卻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周王室不但在天下範圍內搞分封制,而且在王室內部也搞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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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於 2019-11-21繼續瀏覽內容知乎發現更大的世界打開Chrome繼續青衣丶青衣丶約稿/諮詢,歡迎私信,公眾號:腦洞趣味歷史。

公元前1046年1月26日,周武王姬發親率戎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東出討伐商紂王。等到諸侯們在盟津會師,打算渡黃河時,周天子與諸侯們一起來了一場戰前誓師大會。

周武王左手拿著以黃金為飾的斧鉞,右手握著以白色旄牛尾為飾的旗幟,他凝視著同行的萬千將士,神情莊嚴地說道:「啊!我友好鄰邦的君王們,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以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各族的人民,現在舉起你們手中的長戈,拿起你們手中的盾牌,豎好你們的長矛,我要開始宣誓了!

……

現在的商紂王啊,他什麼都聽從女人的話,對祖先的祭祀也不再上心,商紂王拋棄了自己的家族和國家……現在我姬發要代替上天,對商紂王進行懲罰,勇士們啊,你們要如豺狼虎豹一樣英勇,如果有誰作戰不努力,我就會嚴厲地懲罰他。」

由於史料的殘缺,大戰的具體細節已不可知,透過零星的資料我們可以知道周武王姬發和姜子牙一起擊敗了商王帝辛,建立了延續800多年的周朝,《詩經·大雅·大明》記載:

「殷商之旅,其會如林。矢於牧野,維予侯興。上帝臨女,無貳爾心。

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騵彭彭。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涼彼武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

周天子依靠以血緣關係為核心的宗法制,作為分封諸侯王的內在標準,他希望建立一套能夠讓國家長治久安的政治制度。在周天子的構想中,諸侯王多是宗族姻親和功臣,他們和周天子之間以情感為紐帶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周天子相信這種關係可以支撐起由周王室坐鎮中央,建立起由諸侯們拱衛周王室助其統治天下的政治結構。

可週天子不會料到,在遙遠的未來,隨著諸侯們實力的增強、周天子實力的衰弱,這套政治模式下成長起來的諸侯們會成為周朝的掘墓人。

一、周天子的困窘:沒人納稅,欠下高額債務,還留下了「債臺高築」的典故;

在西周時期,周天子是名正言順的「天下共主」,關於周天子權勢的衰弱,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周幽王寵愛褒姒導致申侯作亂引犬戎攻破鎬京;第二個階段是諸侯鄭莊公公然和周天子對抗,甚至讓手下大將祝聃射傷周天子。

兩件事造成的影響對周天子的聲望影響極大,前者使得周天子再也沒有實際力量去約束諸侯王的行為,後者反映出周天子連名義上對諸侯的管理權力都已經名存實亡。

這兩件事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諸侯們減少納稅的頻率,甚至不再給周天子納稅了。

齊桓公想通過扶持周天子制霸諸侯的時候,就遇到了周天子沒錢的難題,他還專門針對這個問題諮詢過管仲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天子的錢不夠用了,已經無法維持周王室的開支,而現在諸侯們又不主動納稅,如果讓周天子開口去要,那周天子在諸侯們心中將再無威望可言,有什麼辦法可言解決這個事情嗎?」

於是乎,管仲提議讓周天子藉助自己的威望,召集諸侯們來參加祭祀活動,並且要求諸侯們必須帶上一捆青茅才帶他們玩。在管仲的提醒下,周天子提前讓人把青茅給收集了起來,諸侯們要獲得青茅,就必須高價去買,靠著這個辦法,「江淮之青茅坐長而十倍,其賈一束而百金。故天子三日即位,天下之金四流而歸周若流水。故周天子七年不求賀獻者,青茅之謀也。」(《管子·輕重丁》)

在齊桓公願意扶持周天子的時候,周天子可以靠著賣青茅來賺點錢,但這種辦法限制太大了。管仲的計劃看上去好似立竿見影,可實際上這種方法只是一鎚子買賣,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周天子面臨的財政危機。

到了戰國末期,周天子的日子更加難過。公元前256年,秦國奪取了韓國的陽城和負黍,周赧王擔心秦昭王下一個目標是自己,他便派人聯合六國,打算組成六國聯軍一舉滅掉秦國。

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周赧王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家當,他還向富商借下巨資,才勉強拉扯出一支幾千人的部隊。

周天子此舉,實在有些大膽,秦國當時正是鋒芒強盛之時,六國避之不及,怎麼可能為了他的利益就聯合起來和秦國硬碰硬呢?

他顯然高看了自己的影響力,也低估了秦國的實力,秦昭王一怒之下,「使將軍摎攻西周。西周君餎秦,頓首受罪,盡獻其邑三十六,口三萬。秦受其獻,歸其君於周」。

秦昭王沒有命人殺害周赧王,他將周赧王放回國後,周赧王生命中又多了一件難以忘懷的事情:給周赧王借錢的商人知道周天子回來後,紛紛前來請求周天子還錢,結果沒錢還債、羞憤難當的周天子就跑到了洛陽南宮簃臺上避債。

我們現在的人把欠錢不還的人稱為老賴,周天子就是那個時代最出名的老賴,當周天子借錢不還的消息傳出去後,周人乾脆就把周天子所居的地方取了個「逃債臺」的外號。

《漢書·諸侯王表》記載:「分為二週,有逃責之臺……然天下謂之共主,強大弗之敢傾。歷載八百餘年,數極德盡,既於王赧,降為庶人,用天年終。」

周天子在西周時期是天下共主,到春秋時期隨著周王室實力的衰退,諸侯們便不再給他交稅,而到了戰國時期,周王室面臨的財政問題更加嚴峻,周赧王甚至淪為了老賴。

八百多年裡周王室的財政收入到底是靠什麼支撐的,又是什麼導致了周王室的衰弱呢?周王室財政的枯竭,又對周朝的衰亡起到了怎樣的影響?

二、周天子把領地分封給了諸侯們,八百多年裡周王室的財政收入靠什麼支撐?

周王室的財政來源,主要分為兩大塊:諸侯貢賦和工商、農業賦稅。

「諸侯貢賦」很好理解,周天子在分封諸侯的時候,規定諸侯必須定期朝見天子,繳納貢賦。周天子的設想很美好,但實施起來時,這項制度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如果諸侯實力和周天子旗鼓相當,甚至比周天子還強的時候,周天子還能要求對方給自己納貢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周天子這個「天下共主」的地位,其實從周夷王時期開始就有點名不副實了,往往某個諸侯的實力一超過周天子,那周天子基本就很難干涉這個諸侯交稅的意願了。

所以,實際上,周天子最穩定的收入來源,還是來自於自己私有領地上,子民繳納的工商、農業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周的土地在名義上都屬於國家(周天子)「所有」,諸侯只是天子任命的負責為國家管理領地的代表而已,但實際上,周天子能夠直接管理的土地只有都城附近千里的王畿之地。

為了利用好這部分土地,古人在便於河流灌溉的平原地區,推行方整的「井」田制,一般井田有九百畝地,由八戶農戶負責耕種,井田中間那塊叫做「公田」,裡面收穫的一切都屬於周天子,另外八塊田地則是屬於農戶用來養家餬口的份地。

當然,井田制並不是說都能做到這樣理想化的分割,因為地形、土地肥力的問題,有些田地產量高、有些土地產量低,在分配的時候,有可能某家人分了200畝貧田,而他的鄰居卻分了50畝肥田。

不過也不必擔心,這種分配方式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村社會根據土地的休耕時間、勞動能力的大小定期重新分配耕種的土地。

在井田制下,一夫一婦就符合向國家領土地的前提,男子到了二十歲可以向村社申請一百畝土地的份地去耕種,然後六十歲的時候把田地歸還給國家。如果男子到了六十歲,女子到了五十歲,還沒有子嗣後裔的,則由國家負責養老,也就是所謂的「官衣食之」。

當時的農戶除了需要為周天子耕作公田外,還需要根據自己家住得離國都的遠近,交納糧食、秸稈、木柴等等王室日常所需的東西。

「靠山喫山靠水喫水」,既然平原上的土地要拿來種糧食,那麼山林、河流自然也不能浪費了,像什麼捕魚、畜牧業、林業、採集業,都是可以發展的行業。事實上,這些依據不同環境發展不同類型農業的「科學發展觀」,也確實為周朝的財政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西周的奴隸有很多都是為周天子進行手工生產工作的,他們被集中起來,從事冶銅、紡織,製作骨器、玉器和銅器方面的手工勞作。他們生產出來的產品,一部分供周王室使用,一部分就作為禮物賞賜給諸侯王們。

在這類農業資源中,周天子還掌握有一種很特殊的資源:鹽。

為了鹽,周天子專門設置了名為「鹽人」的官員,來管理鹽業,周天子還將鹽列為國家祭祀活動上使用的重要物品,任何民間私自買賣鹽的行為都是違法的:鹽人掌鹽之政令,以共百事之鹽。祭祀,共其苦鹽、散鹽。賓客,共其形鹽、散鹽。王之膳羞,共飴鹽。後及世子,亦如之。凡齊事,鬻鹽,以待戒令。

諸侯們定期給周天子帶來各地珍貴的特產、農戶們每年給周天子上繳大量的糧食物資,我們可以想像,在西周鼎盛時期,周天子享受著全國的供給,那個時候周王室的國庫裏一定無比充實。

三、周天子身為天下共主,為何諸侯們越來越富有,周王室卻遭遇了財政危機,還欠下巨額債務?

成也分封,敗也分封,周天子享受了分封制帶來的福利,卻不在分封制走向崩潰時尋求變革,錯失時機的周王室迎來了泡沫崩盤後的大蕭條時代。

如果說春秋時期的天子還能一定程度上影響諸侯們的行為,那戰國時期的周天子純粹就是一個吉祥物一樣的精神象徵了。

?周王室的貴族們追求奢侈的生活,浪費了大量資源

司馬光在寫《資治通鑒》的時候,提出了一個觀念,他認為天子要嚴格遵守用器物來區分貴族等級的制度:「天子之職莫大於禮也……夫禮,辨貴賤,序親疏,裁羣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別之,然後上下粲然有倫,此禮之大經也。名器既亡,則禮安得獨在哉!」

其中司馬光口中的這個「禮」就是周王室用來治理天下的重要工具,周天子為了維持君王的規格開支,可沒少費功夫,這就是一件「燒錢」買面子的事情。

難道人能因為喫一頓牛羊肉,喝一瓶好酒就比常人高人一等嗎?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有誰覺得通過「物化」自己這樣能顯得更「高貴」一些,那明顯是自卑心、權力欲作祟。

周天子是這方面的老手了,如果他家開宴會,諸侯去參加,那麼從座次、用的餐具、喫的食物類型、地上墊的席子數量都是有嚴格規定的:

「天子九鼎八簋,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士三鼎二簋。」

七鼎六簋

「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魚炙,庶人食菜。」

「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

為了凸顯出天子和普通人的等級差距,周王室還有一種很特殊的享受:夏天喫冰,享受「空調」。

在沒有冰箱和空調的周朝,周天子是如何享受到這種待遇的呢?

不得不感嘆,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在周朝有專門負責藏冰供冰之事的公務員,他們包括「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八人,徒八十人」,每年十二月份,凌人就要忙著為天子收集大量的冰塊,儲存到明年夏天,供周王室使用。

夏天的時候,周朝人會將冰塊放入一種叫冰鑒的器物中,起到冰鎮食物和給室內降溫消暑的作用。

在陪葬品方面,周朝貴族也頗有講究,青銅器、陶器、玉器等陪葬品的數量往往能達到數千件。

周朝崇尚厚葬的習俗,哪怕在周朝強盛時期,一位周王室貴族的陪葬品的價值也是一個不小的數額,更不要說周朝的實力在不斷下降了。春秋戰國時期的周天子為了維持王室的面子,他們通過不斷提高民眾繳納的賦稅額度的方式,把自己的壓力分攤到了民眾頭上。

但這種方式只會加劇周王室和國民的矛盾,促使國民逃到六國的領地上,進一步降低周天子的實力。

?周王室通過分封的手段拉攏貴族,自身實力日漸衰弱

周天子管理諸侯的手段是「胡蘿蔔加大棒」,分封制是「胡蘿蔔」,武力討伐是「大棒」。土地是周天子拉攏諸侯的砝碼,分封制的本質其實就是一種用賞賜土地的方式換忠誠的手段。一開始,周天子可以拿著從商紂王手中拿過來的國土,分封給宗室和功臣去管理。

但土地是有限的,人的需求卻是無限的,一朝天子一朝臣,開國之初,這塊蛋糕大部分就已經分割出去了,後來的臣子想要晉陞怎麼辦呢?

周天子的選擇面很小,老一輩的蛋糕他不能動,但自己的班底又不能不培植,那他只能從自己的王畿之地分一塊出去給大臣們了。

這種不合理的分封方式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後世的周天子在繼承前代周天子位置的時候會發現:我的領地怎麼又減少了?

等到周天子想要挽救這一局勢的時候,其實已經為時已晚,畢竟土地這東西,諸侯們拿到手後,哪裡還捨得還回去。最讓周天子無奈的是,如果對方沒有做錯事,他還不能讓對方交出領地來,一旦他強迫對方交出領地,那他動搖的就是所有諸侯王的利益,這種做法實屬不明智。

?戰爭是拖垮周朝財政的重要原因

周朝剛建立的時候,周天子擁有75000人的部隊便足以威懾諸侯,這個數量的軍隊就是當時周王室所能供養的最合理數值了。

因為培養一支軍隊,需要保障兵器、戰馬、糧草等等軍需物資的持續供應。我們可以想像到,在一個牛耕技術還沒出現,農夫只能拿著木質、石制農具純靠人力耕種田地的時代,到底需要多少人才能提供這麼多人的物資保障。

隨著周天子直屬的土地越來越少,周天子供養軍隊的能力也越來越弱。周穆王時期,戎狄不納貢,周穆王有底氣「西征犬戎,獲其五王」,而到了周厲王時期,戎狄就敢直接到中原劫掠了,因為他們在正面戰場根本不怕周厲王了,史書記載「王命伐戎,不克。」

西周後期,氣候突變,各地降溫嚴重,北方的戎狄為了生存,大規模南下劫掠周天子的領地。北有戎狄,而南方同樣還有楚國虎視眈眈,周天子為了維持自己王的尊嚴,只能不斷迎戰,來捍衛自己的權威。

「王道衰微」已成定局,哪怕有周宣王短暫中興,使得「諸侯復宗周」,但此時的周朝的弊病已經積重難返,乏天無力了。

?諸侯們通過兼併戰爭越發強盛,強大起來的諸侯不僅沒有增加貢賦,反倒掠奪周天子的資源來壯大自身,這進一步導致了周王室的衰弱

春秋時期的周王室,其實還是有不弱的底子在,但當時周天子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他已經沒有了發展空間。

周天子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他雖然還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但他已經沒有實力去和諸侯們爭奪領地了。

文/腦洞趣味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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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046年1月26日,周武王姬發親率戎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東出討伐商紂王。等到諸侯們在盟津會師,打算渡黃河時,周天子與諸侯們一起來了一場戰前誓師大會。

周武王左手拿著以黃金為飾的斧鉞,右手握著以白色旄牛尾為飾的旗幟,他凝視著同行的萬千將士,神情莊嚴地說道:「啊!我友好鄰邦的君王們,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以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各族的人民,現在舉起你們手中的長戈,拿起你們手中的盾牌,豎好你們的長矛,我要開始宣誓了!

……

現在的商紂王啊,他什麼都聽從女人的話,對祖先的祭祀也不再上心,商紂王拋棄了自己的家族和國家……現在我姬發要代替上天,對商紂王進行懲罰,勇士們啊,你們要如豺狼虎豹一樣英勇,如果有誰作戰不努力,我就會嚴厲地懲罰他。」

由於史料的殘缺,大戰的具體細節已不可知,透過零星的資料我們可以知道周武王姬發和姜子牙一起擊敗了商王帝辛,建立了延續800多年的周朝,《詩經·大雅·大明》記載:

「殷商之旅,其會如林。矢於牧野,維予侯興。上帝臨女,無貳爾心。

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騵彭彭。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涼彼武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

周天子依靠以血緣關係為核心的宗法制,作為分封諸侯王的內在標準,他希望建立一套能夠讓國家長治久安的政治制度。在周天子的構想中,諸侯王多是宗族姻親和功臣,他們和周天子之間以情感為紐帶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周天子相信這種關係可以支撐起由周王室坐鎮中央,建立起由諸侯們拱衛周王室助其統治天下的政治結構。

可週天子不會料到,在遙遠的未來,隨著諸侯們實力的增強、周天子實力的衰弱,這套政治模式下成長起來的諸侯們會成為周朝的掘墓人。

一、周天子的困窘:沒人納稅,欠下高額債務,還留下了「債臺高築」的典故;

在西周時期,周天子是名正言順的「天下共主」,關於周天子權勢的衰弱,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周幽王寵愛褒姒導致申侯作亂引犬戎攻破鎬京;第二個階段是諸侯鄭莊公公然和周天子對抗,甚至讓手下大將祝聃射傷周天子。

兩件事造成的影響對周天子的聲望影響極大,前者使得周天子再也沒有實際力量去約束諸侯王的行為,後者反映出周天子連名義上對諸侯的管理權力都已經名存實亡。

這兩件事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諸侯們減少納稅的頻率,甚至不再給周天子納稅了。

齊桓公想通過扶持周天子制霸諸侯的時候,就遇到了周天子沒錢的難題,他還專門針對這個問題諮詢過管仲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天子的錢不夠用了,已經無法維持周王室的開支,而現在諸侯們又不主動納稅,如果讓周天子開口去要,那周天子在諸侯們心中將再無威望可言,有什麼辦法可言解決這個事情嗎?」

於是乎,管仲提議讓周天子藉助自己的威望,召集諸侯們來參加祭祀活動,並且要求諸侯們必須帶上一捆青茅才帶他們玩。在管仲的提醒下,周天子提前讓人把青茅給收集了起來,諸侯們要獲得青茅,就必須高價去買,靠著這個辦法,「江淮之青茅坐長而十倍,其賈一束而百金。故天子三日即位,天下之金四流而歸周若流水。故周天子七年不求賀獻者,青茅之謀也。」(《管子·輕重丁》)

在齊桓公願意扶持周天子的時候,周天子可以靠著賣青茅來賺點錢,但這種辦法限制太大了。管仲的計劃看上去好似立竿見影,可實際上這種方法只是一鎚子買賣,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周天子面臨的財政危機。

到了戰國末期,周天子的日子更加難過。公元前256年,秦國奪取了韓國的陽城和負黍,周赧王擔心秦昭王下一個目標是自己,他便派人聯合六國,打算組成六國聯軍一舉滅掉秦國。

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周赧王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家當,他還向富商借下巨資,才勉強拉扯出一支幾千人的部隊。

周天子此舉,實在有些大膽,秦國當時正是鋒芒強盛之時,六國避之不及,怎麼可能為了他的利益就聯合起來和秦國硬碰硬呢?

他顯然高看了自己的影響力,也低估了秦國的實力,秦昭王一怒之下,「使將軍摎攻西周。西周君餎秦,頓首受罪,盡獻其邑三十六,口三萬。秦受其獻,歸其君於周」。

秦昭王沒有命人殺害周赧王,他將周赧王放回國後,周赧王生命中又多了一件難以忘懷的事情:給周赧王借錢的商人知道周天子回來後,紛紛前來請求周天子還錢,結果沒錢還債、羞憤難當的周天子就跑到了洛陽南宮簃臺上避債。

我們現在的人把欠錢不還的人稱為老賴,周天子就是那個時代最出名的老賴,當周天子借錢不還的消息傳出去後,周人乾脆就把周天子所居的地方取了個「逃債臺」的外號。

《漢書·諸侯王表》記載:「分為二週,有逃責之臺……然天下謂之共主,強大弗之敢傾。歷載八百餘年,數極德盡,既於王赧,降為庶人,用天年終。」

周天子在西周時期是天下共主,到春秋時期隨著周王室實力的衰退,諸侯們便不再給他交稅,而到了戰國時期,周王室面臨的財政問題更加嚴峻,周赧王甚至淪為了老賴。

八百多年裡周王室的財政收入到底是靠什麼支撐的,又是什麼導致了周王室的衰弱呢?周王室財政的枯竭,又對周朝的衰亡起到了怎樣的影響?

二、周天子把領地分封給了諸侯們,八百多年裡周王室的財政收入靠什麼支撐?

周王室的財政來源,主要分為兩大塊:諸侯貢賦和工商、農業賦稅。

「諸侯貢賦」很好理解,周天子在分封諸侯的時候,規定諸侯必須定期朝見天子,繳納貢賦。周天子的設想很美好,但實施起來時,這項制度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如果諸侯實力和周天子旗鼓相當,甚至比周天子還強的時候,周天子還能要求對方給自己納貢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周天子這個「天下共主」的地位,其實從周夷王時期開始就有點名不副實了,往往某個諸侯的實力一超過周天子,那周天子基本就很難干涉這個諸侯交稅的意願了。

所以,實際上,周天子最穩定的收入來源,還是來自於自己私有領地上,子民繳納的工商、農業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周的土地在名義上都屬於國家(周天子)「所有」,諸侯只是天子任命的負責為國家管理領地的代表而已,但實際上,周天子能夠直接管理的土地只有都城附近千里的王畿之地。

為了利用好這部分土地,古人在便於河流灌溉的平原地區,推行方整的「井」田制,一般井田有九百畝地,由八戶農戶負責耕種,井田中間那塊叫做「公田」,裡面收穫的一切都屬於周天子,另外八塊田地則是屬於農戶用來養家餬口的份地。

當然,井田制並不是說都能做到這樣理想化的分割,因為地形、土地肥力的問題,有些田地產量高、有些土地產量低,在分配的時候,有可能某家人分了200畝貧田,而他的鄰居卻分了50畝肥田。

不過也不必擔心,這種分配方式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村社會根據土地的休耕時間、勞動能力的大小定期重新分配耕種的土地。

在井田制下,一夫一婦就符合向國家領土地的前提,男子到了二十歲可以向村社申請一百畝土地的份地去耕種,然後六十歲的時候把田地歸還給國家。如果男子到了六十歲,女子到了五十歲,還沒有子嗣後裔的,則由國家負責養老,也就是所謂的「官衣食之」。

當時的農戶除了需要為周天子耕作公田外,還需要根據自己家住得離國都的遠近,交納糧食、秸稈、木柴等等王室日常所需的東西。

「靠山喫山靠水喫水」,既然平原上的土地要拿來種糧食,那麼山林、河流自然也不能浪費了,像什麼捕魚、畜牧業、林業、採集業,都是可以發展的行業。事實上,這些依據不同環境發展不同類型農業的「科學發展觀」,也確實為周朝的財政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西周的奴隸有很多都是為周天子進行手工生產工作的,他們被集中起來,從事冶銅、紡織,製作骨器、玉器和銅器方面的手工勞作。他們生產出來的產品,一部分供周王室使用,一部分就作為禮物賞賜給諸侯王們。

在這類農業資源中,周天子還掌握有一種很特殊的資源:鹽。

為了鹽,周天子專門設置了名為「鹽人」的官員,來管理鹽業,周天子還將鹽列為國家祭祀活動上使用的重要物品,任何民間私自買賣鹽的行為都是違法的:鹽人掌鹽之政令,以共百事之鹽。祭祀,共其苦鹽、散鹽。賓客,共其形鹽、散鹽。王之膳羞,共飴鹽。後及世子,亦如之。凡齊事,鬻鹽,以待戒令。

諸侯們定期給周天子帶來各地珍貴的特產、農戶們每年給周天子上繳大量的糧食物資,我們可以想像,在西周鼎盛時期,周天子享受著全國的供給,那個時候周王室的國庫裏一定無比充實。

三、周天子身為天下共主,為何諸侯們越來越富有,周王室卻遭遇了財政危機,還欠下巨額債務?

成也分封,敗也分封,周天子享受了分封制帶來的福利,卻不在分封制走向崩潰時尋求變革,錯失時機的周王室迎來了泡沫崩盤後的大蕭條時代。

如果說春秋時期的天子還能一定程度上影響諸侯們的行為,那戰國時期的周天子純粹就是一個吉祥物一樣的精神象徵了。

?周王室的貴族們追求奢侈的生活,浪費了大量資源

司馬光在寫《資治通鑒》的時候,提出了一個觀念,他認為天子要嚴格遵守用器物來區分貴族等級的制度:「天子之職莫大於禮也……夫禮,辨貴賤,序親疏,裁羣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別之,然後上下粲然有倫,此禮之大經也。名器既亡,則禮安得獨在哉!」

其中司馬光口中的這個「禮」就是周王室用來治理天下的重要工具,周天子為了維持君王的規格開支,可沒少費功夫,這就是一件「燒錢」買面子的事情。

難道人能因為喫一頓牛羊肉,喝一瓶好酒就比常人高人一等嗎?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有誰覺得通過「物化」自己這樣能顯得更「高貴」一些,那明顯是自卑心、權力欲作祟。

周天子是這方面的老手了,如果他家開宴會,諸侯去參加,那麼從座次、用的餐具、喫的食物類型、地上墊的席子數量都是有嚴格規定的:

「天子九鼎八簋,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士三鼎二簋。」

七鼎六簋

「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魚炙,庶人食菜。」

「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

為了凸顯出天子和普通人的等級差距,周王室還有一種很特殊的享受:夏天喫冰,享受「空調」。

在沒有冰箱和空調的周朝,周天子是如何享受到這種待遇的呢?

不得不感嘆,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在周朝有專門負責藏冰供冰之事的公務員,他們包括「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八人,徒八十人」,每年十二月份,凌人就要忙著為天子收集大量的冰塊,儲存到明年夏天,供周王室使用。

夏天的時候,周朝人會將冰塊放入一種叫冰鑒的器物中,起到冰鎮食物和給室內降溫消暑的作用。

在陪葬品方面,周朝貴族也頗有講究,青銅器、陶器、玉器等陪葬品的數量往往能達到數千件。

周朝崇尚厚葬的習俗,哪怕在周朝強盛時期,一位周王室貴族的陪葬品的價值也是一個不小的數額,更不要說周朝的實力在不斷下降了。春秋戰國時期的周天子為了維持王室的面子,他們通過不斷提高民眾繳納的賦稅額度的方式,把自己的壓力分攤到了民眾頭上。

但這種方式只會加劇周王室和國民的矛盾,促使國民逃到六國的領地上,進一步降低周天子的實力。

?周王室通過分封的手段拉攏貴族,自身實力日漸衰弱

周天子管理諸侯的手段是「胡蘿蔔加大棒」,分封制是「胡蘿蔔」,武力討伐是「大棒」。土地是周天子拉攏諸侯的砝碼,分封制的本質其實就是一種用賞賜土地的方式換忠誠的手段。一開始,周天子可以拿著從商紂王手中拿過來的國土,分封給宗室和功臣去管理。

但土地是有限的,人的需求卻是無限的,一朝天子一朝臣,開國之初,這塊蛋糕大部分就已經分割出去了,後來的臣子想要晉陞怎麼辦呢?

周天子的選擇面很小,老一輩的蛋糕他不能動,但自己的班底又不能不培植,那他只能從自己的王畿之地分一塊出去給大臣們了。

這種不合理的分封方式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後世的周天子在繼承前代周天子位置的時候會發現:我的領地怎麼又減少了?

等到周天子想要挽救這一局勢的時候,其實已經為時已晚,畢竟土地這東西,諸侯們拿到手後,哪裡還捨得還回去。最讓周天子無奈的是,如果對方沒有做錯事,他還不能讓對方交出領地來,一旦他強迫對方交出領地,那他動搖的就是所有諸侯王的利益,這種做法實屬不明智。

?戰爭是拖垮周朝財政的重要原因

周朝剛建立的時候,周天子擁有75000人的部隊便足以威懾諸侯,這個數量的軍隊就是當時周王室所能供養的最合理數值了。

因為培養一支軍隊,需要保障兵器、戰馬、糧草等等軍需物資的持續供應。我們可以想像到,在一個牛耕技術還沒出現,農夫只能拿著木質、石制農具純靠人力耕種田地的時代,到底需要多少人才能提供這麼多人的物資保障。

隨著周天子直屬的土地越來越少,周天子供養軍隊的能力也越來越弱。周穆王時期,戎狄不納貢,周穆王有底氣「西征犬戎,獲其五王」,而到了周厲王時期,戎狄就敢直接到中原劫掠了,因為他們在正面戰場根本不怕周厲王了,史書記載「王命伐戎,不克。」

西周後期,氣候突變,各地降溫嚴重,北方的戎狄為了生存,大規模南下劫掠周天子的領地。北有戎狄,而南方同樣還有楚國虎視眈眈,周天子為了維持自己王的尊嚴,只能不斷迎戰,來捍衛自己的權威。

「王道衰微」已成定局,哪怕有周宣王短暫中興,使得「諸侯復宗周」,但此時的周朝的弊病已經積重難返,乏天無力了。

?諸侯們通過兼併戰爭越發強盛,強大起來的諸侯不僅沒有增加貢賦,反倒掠奪周天子的資源來壯大自身,這進一步導致了周王室的衰弱

春秋時期的周王室,其實還是有不弱的底子在,但當時周天子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他已經沒有了發展空間。

周天子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他雖然還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但他已經沒有實力去和諸侯們爭奪領地了。

文/腦洞趣味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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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簡直是為李峯先生專門提的,在《西周的滅亡》這本書中,李峯先生指出了西周政治體制建立在「以恩惠換忠誠」這一不可持續的原則上,即周王不斷賞賜土地給擔任王官的貴族,於是:

周王賞賜官員的土地越多,他繼續這麼做的可能性就會越小。當時的歷史情形是,東部廣闊的土地以已經分封殆盡,眾多的地方封國廣布各處。因此周王可以用來賞賜官員的土地就僅侷限於渭河谷地和洛邑附近的一小片地域了。當一塊田地被賞賜出去後,它便從王室的財產中消失,成為接受者家族的財產,這樣的土地自然也就只對接受者家族有生產力了。換句話說,周王的這種行為是將他自己的資本分發給近在周圍的經濟競爭者。只要土地繼續流向貴族家庭,那麼這種土地賞賜政策就會極大地縮減王室財產的規模,從而破壞西周國家的經濟基礎。

當然李峯先生還綜合內外各方面因素描述了西周衰落直至的過程,並且將這一歷史過程置於地理環境的視野下進行分析,其實完全足以回答這個問題了。不過題目描述中的內容正與上面這段文字所說的因素有關,那麼就不再多談書裏的其他內容,請自行參閱《西周的滅亡》(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增訂版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一書。

題目描述裏提到「天子—諸侯—卿大夫—士」的等級體系,實際上這隻能看作後人描述西周制度的一個靜態模型,並不適合直接套用到動態變遷的歷史過程中。相比於西周時期王室不斷賞賜貴族土地,諸侯國基本沒有分封卿大夫土地的行為,儘管學術界對西周時期諸侯國內是否有采邑的問題尚存爭議,但仍有一些跡象可以供我們瞭解:

1、西周時期諸侯國自身的規模並不大,所謂「三代之國,幅員之狹,直今一縣耳」,除非諸侯國通過快速的擴張征服新的領土,或者西周晚期一些諸侯國的勢力逐漸發展起來,總體而言,諸侯國所掌握的領土十分有限,自然也無法拿出很多土地賞賜卿大夫等貴族。

2、一個家族不可能將所有子孫後代永遠包括在一個集體之內,因此按照血緣關係的親疏,大家族自然會分裂為若干小家族,處理貴族家族之間的權力地位關係,這就是宗法分封的由來。受到種種因素影響,不同家族的分裂速度不可能完全一致,西周金文資料顯示王畿之內的貴族家族可能間隔兩至三世就會進行分家,而且從初始條件來說,諸侯國國君的家族規模自然比不了畿內已經繁衍許久的貴族家族,因此諸侯國也不像周王一樣面臨同姓與異姓貴族家族大量分化的壓力。

3、西周時期,王畿之內的貴族是以擔任王官的形式為周王服務,因此周王賞賜的土地不僅是分封,還具有官員俸祿的性質。相比於龐大的西周王朝,各諸侯國的官制是不可能更加複雜的,這意味著諸侯國也沒有封授貴族官員土地的需要,從《左傳》一書的資料來看,春秋早期各諸侯國都不同程度地存在以公室成員執政的現象,可以側面推測大夫階層參與諸侯國政治事務並不廣泛,故貴族官員的封地在西周時期的諸侯國內也不太可能發展出大的規模。

總之,當西周王朝在它的領土上實行分封和在王畿內不斷賞賜貴族官員土地時,畿外的諸侯國沒有條件也沒有需要在它的領地內這樣做,趙鼎新將諸侯國進一步劃分領地給貴族的行為稱作「二級封建化」,他同時指出這一過程很可能是到春秋時代諸侯國普遍擴充了自己的領地以後纔出現的。

這樣我們已經基本回答了描述中的問題,如果將眼光放長,我們可以看到的並不是西周衰落而諸侯崛起這樣的對比,而是東周時期的諸侯國重演了西周王室陷入困境的歷史過程,春秋中期以後大部分諸侯國內都出現了世家大族壟斷政權的局面,這與西周中晚期貴族勢力的壯大如出一轍,並且正是基於「以恩惠換忠誠」的類似原理。當然其中也會有很多的不同點,但最重要的是,當大部分諸侯國的政治權力下移到卿大夫階層後,這一過程沒有繼續,無論是諸侯國君及其宗室,還是卿大夫的世族,他們都開始謀求突破舊的政治原理,經過諸侯國內部你死我活的鬥爭,結果不僅是一方最終消滅了另一方,而且一種新型的國家體制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走向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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